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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月是三姨娘的丫头,她被吓了一跳才认出来,笑道:“我来找姐姐说会子话。”又对了夏波道:“姐姐也在。”
夏波看左右无人,笑道:“你来一定是有事情的?”碧月还是大太太在的时候买进府来的,平时也多有照顾,所以有什么事情就会过来通个声气儿。
眨了亮晶晶的眼睛,碧月果然是有话说:“我来对姐姐说一声儿,明天姑娘生日,有什么好东西千万别摆出来,我们三姨娘又掂记了大姑娘房里的一对宝瓶儿,就是前年王府里送来的那一个画了观音像。”
春暖与夏波脸色沉下来,忙齐齐拉了碧月道:“你仔细说出来听听。”
碧月说话也是谨慎的,她笑道:“不忙,等我先转一圈去。”她围了假山石转过来,才小声说明白:
“老爷带了气进来,一开始和三姨娘发脾气,还说要找四姨娘来问话儿,你们也知道,今天家里的事情儿。三姨娘一见了老爷哪里肯放,又说四少爷有些不舒服。
老爷那个人,家里的事情得过且过,又去看四少爷,就消了气。三姨娘见老爷不生气了,就提起来四少爷的抓周礼,说没有好的摆设会让人笑话,又说少爷虽然行四,却是家里的一根独苗,说要借姑娘的宝瓶儿来摆上一天,“
春暖气得白了脸,抓住了碧月问道:“老爷怎么说?”碧月悄声道:“老爷当然是不同意,可是我想啊,还是来告诉姐姐一声,姨娘开始打主意了,没有要到手还会再要的。姐姐得空儿知会姑娘一声,凡事小心一点儿。我听说啊,”
碧月更是压低了声音道:“老爷要姨娘里面挑一个扶了正呢。”话音刚落,远处扑腾腾一声响,原来却是一只鸟。
碧月四处看了看,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春暖与夏波各有了心事,两个人互相看看,姨娘扶正,论先后论规矩,都要扶有儿子的那一个。
这个时候儿,四姨娘房里却传出来摔打的声音,四姨娘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不是沈居安,眉毛眼睛与四姨娘与几分相仿,正苦劝她:“姐姐,你何苦与三房的生气,老爷今天不来,明天会来的。”
四姨娘挑起了眉毛,骂道:“老爷昨天说了今天会来我这里的,先去了三房就留下了,有个儿子象得了祖宗,谁又不是不会生。”一面看了兄弟,拉了脸道:“都是你不争气,让你管个铺子都管不好。”
四姨娘的兄弟张堂一看怪到自己身上了,忙笑道:“都怪我,都怪你兄弟没有本事,可是三房里也没有管好啊,她的三个兄弟个个都有差事,比我还糟呢。”
四姨娘抽了手帕子随意擦拭了一下,道:“你说话有根据吗?”
张堂从怀里取出一卷帐本,在手里拍了拍,笑道:“姐姐你看,帐本儿我都弄来了。”
四姨娘伸手去拿,张堂闪开了,托了帐本笑道:“这个你不懂的,还是姐夫来了,我自己和他说去。”
四姨娘就动了气,看了自己的兄弟,道:“姐夫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喊的,他沈家原先是个书香门第,一贫如洗,娶了先头太太,得了一门好陪嫁,书不念了,去经商,现在有了点钱,又从头闹起穷书生的规矩来,我不是正房太太,你哪里能喊他姐夫。”
张堂不明白她哪里来的气,忙陪笑道:“还不是在姐姐这里喊一声,大太太没了,姐姐是年龄最小的,一直都是姐夫最疼的嘛。”
四姨娘越发生气,把脸扭了,道:“我要睡了,你也去歇着吧。”
张堂走出了门才明白过来,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灯下有些伤心的姐姐,心想:他不把你扶正,你把气出在我身上有什么用。
第四章,生日(上)
第二天一早,玉妙房里的丫头们都起来得很早,往年都会来很多人,今年南平王爷要来,凑趣的人应该更多才对。
玉妙穿了月白色的睡衣,听了外面细碎但繁杂的脚步声,这就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的写照吧。
沈居安破例地没有出门,他也出不了门,从三姨娘处起来,就有当地的县令,富绅之家纷纷前来送贺礼,早几天就有至友相好家来打听南平王爷正日子来不来。
不止一次玉妙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如果穿越过来,是廊下喂鹦哥的小丫头,那可怎么办?
没有容她想太久,几个大丫头见她睁开了眼,轮着翻来请起,如果不是生日,也还可以多睡一会儿,最多只有邢妈妈来唠叨几句。
吃完了早饭,二姨娘就带了六姑娘玉秀,七姑娘玉真进来,贺礼前一天已经送了来,是二姨娘亲手做的一双鞋。
见她们母女三人走上阶来,玉妙站起来,笑迎了几步。
二姨娘见玉妙身上穿了玉色绣金线蝴蝶穿花的锦袄,下面是洒花百折裙,一身明晃晃,额头正上方又插了一只穿珠凤。
忙笑着道:“这是宫里的新花样吧,可真好看。”
玉妙倒也不避讳,笑着让二姨娘坐,又对六娘,七娘笑着说:“妹妹们坐。”才对二姨娘笑着道:“是昨天表哥差了小福子送来的,不好不带的。”
抬眼又看到三姨娘走了台阶来,身后是抱了四少爷的丫头妈子,笑着又站了起来。
三姨娘老远地就看到了玉妙头上的首饰,恰又听到了最后一句:“不好不带的。”心里一阵的酸涩,见玉妙站起来迎,带了笑走进来,笑道:“姑娘好,姑娘这一身的打扮真是象那戏文里说的神仙妃子,什么襄王会神女的神女了。”
二姨娘粗通文墨,听见三姨娘说得不雅,忙低了头吃茶。玉妙淡淡一笑,伸过手来逗四少爷玩。
四少爷才只九个月,见人就格格笑,三姨娘见玉妙挂了笑容逗自己的儿子,忙凑上来笑道:“哥儿也来给姐姐请安,以后有姐姐在,就什么都有了。”
二姨娘又低了头吃茶,院子里一个人俏声道:“什么什么都有了,哥儿这么小就有这样的心思了吗?”
四姨娘扶了小丫头也走了进来,三姨娘变了脸色,正在说话。站在一旁的邢妈妈咳了一声,对玉妙笑道:“一会儿本家的亲戚就该来了,姑娘还该坐下来歇着,今天要劳累一天的。”
三姨娘与四姨娘这才住了嘴,四姨娘先不坐下来,对了房里一阵打量,三姨娘也不甘示弱,把房里所有的摆设看了过来。
春暖等大丫头们随着她们的眼光,就如临大敌。玉妙觉得自已的这具身体应该是生气的,可是骨子里不由得一阵好笑。
好在亲戚们来得早,大太太是远嫁到此地,沈居安还有兄弟姐妹,也就是玉妙的的婶婶,表姐等人来了,房间里一时坐满了人,邢妈妈才松了口气,要是姨娘们在这里争起来,真的是不知道如何收场才是。
沈居安坐在外面陪亲戚朋友,县令周大理不一时也到了,下了轿子先对沈居安拱手道:“沈翁,王爷一行应该到了吧?”
周大理是个胖子,胖子应该不怕冷,他偏怕冷,格外穿得多,官服下面不知道罩了些什么,越显得臃肿。
沈居安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拱手还礼:“小女生日,劳动周父母驾临,少礼啊少礼。”
他把周大理让进了花厅,花厅外的戏台子上早就开演,请的是一班外面的小戏子。
果然过了一时,周大理对他使了个眼色,沈居安只得陪了他走到侧厅去耳语一番,出来时,两个人脸色都有些凝重。
沈居安更是气恼又不能表露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尴尬。
跟在沈居安身后出来的周大理象是不放心,低声又说了一句:“请王爷示下。”
沈居安点了点头,道:“晓得。”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南平王爷朱宣是午时前一刻到的,他轻衣简从出现在沈府时,立即就有人一溜小跑进来报于玉妙。
房里的人就都对了玉妙笑,独玉妙红了脸。玉妙的婶婶姚氏就笑着说了一句:“快吃饭了,我们还是先去饭桌上坐着吧,一会儿王爷来了,我们也是要回避的。”
说得玉妙羞答答地低了头,众人会意地笑着,邢妈妈就笑道:“二夫人请先留步,再陪姑娘坐一会儿,前厅有客人,王爷估计还要一会儿才得进来。”
姚氏本来就是在开玩笑,说要走,人还坐着不动,见玉妙低了头不肯抬起来,忙又话岔开。玉妙才慢慢抬起头来,听她们说笑。
直到朱福走进来:“王爷往这里来了。”大家才站起来随了姚氏避到花厅去。
朱宣是在沈居安的陪同下过来的,玉妙带了邢妈妈与丫头们站在滴水廊下行礼,耳边听到温和的声音,一双薄底官靴和蓝色衣襟下摆出现在眼前。
“妙姐儿起来吧。”朱宣并没有扶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先往房间去了。玉妙跟在身后走了进来,重新又福了几福,才站直了身子仍是垂了头。
沈居安只送到了院外就回去了,邢妈妈与丫头们都停在了廊下。朱宣看了眼前站着的纤细的身子,温和道:“坐吧。”
玉妙坐了下来,不由得抬眼,正与朱宣的眼光碰在一起,嘴角边的笑意就浮现出来,却并不低头,反而对了朱宣打量几眼。
朱宣见丫头们都站在门外离得远,任由玉妙看自己,他却对了房间里看了看,眼底就多了疑惑。
“你坐着。”这是朱宣在房间里说的第三句话,他自己踱步到了玉妙的闺房里,一会儿又走出来。
朱宣走后,玉妙有些狐疑,走进内室一看就明白了,回头唤了春暖来。
春暖笑吟吟走了进来,玉妙却板了脸,指了床榻道:“这是怎么回事?”床上本来还铺垫得厚厚的,现在也只有薄薄的被卧在。
夏波等三个大丫头也进了来,与春暖一起跪了下来,道:“请姑娘责罚,这事是我们的主意。并不是春暖姐姐一个人的意思。”
玉妙平日里对丫头们十分宽厚,今天真的有些生气了,道:“把摆设的东西收起来,防着姨娘们是对的,让表哥以为老爷苛刻我,你们怎么能这么丢老爷的人。”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水兰先回话道:“姑娘不要生气,自从太太不在了,姨娘们大胆妄为,只为了姑娘有王爷撑腰才收敛几分,今年越发的不象话,娘家来人,管事的一时不在,茶叶点心都往这里找,就说这被卧,四姨娘年前借了几床去,到现在也没有归还呢。”
玉妙一时无话,愣坐了下来,不知道如何才好。
第五章,生日(中)
大太太的慈爱,沈居安的关切,众丫头的相伴,一一拥上玉妙的心头。
这个时候怎么合适去想,姨娘们的纷争。
邢妈妈也走进来,颤巍巍的跪下,玉妙坐不住了,忙扶起来,一并扶起来几个大丫头。
邢妈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这件事情,我也是有责任的。都怪我对姑娘照顾不周到,对不起去了的太太。”
以前再怎么管事,也总是个下人。玉妙突然心酸,朱宣走时平静无波的表情在心里闪了一下。
不容她对这件事情再说什么再想什么,一群嘻嘻哈哈的人笑着往这边来,姑姑沈氏的声音最响亮:“寿星佬不出来,我们可没饭吃了。”
玉妙匆忙走到镜前照了照,丫头们为她整了整衣服,笑容重新回到玉妙的面庞上,她扶了春暖的手一手扯了裙裾走出去。
酒宴一直吃到晚上,沈府宅外的街上都可以听到锣鼓喧天,路过的行人都贺彩:“一定是沈家的大姑娘过生日。别人家是没有这样的热闹的。”
朱宣坐在花厅外面的首席,里面都是内眷,他执意要坐在外边,不肯打扰里面。
听了花厅上不时传来的莺声笑语,扫一眼过去,就可以看到玉妙坐在首席上,中途又去换了衣服,身量还没有长成,却有春桃夭夭之态。
看到朱宣打量自己,玉妙有些慌乱,面前一杯酒又递了过来,却是周小姐寒梅,家里也是商人家,虽然没有沈家富贵,一向走得很近。
胡乱喝了两口,玉妙又偷眼看了朱宣,正盯了戏台象是看得很入神。
面前一群凑热闹的人,玉妙心里还在想刚才的那件事,沈居安陪着朱宣坐着,旁边就再没有别人。
这里还是朱宣治下,论官阶论门户,没有人可以和朱宣对坐。
朱宣看了桌子空了的两边,命人请了县令周大理来及当地一位名士来。
周大理受宠若惊,站在朱宣面前不知道如何是好,堆了笑容先不就坐道:“小人怎敢与王爷同坐?”
周大理还是第一次见到朱宣,以前朱宣虽然也来,总是闭门谢客的多,周大理调到这里也才一年多。
面前这个的年青人,英武壮实,看似憨厚的眉梢眼角有斯文之气,是这一方平安的封王,却没有敢小看他看上去只有二十有余的年纪。
南平王爷是以战功封王的。
朱宣笑了笑,道:“我来以前,曾令各方官尹,不得撤离职守来拜寿。周县令此来,也算是你我兄弟有缘,请坐吧。”
周大理更是心花怒放,全然没有想到朱宣话里的意思是,你的官职太小,我还没有通知到你。
就是想到了,此时与王爷兄弟相称,他也只有忽略的。
花厅上坐着的四姨娘就拿眼睛盯了自己兄弟,张堂明白姐姐的意思,但是装作没有看见。自己只是一个无所出的姨娘的兄弟,哪里还敢上前去敬酒。
再看了三姨娘的三个兄弟,不也是唯唯坐在一旁,挟个菜还要先扫一眼朱宣,其实离得十万八千里,坐在最侧远的一席。
嗑着瓜子的四姨娘就气得把瓜子皮用力向地上摔,三姨娘一旁微微笑,没有儿子还爱往热闹处显摆。
朱宣没有终席就离开了,玉妙松了口气,以前就觉得应酬是件累人的事情,至少还有中午饭下午饭之分,这古人的宴席却是从开席就一直吃到晚上的。
朱宣一走,就有邢妈妈走上来笑道:“姑娘也累了,去歇歇如何?”
两个主角一走,女眷们也就散了,玉妙一向不是冷人,却也不是爱热闹到极至的人。都是来往的熟人,知道她的脾气。
一大群丫头妈妈围着玉妙往房里走,行到书房外,玉妙停住了脚步。
朱宣就住在书房里,要不要去解释一下,其实自己在这里并没有受到委屈。
迟疑主要是拿不准朱宣的心思,如果说喜爱,自己与他其实等于是盲婚,朱宣对自己的了解只是经常会派人送东送西的来。
自己对朱宣的了解却是从太太嘴里,丫头妈妈们的嘴里听说的。
南平王府家大势大,自己嫁过去并没有娘家的支撑,朱宣对自己礼仪周到是眷顾大太太这个表亲呢,还是真的喜爱自己呢。。。。。。。
或许他并不在乎沈家如何对自己吧,家家都有一门难念的经。一个未来的女婿未必就愿意管未婚妻出嫁前的生活。
再说,自己真的是没有受到薄待,想到了这里,玉妙反而拿定了主意。
因为沈居安没有亏待自己,所以一定要去见朱宣为沈居安正名。一想到床上那刻意铺就的薄薄的被卧,玉妙拿定了主意,转过脸儿对邢妈妈道:“请妈妈去说一声儿,我要见表哥。”
玉妙在这里停住了脚步,邢妈妈与丫头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见她犹豫不定,又觉得奇怪。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说呢,还要在家里呆两年呢。
姑娘没有了南平王府,早就是一根浮萍了。
邢妈妈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朱福,笑着对玉妙行了礼道:“姑娘请。”
朱宣已经换了衣服,是一件朴素的蓝袍。见玉妙进来并没有奇怪的意思。
虽然是简从,他随行也带了几个人,朱福都遣了下去,跟玉妙的人更是远远的站在院子里。
“坐吧。”这好象是朱宣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不过谁也不能一来就在他面前大刺刺地坐着吧。
玉妙没有动身子,涨红了脸抬起了头,手里攥了丝帕,说话以前总是要措词的吧。
见她局促不安的,朱宣就笑了,放缓了声音道:“坐下来再说吧。”
玉妙稳稳重重道了谢,象一旁放着的椅子上坐下,想了一下,低声道:“表哥,”
朱宣嗯了一声,又想笑。第一次妙姐儿主动找自己说话,难道以后都要这样扭捏着说话吗?
“父亲他,并没有亏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