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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远和忙碌的同时不忘出言挑逗她,明菲听得害羞,轻轻拍在他头上,嗔道:“坏东西,尽说混话。”话音未落,又被翻了个个儿,炽热的吻狂乱地落在她身上。
“菲菲,我的心肝,我的宝贝。”他控制不住地一口咬住她的肩头,勇猛地攻城略地,她低呼了一声,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单,跟着他一起昏昏沉沉地在无边无际的欢乐中荡漾。
天色幽暗,空气中四处透着冷清,时辰还很早,龚远和却已经醒了,他静静地靠在床头,就着墙角处一盏小小的羊角宫灯微弱的光芒,细细打量着明菲的睡颜。明菲睡得很沉,长长的黑发披散在绯色的枕头上,和他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他的指尖轻轻抚上明菲的眉头,秀气的眉毛平平展展,再不像刚成亲那会儿一样紧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就不开心。他轻叹了一口气,俯身在明菲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以后他再不叫她的眉毛皱着。
外间传来轻不可闻的脚步声,是花婆子指挥着众人收拾屋子,换火盆,准备开始新的一天。不知是谁笨手笨脚碰到了东西,发出一声轻响,花婆子压了嗓子低声骂了几句。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丝亮光透过窗纸射进来,龚远和长出了一口气,贴在明菲耳边低声道:“媳妇儿,太阳照到屁股上啦,该起床啦。”
明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带着一丝迷茫睁开了眼,伸了个懒腰,抱住他的脖子,笑道:“睁眼能看到你,真好。”
龚远和一笑:“我以为不是睁眼能看到我,而是有我陪你睡觉真好。”他坏坏地一挑嘴角,“我好不好?你喜不喜欢?”
想到昨夜他的热情和荒唐,明菲的脸有些发烫,把脸埋在他怀里不说话。龚远和去呵她的痒痒:“说不说?不说不饶你。”
她就是不说,看他能怎样?得意忘形的男人。明菲翘起嘴角,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要操劳的事情很多,但是有他在一旁陪着,烦心的事怎么也不会比幸福的事更多。
花婆子在外间听见响动,立刻指挥众人端水,摆饭。
吃过早饭,明菲让屋子里其他人退下,只留下花婆子在一旁伺候,和龚远和商量:“我给白露和丹霞挑了人,一个是绸缎庄的大伙计罗朝定,一个是香油铺掌柜的儿子韩明。你觉着这两个人怎样?”
龚远和道:“可是薛明贵挑的?”
明菲点头:“两个看上去都还不错。”
龚远和并不在意:“他做事向来稳妥,你要是觉着不错,就定下来吧。”
明菲笑看着花婆子:“丹霞要天真娇憨一些,有些懵懂,我看罗朝定宽厚,也会说,他二人比较合适;白露呢,毛躁粗心,正该配个谨慎细心的,就韩明吧。”
花婆子得令,笑道:“奴婢这就去同她们说。”女大不中留,早点定下,也好安心做事。
花婆子才出了院子门,就看见昨日新来的客人陆家表小姐手里牵着山儿,身后跟着那人高马大的婆子刘妈妈,慢慢朝这边走来,赶紧回身去禀告:“大爷,奶奶,陆家表小姐过来了。”
第247章 耐心
邓九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淡绿色衣裙,系着藕荷色的披风,梳了个极简单的发髻,发间不过珠花两朵,金钗一只,薄施脂粉,素雅清新,气色显得比昨日好了许多。
明菲从高脚果盘里抓了个佛手柑递给山儿玩,亲热地拉邓九坐下:
“姐姐昨晚睡得可好?饭食可合胃口?若是差了什么,和我说,就当自己家,别客气。”
邓九微微一笑:“一切都很好。弟妹安排得很周到,花妈妈也很贴心。”
龚远和起身道:“你们说话,我去书房。”
山儿见他要走。抬起头来睁圆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和叔叔……”
刘妈妈笑道:“山哥儿这些日子同龚爷混熟了,一清早就嚷嚷着要过来寻人。”
龚远和怜惜地摸摸山儿的头,弯腰将他抱起:“叔叔领你去看大狗。”如果邓关两个成年的儿子被抓,那等于邓关就只剩下这根独苗,自是要好生照料才是。
山儿扔了佛手柑,兴高采烈地拍着手,楼住龚远和的脖子,呵呵笑着朝明菲和邓九挥手。
刘妈妈笑道:“龚爷好耐心。”
邓九微微皱了眉头,不悦地扫了刘妈妈一眼,沉声道:“还不快跟上。”
刘妈妈顿时变了脸色,躬身朝明菲和邓九行了一礼,倒退着退出房去,快步跟上龚远和。
邓九端起笑脸,抱歉地和明菲解释:“我大哥轻常不在家,他的娘是个侍妾,常年关在内院之中,他平时很少见到父兄,周围都是一群女人。难得表弟脾气好,哼耐心,他就给粘上了,一路上给表弟添了许多麻烦,今后少不得也要给弟妹添麻烦。”
明菲感觉邓九为人挺谨慎的,便笑道:“远和他向来挺讨小孩子的欢心,当年我的小弟弟顽皮得不得了,家里人都收拾不下,偏偏就肯听他的话。不过小孩子还是应族多和同龄的孩子玩耍接触才好,这是大人代替不了的。”她本想说多和父兄在一起才利于培养男子汉气质,但想到邓家这种情形,这孩子怕是永远也见不着自己的父兄了,却是没敢说。
邓九皱眉道:“我本想给他买个五六岁的小伙伴来陪着,可是现在什么都没定下,买了来总归是累赘。等过些日子又再说吧。”
明菲诧异道:“什么都没定下?”
邓九淡然一笑:“我原来经常行走江上,认得我的人不少。
因而并不打算在这里久居,现在只是特非得已。待家里的事情一了,我那两个侄儿的下落明确,或是投了他们去,或是看情况。”
她们这样的身份,虽则有崔悯睁只眼闭只眼,但总归水城府离抚鸣太近,若是被人知晓,麻烦终究不少。明菲见她神色凄苦,便道:
“人生无常,你想开些。”
邓九垂下眼眸:“想不开又能如何?日子还不是照样要过,活着的人也要继续活下去。”
“奶奶,表小姐来啦。”小丫鬟锦云在外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随即薛亦青欢快的笑声响起来:“我听说家里来了位姐姐,迫不及待地就想象认识。”
邓九赶紧站起身来,探询地看向明菲,明菲低声道:“就是薛家的小姐,你叫她青妹妹就行。她自小体弱多病,极少出门,不认识你的。”
说话间,薛亦青已经笑嘻嘻地走进汀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邓九一番,不等邓九开口,就先盈盈一拜:“见过表姐。”
邓脸上推了笑,还礼道:“青妹妹好。”
薛亦青试探道:“我自小体弱,只和母亲回过两次外祖家,不曾有机会见过表姐。不知表姐怎么称呼……”
“陆馨。”邓九泰然自若地回答,“说起来,我们已是出了五服非的,平时和你外祖家中来往也不多。”随即托辞自家大哥远游在外,嫂嫂亡故,唯一一根独苗山儿身患重病,她不得不找到薛家,这才来了此处向守真子求医。
孤身女子带着侄儿到远房亲戚家中求医,有些不合常理。薛亦青有些疑惑,但见明菲对邓九意态亲热,又联系到龚远和此去抚鸣的目的,心中已有几分明白,也就跟着含糊过去,不再追问,心想若是有人问起,还得替表哥表嫂遮掩一二才是。
邓九并不久留,礼数尽到便起身告辞,明菲叮嘱她道:“今晚设宴给你们按风,到时候我让人过来接你。”因刘妈妈还未归来,她身边无人伺候,便叫锦霞送她回去。
薛亦青目送邓九离开,立刻将绷直的身子放松,脱了鞋爬上罗汉床,靠在明菲肩头,愁眉苦脸地道:“表嫂,表哥说我哥哥过几天就来按我回去,可是真的?”
明菲剥了几粒栗子递给她,顺便掐了她的脸颊一把:“自然是真的。是不是舍不得我啦?等明年春天你出阁,我就不送你。”
薛亦音害羞地道:“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明菲笑道:“你表哥给你做的那个更山摆件已经好了,明后日就送来,正好给你包了一起带回去。”
薛亦青把手里的栗子全数塞进明菲的嘴里,嗔道:“叫你还说!”
二人正在笑闹,忽听锦云道:“妈妈来了?”
花婆子生硬地应了一声,进来道:“奶奶,您吩咐的事儿都办好薛亦青见她脸色难者,似是有事要回票明菲,便下了罗汉床,穿上鞋子,笑道:“我得散步去了。老道长说,猫冬不可取,得多多活动才是。”扶着娥妈妈的手肘,一蹦一跳地跑出去。
花婆子沉了脸,走到明菲面前道:“奶奶,白露她不肯。”丹霞倒是什么都没说,就喜滋滋地应了,白露却是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死活不允。
早在意料之中,明菲淡淡一笑,“理由?”
花婆子道:“说是她就想同金簪一样,伺候奶奶上辈子。”
明菲弯起嘴角:“不是想伺候我一辈子,而是看不上那人吧?这意思,竟然是攀上金簪了,金簪不嫁,她就不嫁?人是我特意为她选的,她连我的话都不听,敢打我的脸,我怎么敢指望她伺候我一辈子。”
“她也配和金簪比!”花婆子一愣,随即暴跳如雷,面目狰狞。
龚家这样的人家,有妾有通房不奇怪,但那要明菲亲自开了口,自己挑出的人才算得,否则一切都是万恶的,坚决不能允许。
明菲接了秧她的手背,笑道:“妈妈稍安勿躁,这种事情总得你情我愿,别害了韩明。她既不肯,我也不能强迫她,便让紫菱配了韩明吧。”
“平白便宜了紫菱那小蹄子。”花婆子挑挑眉,眼里的厉色去了几分,笑道:“奶奶,紫菱配了人,针线房里就缺了人,得安排一个人去针线房才行。”
明菲点头:“这事儿你去安排,就算是要罚她去针线房,也要有由头。”到底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就算是要打发,也得有个合适的理由,不能叫人凭空猜疑,乱嚼舌头。
这还难么?丢几颗花生米,小耗子自然会嘴馋。花婆子一笑,转身去寻了薛明贵,接着明菲的意思,让他去和韩明与罗朝定二人说定,最好年前就将小定下了。
花婆子与薛明贵说好,回来时遇上丹霞与白露一道往厨房去安置晚饭,便朝白露笑道:“你这回可称心如意了,奶奶听说你者不上韩明,体恤你,巳将紫菱配了韩明。”
既然是奶奶精挑细选出来的,必然不是一般的人,怎地轻易就拾了紫菱?丹霞闻言,变了脸色,偷偷看了花婆子一眼,见她笑得眼角满是褶子,眼里却闪着寒光,不由心头一寒,再看白露,白露的眼里竟然是露出一丝喜意来。
丹霞不由想起昨夜金簪同她说的话:“白露容貌比咱们好,心也和咱们不同。她瞧不上奶奶给她挑的人,也是有的,实在不领情,你就别劝了。劝了也白劝,她反以为你是在挡她的路。”
她当时听了这话,就隐隐有些明白,只是还不敢确定。她呆惯了后府内院,又是作为陪嫁来的,但因为大爷和奶奶要好,奶奶头是那般样貌,年纪又小,大爷又连紫罗和梅子都打发走了。她也就从来没生过那种心思,想着白露也应该同自已一样,规规矩矩守好本分,奶奶自不会亏待谁。谁知白露竟然果真如同金簪所说的,生了那样的心思!
到底是多年的姚妹,丹霞忙道:“妈妈是开玩笑吧?奶奶既然说过是白露的,怎地突然就改了紫菱?”一边说一边去扯白露的袖子,示意她赶紧回心转意,犹不算晚。
白露一口截掉她的话,笑道:“妈妈是什么人,是内总管,哪里会和咱们开这种玩笑话?快些儿去厨房,别耽搁了奶奶吩咐的事。”
丹霞心中有万千的话说不出口,眼眸睁地看着花婆子扶着锦绮慢慢走远,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会后悔的!我都听金簪说了,那韩明将来就是一个掌柜,他家里也是有丫头婆子使唤的!”
白露眨眨眼:“傻!如果人真好,为什么不给金簪?我不要,转手就给了紫菱?”
她不要?她以为真的是她在挑东西?连她们都是奶奶的人,奶奶给了恩典还不领情。丹霞无语望天。忍了又忍,道:“这是奶奶的心意,你就不怕你这般伤了奶奶的心?”衡不等她答话,径自往前走了。
第248章 不容
明菲正让金簪记下要给薛家送去的年礼,花婆子笑嘻嘻地跑进屋子:“奶奶,紫菱给您谢恩来了。”
明菲道:“让她进来。”
紫菱穿着件淡青色的小棉袄子,配了条水红色的裙子,低眉垂眼的进来,规规矩矩地磕了头,道:“奴婢谢奶奶恩典。”
明菲和颜悦色地让她起来:“这韩家的情况,想必你也听花妈妈和你说过了?”
禁菱眉梢眼角都是喜意,道:“奴婢听说了。”揪了揪衣角,感激地道:“奴婢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奶奶的大恩大德。”她没想到,她还能有这样一门好姻缘。
明菲点点头:“别的我也不指望,只要你记着,你是从哪里出去的,怎么出去的,别丢了大爷和我的脸就行。”
紫菱点头称是。
明菲道:“年前就会把小定下了,你嘻空的时候抓紧做点嫁妆吧。针线房里的事,我会吩咐她们多帮衬着些,给你多留点空闲。“这么快?”紫菱兴奋得直哆嗦。
看见她那毫不掩饰的喜意和激动,明菲忍不住笑了:“我这里不要你伺候了,退下吧。”
禁菱欢天喜地的退了出去。
对比之下,白露那副死样子真是可恶,金簪叹道:“这宝贝无论多好,都得送到喜欢它,需要它的人手里才会皆大欢喜,否则真是浪费。”
明菲笑道:“那你呢,什么在你眼里才算是宝贝?”
花婆子道:“金簪你怕什么?有大爷和奶奶给你撑腰,那小子还敢生出什么二心来不成?他要是敢,我第一个就不饶他!”
明菲笑道:“我听大爷说,他花了几个月的月钱给你买了上好的衣料?”
金簪垂下头,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尽乱花钱。 说了也不听。”
这便是肯了?明菲与花婆子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龚远和从外间进来,见屋子里笑得欢快,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什么事儿这么好笑?也说给我听听?”
金簪忙道“奴婢去给大爷沏茶!”红着脸一溜烟往外去了。
明菲恶作剧地笑:“金簪,你走错地方了,这里就有茶。”回头对龚远和道:“可以让洗苹准备新房了。”
过得几日,罗家和韩家果然请人来提亲,随即下了小定,明菲开始给丹霞和紫菱准备嫁妆。洗苹也要央人来提亲,金簪却道,她要等几月;小丫鬟能完全上手再嫁,明菲听后,也不勉强她,只暗地里去金玉满堂为她定制了一套纯银辕珠头面。
家里虽然添了邓九和山儿两个客人,却没给龚远和与明菲的日常起居带来多大的影响。只因邓九与山儿格外安静,早饭与晚饭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吃,又拘着手下的婆子,轻易不提要求,不出院子,也不许山儿去缠龚远和,只为了圆谎,借薛亦青最后一次请守真子诊脉时,跟着去了一趟天庆观。
客人如此识趣,明菲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没招待好容人。便同王天保家的商量,让她把她家里那个聪明伶俐的五岁小女儿宝儿送去陪山儿,又让庄子里送了一只三、四个月大的小狗来,亲自将人和狗一起送了过去。
邓九倒也没扭捏,客客气气地收下,客客气气地道谢。明菲陪她坐了一会儿,见她拘谨,也就起身告辞而去。
夜里明菲同龚远和提起这事:“人看着挺随和的,给什么都要,却难得亲近,客气得很。”
龚远和不在意地道:“她从高处跌落,突然就成了寄人篱下的人,怎会不拘谨?你只像现在一样,把衣食住行打理好就行,其他不必管。日子久了,她知道你走什么人,自然就会来同你亲近。”
明菲笑道:“我这不是生怕什么地方没做好,你怨我没招呼好客人……”龚远和失笑:“你呀,我什么时候怨过你?我若是不放心你,又怎会将她们带回家中?”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