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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曲云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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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贤明也同时为这两位最具身份地位的皇子拉拢到最有权力的曲家,为他们赢了不分上下的优势。

我突然觉得赵贤明在玩火,他根本是有意速成这出夺谪之争。

“齐王妃到。”

太监的唱喏声,我踏进紫英殿,也踏进了这为我铺开的皇权斗争中。

我跪于殿上,向太后、皇上、皇后请安,上面的人说起来,我被海棠扶起,随即被安置在赵池身边落座,我这才抬头,赵桓与盛娇正和我跟赵池对座,而顺着两对新人而下分别坐着四位王爷、王妃,然后是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再到六公主、七公主、八公主,九公主,还有四位世子。

曲家因是异姓王,自然算不上。

这是真真正正的家宴。

首先两对新人向四位王爷、王妃敬酒,然后便到各位皇子公主世子向两对新人行敬酒、叩拜之礼,各位皇子公主世子每人均奉上一份新婚礼物,我与盛娇只是端坐在那里,赵桓与赵池负责回酒礼,我身边的海棠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只金晃晃的盘子,盘子上一份份系着同心结的绣金红包整齐有序地排好,二皇子这时正在向盛娇叩拜礼:“赵武向太子妃问好,祝愿太子与太子妃百年好合,千岁千岁千千岁。”盛娇一脸欲笑不笑,终于“扑哧”一声,端庄的形象随即瓦解,原本正式的场面也由这笑活络起来。
“阿武,你这样叫本郡……”盛娇说着察觉到自己说错了,又笑着不止,那边排着队要敬酒叩拜的皇子公主世子也笑开来。
盛娇这边还笑着:“阿武你小时侯还说娶妻必娶慧兰郡主,如今你这样唤一声太子妃还真不适应,你还是叫我盛娇吧。”
那位二皇子被笑得窘迫不安,脸一阵红一阵白,举酒呆在原地尴尬不行。一旁的赵桓终于不忍,适时解困道:“盛娇,好了,今儿就饶过武弟吧。”说着便接过赵武的酒,把他扶起来道:“都是自小长大的弟妹,就不要拘礼喊太子妃了,既是家宴,该是亲和点。”说着便要喝下赵武敬的酒。
谁知一只纤长的柔荑横生而出,酒盏被夺离,众人齐看,正看到盛娇已夺过酒盏坐回我身侧来,盛娇笑道:“这阿武敬的酒自当要喝的。”说毕仰头干尽。
下面一致叫好,气氛随即高涨起来,皇帝那边高一辈级位也时不时看我们这帮年青人在哈哈大笑。
从二皇子赵武开始敬过赵桓、盛娇就到我和赵池,这二皇子到了我跟赵池那里倒显得持重有礼,整整齐齐地敬酒叩礼,我自然不能像盛娇那样豪气干云,只能以茶代酒回敬,浅尝一口。

接着便是三皇子,四皇子……一声稚嫩的声音:“娘娘……”我抬头,是一个稚儿,大概就八九岁的稚龄,瓷白细嫩的脸,精致的缠金墨梅绣的华袍,每朵墨梅中心镶嵌着红宝翠石,金色的腰带,腰间佩玉环饰,精工细致的麒麟丝履。 他仿如精灵般向我扑来,一阵梅香纷燃耳边。
我仰头,众人面面相觑,赵池面色有异,我双手轻推,腰间那双细细的手腕却发紧逼地揽抱,我正不知所措,怀里的人儿却轻言带泣:“娘娘娘娘不要睿儿了吗?娘娘,睿儿挂念娘娘。”一张挂满泪水的脸如此抬了起来,我心口突然一痛,被这纯真无瑕的脸,被他眼里深深的哀痛刺得隐隐一痛。
“不是的,没有人会不喜欢睿儿,更何况是像精灵般的睿儿。”我伸手往他脸上拭着眼泪,他一张脸顿时梨花带笑,然后又使劲地抱住我问:“娘娘要回来了吗?娘娘要回来睿儿身边了吗?娘娘永远也不能离开睿儿?”
这话我还未答,赵池已靠近来唤:“睿儿。”
睿儿回过头,那张还带泪的脸显得璨灿夺目,赵池的脸却越发凝重,睿儿认真问:“池哥哥,你看,娘娘回来了,娘娘回来了……”
赵池却不耐烦地打断:“睿儿。”赵池的话生生冷冷,犹如一只高飞的风筝前一刻还握在手中,胸腔还随着那只风筝高飞舒畅,下一刻却被生生扯断,那张精灵的脸变得苍白无措,搂抱着我腕间的手僵硬而又颤抖。
“睿儿。”
声音慈善而又宽慰,众人随着这声散开一道,明黄的锦袍,金色的缠龙丝靴,赵贤明在我跟前停了下来,他微垂头,盯着我怀里的人儿,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是真真切切的笑,慈父的笑。
“父皇。”睿儿伸出一只手拉着赵贤明的袖袍,一手改抱紧我的手臂,他轻轻问:“娘娘,父皇,你看,娘娘,睿儿的娘娘。”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父皇。”
赵贤明身子弯低,认真点头答:“是,这是睿儿的娘娘。”
发顶上翡翠碧玉紫金华冠,两侧银白的缨带映衬下一张白玉凝脂的精致雕琢小脸精美绝伦,因兴奋,整张脸泛着一层不可思议的胭脂红,点点华光中,一沱酒窝应喜而生。
他又轻轻问:“那睿儿会像以前一样天天都可以见到娘娘,是不是,父皇?”
“是。”
“那睿儿能一直在娘娘身边吗?”睿儿再问。
赵贤明却顿止不接,睿儿的手握着一会儿紧一会松,他的这次问得更轻:“睿儿能一直在娘娘身边吗?父皇,睿儿,能吗?”
赵贤明却睨向赵池来:“睿儿娘娘如今不由父皇来说了,由你池哥哥来说算数,你池哥哥才能说算事。”
睿儿那双水汪汪的黑瞳大眼乞求连连地盯向赵池,赵池的眉已抖结得不成形了,最后赵池只能说:“睿儿不能一直待在……”赵池看着我,又看我底下的人儿,终于说:“娘娘身边,娘娘身子不好,她得好好待在池哥哥身边,因为,只有池哥哥才能保护好她。”
因为只有池哥哥才能保护她。
当日的话如咒语般落下,是赵池落下的咒还是由一开始便始终连贯下去,那个精灵的孩子几年后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像咒语般咛散成一语成谶。


第二十章:五皇子(一)

当今皇上有五子五公主;长子正是太子赵桓;太子已过弱冠之礼;未行大婚前只纳侍妾一人;说起太子赵桓;世人就会想起另一位不是皇子但却比皇子更加尊贵的皇子__赵池世子;这位世子的身世颇为扑朔迷离;只知道是已故一位亲王的遗腹子;当今皇上怜其双亲皆亡;遣回宫中照养;并让其与太子同食共寝同学共殿。
…这便是仁君的初始由来。
…五皇子赵睿母妃姬氏才人;赵睿五岁姬才人一夜暴毙,后姬氏被晋封为皇贵妃葬于皇陵。五皇子赵睿姿貌绝美,貌似姬妃,自幼顽劣,姬妃死后,郁郁得病,病后寡言孤僻,终日嗜睡。
…我眼下一张极精雕细琢的小脸;肤色瓷白胜雪;那长长的羽睫如今掩下那双水润的澄清乌瞳。这张貌似姬妃的脸也许承载了太多的皇家黑暗,曾经的顽劣磨平了纯真,终日沉梦孤僻。
…银白色的银丝积锦锦服上落下碎碎细花,我伸手把把细花轻拔,怀里的孩子在睡梦中依然紧攀在我怀里,嘴里一直呢喃唤着:娘娘娘娘……
…“太子殿下。”宫婢一连串的叩拜后,凉菊及五皇子的侍卫木肯也恭敬尊呼。
…我徐徐抬头,赵桓带着他的侍卫已近眼前,赵桓盯着我微笑吟道:“黄昏落花闲暇,积锦丝造溺梦。”
…我低笑,他再道:“这御花园的景色唯宫中至丽,烟水湖畔,睡莲几浮,亭台雅塔掩映花架,几丛胜幽,羽鸟低飞,烟笼卧榻抱儿云净女子独懒,母慈子酣。”
…“太子这儿也得空。”我伸手指向眼前烟水湖:“这御花园确实堪称宫中绝景,至静至幽,静中窃语,不分人物。”
…“云晰,你过得可好?”赵桓说着已低伏下身蹲在榻前平视看我,我点头答曰:“好。”
…“他可待你好?”一只白晰的长手触及到雪纱广袖,我微惊地盯着广袖下那只手,然那只手下一瞬间已摛到雪纱广袖里那条臂腕。
…我惊讶地抬头来,那双凤眼坦然而望,透过雪纱他的手紧而又紧。
…“太子。”
…“我从来未真心喜爱一个人,从未曾如此强烈想得到一个人。”那双凤眼在我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坦荡,话如此直白:“太子只是某些人争夺权力的幌子,我对云晰说过,与君南山同在?”
…“云晰,我要遗背这个诺言, 我要太子真正的实权,你愿意等待吗?”他的半蹲半跪的姿势,眼里拼裂出我从来未见过的光茫,那是志在必得的光茫,孤注一掷的决心。
…我惊讶得不成言,怀里一双细手轻轻地扯了我一下,然后发出几声嘤咛:“娘娘娘娘……”
…我低下头看向怀里的睿儿掩饰道:“睿儿怕是要醒了。”
…他的手穿过雪纱捉摸而来,他轻轻道:“睿儿醒不来的,他醒不来的。”
…我不解抬头,他却认真道:“五皇子虽天资异秉,但嗜睡成性。”眼光灼灼轻道:“云晰,这是病,很严重的病,活不过十五岁的病。”
…我全身僵硬,眼里呈现出不可至信,我低垂头,怀里的人还低喃着:娘娘娘娘……
…我先前以为娘娘娘娘是某位妃子,原来娘娘是母亲的意思,他以为我是他的母妃。
…赵桓的话始终在我心里徘徊:活不过十五岁的病。
…我装作病了两天,这才让海棠姑姑上报皇上,赵贤明随即宣爷爷进宫,爷爷进宫的当儿,我让睿儿在长安宫睡下了,摒退左右后,整个长安宫只有我们三人,爷爷看到榻上的睿儿,他便知道我的用意。
…“云晰,五皇子的病,爷爷束手无策。”他看着睿儿直接道明。
…我叹息,连爷爷束手无策:“这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晰,在这皇宫我们心里清明便可,切莫不可求个清楚明白,五皇子过于聪慧,也是皇上以父待子的唯一皇子,他怎么能安稳宫中。”爷爷一副看透世事道来:“皇上也曾召爷爷为五皇子诊过脉,这毒种得太久,一时半刻要不了命,只让人一点一点地睡过去,直到有一天永远醒不过来。”
…“皇上说,还好,只让朕的儿子睡过去,好好地睡,不再醒来,那些肮脏也见不着。”
…爷爷最后的话让我悲凉地极点,赵贤明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是皇帝,宫里那个人,那样事,他会不知,他知道,他到底心里想什么?
…赵贤明心里想什么我不知,但赵桓心里想的我却清楚,我病好后,宫里已四处流传着太子与齐王妃御花园深幽暧昧的一幕,剩五皇子熟睡,两人旁人无佐,态度亲腻……
…第一位出来平息的不是皇帝,也不是赵桓,却是太子妃盛娇,她使人抓了几名乱嚼舌根的宫女当场杖毙,并儆告,若再听散播谣言者格杀勿论。
…这事随即便消失无踪,大半个月后,赵池也要从南通回来,大婚两天后,南通一带发洪水,赵池被赵贤明封为御史监察,随即赶赴南通一带视察灾情。
…这下灾情稳定,朝廷的灾款也发拔到位,海棠姑姑每天都来报赵池的行情,这海棠姑姑此时道:“王妃这下可安心了,王爷的队伍在明早便可赶回京城。”
…这海棠以为我先前的病是被宫里的谣言气病的,宫里的谣言还道齐王妃不得齐王所喜,大婚两天后便请旨到南通赈灾,齐王妃不堪冷落,御花园知遇太子意为勾引。
…这些我不甚在意,但不代表长安宫的人会不在意,就不知道赵池会否在意?
…赵池隔天早上便回来了,海棠大清早就赶过来请安道:“王爷这下子刚回宫,正在殿上回禀皇上南通灾情情况。
…我用膳,海棠再来报:“王爷被皇上召到御书房。”
…正午了,海棠这又来报:“王爷与太子一同出宫?”
…凉菊在边上忍不住问道:“出宫?王爷出宫到哪了?”
…海棠一脸尴尬之色,才吞吞吐吐道:“这,大概是皇上有事让王爷与太子齐办。”
…海棠再回来之时已可以准确答曰:“有官员擅自支用国库二十万锭白银,皇上命王爷与太子查办。”
…海棠走后,凉菊引着睿儿进来,这人儿一进来就向我扑来,我接过嬷嬷遵递上的湿巾边擦边问:“刚醒来,睿儿想是肚子饿了?”他挤在我怀里点头撒娇道:“睿儿;饿了;饿了。”
…嬷嬷这下已让人呈了冬菇肉丝薏米粥、几个小菜进来,我拉他到桌间,他就挤在我身上,让我一口一口喂他,这孩子就是喜欢黏人。
…吃饱了,还懒在我身上嚷道:“娘娘抱抱,睿儿要抱抱。”
…嬷嬷在一边过来道:“殿下,让奴婢来可好?”
…睿儿这孩子那能让人哄,他使劲地抓住我身上的衣襟,我只好道:“好,娘娘抱,娘娘抱。”这孩子才露脸儿笑,指着宫门外道:“到倾云宫去,睿儿要看鱼儿。”
…倾云宫位于书涯阁的后方,地处于僻静之处,以水围绕的一处宫殿,离长安宫较远,嬷嬷让人备轿子,那孩子偏不,他说就走着去。
…这下难为了我,这孩子不让人抱只让我抱,我便抱着他走到倾云宫,半个时辰后,我累到几乎走不动了,这孩子指着前面以水环绕的一个小岛嚷嚷道:“娘娘你看,到了,到了,快点,走快点。”
…到倾云宫得搭舟载行方可过,睿儿这下终于让木肯抱他上小船来,我这才动动麻痹的手腿,小心翼翼地进船来,倾云宫不似宫殿倒似一处世外桃园,一幢檀木二层阁楼,四周花影树木婆娑,踩着小石路子,拂过边上的紫红小花,道上落着一阵阵白絮,我抬起头,一株高大灌木从后院高耸伸展开来,少许绿叶破茧着簇新白絮。
…“落英缤纷,雪絮如云。”这种景况漂亮宁静安然得想入梦。
…突然我手臂一阵疼痛,我低头,却见睿儿使劲扯着我往屋里走,我点头边走边道:“睿儿,娘娘累了,抱不动睿儿了。
…睿儿这时已拉我进屋了,他的脸在屋子门口处被阳光映得半明半暗,那如玉的脸有一股光芒在闪动,他仰头,眼里如繁星点点灼亮,吐出的话有点朦胧:“娘娘,想是睿儿长大了,长大了的睿儿不用娘娘抱,以后睿儿可以抱娘娘,抱得很紧很紧,不会让娘娘跌倒。”
…我蹲下身子与他平视,他的脸这一刻美丽得让我晃眼,我笑得欣慰地道:“是,我们睿儿长大了,娘娘高兴着。”
…他却一下子把我抱紧,当真把我抱得紧紧的,耳边响起他的话:“娘娘,睿儿说的都是真话,长大的睿儿会说谎,但绝不会对娘娘说谎。睿儿都知道娘娘的委屈。”
…睿儿静静地伏在我肩上,只是他接着说的话却让我震惊。
…“左丞相要被罢免了。”

第二十一章:五皇子(二)

当晚我留宿在倾云宫内,在倾云宫的雕花圆床上,睿儿紧缩在我怀里,一夜无梦,那睡后的声声娘娘没有听到。
早上,我惯常地睁开眼睛盯着镂花窗子的方向,那里没有光,我起来,把帐幔挪开,隔着两道屏风的外间的,传来木肯压低的声音:“王妃可有要事让属下代劳?”

我随即答:“你且进来吧。”

木肯就进来了,我看向前面那一睹墙道:“把这些帐幔全都拉开,把窗子露出来,还有——”我盯着外间的两道墨竹长屏风说:“撤走一道屏风,剩下的一道也换掉吧,换上雅至致浅青一点好了。”

昨晚一直由着睿儿嚷嚷说故事,倒没有注意到,这会儿才看清这卧室过于暗无天日,外面都亮透了,这里还漆黑一片,整间卧房布置得密不透风,深灰帐幔,两道墨竹屏风,隔离外界。

木肯应后道:“属下让人来侍候王妃梳洗。”

木肯拆卸帐幔的当儿,一位宫女捧着洗漱用品进来,执拾好后,卧室已焕然一新,亮晃晃的,我起来把床上的白色纱帐轻轻拉下。

木肯这下进来问:“王妃要用早膳了吗?”

我回头看向圆床上还酣睡的睿儿问:“五皇子什么时候醒来?”

“再过两个时辰。”木肯随即答道。

“那就让五皇子醒来后一同再用膳吧。”说着我站了起来对木肯道:“找一个丫头陪我到处走走,就在倾云宫走走便可。”

倾云宫最多便是这些绿油油的草坪,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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