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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氏便看着俞宛秋;“太子妃,您说这人是不是忒贪心了,什么都想要。”
俞宛秋忍不住问:“云夫人看起来这么年轻,就有三个媳妇了?添了几个孙儿孙女呢?”
云氏不好意思地回道:“还没呢。就因为媳妇进门几年都没生育,才又纳了两个。”
马素荣在一旁解说:“太子妃肯定以为云夫人家是三个儿子三个媳妇吧,她家其实只有一位少爷,一位少奶奶,另两位是姨奶奶。”
俞宛秋往云氏脸上看了看,三十出头的娘,就算早婚,“少爷还不到二十岁吧,就娶了好几房。”也不怕铁杵磨成针,年纪轻轻就过劳死。
云氏应道:“是的,刚十八。”
茗香忍不住翻白眼:“那不是比太子殿下还小了?太子殿下这样尊贵的身份。都只娶了太子妃一人呢。”
马素荣迟疑地说:“不是说,宫里还有昭训和奉仪吗?昭训是太后的娘家侄孙,奉仪是皇后的娘家侄女。”
早在她们说起三个媳妇的时候,俞宛秋就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了,若非衢州是他们刚占领的梁国土地,她会以为这些人是太后派来的。
不管是有目的还是随便闲聊,她都不喜欢这种被人打探的感觉,故而索性道明:“除了她们两个,还有八位良家子,只等太子殿下临幸后,就可以立即加封的。”
云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殿下的东宫只有这么几个已经算少的了,上京的皇子皇孙们,哪个府里不是养着几十上百个姬妾。”
毛氏只顾烘火:“太子专宠太子妃,那些人不过是些摆设,有什么要紧。”
马素荣笑着插话:“太子妃刚不是说,只要太子临幸后就可以立即加封的,那可就不是摆设了。”
两位夫人连忙埋头喝茶,云氏可能喝急了,呛得直咳。马素荣一未婚姑娘,说起“临幸”二字这般顺溜,也不怪她们招架不住。
这时素琴进来附在太子妃耳边禀报:“殿下回来了,不知为什么怒气冲冲的,偏偏在门口撞见了骆嘉和杨筝,杨筝上前叩拜,头擦到了殿下的衣袍,被殿下一脚踢开,当场就吐了两口血……”
素琴声音压得很低,在场的客人听不见,但光是素琴的眼神就足以叫她们知趣地告辞了。
马素荣走到门口,忽然敲着自己的脑袋说:“真是的,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也不等那两位回话,朝她们挥挥手就折返过来,凑到俞宛秋跟前问:“太子妃,后天是荣儿的生日,能不能请您光临寒舍?”
俞宛秋脑子里只想着素琴的话,哪有功夫应承她,含糊地道了一声“好”。急急朝外走去。
同人卷 第二百六十一章 闺房之乐
第二百六十一章 闺房之乐
赵佑熙果然怒气冲冲的。见到小妻子迎出来,神色才稍微和缓了一点,柔声道:“又刮起北风了,看这样子还要下雪,外面冷得很,你出来做什么,小心冻着了。”
俞宛秋往他身后一看,未有任何异常动静,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问什么,挽住他的手臂说:“没事,我身体棒得很,要是这点冷都挨不起,索性别跟你来了。”
赵佑熙把她揽进自己的大氅里,笑睨了一眼道:“是哦,那是谁昨晚还在咳嗽?”
俞宛秋赶紧申明:“我只是闻不惯炭味。”哪怕是上好的银丝炭,她也总嫌有烟火气,做姑娘时,晚上睡觉从不在卧室里置炭盆,嫁人后,床上多了一个人,那人还特喜欢“睡前运动”。每次运动到激烈处就掀开被子,怕他着凉,她只好改掉自己的习惯。
才说到这儿,却见马素荣满面娇羞地走过来跪下道:“荣儿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因为这女孩救过自己的妻子,赵佑熙总算没有视而不见,开口跟她说了一句话。
“是”,马素荣感动得嗓音都有点发飘,太子殿下可是以酷闻名天下的,传说他除了太子妃,从不搭理其他女子,更不许陌生女子出现在他身边,可现在……马素荣偷偷目测了一下自己跟太子殿下的距离,很近哦,太子殿下不仅没反感,还跟她说话了耶。太子殿下进门的时候明明不开心,跟她说话却那么温和亲切,甚至有隐隐的爱怜……对,就是爱怜,她不会听错的。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云氏和毛氏也战战兢兢地叩拜,太子殿下却没再吱声,径直带着太子妃向里走,最后还是太子妃开口道:“两位夫人不须多礼,快起来吧。”
马素荣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她果然是特别的!巨大的喜悦击中了她,让她整个人暂时陷入痴呆状态。傻愣愣地跪在那儿不知道起身了。
“臣妾告退”,眼看紫色大氅消失在回廊深处,云氏伸手把满眼星星满脸红霞的女子拉了起来,见她还在迷糊,出言提醒道:“马姑娘,快午时了。”意思是,你别赖在这儿不走,耽误了太子和太子妃传膳,人家可没留饭。
“哦,那我们快回去吧。”马素荣总算回过神来,云氏无声轻叹,太子殿下眼里明明只有太子妃一人,这些姑娘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一个个拼了命往上凑,有用么?与其好高骛远,不如实际点,以马素荣的姿色和家世,何愁没有好姻缘,偏要痴心妄想那摸不着边的。
三人各怀心思,各自乘车回家。
太子夫妇用过膳,回到内室歇午。俞宛秋这才问:“谁得罪了殿下?刚回来时脸色都变了。”
赵佑熙坐在铺着雪白羊绒毯的榻上,用碗盖轻轻撇着茶沫,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俞宛秋也不催,静静陪坐一侧,赵佑熙思忖片刻,抬起头来时,却是不以为意的口吻:“其实也没什么,跟靖国来使谈判,有些话不投机而已。”
俞宛秋心里一动,难不成最近前线无战事,梁瑾瑜嫌日子无聊,又摸来了?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那人是有点恶趣味的,若不是早年经历过于惨淡,其实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又腹黑,又自命风流,总之是她鄙视的类型。
当然这些话她只敢搁在心里,自己的夫君醋劲有多大,她可是多次领教过,梁瑾瑜恰好是他的头号假象情敌。有时候俞宛秋甚至怀疑,梁瑾瑜就是为了让赵佑熙抓狂吃醋,才屡次撩拨,否则,她实在难以相信,一个阅尽春色的风流男子会觊觎一个连孩子都生了的有夫之妇。
借着添茶水的动作,俞宛秋挨近他说:“话不投机就别出面,让牟军师、陈学愚他们去磨,你索性清闲几天。”
随着光滑的丝绸贴上他的手背。一股迷人的体香传来,赵佑熙立刻忘了身外事,伸臂把心爱的人儿搂在怀里。他失神地回忆起那些甜蜜的过往,为了怀中的女子,他不惜以世子之尊干起了掳掠犯的勾当,多次越过高墙把她偷出来(是谓偷人)关在马车里,那时也是幽香盈鼻,佳人又羞又恼,颊生桃花,美目流波,每每让他如痴如狂,恨不得就此劫持而去,藏于深深宫室,再不让这世上的任何男人窥见她的美好。
“你……”,发现自己公然当着诸多婢仆的面坐在太子殿下膝上,俞宛秋扭着想挣脱,奈何腰间横着一条铁臂,她的体力在他面前从来如蚂蚁撼大树,只得扬起嫣红的脸儿轻嗔。幸好婢仆们都是有眼色的,早在太子搂住太子妃时就低着头退出去了。
赵佑熙把头凑到她颈窝处,深深吸了几口馨香才闷闷地说:“你那个表姐来了,说要见你。”
“我表姐?”
“就是何家的,曾帮着梁……瑾瑜劫持过你。你不记得了?”
赵佑熙非常不愿意提起这个名字,也实在厌烦他搞的这些名堂。如今前线形势不明,陈致远的西北军虽说已有大半个月按兵不动,但人家也没退兵,依旧驻扎在景州边界,探子们至今没发现任何撤回西北的举动,也就是说,又一次大战随时都可能来临。
此种情势下,作为注定不能共存,终有一天斗得你死我活的“同盟军”,赵、靖两国确实有必要时不时互派使节。提醒对方遵守同盟守则,顺便合计下一步作战方案,可梁瑾瑜没必要亲临,他完全可以只派手下前来。
事实是,他不仅自个儿来了,还带来了何家表姐。
赵佑熙越想越呕,姓梁的上次让何家表哥给太子妃带书,很卑鄙地在书里夹带私信,这事还没跟他算帐呢,现在又把何家表姐弄来!司马昭之心,路人或许不知,他可是眼睛雪亮的。不就是自己碍于身份不便接近,就把小老婆推出来跟太子妃套关系吗?
俞宛秋悄悄打量了一下夫君的脸色,决定自己的态度是落落大方,坦然淡定:“记得,她叫何若歆,是梁瑾瑜的嫔妃之一,听说前些日子被册封为良妃,在靖国后宫中算品级高的了。”
梁瑾瑜未立后,由贤良淑德四妃共掌后宫。乍听起来,良妃级别很高,除了皇后、贵妃和贤妃外就是她了,在梁国和赵国的宫廷也的确如此,比如赵国的张贤妃,品轶为正二品。但靖国新制定的宫妃等级,在四妃之上,又设了皇贵妃、贵妃和贵嫔,所以何若歆名义上挂着良妃头衔,却只是个正四品,仅相当于赵国的美人,连正三品的九嫔都够不上。
这也是梁瑾瑜的狡猾处,给了后宫妃子们很荣耀的头衔,宫里一块砖头砸下来能砸死一堆某妃,或昭仪、昭容、昭媛、修仪、婕妤……究其实,品级都很低,比如婕妤,跟七品芝麻官一个等级了。
赵佑熙对靖国的后宫制度显然没研究——在该同学眼里。后宫本为虚设,更遑论制度,所谓“毛之不存,皮将焉附”——还试着分析:“梁瑾瑜要用新党排挤旧党,自然要重用何绍文,朝廷风向也就是后宫风向,你那表姐晋级也是必然的。”
俞宛秋本想告诉他,晋级了也只是个小四品,梁瑾瑜黑着呢。转念一想,靖国后宫如今品轶最高的也就是四妃了,上头的坑再多,可惜里面都没萝卜,何若歆在靖国宫廷中也算是个人物了,抛却品级不谈,单论手中权力,约等于四分之一皇后。后宫风向就是朝堂风向,所以梁瑾瑜对何家表哥的确很倚重。
既然如此,“见就见吧”。
又是亲戚,又是外国元首夫人,不接见一下,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这是推不托的国事活动,做为一国储君,当以国事为重,赵佑熙再不乐意,也只得同意。
俞宛秋特别交代:“如果她也提了箱子匣子之类的东西,你可别半道打劫,那可不是待客之道。”
“我管他什么待……好吧,就依你,但你不准打开。”
“当然,我指甲盖儿都不碰,等客人走后立刻上交给殿下您,您有权检查,有权没收。”
“这才乖。”俊目含笑,一面说,一面狠狠地亲了上去。
唇舌交缠,越吻越深,赵佑熙喘息着抬起头,就见臂弯里的人眼儿迷离,唇儿晶亮,更兼吐息如兰,让他的腹肌越发抽紧,全身的血液都冲到某处,情热难耐,又一次激吻下来,那儿早已肿胀不堪。可怜坐在腿上的人快被拔地而起的竹笋顶穿了,不舒服地挪动一下,耳朵里只听见一声低喘,然后她被腾空抱起,吓得搂紧夫君的脖子求饶:“晚上,晚上一定奉陪,现在真不是时候,下午你有客人要陪,我也有客人要陪。”
“管他们去死!”
“快过年了,别说这个字。”
“怕什么,本太子从不信邪。”
为了让色欲薰心的太子殿下平息下来,俞宛秋试着给他讲笑话,以期分散他的注意力。
话说夫妻俩腊月三十晚上行周公之礼,妻到癫狂时大喊:“我死也!”,夫劝道:“明日初一,万不可再说‘死’字。”妻应诺。谁知第二天办事,妻仍呼:“我死也!”夫责其言而无信,妻曰:“不怕,这种死法,何妨年头死到年尾。”
赵佑熙大笑,附耳道:“说得好,就让我们年头死到年尾吧,年年死,月月死,天天死,不死不休。”
待太子殿下终于心满意足地走出卧室,素琴茗香等人进房服侍时,见太子妃卧在锦被中,端的钗横鬓乱。
她犯了战略性错误,以为讲个笑话可以熄火,谁知是火上浇油。
直到重新梳好头,接过茗香窃笑着奉上的参茶,俞宛秋才想起:关于何时接见靖国良妃,以及要不要驾临知府私邸为知府小姐贺寿,两人好想还没商议呢。
同人卷 第二百六十二章 靖国良妃
第二百六十二章 靖国良妃
考虑到年关将至。由梁瑾瑜亲自带队的靖国使团必须年前返回,能逗留在衢州的时间有限,俞宛秋当晚便设宴款待了靖国的良妃何若歆。
赵、靖两国之盟属于“军事机密”,梁瑾瑜每次到访,要么是月黑风高时,要么化装成商旅,是以席间并未邀请外人作陪,仅表姐妹俩相对。
“尝尝这道酒酿蜜鸭,是用碧水湖的野鸭做的,听说一共用了三十多种佐料,起锅时再以桂花蜜调汁,是不是别具风味?”太子妃指如春葱,红玛瑙手镯衬着凝脂般的皓腕,亲手劝菜,笑语晏晏,似乎早已把对方曾做帮凶劫持她的往事忘却。
“确实不错,肉嫩味足,以前吃的鸭子,跟这比起来,竟都是祖奶奶级别的,肉忒老。”何若歆吃了一块。连连点头。
俞宛秋听到表姐的形容词,差点笑喷,原来表姐也是妙人一个,莞尔道:“表姐若喜欢,回去的时候送你一笼野鸭,再让厨房的大师傅把调味料配好打包,让你一起带过去。”
何若歆微微颔首:“多谢表妹,姐姐就生受了。”
见贵客喜欢,桌旁侍宴的女使又夹了两块蜜鸭放在小碟子里。谁知第二块刚入口,何若歆就捂住嘴,身后的婢女忙捧上小痰盂。
此种表现,让俞宛秋不得不怀疑:“表姐,你是不是怀了龙嗣?”
“哪有,没有的事”,何若歆猛摇头,生怕表妹误会,然后以讹传讹,无法收场。
若有龙嗣,即便梁瑾瑜要她随行,她也会放弃这个难得的邀宠机会。虽然进宫才一年多,年未双十,却已失去了当年的那颗纯纯女儿心。因为重用她哥哥的缘故,梁瑾瑜把她封为四妃之一,施给她的雨露之恩比别的妃子略微多一点,但几十号有位份的嫔妃轮班下来,到她,也不过一月一两次而已。塞牙缝都不够,要怀上龙嗣,谈何容易。
俞宛秋素来体察入微,从良妃娘娘眉间一闪而逝的狼狈和阴郁,大抵猜出了她的心事,因笑道:“就算以前没有,这次姐姐出宫伴驾,每日和贵国陛下相随相依,怀上龙嗣只是迟早的事。”
何若歆嘴角轻扯:“妹妹你取笑姐姐呢,妹妹与太子殿下才是恩爱有加,形影不离,让天下女人钦羡。”
话锋转到自己头上,俞宛秋不敢再继续下去。她的丈夫在这个时代本就是难得的另类,她有幸得之,偷着乐就行了,万不敢在人前炫耀,免得无端招惹嫉恨。
侍女又送上一道菜,俞宛秋往碗里瞄了一眼,旋即拿起舀勺道:“这雪鱼酸菜汤很开胃,姐姐想是凉了肚子,正好喝点热汤暖暖。”
何若歆一面道谢。一面感叹:“还是妹妹有福气,一进门就诞下皇长孙,听说贵国太后本来不认可这门亲事,想让自己娘家的女儿入主东宫,却不料让妹妹抢了先。这女人啊,家世再好,长得再美,没儿子撑腰,终究是不成气候的。”
俞宛秋只是淡淡笑着,慢慢吃着。跟何若歆打交道的日子虽短,也知道她是个极要强的人,当时为梁瑾瑜吃醋,视自己为情敌,言语中总带着几分尖酸。如今明明已经各自嫁娶,互不相干,还要明夸暗贬。看在她无子又是客人的份上,俞宛秋只是殷勤劝菜,并不接腔,反正饭桌上,本该以吃为主,不喜听或不好接的话混过去就是了。
饭毕,两人移至暖阁吃茶。何若歆先就茗香的茶点赞了几句,然后起身在书桌上随手翻看,待看见一本《楞严经》时,面现错愕之色:“妹妹还看这种书?”
“嗯,天气冷,很少出门,我又不怎么会女红,长日无聊。便读些闲书解闷。”
“这还抄经呢。”
“抄了散给庙里的香客。这附近的山上有座庙,香火颇旺盛,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