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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愣愣地看着我,仿佛难以理解我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见红晕渐渐爬上她的脖颈。
我隐隐感觉,这事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仔细想想,傅贤比其他不知根底的人总要好得多,难得梨花能有感觉。
我便道:“那小子怕是极喜欢你的,你若有意,我……”
梨花没听我说完,埋首用力摇头,我瞧不见她此时做出了怎样的表情。
“姐姐,你不必再为我劳心了……我对现在所有的已经十分感激,不再奢求更多了。”梨花低着头,缓缓地说着,“我姻缘不顺,或许是老天爷命我归应天道也不一定。与其再强定婚姻祸及他人,不如一个人过得良心安稳。”
梨花的话太过平静,让我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两番定亲都是未婚夫无病早亡,为何如此不公,偏偏是梨花?
我这个人不怎么信命的,而且我觉得正是因为我不信命,才能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便对梨花道:“怎会?前两回不过是人不对罢了。傅贤这孩子命硬的很,在战场上都好好的,何况现在……”
我顿了顿,如今不过是表面太平,暗地里依然暗潮汹涌,但说话总要让梨花安心些,便道:“何况现在突厥已降,天下迎来太平之日,傅贤他定是不会那么容易早亡的。”
梨花仍旧摇头不语。
之后,我再说什么,梨花也没有改变念头的意思。我不禁叹了口气。
方小姐的事还没完,今日还要处理。我收拾收拾就赶去将军那边,常青早已在了,我见到他有些不自在,他却冲我笑得灿烂无比。
我一时没法摆出个恰当的神情来,值得装作不在意地移开视线,将目光放在将军美貌无双的脸上,果然分散不少注意力。
昨日我们两个都告假,不知出了什么事,将军显得不大高兴,眉毛一直紧锁。
我问道:“昨日可有发生些什么?”
将军没有瞪我,而是不快地扫了眼常青。常青替将军回答:“昨夜方美玉自尽了,她在齿间藏毒,咬破毒囊即刻就死,死前还在牢房墙上书了个‘情’字。”
我暗吃一惊,这是坐死殉情之名啊。
常青与我说,方小姐给吴隐城的书信是假的,她的幕后指使另有其人。可她选择这种方式结束生命,实在让人无法想到别的可能性,只会把罪名盖到吴隐城头上。
环中环,套中套,最后还以命为祭。如果不是确实相信常青的话,我也必定会认为与方小姐通信的线人叛徒是吴隐城。
将军接下常青的话,道:“我本想把人扣下来,总有办法逼她开口,以后带回京城去作人证……我本以为让守卫日夜看守,她便无法割腕。没想到她竟然还在嘴里藏了毒。”
“找仵作验过了吗?”我插话问。
“……她服的是异常凶煞的毒物,方美玉死状极其凄惨,仵作辨别不出是何毒,只能判断不是我国之物。”将军一手抚住太阳穴,疲惫地道,“仵作说,她浑身所有血管尽数爆裂,死时定是痛苦万分。”
常青说:“难怪之前是割腕的。”
我对常青和将军前言不搭后语令人听不明白的话,竟亦渐渐习惯了。我大约能猜出,这些与我摸不着状况的梦和失去的记忆有关。
我开口:“将军,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将军食指微曲,指节在桌案上扣了扣。
“时机差不多了,迅速把沿海一带的倭寇击退,启程回京。”
说罢,将军转向常青,淡淡地问道:“之前的事情办得如何了?可是万无一失?”
我耳朵立刻竖起来,这话是要讲将军不交给我,而让常青前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的那些剿寇准备了。我不自觉地瞥向常青,常青竟没有看着将军,而是注视着我。我不晓得他注视了我多久了,不会是一直没有移开过吧?
我赶紧低下头,装作无事般,不敢多看。
“嗯,已经处理好了,人都暂时安置在附近的佛寺里。”常青带着笑意的话飘入我耳中,“他们对剿寇的热情都很高,随时可以上阵。”
佛寺?为何是佛寺?
我怀疑地稍微抬头瞄了一眼,常青果然还是盯着我,嘴角弯弯的。
……
我从没想过,我会有一天这么想把常青的眼珠子亲手抠出来,还是在将军眼前。
将军似乎不在乎他看这谁,只道:“嗯,那明天就行动吧,尽快把倭寇都处理了,我们要马上回京城……京城里,还有不少人等着呢。”
“是。”常青有力地回答。
我连忙也跟着抱拳应声。
“嗯,那你们回去吧。”将军点点头,又低头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地图上,似乎不打算再对我们说任何话了。
常青转身面向我,递了个“出去”的眼神,我了然回应。
走出将军的厢房,我回身将门严严实实地合上,常青就站在我旁边,看着我做完这一切。我从没有被这么长久地被看过,被他目不转睛的视线盯得很不自在。
我不清楚该怎么和常青相处了。这么一想,我连常青的名字都变得不大开得了口。
“喂,你把谁安置在佛寺里了?”我回避着常青的目光,嘴上语气不知怎么地软不下来。
这大概是不对的,可我改不了。
“为剿寇招来的新兵,挺特殊的一群人。”常青没在意我不太友好的口吻,道,“这还是方县令的点子……他提议很久了,只是之前的军队都不采用。将军觉得可行,所以他才格外感激将军……”
常青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我知道他为什么停下,方县令的爱女死在将军手上,日后方美玉与倭寇通讯这事,还不知会扯出多少事端,搞不好他家整门都会被牵连。方县令不可能再向过去那般对将军和我们毫无芥蒂了。
我不愿让话题被引到尴尬之处,故意扯开,说:“新兵?什么人?江南这一带的居民?”
南方人比北方人的身材要小一些,且不好动武,更喜书画文辞,长久以来,难免给人一种不善征战的印象。所以,征来的新兵一向是北方人比南方人更受长官们的欢迎。以前来剿寇的人,通常会带来大量人高马大的北方人与倭寇相斗。专门到这里来征兵,甚是令人不解。
“方县令是本地人,自然比我们更了解本地的。”常青扬了扬眉毛,“他说金衢盆地东缘有个民风剽悍的镇子里,里头的人极善争吵斗殴,将军便让我去了一趟,重金招募了不少人。另外,方县令还建议我们从更南一些的寺庙召一批武僧。”
作者有话要说:我旅游回来了=3=
水乡古镇什么的帅哭了!!在方志博物馆拍了很多照片,如果写发生在江南小镇的故事说不定能用上呢!
_(:з」∠)_表示坐船的时候,想到自己正在世界文化遗产上,就算不能摸也觉得有点小激动呢!
…
非常感谢==妹纸给我扔了颗地雷=3=,好些时日没收到地雷了,非常感谢!!!抱抱~~~
☆、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我便在城边的庙中见到了常青口里的这群武僧,粗一看,只觉得这群和尚身材格外健壮;身上都是鼓胀的肌肉。
说实话,不像吃素的。
他们一排一排地坐在佛像前念经敲木鱼,我们不便打扰。等他们敲完,常青才进去说了两句,大意是今天希望他们出去帮忙打倭寇。
这群大和尚二话不说操起棍子就要跟我们走;我被他们麻利的身手唬得一愣。
……动起来;肌肉更可怕了。这群僧人平日里到底是在干什么的?!
我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没几两肉,深深叹息。我这人一直胖不起来,也壮不起来;不晓得是个什么原因。
除了和尚之外;常青选的人里,还跟了些不那么壮实的人,他们瞧着不过是群普通的平头百姓。这群人同样被安置在庙里,每天喝粥吃斋。我过去看了几眼,还和他们聊了几句,没发觉有什么与众不同,这些人甚至称得上和善。
我多少对常青把他们专程带来的行为有点不解。
倭寇并不是一大群一大群有规律进攻的,说白了,他们只是一群跑到岸上来抢东西骚扰民宅的海盗。但随着他们抢劫杀人的行为愈来愈嚣张,规模愈来愈大,有时会伤害到大批无辜居民,给我朝社会带来了极大的不安定,不得不派人料理。
可是,倭寇根本不是正规军,他们是零散的好几拨人,通常干一票就跑,十分难抓。
和尚和百姓们都去准备了,我和常青两个人留在屋子里。
我对常青道:“你打算怎么弄?”
“去街上等着,守株待兔,遇上就打一顿抓起来。多打几次,他们就晓得痛了。”常青浅笑着,手指轻轻抵在下巴上,“我差不多还记得他们会在哪里。”
“是你说的那些回忆里的?”
“不错。”常青回答,“尽管不是什么好回忆,但不得不说,有时候确实会有方便之处,也很省时间。”
提到回忆,我不禁忧虑。
就我梦里的所见所闻而言,只怕最后不会是什么好结局。而现在,我没有看见什么巨大的变化,我知道的事情,都按照原本的轨迹一步步深入了下去。
我一阵心悸。
常青好像从我的表情中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他笑容加深,捧起我的脸,道:“别担心,我和将军早就在暗地里做了布置,好让其他人按原本的路走。事实上,我们的准备比以前充分很多。再说……”
常青突然俯身,在我的脸侧亲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抬手,吃惊地捂住脸。
“再说……很多事已经和原来不同了。”
常青眼里凝聚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像是要把我溺死在里面……他快成功了。
我愣神的功夫,他的面容与我飞快地拉近,肩膀上传来被抱住的温度。我又被亲了,这一次是在嘴上,停留的时间要长一点。我不晓得他之前吃过什么,唇齿相接的地方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甜味。
如果这时有人闯进来的话,大概会被我们两个大男人打扮的人吓死吧。我对常青下得去嘴的魄力深感敬佩,因为我就无法想象自己对穿着女装的常青做什么超过兄弟或姐妹情谊的事。
“别乱想。”常青拉开一点距离,皱着眉头说。
他可能是发现了我没闭上眼睛。
于是我把眼睛闭上了。
“好吧……”
鉴于我对时间不大了解了,所以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杂声,大约有人要来了。
肩上的束缚感减轻,常青松开我。
他轻轻抿了一下嘴唇,就像小孩吃完东西后舔掉上面的碎屑那样。这个小动作,却令我尚未平复的心跳愈来愈快。
“我走了,半月内应该就能回来。”常青说,我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挺高兴似的。
将军给了常青调遣人的令牌,却没有给我,今天我会过来,也是因为想见识一下武僧。将军和最初告诉我的一样,把所有事都堆到常青手上。他同我讲过,有任务要给我,但至今没有半点消息。我都要怀疑那不过是敷衍的话了。
我犹豫一小会儿,道:“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现在跑回去跟将军请命,要不了多久,再说,先斩后奏早已是我的家常便饭,我是不怕挨骂的。
或许是出于怜悯什么的,将军对我一向比待其他人宽厚,进军营这么多年,我被骂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必。”常青笑意更浓,“你再玩一阵吧,过段日子就没那么悠闲的时候了。”
他这么说,我更感羞愧。我又劝了几次,常青没有接受。眼看出发在即,他必须要离开了。
我送他到门口,跟平常一般称兄道弟的道别。
常青带着一大群和尚和寻常百姓般的人消失在路的边缘。我心口被什么压着,有种痛苦憋闷的感觉。
我与常青分开的次数极少,如今细细想来,他竟已陪我这么久。而不知怎么的,这次分别比以前更令我难过。
我才发现我这个人是很贪心的。以前以为我是一厢情愿,我们注定总要渐行渐远,所以刻意拉远距离。但得知常青与我的感情并无不同后,我便不想再有一刻与他分散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跟守在门口盼着丈夫的小媳妇儿也没啥区别,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我赶紧重重地往自己胸口重重地一锤,仍然不快。
再锤一下,咳出一口痰,通畅多了。
我重新神清气爽地回到住处。
这之后,我便不断在将军那里得到常青零散的消息。消息的传达没有那么快,一两天才能得一封信函。
军报里没有废话,常青自然没多提别的,全都是关于剿寇的进度。
我得知常青他们为不打草惊蛇,全都装作百姓藏在倭寇常常肆虐的城镇里。常青对他们出没之地印象深刻,通常等不了多久那群贼寇就会送上门去。
我后来才晓得,不止和尚棍法出众,市井小民的群殴功夫也不是盖的。那帮常青找来的百姓,不仅自己擅长群殴,还擅长拉别的人一起群殴。他们到哪里,通常整个镇子都会被煽动得同仇敌忾,然后操起锅碗瓢盆,热血沸腾地一起把倭寇里三层外三层围住,接下来一阵不分敌我的乱打。
百姓们憋得狠了,积怨一次性爆发的威力不容小觑。
倭寇很有名的一点,就是其中有许多善于用一种刀身窄长的刀的人,这群人杀起人来毫不含糊。不过即使如此,一队人数仅有几十的倭寇亦架不住成百上千居民同上阵的阵仗,次次都被围着打,运气不好的连祖传的刀都被抢走,运气更不好的直接被踩死了。
偶尔有一两人逃脱,则会被高举棍棒的和尚一路狂追。
常青说过,和尚们常年住在山上,几十斤的扁担从山下挑到山上气都不带喘,脚力绝非寻常人可比。
倭寇上不了船,活生生被和尚们追了几天几夜。
战报连连告捷,大家心情都好。我每天早晨见到将军,他的眉头都是舒展的,面色是晴朗的,有时还会对我及其他小兵笑一笑,让大家提前沐浴沐浴温暖的春风。
将军对炊兵微笑数次后,我们整个军队的伙食质量都得到显着提高。有对比方见高下,同样的食材,原本觉得平常的吃食再看根本是猪食。一时间,人人都翘首以盼将军再去笑几次。
无论怎么说,士气高涨。
苏州虽好,梨花呆久却有些想家了。其实我也是,吃多江南软糯的米饭,还是会想念面粉的。
我对她道:“再等一段日子,马上就能回家了。”
梨花“嗯”了一声,将她放东西的小包裹翻出来给我看,里面屯了不少江南独有的绣线和荷包花样,还有做了一半的绣活儿。
她拿出一个完成的荷包递给我,针脚细细密密的,我看着挺漂亮。梨花穷惯了,给她钱,她也只买很便宜的材料,我真不知她是怎么把边角料弄得如此精致。
“姐姐,这个是我做了试手的,里面有驱蚊的香料……你先拿着用,等回家,下次我再做个新的给你换。”梨花开心地说,浅浅的酒窝挂在脸上。
梨花继承了娘的酒窝,我却是没有的。我喜欢看她笑,很可爱。
梨花细细给我数着包里的东西,接着道:“还有这些……带回去给爹娘。我跟附近一个婶子讨教了些吃食的做法,还做得不太好,以后做好了,就给你们尝尝。”
梨花声音很细,她鲜少一次说这么多话,多半时候都是她在一边安静地听我絮叨。不过,我晓得她喜爱针线,也喜爱做吃的东西,比起自己,她更倾向看着我们吃、用她做得东西,如果我们表现得高兴的话,她便更开心。
我摸摸梨花低着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