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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云晰觉得让我心死,让我生恨,让我……忘情,如果这是云晰要的,便两两相忘。”
“啪”的一声接一声,指下一重,“砰”,弦断了。我大惊地瞪着琴弦上那一滴滴的猩红,我终于低哭而喊。
“太子。”
他整个人倚在我身上,我掏出帕子紧紧地压着他鼻孔里流出的血,惊心夺目得让人似被撕裂。“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泣不成声:“他不会杀你,他不会真的要你命……”
“如果要我和云晰两两相忘,如果这就是结果,那我生有可恋,生不如死,云晰你——殘忍”他抱我脖颈,拥我入怀,手嵌得紧而又紧,他不愿流泪,他不愿让我见其不堪,然而一直有礼浅笑的公子却还是哭了,哭得何其难堪,他是这样想。我却痛得不能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殘忍,我殘忍。”
“云晰。”他终于抬头见我,却笑着,轻轻地笑:“给我一世的承诺好不?”
我发觉我还是不能的,不能是一个好人,只能欺骗,一直欺骗下去,所以我点头。他笑着,笑得满足,鬓发一动,他亲吻我唇。
“云晰,我只想拿它来换我跟你的采菊东篱下,从此终南山。”
“云晰,不管你心里真正的想法,我只想跟你一起,那怕不是一世,只是一天,你心里的终南山上有我。”
“云晰,我多不愿意告诉你,他竟然不要,即便毁了,也不要,他这是为何?”
“他到底也有心的,我终是估错了。”
“我让了他二十五年,所以,这最后一局,我不会再让下去……”
…
风停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天亮了吗?
秋也尽了,我抬头看去,那光光的枝桠上连最后的一片枫叶也落尽。
番外
木肯在五殿下赵睿身边九年,不过这个九年不是五殿下所等待的九年,三岁的五殿下才让皇上用心以待,从那年开始他便开始跟随左右,那怕是一个眨眼他也在他身边保持高度警觉。
只是,这又如何,这个孩子又能如何?再聪明又能如何?
从出生就注定活不过十五岁的皇子,他每天清醒的时间不到三个时辰,所以这仅有的三个时辰他恶劣成性,无论做得如何美味精琢的菜式糕点也无法让他满意,他只是报复,只是想看皇上能容忍到何种程度?
姬妃是个很媚的女子,媚却不妖,她似一个外人看着内斗外斗,皇后的圈套,她照样踩下去,那一出出的后宫戏码她照演不累,她会哭着向皇上喊冤枉,那眼里却写着:皇上你又当如何?
木肯后来想,原来五殿下还是像姬妃的,姬妃终于死于阴谋之下却让皇上记住了她。
木肯想起姬妃最后的话:“皇上,臣妾如你所愿了,这戏臣妾把命也拋了进去,演得入骨入肉。”姬妃笑了,笑得眼泪也流了一面。
皇上你又当如何?皇上对姬妃说:“融儿,朕知道你累了,这戏以后便由朕来演吧。”他把姬妃抱往怀里,姬妃睁着眼没有瞑目,他说:“下一辈子,朕不是朕,融儿也不是姬妃可好?”然后伸手掩去,她终于闭目。
角落里,坐在靠椅里的孩子当时只有五岁,他坐在那里,眼里却是看向外头,外头是什么,外头一株云絮,那树在五殿下未出生时有叶的,花便是絮,嫩黄的,叶簇着絮,半娇半绿。五殿下出生后叶子全落了,落尽,一叶不剩,那絮便一树霸主,那个该是纯真的孩子便从此变得复杂难懂,一如他的嗜睡。
那个人终于出现,木肯曾见过她,不是真人,是在画纸上,在五殿下的画纸上,那天正是为太子、太子妃、齐王、齐王妃举行的家宴,五殿下突然高兴地对木肯说:“她来了,她终于来了。”
以后木肯见证这个孩子为她如何出谋策略,如何步步为营,他让太子的心牢牢绑在她身上,他说:“有了太子这棋子,太后手上的梅钗就等于握在娘娘手上。”然后把半阙词递给老嬷嬷说:“送到京都太子手上。”那首《蝶恋花》上头正压着一朵鲜红色的玫瑰。
五殿说那会让人相信是爱情。
左相倒台后,殿下让木肯回京都带给皇上一句话:“父皇,你欠睿儿的,睿儿不恨,但得补偿。”
在太后、靖王、齐王争相抢占之时,殿下写下:胶洲曲恬,左相曲恂。木肯拿着这封信送回京都。
殿下说:“曲恬这人我喜欢,胶洲主轴,曲阳赤江为王。”
没人懂得这句话,懂得这话之时已是很多年后。
殿下终是活不过十五,他甚至只得十二岁,那一年,他疯狂成长,半年里他让自己变成一个翩翩少年,这个结果让他提前一年死亡。
木肯还记得那一幕,疯狂地划动手中的刀,那个疯狂的孩子眼里悲尽的眼神让木肯第一次触动原来爱到尽头里不顾一切的便是让对方去恨。
很多年后,那一路从胶洲到齐阳里的春花江山烂漫,那个少年站在江边一箫春歌草原,那轻轻暖暖,一声“妈妈。”
木肯回首当年,那床榻上生死依重,那女子把手里的襁褓婴孩双托:“轩然不是梦。”从此凤仪半壁。
木肯看着那门里禁军重重,那女子拖着单薄紫罗裙,白狐披风袭着那一身的颤抖,木肯想,她也感觉到了。
木肯停住脚步看向通向和瑞宫的另一个方向,那个薄唇男子依然一身阴冷,他站在那里,身旁有人低声耳语,木肯听到了:“王爷,何不……”那人未能把话说完,因为说错了话,他尝了一剑的滋味。
男子说:“霍大人,她不是任何人可以动的,世上能动她的人只有我赵池。”
他对禁军统领傅运飞点头,傅运飞便让开了,他跟随女子进去,木肯也进去了,他对他的侍卫卫风说:“重守和瑞宫还有……盛娇那边,别让她有机可剩。”
木肯不用内力去听那枫树下的耳语,单单那琴声的悲恸让木肯想起一首词:把我昔日相逢,又成悲恸,此情未语泪先溶。自今别去,目断飞鸿。
目断飞鸿,她目送的又何止是一人。
那鬓动发间,他亲吻唇间,她不知道身后有人因那发间的紫琉璃嵌石镶紫的梅钗而徐徐跪下。
枫树十尺外,那个可形可无的女子她叩于地上,那不知的角落里有多少是梅影身份,那个高贵的太子殿下他亲手把梅钗插于她鬓发上。
梅钗荷影已拿一半。
殿下你早料到,是吧。
第四十八章:舟静(一)
新皇登基一年。
随着新皇登基后,宫里宫外都一番大换,后宫里更是,没有前朝三千佳丽奢华繁多,但进妃纳嫔还是七十有二。
琼欢现在是一个身份,便是琼欢。
这个名字是她的真正名字,而当日的席花是隐卫,先帝驾崩后,她终于见诸于众,现在她是后宫里位极至高的女宫侍,是女官,阶位二品。这个女子官阶是除却珍玉后的一品女官敬慧后最高的二品女子官阶。
没人敢去算这个品阶权力去到哪里,正如没人去想如今后宫地位最高的女子——皇后她到底有是软还是硬?
皇后几乎不出紫英殿,大概见过皇后真正面容的没几个,除了新皇登基三月后的封后仪式上露过一脸,只是这一脸隔着千梯万重,隔着珠冠金凤,那一步一履间的风华万种,千梯万重下的叩伏面孔谁又真能敢直视凤姿真容。
皇后曲氏云晰,曾是靖王府四小姐的她一手绝代豪华战船,才惊四座,被先帝一句珍姿玉容封为元熙郡主,也是唯一能与天之骄女之称的太子妃一较高下。
至于太子妃盛娇,见过她的姿容无不为她的艳光四射而自愧不如,后宫女子姿容无一敢与之相较,相较于那终日闭宫不出的皇后,太子妃与新皇的关系更让人腓议。
三个月前,太子妃诞下子嗣,新皇可是事事躬身以待,孩子被新皇赐名为平林,封为平王,世代相袭,语意是:平林迢迢,山不遮月。
园中女子屈于紫藤花架下,她一针一针地扎着,多点耐心便会看出丝帕上扎的是麒麟呈详。她终于收针,把丝帕展开,黑与金的深暗明烈形成先明的对比。她拿着丝帕低语:“平林迢迢,山不遮月,可有浮云,月也沉沉。”
“娘娘。”
那张苍白透明的玉容让琼欢惊忧,把汤药捧上,温言道:“药煎好了。”
她接过看着碗中汤药,没有犹豫,只是平静地喝下,琼欢伸手接过,她已自己掏手帕拭嘴角了,无色的两片唇擦净下还是苍白。
她太苍白了,苍白得让琼欢以为方御医那一天三碗汤药是否有用,她曾向同德殿那边回话,那边的人说:“只要能吃能睡,其它的都会好起来。”
这个好起来,琼欢觉得那人还是懂得心里战术的,一年说长不长,那人说,痛越多的人越坚韧,越会活下去。
她活下去了,那一晚的惊心动魄,桓太子的死造就她的梅钗凤仪,她的安静让琼花不安,天明的东宫后园,那一地枯叶里的互相依伴,跪于十尺外的琼欢想,那是多么相配的一对玉人相依,谁也不舍去打破这样的和美眷属。但还是有人能的,还是有人够狠的,他走过欢花,毫不温柔地踏破枯草脆叶,只那一脚那幅生死相依便完全变局。
他把女子抱走,只留下一句:“传朕旨意,太子久病不治,薨殁,举丧三日。”
他把她带回长安宫,交代人好好照看后便去主持大局,那一夜薨的不止太子还有先皇,而他齐王便从这一夜后成为新一任的帝皇,从此,他至尊高位,从此,她女子至贵,也从此他与她咫尺比天高更胜海深。
那一日他走后,她床榻上血崩不止,生死一线,那一日他大权在手,殿前大局在控,那背后的一句:“若新皇登基失后,堂前严刑铁律,堂后伏尸陪葬。”
半个月后她醒来并活了下来,琼欢自始并侍奉左右,新皇加封女侍正官二阶品。
也从那一天后,新皇与她不再相见一面。三月的封后大典后,她正式迁居紫英殿,安静幽于园中,一年了,那事也许远了,淡了,她也许好了,那些伤那些痛或许不再痛了,只是她似不再是曾经的曲云晰,那些感情埋得更加深沉,脸上几乎看不到表情,坐在那里,几根丝线,一块帕子能让她费时多日。
琼欢怜惜,新皇也是疼的,她血崩昏迷后,新皇盯着那张浸满血水的床单,不让人扔,一直盯着盯着。方御医说:“孩子三个月,她体质特殊,未探得有身孕……”
语不完便哽咽不息。
他还是瞪着瞪着那张血染的床单。
琼欢想,他在意的,在意那个失夭的胎儿,更在意那个比邻天涯的女子。
病弱的皇后便成了后宫一名虚有其名的女子,若不是有曲家在朝堂的势力,皇后的名衔也落不到她身上,更何况这一年,红妃为新皇添了子嗣,这是新皇第一位皇子,且是皇长子。红妃的兄长是霍英宏,如今在朝堂上得到新皇极力看重,他早已由当初的京畿司隶校尉升至殿阁学士要员,是唯一的武官参入殿阁摄政,成为新皇重组核心的重要要将。
琼欢的职责还是照顾好皇后,外面无论谁是这日子里新皇最宠的妃子这些都如墙外花开花落,那名不被人看在眼内的女子依然安静地在园子度着春夏秋冬,看着花开花落,月出东升。
然而那天,她终于把那幅麒麟绣完后,突然说:“琼欢,闻到了吗?”
琼欢站在一旁,那日和风暖意,春花烂漫,紫英殿内紫花满缀,她鬓上的梅钗那一点紫光折射出春末早夏未到的灼热。
琼欢轻轻一闻,鼻间似有一股清淡香气:“花香吗?”
“嗯,是荷香呢。”她凝眸远去,唇齿轻合间的浅笑,有多久了,琼欢与一名嬷嬷一名少女紧盯凝神看着,那笑很浅,似水过无痕,但那又何妨,只要她还能笑,一切就能重新开始。
她一句:“胶洲几渡?接天莲叶无穷碧,争渡,激起河滩无数。”
元业二年四月,皇后颐养胶洲。
第四十九章:舟静(二)
一路下来依然走水路,坐的福船也是由胶洲安排。
船行极慢,舱内比曾坐过的要通风得多,寝室里垂满帐幔,厚的薄的丝的,一共三层。本来一天就到的行程便挪了两天。
云晰以为行程低调的,接船的是胶洲城主恬公子的人来迎,紫帐的普通马车,但拉马车的却是四匹良驱,云晰一下船就看到翁治与梁振威,他们站在马车前微躬身:“小姐。”
“有劳。”她点头打过招呼便由琼欢扶上马车。
到步后,云晰才知道不是胶洲小楼,而是曲恬的府邸,来迎门的分明是体态变得丰盈的程碧蓝。
程碧蓝也不拘谨,她向云晰张开双手热情相迎:“云晰,将于把等你来了。”
程碧蓝比以前变得热情简单多了,云晰想,也许这就是原本的程碧蓝,她相信曲恬是会待她好的,这爱与否无关,曲恬做事向来做了便秉承做到最好。也好,她身边的人总算有个是幸福美满的,想到这里她便扯开唇有了笑意。
“碧蓝,两年不见,你面色丰盈,想来在胶洲你过得很好。”云晰由她拉着往内走。
程碧蓝脸上的笑更盛,原本的瓜子小脸变成细圆起来,这一笑更溢得腮艳肤红,那一脸的幸福便无可迹掩了。
“胶洲本来就是好地方。”程碧蓝带云晰到了客厅便吩咐人来去按排收拾行李,也不管她累不累,看到琼花、嬷嬷、凉菊三人还站着,指着她们三人说:“嬷嬷与凉菊先到竹园收拾,待我跟你们小姐有些话要说。”然后又对着琼欢说:“你也跟着下去。”
云晰向她们点点头,只是琼欢却站在原地说:“夫人,娘娘她刚下船,奴婢以为让娘娘稍作休息再来作陪可好?”
程碧蓝看向琼欢,稍一侧疑便笑了开来,拉着云晰问:“这便是齐朝里第二位最高官位的女侍官琼欢?”
“奴婢不敢。”琼欢不卑不亢答。
“好,果然不是普通女侍。”程碧蓝欣赏道:“可是,你也许不知,本夫人说了的事也不管由谁便改变注意,琼花是吧,你下去,你娘娘也不是由谁能勉强的,本夫人与你娘娘两年未见,我们俩可不是普通姑嫂关系,我夫君恬公子可是她的二兄长,他也不会由着本夫人来为难勉强他的亲妹妹。”
这话非常有效,琼欢一福身便退出厅了,程碧蓝失笑说:“看来真没几人买碧蓝公主的账,恬公子这名义原来真百试百灵。”
云晰被惹笑了,她问:“二哥呢?”
“恬出去办事了,先屈居舍下如何?”程碧蓝谦逊问。
“好。”她爽快答,也不去问为何在此处落脚。
程碧蓝拉她上榻,唤了她的两的丫环小鱼进来,又是擦脸、擦手、侍侯她脱鞋,又让小鱼对她一阵按摩舒骨,并亲自切茶,挥走小鱼,才把茶递来给她。
“渴了吧,这茶是百合红枣党参茶,滋阴补气养血。”
她依言喝了。
“你瘦多了,云晰。”说着程碧蓝抱她入怀,她想说话,程碧蓝搂着她的肩却低低地哭了。
“哭什么?不是好好的吗?瘦了可以养胖的。”程碧蓝哭,她反而觉得为难。
“谢谢你云晰。”
她不解,程碧蓝说:“我很庆幸当日我拋开一切利益,第一次做事是由自己的心决定,也是做得最对的一次。”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
“但我现在却不高兴,他怎能这样待你,让恬看到你,他会痛心的。”
“那你便设法让他看不到我,便说皇后娘娘有旨让城主待宣。”
云晰似是而非的话让程碧蓝终于笑了。
“让我来吧,让我来把你养好,养胖。”
“好。”
…
云晰见到曲恬已是七天之后,她在书房的躺椅上看书。竹园是曲恬的园子,紧挨着竹园的梨园是程碧蓝的园子,很明显,曲恬把他的园子让了出来,书房里很多书后面有批注,云晰手上看的这本,批详的日子便是十天前,而卧房除了换上干净的被褥其它都维持原样。 处处透着曲恬的味道,清新雅静。
一阵香味腾散书房内,不似药的苦涩香,浓浓的甘火味,有人把碗搁在她身旁的桌子上,她看到一双手,指节分明,属于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