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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了遇见你·清穿-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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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听他说着胤祯幼时的种种顽皮事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帝王,而是一个父亲,一个诉说着儿子童年旧事的父亲,一个在风烛残年时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位子残酷争夺而心疼的父亲。
带着弘明和弘暄陪着康熙老爷子聊了一个多时辰,我才回了十四贝子府。
刚进门就见到上来躬身迎我的德福,便随口问了一句:“爷回来了么?”
德福朝我打了个千儿,就道:“回福晋,爷回来了。”
我点点头,就按着习惯往他的书房走,却听见德福在我身后又急着道:“福晋,爷这会儿……不在书房,在云夫人那儿。”
我一下停住了脚步,眯着眼睛想了半天,心思转了又转,胤祯怎么会去了云夫人那里?我想着,抬脚就往云夫人那里走。
德福跟在我身边,亦步亦趋,只低声道:“福晋,云夫人……怕是不好了。”
我闻言就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云夫人怎么了?”
“回福晋,奴才听夫人身边的人说,夫人自前几日起,身子便虚起来,却不请太医。这会子……怕是救不过来了。”
我听了一惊,忙往云夫人的小院儿去。
刚进院子,就见小成子守在屋前,他见我来了,便迎上来躬下身子朝我行了个礼,“福晋吉祥。”
我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就往云夫人的屋里走。云夫人的屋门开着,还没进去,就听见她虚弱的声音:“爷……记得当初……湖边泛舟……我给你唱歌弹琴……”
胤祯只是安慰着,轻声道:“别想那些,你好好养着。”
“我……我嫉妒姐姐,自你与她那年从塞外回来,你就……你就再也没有……真心看过我……”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吃惊,只把欲伸进屋里的脚,又缩了回来。
我站在门边,却久久听不见胤祯言语,只听见云夫人气若游丝的声音:“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云儿知道……来世……爷可否……可否多看我几眼?”
“胡说什么,你好好服药,会好起来的。”胤祯轻声斥着,声音虽然轻柔依旧,但也带了些许鼻音。
“天命自知……我不请太医,只希望……自己的死,能换来爷的一点点念想……只需一点点,一点点云儿便……便满足了。”
“云儿,不许胡说,你好起来,我还要听你弹琴唱歌!”
“爷……云儿自知,你的心早已给了姐姐一个人……可……可云儿不悔……”
“是,我的心是给了瑞雪,可你依然是我的夫人,我的亲人!”胤祯重重叹了口气,好一阵子,才柔声道:“云儿,今生是我负了你。”
“云儿不悔,今能死在爷的怀里,云儿……值得。”云夫人哽咽着道,她说罢,停了停,又艰难地继续道:“春儿……请姐姐抚养,不要……不要给银夫人,她的心肠……我知道,当日……她巧语怂恿撺掇绿珠……给姐姐落药,我都知道,我却没有说。只因……我嫉妒,说来……我也是帮凶,却让绿珠一人……一人独扛。姐姐善良……不追查……可看着姐姐与爷如此……如此受罪,云儿心中有愧,请爷……替云儿……求姐姐原谅。”
我在屋外,听着云夫人断断续续的表白,心里又惊又怒,又悲又痛,捂住了嘴泣不成声。半晌,终是忍不住,喊了声:“云妹妹。”便跑进屋里,却见云夫人在胤祯的怀里,笑着闭上了眼睛。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胤祯和云夫人,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
胤祯看了我一眼,把怀里抱着的云夫人安放在床上,便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轻声说:“她去了。”说罢,牵起我的手,默默地往外走。走到屋外,见了迎上来的小成子和德福,就道:“云夫人的丧事,好好操办。另,请银夫人出府,回娘家长住。”声音虽轻,但一字一句,不容辩驳。
我听得他的话,心里明白,这是不撤玉碟的变相休妻。我在心里轻叹了口气,边跟着他往外继续走,边道:“弘春抱到我房里养,好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方才,你听见了?”
我回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拿着绢子拭了泪,就点点头。
“你怪云儿么?”他问。
我摇摇头,“云妹妹虽然有错,但心里也受了惩罚。而且,我坐褥时,还是她悉心照顾我,现在她已经……我怎么会怪她?”
胤祯听了我说,只点点头,却不再言语。
仿佛是应景一般,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我们俩就在雪里默默地走着,好久好久,胤祯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们俩在地上的脚印,道:“记得么?弘春出生那年,我随皇阿玛西巡回京,也是这般大雪。我们去御花园折梅,你便在我的身后,踩着我的足印,一步步往前走。”
我看着他浮着淡淡的悲伤的脸,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他松开了牵我的手,负手站立在一旁看着天空,呆了半晌,终轻声道:“从今以后,这苍茫天地里,便只有我们俩了。”
我走上前,从他的身后伸手圈住他的腰,“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跟着你的步子,不论前方是悲是喜,我都会跟紧你。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回过头来,我就在你身后,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他回过头来看我,眼睛微红,突然就紧紧把我拥进怀里,久久不语。
我在他怀里,听着他稳稳的心跳,闻着他的气息,淡淡笑着,道:“胤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他把我从他的怀里拉出来,柔柔地看着我,嘴角微微扬起,道:“没有。”
我眼中含泪,面是却微笑,看着他认真地说:“我爱你,今生嫁给你,我决不后悔!”说罢,我抬头去看飘着白雪的天空,老天爷,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把我丢到这个时空。从今以后,不论是西北征战,还是圈禁受苦,我完颜瑞雪,誓必生死相随,无怨无悔。

浪尖

良妃娘娘薨后,皇上真的没有再怪罪八阿哥在一废太子时犯的错误,反而还默许了他为良妃娘娘办了风光的丧礼,八阿哥又以一个贤王孝子的身份,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
我在储秀宫陪康熙老爷子说完话的第二天,老爷子就下了旨,把被幽禁的大阿哥的佐领及一半人口赏给胤祯,并频频重用胤祯办差,这不仅为胤祯增加了财富,也增加了威信。从此,胤祯也开始在这场政治的斗争中崭露头角。
八阿哥的复出和胤祯的崛起,让朝堂之上的所有人再一次看到了希望,这场争储的战争也渐渐再度硝烟弥漫。所有的皇子都知道,太子能被废一次,就有可能再被废第二次,于是争夺得更加积极。
最终,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因着八福晋娘家的密奏,康熙皇帝再一次废黜太子。随着太子二废,九子夺嫡迎来了最后也是最残酷的十年。
康熙五十三年冬,皇上驻跸热河。胤祯与往常一样,随着皇阿玛出了京。
“额娘——”
胤祯去热河后的一日,我正在屋子里吃着小点心,只听一声唤,弘暄就拉着弘明跑进了屋子。
我笑眯眯地把他们招到身边,替他们掸了掸身上的雪,嘴里边向一边伺候着的小月叨叨:“今儿这雪怎么下得这样大?看这俩孩子跑的……”边搂着他们坐下,往他们俩手里各塞了一个萨其玛,温和地问:“念完书了?”
不料弘暄的小脸就一下垮了下去,“还没,阿玛临走时说,一个字要写一百遍,我没写完……”
我听他说,点了点头,回想起胤祯随皇阿玛去热河时,是给儿子们布置了这项功课,便看向弘明,问:“弘明写完了么?”
弘明乖巧地点了点头,答道:“额娘,我写完了。”
我一听,就摆出严肃的脸,向弘暄道:“哥哥都写完了,你怎么没写完?又偷着出去玩儿了?”
“一百遍……太多了……”弘暄见我生气,就小声道。
我看着弘暄,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双胞胎兄弟,性格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弘明自幼便乖巧好学,师傅和胤祯布置的功课总是第一个做完。相反,弘暄这小家伙,就如孙悟空转世一般,好动得一刻都不能消停,为此没少被胤祯家法“伺候”,却屡教不改。我敢保证,现在胤祯打他,他绝对已经习惯到不觉得疼。看着这个小儿子,我算是明白了那句话: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敢情当初我和胤祯努力胎教的时候,光小弘明认真听他阿玛读书了。
弘暄见我不语,眼珠骨碌一转,就眨着他的大眼睛,微噘着嘴,边学着他阿玛的样子朝我“放电”,边拉着我的袖子撒娇道:“额娘,一百遍太多了,儿子写不完,可不可以少写些?”
我看着他那小人精的样子,仔细想想,一个字写一百遍,如果一天学十个字,就是一千遍,算到这里我不禁咋舌,敢情这荼毒了我多年的应试残酷教育,就是清朝留下的“优良”传统啊?我想着,就笑眯眯地朝两个小萝卜头道:“不写了,咱一个字写十遍,意思意思就行。”
“可是阿玛说,一个字要写一百遍……”弘明不放心地小声说。
我笑着揉揉他的头,“阿玛不是不在家么?就不用写那么多了。”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沉稳中带着丝戏谑的声音,“谁说阿玛不在家,就不用写了?”
两个小萝卜头一听这声音,愣了一下,就马上朝步入屋子的人跪下行礼,规矩地叫了声:“阿玛。”
我看了胤祯一眼,边上前去把他的黑貂毛斗篷解下,边在心里叹气,回来得这么巧,连个护犊子的机会都不给我。
胤祯见我不语,就道:“慈母出败儿,你又护着他们,纵容他们偷懒。”
“这怎么算是偷懒呢?一个字一百遍,十个字一千遍,写到哪年才写得完。”我辩解道。
他不以为然地看我,眉一挑,道:“皇阿玛幼时,为研习书法,一个字要写千遍。我年幼时,一个字要写一百二十遍。现在只让他们写一百遍,还有微词?”他说着,又看向两个小家伙,脸一凛,道:“去把你们的功课拿来给我看。”
两个小萝卜头一听他说,身子就一抖,尤其是弘暄,用无比哀怨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无声在道:“额娘,救我。”
胤祯在一旁看着我们眉来眼去,轻咳了一声,道:“还不去?没做完么?”
两个小萝卜头一听他怀疑的声音,忙抬起脚就往书房跑。我看看他们跑得颠颠儿的背影,又看看他们那不怒自威的阿玛,就埋怨道:“你凶什么?看把儿子们吓的。”
胤祯见孩子们走了,就换了一脸微笑,拉着我的手,道:“我不凶,如何显出你这额娘的温柔来。”
我白了他一眼,在他身边坐下,准备为孩子的福利问题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儿子们才七岁,天天这样没命地念书,会给他们的童年造成多大的阴影,你知道么?如果这样继续下去,长大会变成书呆子的!”
胤祯只是笑,靠在垫子上,朝我道:“谁家的孩子不是如此?你夫君我就是这般苦学过来的,怎么不见成了书呆子?”
我眯起眼睛看他,“哼哼”两声,道:“听过一句话么?十年的媳妇儿熬成婆,你就是熬完了自己,熬咱们儿子。”
他见我撇着嘴瞪他,嘴角微微上扬,只轻轻一笑,问:“依你看,他们该怎么学?”
我一听他问,眼睛就一亮,便笑如春花般灿烂地道:“要我说,我们应该进行素质教育。”
他一愣,“什么是素质教育?”
“素质教育就是……”我一下语塞,想了想,就拍着胸脯,臭美地道:“像我这样的,就是素质教育下的优秀人才。”
他听了就是一声笑,拿起身边的一本书轻轻地敲了敲我的头,道:“你自己不学好,还给儿子做起榜样了?若儿子们的字都如你一般,家里逢节便不用再请法师驱邪了,你们娘仨儿的字儿往门上一挂,哪路鬼神吓不跑?”
我知道他是刺儿我,一咬唇刚想反驳,就见两个小萝卜头规矩地拿了功课进来,乖乖地送到胤祯手上,半分不敢造次。
胤祯接过来只看了看,便道:“弘明的字儿有进步,弘暄的……”他拖长了尾音,又顺便看了我一眼。
我看看他,又看看弘暄躲闪的眼神,心里便明白过来,马上善良地张开母亲温暖的保护伞,堆起笑脸朝胤祯道:“我有话同你说,让孩子们先出去吧。”
他眉一挑,“瑞雪,你又……”
我忙打断他的话,道:“弘明弘暄乖,跟嬷嬷们出去吧,额娘要同阿玛说话。”我边说着边把孩子们轻轻往外推,又把房门关了上,回过头笑眯眯地看着胤祯。
胤祯见我一脸的笑,就摇了摇头,无奈地道:“弘暄都是让你惯的,再这般下去,这贝子府都要给他掀了。”
我“嘿嘿”一笑,在他身边坐下,作小媳妇儿状,眼珠转了转,便道:“小孩子顽皮难免的,大了不就好了,上次皇阿玛还同我说你小时候不但上房揭瓦,还欺负小宫女儿呢。”
他听见我说起他童年的事情,就一笑,既而却又换上了落寞的神情,牵起我的手,放在他的手里摩挲着。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奇怪,就问:“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皇阿玛不是还没回銮么?”
胤祯听了我问,脸就一黯,朝我低声道了一句:“八哥出事儿了。”
我听了就一惊,这次皇上驻跸热河,八哥和胤祯一样是同去的,但是八哥做事向来谨慎,能出什么事?我想着,就忙问:“怎么了?”
胤祯微微摇了摇头,道:“前些时候良妃娘娘的忌日,八哥便向皇阿玛请了旨,从热河前往汤泉拜祭。没过几日,给皇阿玛上请安折子的时候,还送来两只海东青,不料皇阿玛掀开蒙布一看,却是将死之物。皇阿玛龙颜大怒,只认为八哥这是在影射皇阿玛……”
我听他说,心里又迷茫又着急,这一段历史是辛小月从没告诉过我的,我根本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又如何结果,便急急地拉住胤祯,道:“你又替八哥求情了?皇阿玛又生你气了?”
胤祯只是摇头,“没有。这会子,求情怕也是没用的,上一次我求情,只让皇阿玛怒上加怒,这一次决不能再火上浇油,只能想法子,替八哥想着如何过了这个坎儿。”
我听他这么说,才稍稍放下心来,只要没有牵连到胤祯,就不要紧。
我不语,胤祯也不说话,只低头沉思,好长一会儿,才听见他仿佛是自言自语地道:“不会,八哥不会这么糊涂,这其中肯定有人做了手脚。”
我轻叹口气,太子再次被废,八哥便成了储位最强劲的争夺者,自然就成了下一个众矢之的。思及此,我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那日在储秀宫里见到八哥,他脸上哀痛到近乎冷漠的神情,心里仍然是忍不住觉得凄凉,就道:“皇阿玛怎么说?”
他看我一眼,“皇阿玛大怒,令我速速回京查问八哥。还说八哥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并……与八哥父子之情尽断……”他说着,轻叹了一声,又道:“皇阿玛竟然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八哥。”
我闻言心里就一凉,回想起良妃娘娘去时,皇上在储秀宫里伤感的神情,不禁冷笑,这就是帝王之爱,上一刻深深思念,下一刻就指为“贱妇”。这封建社会里,女人终究就真的只是尘埃而已。难怪,难怪良妃娘娘弥留之时,说了那句话。只是转念一想,因着康熙老爷子这句话,八哥的帝王之梦,或许就再也没有圆的机会了罢?
胤祯见我只是一个人在发呆,却不说话,就转头去看窗外的雪,许久,才轻轻地道:“八哥倒了,下一个站在那风口浪尖儿的人,怕就是我了。”
他的语气虽是极力淡然,却让我听得心里一颤。
我靠在他身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一阵酸楚,只轻声道:“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啊,再大的风浪,我都会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前面的路有多么苦,我都会随着你。”
胤祯听了我说,朝我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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