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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三个小孩跟着读。
琅琅的读书声响彻书房,时间在这样的诵读中慢慢淌过。
过了一会儿,书房的门被悄悄地推开了一条缝,片刻后又被合上了。陈可盈和任清涟相视满意一笑,回头去了厨房替小孩们准备冷饮。
任扬开始的时候还认真跟着读,但是到后来就只是拿着书做样子,惯性地一句一句背着,心思却陷入了回忆里。
还记得,当年蒙学的时候,因为老不用心听讲背书的缘故,单单这本《三字经》就背了好几天,自己可挨了不少先生的戒尺,手掌心肿了好几天还被逼着握着毛笔练字。当然,后来哥哥心疼自己,偷偷帮他写了。父亲和先生也没追究。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运气好,瞒天过海。后来想想,哥哥那笔工整的字实在不是自己那时候能写出来的,所以只能是父亲和先生都睁只眼闭只眼的缘故。这种无声的宠溺,是他后来才慢慢能体会到的。就好像,那时候每每生病的时候,如果半夜醒来总能看到父亲点着油灯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前算账。然后自己就会安心地伴着算盘珠的声音入睡。有一次在清晨时分再次醒来,迷蒙中听见门被推开又合上的声音,离去的脚步声是属于父亲的。
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不懂事。等到父亲走了,等到自己也做了父亲,才慢慢地一点一点懂了父亲那些年里对自己深藏不露却周全细致的呵护疼爱 。可是却已经晚了太久太久了……
读过了两遍书,任爷爷才放他们自读,然后起身出了书房。
等书房的门被合上,林劲森立刻就趴倒在了桌面上,高呼:“佛祖啊上帝啊观音啊圣母啊,过路的各位神仙,你们救救我吧!!”他的脸色那是比苦瓜还要苦,恨不得自己能就此机会飞檐走壁,逃出生天奔向篮球场。
“老子是在美国读书!”他真得很想咆哮,但是他摸摸耳朵,任清涟早上揪着他耳朵把他扔进书房的时候留下的威胁还和耳朵上的疼痛一起留着余韵……
长叹一口气,他回头往旁边看。然后就看见任扬咩咩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书发呆。
“诶,聂廷!聂廷!”他溜到聂廷旁边。聂廷正乖乖地读书呢,被他打断了可不会高兴。但是他还是询问地看着他,却见他指了指旁边的任扬。
聂廷立刻回头看去,然后就愣了。此时任扬已经停止了翻书,趴在了桌面上,但还是在发呆,完全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发呆的任扬,不像平时那样跳脱,不知看向何处的目光带着茫然。
聂廷突然觉得有些心慌,这样的扬扬让他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错觉。这让他恐惧。
从四岁那年进了孤儿院,因为恐惧孤独而哭了几个小时也没人管他之后,他就不再让自己恐惧了。因为知道,恐惧害怕这样的情绪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人会为了他的眼泪而心疼,更不会有人为此而前来拯救他。但是现在,他又再次感到了那时那种没有着落的空虚。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小孩有这样的眼神,他希望……他希望什么呢?他想到昨天早上在房间里当他亲吻小孩的事情。那时候,在小孩的眼睛里只看到自己一个。然后他明白了,他希望小孩的眼睛里可以一直都只印着一个自己,自己一个。一直一直……
有的时候,有些欲望总是在一些不起眼的时候被埋下。甚至,连当事人都不会察觉。但是的确就是从这个微不足道的瞬间开始,那些之前模糊的渴望实实在在地被埋下了,开始生根,然后逐渐萌芽,成长,到最后遮天蔽日,占据了全部的视线,不容忽视不可动摇,直到天荒地老。
聂廷伸出手,用力抓住了任扬的胳膊。
任扬感觉到胳膊一痛,从回忆里被拉了出来。“嗯,痛!”他痛哼了一声,有些不解地回头看向聂廷:“怎么了?”
“没。”听到扬扬喊痛,聂廷赶忙收回手,勉强对任扬笑了下,“扬扬,你发什么呆呢?想什么?”眼角却瞥见小孩白嫩的手臂上浮现出来的红印,心里顿时懊悔不已。也顾不得听任扬回答了,赶紧把他的手拉过来揉,紧张地问:“疼不疼?对不起,我太大力了。
任扬看他一脸担心的样子,眼睛转了一圈,道:“疼。但是哥哥你给吹一下的话就不疼了。”
聂廷也真的给他吹了起来。
林劲森在旁边看他们两个,打了个寒战,道:“你们太夸张了吧!羊咩咩,不就是红了点吗?哪里会疼!”
任扬拿头顶对着他,对聂廷道:“哥哥,还疼。再吹一下。”聂廷自然照办。任扬这才抬起头,对林劲森得意地笑了一下。
林劲森翻个白眼,一把把聂廷扯起来使力摇:“兄弟,你太不争气了。这么轻易就被这只小羊羔给骗到了!太让哥我失望了!”
任扬听他一口一个羊咩咩小羊羔的早就不爽了,把聂廷扯过来,对着林劲森抬起小下巴:“堂哥,我们来比赛吧。”
“比什么?”林劲森被他那小样子给逗乐了,毫不在意地道。不管比什么,他可不认为这只小羊羔能赢得了自己。毕竟自己可比他多长了好些年的见识。目光一转,转到被小孩拉着的聂廷身上。挑了下眉,他大咧咧地想,就算是他让聂廷来比也是一样的。
任扬微微笑,眼睛弯弯的:“比背书。”伸手一指桌上的《三字经》,“背这个。一个小时,谁背得多谁赢。我们三个比,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也就是说,最后一名就要答应另外两个人各一个条件。”
林劲森看着《三字经》,嘴角抽搐,声音颤抖:“比这个?”
“嗯!”任扬用力点头,看聂廷,“哥哥,你觉得呢?”
“可以。”聂廷宠溺地看着他,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
二比一,林劲森无言了。这两个死小孩怎么这么无趣啊!但是他还是继续争取:“还是比游戏吧?随便你挑哪一个游戏,我还可以让你们一点,怎么样?”
任扬摇头:“不要。”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林劲森恍然大悟,“难道说堂哥你怕输?放心!我不会让你杀人放火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任扬笑着把电视剧台词给背得很流畅。
“阿呸!我会输给你!乱七八糟的!”林劲森被小孩那一脸原来如此给刺激了,“小绵羊,输了你别哭!”
“好。”任扬点头,看向门口,“那,爷爷,你当见证人,好不好?”
林劲森刷得扭过头,就看见任远捋着胡子站在那里,脸上满是笑容,显然已经听了有一会儿了。他看向任扬,这破孩子,明显就是早就看见了!现在这场比试是比定了。他看着那本让他头疼的《三字经》在心里哀嚎!
不过,不管怎样,我也不会输给这两个小孩的!
这么想着,他又打起了精神。嘿嘿,到时候要怎么惩罚小绵羊这破孩子呢?哼哼!
凭着这个念头,林劲森以整个早上都没有出现过的劲头投入了背书当中,虽然越背越觉得……痛苦啊痛苦,怎一个痛苦了得!
“啊!为什么会这样啊!”他趴在桌上呻吟,背了前面忘了后面,背了后面忘了前面,这事什么事儿啊这是!郁闷啊纠结啊!苍天啊大地啊!
任扬坐在聂廷旁边,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书,一边听着身旁聂廷读书的声音。一旦听到聂廷有哪里没读清,他就挑哪段读得稍微大声点。带了一会儿,聂廷就已经读得有模有样了。这会儿听到林劲森的惨叫,更是微微勾起了嘴角,心里自然乐得很。
但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陈可盈。她的面色凝重,道:“廷廷,你弟弟出事了。来,阿姨陪你回去。”
聂廷忽地站了起来,任扬立刻拉住他的手。一拉住,就感觉到了聂廷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林劲森也跟着站了起来,担心地看着聂廷。
勉强镇定了一下,聂廷把手从任扬的手中抽了出来,走到陈可盈面前:“阿姨,我弟弟,他怎么了?”
陈可盈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不严重。别太担心。啊?来,走。”
聂廷点了点头,跟着陈可盈往外走。不过没走两步,任扬就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他。没等他反应,就听见任扬清脆的声音:“妈妈,我也去!”他的心头一暖。
陈可盈看着他们几个,叹口气:“你们都去干什么?别添乱。扬扬,乖乖呆着。阿森,拉着扬扬。”
“我不!”任扬死拉着聂廷的手不放。
林劲森看看她又看看拉着手的聂廷和任扬,道:“阿姨,你就让扬扬去吧。他也能陪陪聂廷。”
聂廷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个一直大咧咧的男孩。而任扬则在心里想,好小子,回头少欺负你一点。不过此时,他还是眨巴着眼睛,委屈地看着陈可盈,道:“妈妈,我不放心哥哥。你就让我去吧。”
“不行。”陈可盈拒绝,但是看他那样又忍不住安慰,“你乖。妈妈会照顾哥哥。”
哪想到向来听话的任扬昂着脑袋,道:“妈妈,书里说能雪中送炭,能患难与共彼此帮助才是真正的朋友。哥哥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去。这和你会照顾他没有冲突。”
陈可盈一下子有些愣住,眼前这样认真地和自己说着这样的话的儿子她一下子有些陌生。
“让他去吧。”任爷爷走了过来,摸了下任扬的头,语气里带着欣慰。
陈可盈回过神,看看一脸坚定的儿子,再看一眼他和聂廷始终握在一起的手,点了点头,道:“好。走吧。”
任扬抬头对任爷爷笑了下,眼神明亮:“谢谢爷爷。”
聂廷也感激地看着任爷爷:“爷爷,谢谢你。”他知道自己应该懂事地配合陈可盈劝任扬不要去,可是却怎样也舍不得放开小孩的手,所以一直都无法把话说出口。而现在,能够牵着小孩的手回家去面对任何可能的局面,自然让他无比感激。所以,只有他知道,这一声谢要比昨天要比之前的所有谢谢都来得更有诚意。
跟着陈可盈下了楼,坐上车,站在了聂家的门口。一路上,他们的手始终紧紧握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七夕小剧场:
这年七夕的晚上,聂廷买了礼物送给任扬。
任扬抱着那大抱枕问:“你知道七夕节要做什么吗?”
聂廷:“看星星。”
“还有。传说,七夕的晚上在瓜果架下可以听到牛郎织女的情话。你去听听看?”任扬眯眯笑。
“你不去?”聂廷问。任扬抱着抱枕摇摇头。
聂廷出去了。院子里有一架葡萄,一颗颗圆润的果粒挂在架上。
片刻后,他回来,手上拿着一封信。任扬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他:“听到了吗?”
聂廷俯下身,吻上他的唇,呢喃:“听到了。但是我想天天都听到。”
“你很贪心……”回应的声音也很轻,“可是我可以帮你实现。”
“那让我再听一听。”唇舌交缠,肢体交缠,影子在地上融为一体。
“我爱你。”
“我也爱你。”
14
14、聂家的闹剧 。。。
在最初的惊慌过后,一路上聂廷都没有再表现出任何的慌张,但也没说一句话,黑眼睛里一点波动都没有。但是紧挨着他的任扬却能感觉到他全身的紧绷,离家越近,绷得越紧。这让任扬很担心,但是却无能为力。他试着想要逗逗他,让他放松一点,可是聂廷最多只是拿手摸摸他的头发,再没有更多的反应了。
来开门的依然是聂廷的爸爸聂刚。他的嘴紧抿着,脸上挂着担忧,对陈可盈敷衍似地一点头:“麻烦您了。”
聂廷上前一步,叫道:“爸爸。”
聂刚冷淡地撇了他一眼,聂廷低下了头。感觉聂廷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任扬走上前一步对聂刚扬起了乖巧的笑容,大大的眼睛纯良无辜地看着他:“叔叔好。”
即使聂廷再是心烦,紧绷的下巴也忍不住放松了一下:“你好。怎么也来了?”
任扬嘟了下嘴,小眉头拢了起来:“因为担心哥哥。哥哥听说哥哥的弟弟受伤了,很担心很担心。哥哥的手一直都在抖啊抖的。”聂廷轻轻拉了下他的手,任扬不理他,继续笑着对聂刚道,“扬扬担心哥哥,也担心哥哥的弟弟。所以扬扬就缠着哥哥,一定要哥哥带扬扬来看看哥哥的弟弟。”陈可盈看着在那里胡编乱造的儿子皱了下眉,但看看他身旁的聂廷,想到刚才电话里聂廷妈妈不善的语气,又忍住暗暗叹了口气。
不过聂刚倒是在任扬说完这一串的哥哥弟弟之后,看着他微微喘气的样子,忍不住微微扬起了紧抿的嘴角:“真的啊?哥哥真的很担心?”说着,看了聂廷一眼,眼睛里多了一点点的温度。可是,这时的聂廷只顾着注视着身旁的小孩,移不开目光。
“当然是真的!”任扬晃了下他握着的聂廷的手,“叔叔看,为了让哥哥不发抖,扬扬一直握着哥哥的手呢!”
小孩举高他和聂廷交握在一起的手,看着聂刚的眼睛亮晶晶的;“叔叔,我可以和哥哥一起进去看哥哥的弟弟吗?”
聂刚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他侧身让开路,对跟在小孩身后的陈可盈笑了下,“您儿子真可爱。”
陈可盈露出一个微笑,道:“您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这是实话。要是聂廷有扬扬这么可爱,也就不会整天惹小聪他妈妈生气了。”聂刚关上门,道。
站在他身旁,看着前面一前一后往里跑的两个小孩的陈可盈的眉头再次微微地皱了起来。
两个小孩跑的快,很快就消失在了玄关处。陈可盈跟着聂刚往里走,才走了一步就听见里面一声啪的一声,然后是女人的咒骂声:“舍得回来了啊!忘恩负义的东西!还会偷东西了啊!”
“我没有。”是聂廷倔强的声音。
“就是你。你偷了我的PSP,还藏起来了。为了找它,我的手都被砸伤了!”是聂聪尖锐的指责。
“我没……”聂廷话没说完,一声比刚才更响亮的啪的声音响起,然后是任扬大叫着哥哥的声音。
聂刚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芬儿有时候脾气是太直了点。”但陈可盈已经顾不得这么多,赶紧往里跑。
但也不过就是这两三步的功夫,他们都已经听见屋里小孩刺耳的哭闹声和女人哄劝和责骂的声音已经吵成了一片。
“妈妈,打他!打他!”任扬被聂廷强硬地拦在身后,冷眼看着那个坐在床上抱着手的男孩蹬着脚叫喊,“好疼。呜呜,都怪他!打死他!”
这一刻,无数的情绪在他的心里翻腾。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自己就不应该让聂廷回来的,应该昨天就想办法让聂廷一直留在自己家的。如果,如果自己不是这么小的话,如果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的话……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所以,他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看着聂廷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强硬地挡在自己的身前。
听着一声又一声巴掌着肉的声音,还有聂聪和这个被聂廷称为妈妈的女人的叫骂声,他的愤怒在最快的速度里燃烧至极点,然后变成了极度地平静,将所有的波澜都掩盖在了这种平静之下。看着聂廷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臂上青紫的痕迹,看着那个躲在一旁一边吵闹一边偷笑的男孩 ,看着再次扬手在聂廷的脸上落下清脆的两巴掌,另一只手上还抓着一根皮带的女人……任扬眯起眼睛,紧紧抿着唇:他是商人,锱铢必较,睚眦必报,所以他发誓,他绝对不会再让聂廷遭受到这样的对待。他发誓,他一定会让聂廷亲自来讨回这一场公道。
陈可盈冲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王芬儿收回打在聂廷脸上的手,回身哄着一旁抱着包了纱布的手哭闹的聂聪:“宝贝儿,别哭啊。解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