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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上次我送你的玉佩,你还留着么?”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十阿哥突然开口问我。
我点点头,“还留着,都这么些年了,十哥还是没想着翻本儿的法子。”
十阿哥笑笑,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一声轻叹,道:“留着吧,就当是十哥给你留个念想。告诉十四弟,哥……来生才与他再见了。”他说罢,又是一声叹,轻声道:“那个时候,咱们多快乐!”
是啊,那个时候我们多快乐,在亭子里说笑,在草原上骑马奔跑,无忧无虑。可一转眼,已经二十年了,这场没有硝烟却充满血泪的“撕杀”,什么都没有为我们带来,却带走了我们原本很简单的快乐。
我含着泪辞了十阿哥,就踏上了返回遵化行宫的路。
我回到行宫时,胤祯却不在。我跟着那些说是伺候我们,其实是监视我们的人,上了黄花山。
胤祯正一个人站在山腰上,风吹起他的白色长袍,我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梦见过的他在西北征战时的场面,心中一阵凄楚,胤祯啊……我虽然不能成就你的帝业,但是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吃苦。
我走到他身边,牵住他的手,朝他笑了笑。
他偏着头看了我一眼,只轻轻道:“额娘好么?”
“好,就是想你。”我点着头道。
他听着我说,只点点头,伸出手来指着前方,朝我道:“看见了么?那儿……是世祖皇帝的爱子,孝献皇后所出的荣亲王长眠之地。世祖皇帝是如此疼爱这个儿子……”
我听着他的话,心中一阵酸楚,紧紧咬着唇,忍住泪。许久,才道:“你回军的前一日,皇阿玛召见了我。皇阿玛说,你是他最骄傲的儿子。”我说着,终是忍不住,一行泪就落了下来。
他闻言,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伸出手把我搂进怀中,下巴贴在我的额头上,半晌,才道:“我没有让皇阿玛失望,所以,以后我也会葬在那里的。瑞雪,咱们一起,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生生世世,你愿意么?”
“愿意,我愿意。生生世世,永远相随。”我拼命点着头,哭着道。
他淡淡地笑着,为我拭去脸上的泪,把我圈在怀里,轻声道:“如此便够了,我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我足够了。”
我在他怀里,只是点头,是的,我们是最幸福的人了。谁说不做皇帝就不会幸福呢?虽然没有了江山,可是我们有彼此,这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后来
雍正元年五月,德妃娘娘病逝。胤祯接到消息的时候,哭得像个孩子,一如皇阿玛去世时。
没有人告诉我们德妃娘娘是得了什么病,是怎么去的,这对我来说,依然是个谜,就像四阿哥到底是正常奉诏即位,还是篡位一般,没有人告诉我答案。
曾经我很好奇这些答案,作为一个三百年后的人,曾经这些答案对我来说就像最劲爆的八卦新闻一样,牢牢地吸引住我的好奇心。可是现在,当我真的身在这段历史里,陪着胤祯一路走过这些风风雨雨的日子以后,这些谜,这些所谓的真相,对我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我明白,我穿越了三百年的时空,原本就不是为了寻找这些答案,而是为了遇见胤祯的。
雍正四年,八阿哥和九阿哥也去了。当初胤祯知道雍正给他们改名为“阿其那”和“塞思黑”的时候,他气得暴跳如雷,比雍正给他改名为允禵的时候还要生气。在他心里,只有八哥、九哥和十哥,才是他心里最亲的兄弟吧。
在我心里,八哥、九哥和十哥,同胤祯一样,都是一个英雄。他们虽然败了,但是败得很光荣。八哥依旧是一个贤王,胤祯依旧是百姓口中称道的大将军王,他们的情谊依然如最初那样,互为臂膀,单纯得不含一点杂质。
胤祯握着写着八哥和九哥的死讯的书信,脸色沉重,久久不语。可是我却无声地笑了,心里为他们感到高兴,他们辛苦的一生,总算是过完了,总算是得了解脱,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雍正其实是个好皇帝,他整顿吏治,安邦定国,让大清朝的国库一天比一天丰盈。我想,如果当了皇帝的是八哥,或者是胤祯,做得可能未必比他好,因为,不论是八哥还是胤祯,他们都太重感情。
可是这样一个好皇帝,有时也是如孩子一样的,他给八哥和九哥改了名字,就像一个孩子给自己的死对头起外号一般。
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我突然觉得,他们其实都是幸福的,不论是最后成的,还是败的,不论是得了江山的,还是失了江山的,他们都有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站在自己的身边,风风雨雨,一路同舟共济。
雍正五年,这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刚入冬我就开始生病,没来由地生病。一开始只是感冒咳嗽,后来竟然慢慢发展到连床都下不了。这场病让我慢慢清楚,我终究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的灵魂进入完颜瑞雪的身体里,这几十年来,我霸占了她的父母,她的丈夫,甚至是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孩子。现在,或许是时候还给她了吧。
这个认知让我从一开始的焦虑,慢慢变得平静。我是很怕死的一个人,可是在最后的这些日子,我连“死亡”这个词都没想过,只想握着胤祯的手,好好地过最后的每一天。
我们每天握着对方的手,一同入眠,一同醒来。用过早膳后,我看他舞剑。我精神好的时候,他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教我说简单的满语。我们把我们的每一天,都用在绵绵细语诉衷肠上,似乎永远都不觉得厌倦。
雍正六年,除夕那天,胤祯带着儿子和儿媳妇们,在我的床前,陪我守岁。我看着弘明和弘暄,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动和安慰。
胤祯见我眼中含泪看着儿子们,就笑着牵着我的手,道:“想当年我们大婚的时候,才十五岁。现在,我们的儿子都快连娃娃都要有了,日子过得真快……”
我笑着看他,却觉得自己的气息在一点一点地消逝,就对弘明和弘暄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想对你们阿玛说。”
他们俩带着妻子朝我行了大礼,道了声:“额娘保重。”就各自出去了。
我朝胤祯微微笑着,道:“再替我画一次眉吧。”
胤祯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一脸难忍的伤痛,但是很快平静下来,笑着朝我点了点头,取来了画眉墨,轻柔而细致地为我画着眉。画好后,又看了我许久,道了声:“挺好。”
我朝他笑,每每他为我插簪子和画眉之后,都是这个评价,二十年来,未曾变过。
我靠在他怀里,轻轻地道:“我都四十岁了,不年轻也不漂亮了……”
他从我身后伸手圈住我,脸贴在我的鬓角上,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年轻漂亮的,现在是,以后也是,永生永世都是。”他说着,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我的额头上。
我的心里是满满的幸福,据我的记忆,胤祯这一生,只流过四次泪。第一次是为了齐格儿,他的初恋。第二次是为了皇阿玛,从小对他爱护有加的父亲。第三次是为了德妃娘娘,生下他照顾他心疼他的母亲。第四次,则是现在,为了我,他的妻子。
我微笑着,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道:“这些年,总是我在给你说我原本那个世界的故事,现在,换你给我说,好么?”
他抱我的手紧了紧,道:“瑞雪,你要好好的,我还有许多许多话没有同你说。这些年,在西北的战场上,不论是刀光剑影,还是腥风血雨,我都没有退后过,没有害怕过,可是今日,我竟是如此害怕,我害怕你就这样离开我……”
我笑着伸出手去抚他的脸,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费了我大量的力气,我含着泪道:“我在这里,哪儿都不去,听你给我讲故事。你不许哭啊,你是我的大将军王,你不许哭,我不要你为我掉眼泪。”
他朝我努力挤出一个让我宽心的微笑,点点头,继续把脸贴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道:“你记得么,那次中秋宫宴,你求我为你解围,我还落井下石来着。那次咱们随皇阿玛去草原,你还害得我被塔娜格格缠了好些天,后来你还吃她的醋。还有那次,咱们去扬州,你让人绑了,我担心得一夜没睡,满扬州城寻你,我还答应了你,定要带你游一次大运河,这些年都没有机会。还有……”
我笑着听他说我们的点滴往事,我们曾经经历过的快乐和悲伤,意识却一点一点地模糊,最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死了,在胤祯的怀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一周后,雍正皇帝赐了我坟墓。他还是念旧的,虽然我再也不是那个爱着他想着他的完颜瑞雪,虽然我曾因为胤祯而跟他站在对立面,看着他痛彻心扉的表情。
胤祯没有要那块坟地,他的奏折上写着:该地风水不好。
只有我知道,不是因为风水不好,而是因为那个地方太远了,离我们的家太远了,他舍不得我一个人躺在那里。胤祯在家里的后花园,盖了两座金塔,一座给我,一座留给他自己,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永远都不再分开。
多少人生风雨后
多少慷慨不再有
多少壮举一场梦
多少盛情一杯酒
而今许下千般愿
洒向长河万古柳
不愿与君长相思
但愿与君长相守
(完)
感谢
从五月十二日到七月十二日,这篇文整整写了两个月,终于赶在回国前夕,全部写完了,我自己都不相信。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做事三分钟热度的人,开坑时,真的没想过自己会填完,但是今天,真的写完了……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鼓励,如果不是这些鼓励,我想我写不完。
关上WORD的那一刻,突然有点失落,跟老十四谈了两个月的恋爱,突然……就这样结束了,呵呵,心里凉啊……
这是安第一次写长篇,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大家一直都很包容我,给我指正我的错误,我很感动,在此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和支持,谢谢了!
文还会再修改修改,虽然才华有限,可能做不到更优美了,但至少保证没有错别字,呵呵^^
回国后会更新番外,并且,8月会再开新文,到时还希望大家多多捧场,安在此谢过了!
鞠躬……
番外(2)
康熙六十一年和雍正元年,我这辈子的记忆里最不能忘的一段。
皇阿玛去了,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这一切我本是知道的,我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可我还是哭了。我拿着那张明黄色的圣旨,写着皇阿玛殡天的消息的圣旨,心却是冷的,如在冰窖里活了一辈子一般。皇阿玛就这样去了,我不在身边,或许,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地守在他的身边,他是那样孤独……
那天夜里,我拿着酒,一壶接着一壶,瑞雪没有劝我,只握着我的手,看着我。
酒醉里我只记得我抱着瑞雪,一遍又一遍地喊“皇阿玛”,可是皇阿玛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不再是他跟额娘最疼爱的小儿子了,他再不会牵着我的手,告诉所有人,我是众皇子里最像他的一个了。
现在的我,不过是新君的同胞弟弟,仅此而已。或许,他早就把我当了敌人,而不是弟弟。我手里的几十万大军,永远都是他的心腹之患。四哥,他坐上了龙椅,如今只想着如何才能坐得稳了。我知道,若我在西北一天,他必会觉得自己身下的那把椅子,是带着刺的,会刺得他夜夜不能安寝。
所以,我带着瑞雪,回了京城。从我决定了遵皇阿玛的旨意回甘州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的,我知道的。如今,我只想给四哥一个解脱,也给自己一个解脱。
一路上我疯狂地打马前奔,在掀起的滚滚黄沙和马背上的颠簸里,我找到了一种释放的快感。可是,当我回头时,我看到瑞雪趴在马车窗前,悲伤和歉疚的脸。
我别过头去,我害怕看到她歉疚的脸,瑞雪啊……我该怎么和你说呢?
我想做皇帝么?我曾经在心里问过自己一万次,尤其是在瑞雪告诉我她的身世的那晚,我抱着她,闭着眼睛想了一宿,这十几年来,自己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我们本应该是很好的兄弟,却在那把华丽的椅子前,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和谐,有的人甚至还失去了心性,或者性命。
曾经,我们是那么好的兄弟,每日一起上书房,一起练武,一起在草原上骑马比箭。那个时候的我们,单纯美好,日子过得是那么简单,而且快乐。
可是我们渐渐长大了,皇阿玛把我们教育得太好,好到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成为别人的臣子,好到我们的眼里,只有太和殿上的那把椅子,好到我们都忘记了,我们的血管里,流的其实是相同的血。
什么骨肉亲情,在那红墙内外紫禁之巅,早就是一个无奈了。那不见血的“战场”上,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用尽谋略手段去搏杀。昔日一起成长的骨肉兄弟,渐渐变成敌人,那是怎么样的一份凄凉,或许,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吧。
二十年,我们争了二十年,到头来呢?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淌浑水:一淌君不君,臣不臣,兄不兄,弟不弟的浑水。
因着这场争夺,我们这些年来,甚至都没有能为皇阿玛尽一点孝道。当皇阿玛看着我们,他最爱的儿子们,对着自己的兄弟用着如此残酷的手段,他的心里又该多么难受?
我们为了什么?若早知道是今天这个结果,我们还会如此么?
我知道,纵使问一千万遍,我们的答案还是:会的。
紫禁城就像一个天罗地网,我们被桎梏在里面,永远走不出去,只能一个一个掉进那个旋涡里,永远挣扎不开。这样的争斗,仿佛就是我们天生的宿命。
许多事情,我们都明白,可是我们做不到,因为我们身不由己。
皇阿玛说得很对,做一个帝王,太难了。从治国到治家,每一步都是算计,每一步也在面对别人的算计。可是谁又知道是不是算来算去算自己?
所幸的是,不管是什么样的算计,我都不是一个人。每当我回头时,我总会看到一张坚强的笑脸。
瑞雪,我的福晋,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真正的瑞雪,我的表妹,一个很恬静的女人。娶她的时候,我的心里是齐格儿,可是我无法选择。为了报复,我在她过门的第三天,大婚的红帐子还没撤的时候,就用大红花轿又抬回来了两个侧福晋。她依旧安静,不管我专宠哪一个,她都只是一声不吭。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变得聒噪起来,甚至拿手指着我的鼻子跟我吵架。初初我只是以为,姨娘又教了她什么新的法子来吸引我的注意,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她已经不是瑞雪了。
我不知道她是谁,好几次我想问她,可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我等着她亲口告诉我,若有一天,她真的信我,她会告诉我。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等到的却是一个我料了万千次也没有料到的答案。
当她流着泪告诉我,她穿越了三百年的时空,只是为了要与我相爱的时候,我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震撼。这个女人,因为爱我,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我又如何能因为那把龙椅,而去伤害她?
我不能想象,假使有一天我真的登上了那个帝位,身边却没有她,我该如何独自去承受高座上的那份寒冷。
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总是看着额娘。她很美,而且温柔,虽然年纪渐渐大了,宫里的新妃也越来越多,但皇阿玛依然不会忘记她,得空的时候,总是会到永和宫去坐坐,陪她说说话儿。可是我知道,即便是如此,额娘也是寂寞的,跟后宫里所有的女人一样,在一个个漫长的夜里,扶着永和宫的红漆大门,张望着乾清宫的方向,等一个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的人。
瑞雪……她怎么能过这样的生活?她只有我,我也只有她,我又怎么能让她去过像额娘那样的生活?我答应过她,我只能有她,再也不会多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