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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衣转了身看着他月色下熟睡的模样。听着他的呼吸声,她的内心有些挣扎,有些反复。还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就凭这份相拥而眠地夜就足以她感概,毕竟与君同夜而卧,是为后为妃才有所享的日子啊,而他却给了她,甚至真的如夫妻般,是啊刚才无论真假,他竟都说了要她叫他夫君。
蝉衣看着眼前的人轻呼一口气,低声地唤了一声:“夫君。”然后她将自己缩在他地胸口闭上了眼睛。在心中不断的和自己说着:“管他真的假地。既然是一场戏,那就哄骗自己一次也无妨。反正这次回去之后,他是王,我是昭仪,还不是一如既往?想我这样的棋子,终身也不过在棋局里挣扎,何时会如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爱意拳拳,更何况他还是王。就像刚才他不也说了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的吗?所以一切是假的,不过是个梦罢了,我只是棋子,我能做到的也无非是在此局里不是一个小卒而已,管他什么真情假意,我只要吃好穿好,爬上去就好,到死挣一份荣华也不亏了。只是,他刚才说文书……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文书,什么内容,唉,都是那该死的印子,若不然我就可以继续套问了……那个人,又到底是什么人?若是真来盗了文书地,那他会不会和我是一路?”
蝉衣地心思全放在了猜思上,也终于在后半夜里迷糊的睡去了。来,来来往往地都是商户们的叫卖声,混合着各种小吃的香气在清晨的明色里喧闹。
蝉衣在一阵车马的铃铛声里醒来,她看看身边又没了人,笑着摇个头,小心的抻了个懒腰,穿衣起床洗漱。
洗面,湿发之后,蝉衣便为自己梳妆,才绾了发髻还没插簪子,门被推,大王竟手提着一包小吃回来了。
“起来了?”他轻声说着,将吃的放到桌子上:“刚买的包子,过来尝尝。”
蝉衣手捧着发髻愣在那里,此刻初升的日头送来淡淡的金光洒在他的身上,那拆开荷叶的动作,在蝉衣看来简直就是温情的足以叫她落泪。
这一刻,他哪里是王?简直就是一个体贴的夫君。
景灏拆好包,转头看到蝉衣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便一笑:“怎的还不梳好你的发,这么捧着做什么?”
蝉衣慌忙转头,但一滴泪却甩落了出来在空中闪出晶莹。
景灏眉一蹙到了她的身后,一边拿了簪子为她插起固定发髻,一边说到:“大清早的怎么就落泪了?”
“臣妾……”
“恩?”
“哦,是蓉儿。蓉儿刚才仿佛真的与,与您如寻常百姓一样,便觉得这是在一个普通的日子里,看着自己的夫君如此,体贴。大约举案齐眉,相伴到老。便是此等的滋味吧!”蝉衣说着低了头。伸手去抹泪,此刻她是真的心中有些触动,毕竟这样的相扶相伴对她来说早已被定为梦境。
“你我现在,不就是寻常夫妻吗?恩?”景灏抿唇而语,一手拿了那珠花为蝉衣带上,然后竟动手取了梳子,为她梳发。蝉衣立时惊住,忙伸手欲拦。毕竟他是王这是事实,是不容她真地可以不去在意地。
“坐好。”景灏低声说着将蝉衣的肩扶正,然后拿着锦带为她束了发:“虽然我也想效古人为爱妻描眉,为红唇点朱,但无奈从未执黛,怕画下的不成妆,还是你自己来画吧。”说着景灏便退开了去。
蝉衣望着镜中身后的俊颜,点点头。手执黛石浅画,细弄了娥眉,又沾了一点胭脂染了红唇,便回身笑望。素颜淡妆。只此微红却是粉色佳人的醉美,令景灏一滞,心口滚热。立时想起了那花媚粉落下的笑颜来,于是便痴痴地看着她,脸上是入了梦的神情。倒惊的蝉衣连忙回头去看镜中地自己,见无错之后才又转头看向景灏,而景灏此时却已经眼看向桌几,手指了包子:“快来吃吧,等下我们也要赶路了。”
蝉衣听话的凑了过去,小心的捏着一个包子轻问:“白大哥可吃了?”
“恩。我已经吃过来。你快吃吧。”景灏没有抬头的回答了,便去了床前。收拾包袱。蝉衣只好一个人吃了起来。
待两人收拾好出了客栈,店小二送来了雪白的马匹,景灏拍拍马脖子丢给店小二一块碎银后将蝉衣一抱送上马背,那店小二便立刻奉承到:“谢谢大爷,爷和尊夫人真是绝配,小的祝两位白头到老,恩爱永远!”
蝉衣闻言看向景灏,而景灏一笑又甩给店小二一块碎银便一跃上了马,手提缰绳:“驾!”立时雪白的影子带着一蓝一白在热闹的街道上左突右闪,向城门处奔去。而这骑绝尘后不久,驿站门前铜锣鸣响,数骑开道,一辆辆马车也上路了。
三天里,蝉衣和景灏就好似一对游玩地伉俪一般,在一路的景色里时而亲亲我我,时而低语交谈,但他们后面入住的客栈并没有在驿站跟前,也没有等那长长的车队,而是一路飒沓地纵横飞跃,连跟随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暗卫也被不小心点甩掉了两次。
当他们踏入兆河都城的时候,正是第三日地黄昏时分。
“兆河?我们这么快就到了?”蝉衣在马上看着都城城墙上刻的字,有些愣,因为太后说的车队是要走上四五天的。
“当然啊,我们是骑马的啊,早点到,我们还可以在这里游玩一番。”景灏笑着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带着蝉衣入城。这三日来,也许真的是这般亲密的处久了,蝉衣已经发现两人现在以夫妻的身份相处十分地自在,若不是自己是清醒地,真的会以为和他是这江湖上游走地一对伉俪。
黄昏时分,入城的人比较多,景灏一袭白衣牵着似雪的马还载着一位蓝衣佳人,这般在拥挤的人群里十分的显眼。蝉衣看着投来的目光有些懊悔自己是该去买个纱笠来带起才是。就在此时她听到了前方突然起了争执的声音,便抬头看去,结果就看到看守城门的兵勇几人竟围着一个雪衣男子,动作有些不堪的在那男子的周身游走,而那男子不时的缩身闪躲,并小心的退让。
蝉衣皱眉看向景灏,就看到景灏眯着眼看着前方,脸上是一丝寒气。
哎,看到自己的国土内有此猥亵之事,他怎能不动怒?蝉衣心中想着,伸手入了袖,摸出一张帕子就想挂上脸,遮下面容。可这时却有一马带着一人从蝉衣他们跟前冲过,急奔向城门,在众人惊慌的错让间,那马上的人却挥出鞭子抽打向那些守卫城门的兵勇。
在那些兵勇一时叫嚷的慌乱与逃开的狼狈中,那马背上的人伸手将先前被围的雪衣男子一把拉上了马匹,然后便纵马冲入城中。
于是有些兵勇叫嚣着追进了城里,还有些则骂骂咧咧的在城门口污言秽语。
蝉衣侧头看向景灏,景灏此刻脸色却变的平平,先前的寒气也不见了。蝉衣有些纳闷,可此时景灏却转身翻身上马,然后将马拉开脱离了长龙一样的队伍,行到了城门前。
“呸,真是可惜,那人长得简直就是世间尤物一般,别看是个男的,连爷爷我看着也……诶,诶,你,你……”看守城门的男子正在大声和另一个说着,忽然看见奔过来的马匹便有些语无伦次。
景灏一拉缰绳,马便挺立而顿,立时蝉衣脸上的帕子便飞舞起来,虽然不曾落下,但那惊鸿一瞬还是将她的美貌显现出来。
那看守城门的兵勇吞了下口水正要开口,旁边的一个瘦子却立刻涌了过来:“怎么不排队?难道你有先过的令牌还是路条?”
景灏并不答话,而是看着先前那个兵勇用手指了蝉衣说到:“她好看吗?”那兵勇一愣点点头,有些木纳的接了话:“好看啊!”
景灏一笑,忽然从马上跃下,双指向那人脸上挖去,立刻惨叫声响起,一对血珠子便落了地。蝉衣吓得赶紧闭眼转身,就听到身边不少的叫嚷,又担心地看向景灏,而景灏却看着那些纷涌上来的兵勇另一只手慢慢地举起了一个令牌。
第十五章 兆河之聚(二)
第十五章兆河之聚(二)
蝉衣看着景灏举起了令牌,心想着如此便是泄漏身份了,果然刚才那个问话的瘦子此刻已经脸色大变,一边伸手向后比划,叫那些已经提了各种武器要冲上来的兵勇而后退,一边大声的说着:“小的们不知道是大人在此,还请大人息怒……”
蝉衣一听那兵勇喊大王是大人也有些懵了,便立刻去看景灏,就看到景灏将令牌收录然后低声说到:“本大人刚才看到了不少,想不到你们的胆子不小,看来有机会我一定要和我哥哥好好聊聊,你们说要是大王知道了,你们会这么样?这个兆河城的城主又会如何?”景灏说着一脚踢向那已经捂着脸倒在地上的兵勇:“还有你,竟敢对我夫人如此无礼,今天我挖下你的眼珠子便是便宜了你!你们这些兵勇,哪里是兵!”
景灏说完,将带着血的手指伸向那瘦子,那瘦子当即吓的就跪地,景灏将指头在他的脸上蹭了蹭,便转身上马,此时一股子尿骚味也散了出来。
“哼!”景灏冷哼一声,牵了缰绳一声驾,便白蓝交织着从城门前翩然而去了。
那瘦子虽然被吓的尿路裤子,但此时也连忙爬了起来,对着一个兵勇吼到:“快去禀报城主大人,贺兰公子到!”
“贺兰公子?”那兵勇一脸茫然。
“哎呀,就是章德郡侯的弟弟,嫣华郡主的叔叔啊!”瘦子急忙地解释着,爬了起来。
“啊?刚才那位就是那个不要朝廷封官说是归隐山林的贺兰公子?”那兵勇还在吃惊。
“诶,我说你个兔崽子在这愣什么啊,快去告诉城主大人啊,难道你想等着我们都被砍头啊!”那瘦子说着就把脚上的鞋给丢了过去,那兵勇立刻应着跑了。牌子?”蝉衣惊讶着转头看着身后的依靠。她不明白大王刚说地什么哥哥,也不明白大王究竟给他自己立了个什么官职。
“是先王当年赏给才子贺兰照地,哦,说来就是你的叔叔。”景灏压低了声音说着。
“啊?叔叔?”蝉衣愣了一下,立刻想起自己进郡侯府的时候不就正好打着去了什么郡侯的弟弟那里吗?看来就是他了。
“看来你连他也忘了。”景灏低声叹了口气:“这世上的人倒没那么容易忘记他。”
蝉衣抿了下唇说到:“你冒充我叔叔,他们怎么就信了呢,我哪里会有这么年轻的叔叔了。”
景灏将马拐入沿江的大堤上,在蝉衣的耳边轻声说到:“其实你叔叔地年龄也没多大啊。只不过长我十岁而已,而我装成他也不会有人会认出来的。”你欺他们没见过我叔叔真容?你就不怕万一哪天我叔叔来了,倒时……”蝉衣歪着脑袋在大王的耳边说话,只是话还没说完却被他打断了。
“这世上不会再有人知道你叔叔真容的,只可惜你忘了。”景灏说着侧目去看那滚滚的江水在黄昏中闪着洒金的浪花。
“没人知道我叔叔的真容?这是什么意思?”蝉衣好奇的问着,无论此刻她是蝉衣还是那个失忆地贺兰蓉,她是都该追问的。
“不说了,总之不用担心。不过我既然亮了这个令牌,恐怕我们也只有装他们了,来,记住现在我是贺兰公子贺兰照。你要喊我照儿,而你现在则叫蓝霓裳,我会喊你蓝儿知道吗?”景灏说着动手轻拂了下蝉衣身上的衣裳:“恩。正好,你穿了身蓝。”
蝉衣迷迷糊糊的点了头,但是好奇心还是使她追问到:“蓝霓裳又是谁?”
“嘘,你不需要知道。”
“可是你要我装她地啊?”
“她的真容一样没人见过啊,再说了,你不也善舞嘛,只这样就没问题了。”景灏说着将蝉衣的身子板正道:“坐好!”说完一声驾将马又提了速,顺着大堤狂奔了起来。
带着湿气地风很劲的砸在蝉衣的脸上。浅浅地润了她面上的帕子。也几乎要将她的发吹散一般。在狂奔了一小段之后,前方出现了连片的灯笼。蝉衣一眼认了出来,那是连成片的花船。她故意抬手指向那里问到:“那是什么地方,怎的那么多好看地灯笼啊!”
景灏哈哈一笑说到:“想去吗?”
蝉衣点点头,一脸迷色地说到:“好啊,那里那么多灯,难道是灯会?”
景灏一笑言到:“不,那里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地。”
“啊?”蝉衣愣愣地回头去看景灏,就看到景灏一脸戏谑地笑容:“我们是该去那里,我想城主该四处找咱们了,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说完便驾着马儿朝那片花船奔了过去。
少顷,景灏便带蝉衣到了那片花船前,原来跟前是个大码头,而这里成片的花船连在一起,相互之间还架着船板,明显是一直停在这里做这等皮肉生意地。蝉衣眼扫如此,心中也有些好奇,虽然曾经在乐舞坊听过不少这样的狎妓场所,但却根本没机会去见识,这次到了着跟前,当真也就好奇的东张西望了。
景灏看着怀中的脑袋左转右看的,便下了马,牵着缰绳前行,码头上聚集了不少彩衣女子,一个个妖艳着妆粉看到景灏便想靠近,可看到马上的蝉衣又有些犹豫。一个个徘徊不敢上前,都在那里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蝉衣听着那些苍蝇般的声音,唇角勾起不屑的笑,忽然听到有个声音略大正在猜自己是哪家的姑娘,而牵马的又是哪家的面首,她有些担心的看向了大王,她在想他会不会大发雷霆去撕烂那女子的嘴巴。
可是她没看到景灏脸上有生气的表情,反而看到他挂着淡淡地微笑。她心中正感叹他怎么如此沉的住气,就看到景灏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来,高声说到:“爷和夫人想同喝花酒,可有哪家有貌美的姑娘和那有才情的男子接的起?”
蝉衣当即惊的张大了口,要不是脸上有层纱挡着,她知道此刻她一定很失态,但是她怎能不惊讶呢:哪里有人会如此招妓?就算是附庸风雅的挂着面子找什么才情貌美之人相陪,说什么论才艺讲歌赋的,但骨子里想什么她是知道的。可是,有谁会夫妻同来?甚至还夫妻同享?
天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喝花酒是做什么啊!
第十六章 兆河之聚(三
第十六章兆河之聚(三)
金子露了白,又是如此的俊男佳人,自然是周边的人都蜂拥而至想要接下这单生意。只不过大多的人在凑上前之后又安静的退开了,只有少部分的还在拉拢。
蝉衣在马上瞧的清楚,心想着:是她们他也觉得奇怪,而不愿接吗?就在此时却看到一个有些年纪的女子依着码头的栏杆大声且又嘲笑般地说着:“是哪位大爷夫人有此同享之乐啊?难不成是贺兰公子和他的蓝夫人到了不成?”
蝉衣发愣,心想这怎么又和现在的身份有关系了呢,就看到景灏已经对着那女子将手里的金子丢了过去,还大声说着:“就你家吧!”
那女子捧着金子愣了愣,立刻大声答着是,便往身后的花船里跑,蝉衣遥遥的看去,才发现那女子跑进的竟是眼前这些花船里最高最繁华的一艘。
此时两人身边其他的各船招揽女子都退开了,只有和那女子同家的十分殷勤的要为他们拴马,请引。
蝉衣被景灏抱下了马,两人跟随着引路的入了那花船,才入船厅就可闻周遭传来的各种声音,有的是曲赋唱腔,有的是调笑娇吟,当真是混在一处,可高雅亦可低俗。蝉衣听着这些声音混在一起,不由皱了眉。她虽明白自己和这些人说来也是无差,但是她们这些乐舞坊出来的可都是要依附权贵,出入将府王堂,怎么也算高雅的可与这些不同。
景灏眼扫到蝉衣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