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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下旬,北征主力大军抵达云中高阙关,大阴山之下的苍茫草原上处处都笼罩在大战前的紧张氛围之中。正午至阳时分,略事休息的赵胜在大将军牛翦、云中郡守赵奢等将领陪同之下一身胡服戎装走出牛皮大帐,面前上百将领都尉早已列队恭候,不管心里想着什么,见到赵胜却都齐齐拱手鞠下,轰然拜道:“末将等拜见将军。”
“各位将军请起。“
赵胜威严的环顾了一周,抬手一挥,赫然问道,
“各位将军,赵胜有一句话相问,咱们来云中是做什么的?”
这句话问的实在有些突兀。众将领面面相觑之下再次轰然答道:“驱逐夷狄!”
赵胜笑了一笑,向一旁肃然而立的牛翦和赵奢看了一眼才道:“各位将军说的对,但也不对。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们,胡人所崇拜的是什么?”
“相邦说的是……狼?”
动员工作做成了这样令赵奢颇感意外,见赵胜不以为意,忍不住试探的小声说了一句。
赵胜笑微微的向赵奢点了点头,转头向将领们高声说道:“赵郡守说的对,正是狼。本将此次奉王命率尔等出关北击,固然是要驱逐夷狄,但更重要的是……要让你们也变成狼。不管是马牛羊还是胡人奴隶,他们会抢,我们也要学会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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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卡文卡的厉害,脑子里经常一片空白,希望大家能给我些时间调整调整,最近这一段时间写得实在是太差了,对不起大家。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都在准备(上)
赵国十万大军在北境磨刀霍霍之际,西边的秦国却是一片寂静。
甘泉山上的林光宫益寿馆外,相邦穰侯魏冉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正亦步亦趋的拾步走在馆阁前高高的石阶之上,而在他前面七八阶远处搀扶着宣太后的秦王稷同样陪着小心,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惹来母亲训斥。
这林光宫并不在咸阳城内,而是在云阳县境,距离咸阳足有上百里之遥,但因为甘泉山风景水土皆好,这些年宣太后虽然掌控着秦国朝局,但多半的时间却住在这里。益寿馆也是由她定名,其意自然不用多加解释。不过益寿馆也确实名副其实,常年居于此处的宣太后虽然已经年届五旬,但若是不认识她的人一眼看过去,**成会将她错认成三十许的美艳妇人。
在益寿馆内侍奉的侍女寺人都是由宣太后亲自挑选的,很是乖巧,见大王和相邦都来了云阳,心里清楚他们必然有大事要与太后商量,所以早早的便回避了出去,诺大的厅阁之中一时之间悄寂无声,只剩下了宣太后三个人。
此时宣太后脸色十分的不好,气哼哼的往尊座上坐了,闷声望着秦王和魏冉坐下方才冷下脸来对魏冉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
魏冉是宣太后的同母异父弟弟,早在秦惠文王当政之时就已经做了秦国的将军,秦惠文王去世后秦武王即位,只做了三年国君便因为举鼎力绝而死,其后秦惠文王诸子争位,秦王稷能以燕国质子身份最后胜出,除了外有赵武灵王力挺,更重要的则是魏冉从旁帮助宣太后力挺的结果,所以这些年秦王和宣太后以相权相委,对他极是信赖倚重。然而再倚重再信赖他终究还是臣子,此刻太后已经动了怒,他便不能不陪些小心了。
魏冉偷偷看了看坐在宣太后身旁灰头土脸的秦王,这才定了定神低声说道,
“太后,魏韩楚三国消息都已经打探清楚了,他们确实要与赵国搞什么小合纵,并已遣使赴赵,其意直指咱们在函谷关以东的土地,至于,至于其余,咱们在各国的密探这些日子都没敢妄动。所以……唉,赵胜这一招实在也太歹毒了些,臣实在没想到他一个……”
“够了!”
宣太后猛地一拂几案,气哼哼的打断了魏冉的话,脸色铁青的低头片刻,突然怒喝道,
“什么赵胜?哀家看都是你们无能。还有司马错养的那群混蛋实在废物,刺杀不成不说,生生赔进了咱们多少人!”
太后还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虽然来之前大家都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但此时秦王多少还是有些心惊肉跳,见魏冉被批得张口结舌,忙鼓起勇气禀道:“母后,刺杀的事确实与司马将军无关,那几个人本来是让他们去魏国做别的事的,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成这个结果。此事要怪还是得怪寡人虑事不周,还请母后万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秦国的情形与山东各国颇有些不一样,秦王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从登基开始权柄便一直掌握在宣太后和她两个弟弟魏冉、芈戎的手里,而且秦王本身的身份也很尴尬,由于他登基的过程极其复杂,乃是多方斗争妥协的结果,所以他的继承者在他登基之初就已经定下来了,是他两个弟弟嬴市和嬴悝,因此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仅仅是一个象征或者说王位上的过客,再加上他性格并不是十分的强势,从一开始就默认了这种尴尬身份,反倒不愿争强了。
秦王可以选择无争,但宣太后终究是他的亲生母亲,并不是慈禧与光绪那种关系,见他想息事宁人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忍不住颓然的叹了口气,总算放缓了腔调: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魏冉虽然佐理大王多年,不乏治政之能,但谁又能想到赵国那个平原君不足弱冠之年竟然如此古灵精怪,在大梁作了一场苦戏,不但夺了李兑的权,还把整个天下都搅乱了,齐国、魏国、韩国,如今楚国也插了一脚进来……王儿,白起请罪那件事就这样揭过去吧,他虽然没有拿下宛城,却也没造成什么损失,咱们犯不着因为一个难料的赵胜便折损了自己的一员虎将。”
“诺诺。”
秦王连忙点起了头,宣太后这才转脸又向魏冉望了过去,
“赵魏韩楚这次合纵兵锋所指之处实在出人意料,若是针锋相对咱们只能白白吃亏,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那也只有想办法分化他们规避此战了。只是哀家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赵胜夺了李兑的权,赵王对他极是倚重,小合纵的事也是他拿出的主意,这个节骨眼上他应该坐镇邯郸运筹才对,怎么好好的赵王又让他领兵攻打胡人去了?”
魏冉被问的一愕,半晌方才应道:“这事儿臣也在奇怪,却一直不得要领。对了,太后,赵王派赵胜领兵攻打胡人倒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赵胜出了兵以后,对胡人所做的对策居然是在阴山之北五十多里处狼山一带筑城防敌。他这样做臣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了,赵国出兵是想尽快将胡人驱离边塞,应当寻找战机对敌才是。筑城以守固然可以保护云中高阙关,但对攻灭胡人之威并没有什么帮助,他们依然会侵扰不断,最后不过是前移些防线罢了,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那么此次出兵还有什么用处?况且赵胜既然拉拢魏韩楚搞小合纵,那就应该尽快结束北边的事,如此筑城守边岂不是拖延了时间。所以……不过从这个赵胜先前所做的事来看,万万不能以寻常想法对待,咱们还得多小心才行。”
宣太后听得也有些懵,思虑半晌不得其解方才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对他自然不能以寻常人看待,他先前做的那些事哪次不是大巧似拙,直到最后方才让人大呼上当,此次恐怕也是这种做法。咱们想不明白暂时先不要去想了,只要他在云中多折腾一天,咱们便多了一天时间,还是好好斟酌斟酌连横破纵的事紧要。”
秦王忙道:“儿臣和两位舅舅已经商量了些对策,咱们刚刚派白起攻打了宛城,魏韩两国必然铁了心要与赵国合纵,在他们身上动心思一时间怕是极难,这样也只能在齐楚两国身上下些功夫了,齐国那边齐王与孟尝君面和心不合,而孟尝君要想保住相位,外边必须紧紧拉住魏国,所以咱们还需对齐王用些心思。至于楚国那里,楚王虽然表面上与咱们秦国不共戴天,却也知道与咱们为敌没有什么好处,只要齐国松动,他们必然也会松动。”
宣太后点了点头道:“好,你们准备在齐王身上如何运作?”
魏冉看了看秦王,忙拱手道:“齐王如今最愁的莫过于孟尝君与魏国的关系,这正是咱们可用之机,以臣之见,咱们不如暗中向齐王示好,允他借咱们秦国之力力压孟尝君,这样一来便不是秦国求齐王了,反倒是齐王来求咱们秦国。“
“示好?”宣太后笑了两声,“要示好总要有些给他打气的表示。齐王是贪厌好名的人,自以为可以号令山东各国,咱们投其所好就是了。魏冉,你亲自到齐国去一趟,就说咱们秦王准备自立为西帝,并尊他为东帝,两帝并立共令天下。”
秦王听到这里不觉问道:“母后的意思是……”
宣太后脸上露出了冷笑,缓缓说道:“如今难道还需要尊周天子做‘天下共主’么?秦齐是东西两强,相互称帝就是相互为盟,要是以前齐王说不准会犹豫犹豫,但如今他要想压住孟尝君便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到时候魏韩夹在其中,是与赵国结盟还是与我秦齐两国结盟便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太后的意思是要结盟伐赵!”
魏冉眼皮一跳,张口便惊呼了出来。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都在准备(下)
嘎儿——
碧云天几声长啸,数只雄鹰展翅翱翔,从地上看去仿若几个黑点。高天薄云之下,巍峨的狼山之北便是一望无垠的漠南大草原。二月万物争发时节到处都是一片翠绿葱茏。
草芽如碧,天似一洗,一群带着新犊的野羊徜徉漫步,颇是闲适,但当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急促马蹄声时,头羊立刻惊瞪相望,随即率领着羊群迅速奔向了远方。
那马蹄声犹如滚地惊雷,尘土飞扬之中三千多轻甲斜弓的赵国骑士正促马向南疾驰,在他们前面远处依稀可见的狼山险要处,数座防敌堡垒正在加紧修建之中。这些堡垒遥遥相望,地控险峻而又俯望草原,其所在位置前出阴山长城四五十里,将赵国云中边防再一次推向了北方。
魏冉对赵国北击胡人形势的判断在大方向上并没有错,赵国在云中、雁门、代郡一线都建有长城,虽然依然饱受胡人侵扰,但相对于中原越演越烈的争霸毕竟只是疥癣之痒,而且这个时代的胡人或者说匈奴还远远没有崛起,此时赵国把迫在眉睫的小合纵放在一边,让身为相邦以及小合纵发起者的赵胜亲自率军北击,这样做如果还能理解为赵王想毕其功于一役,准备尽快解决北边的威胁,也好转过头来全力对付秦国,那么赵胜不想着如何尽快驱逐胡人,反而选择最费时费力的修筑第二道防边工事,这就实在有些让人不可理喻了。
糊涂赵王加上糊涂相邦,亲哥俩糊涂到了一堆居然还能除李兑、拉合纵,并且让兵势如虎的秦军却步宛城,无计可施之下只能转而寻求外交手段解决困局,这在魏冉看来实在有些滑天下之大稽。
感情魏冉想不明白,他又没有读心术,哪能知道赵王这样做的苦衷,再说他也不是穿越者,不清楚今后会发生什么,那就更不可能想明白赵胜为什么要选择“费时费力”了。
此时一身戎装站在狼山半山腰的赵胜可没功夫理会魏冉怎么想,他等那些骑兵等的时辰已经不短了,这时见他们安然归来,心弦不免一松,慨然下畅然地对身旁的大将军牛翦说道:
“当年孙膑说过,马战有十利:‘一曰迎敌始至;二曰乘敌虚背;三曰追散乱击;四曰迎敌击后,使乱奔走;五曰遮其粮食,绝其军道;六曰败其津关,发其桥梁;七曰掩其不备卒击其未整旅;八曰攻其懈怠,出其不意;九曰烧其积聚,虚其市里;十曰掠其田野,系累其子弟。’说来说去都是拿骑兵当奇兵不当正兵,如果有一天我们赵国能有数万骑数十万骑,那就不用行这些费力的手段了,只要大军一推,不管什么楼烦、匈奴、林胡,皆可一扫千里。”
牛翦一头白发在风中飞扬,听见赵胜这样说,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他,见他一脸的凝重,虽然觉着这些话根本就是毫无道理的痴想,却也不好搅了他的兴致,温厚的笑了笑道:
“相邦这话说岔了,咱们华夏衣冠比不上他们这些自小骑羊驯马的胡人,先王胡服骑射为的乃是拓边,发展到万骑已经是极致了,再折腾下去国力怕是难支。再说胡人只是边患,咱们的大敌还是秦国,正兵用正道,奇兵说来说去终究只是辅助。”
牛翦这些话也不能说没道理,匈奴、楼烦都是游牧民族,天生长在马背上,确实不是农耕生活的华夏族能比的。先不说中原缺马,就算不缺,生活方式也已经决定了没有马镫的时代华夏人驭马之术远远比不上胡人,再加上骑兵不管是从装备上还是从消耗上都远远超过步兵和车兵,多方面的因素加在一起便决定了骑兵在先秦时代极难起来,如此一来在机动性上难免劣势尽显,夺下有屏障可依的云中、雁门以后进一步向北发展的可能性便没有了。
这也正是强势的赵武灵王去世以后,赵国一直处于防守的根本原因所在。其实就算他不死,到了这一步北境也已经发展到极致了,再往北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他苦心培养起来的那一万多骑兵根本不够胡人塞牙缝的,而步兵要想报仇,却是连追都追不上。
赵胜手里掌握着大规模发展骑兵的办法,但空口白话的去说远不如埋下头来一步步去做来得实在,所以他也不想解释了,向牛翦笑了笑道:
“咱们慢慢来,说不准有那么一天呢。大将军,看样子赵俊他们这回应当有些收获,咱们赶快下山去看看。”
说着话赵胜便向山下走去,牛翦大手一挥,数十名护卫紧接着跟了上去。
山间修筑那些堡垒只是权宜之计,就算全数建成也容纳不了多少人,所以赵国大军的驻地是狼山周围。一片山壁相护的平坦处毡帐相连,到处都是穿梭来往的兵卒,一杆两丈高的粗木旗杆上七红三蓝,上绘玄燕的赵军帅旗表明这里正是主帅赵胜驻扎之地。
出征草原最大的好处就是虽是不缺野味,此时正值开伙,驻地到处都飘着烤肉香气,赵胜领着牛翦掀帘匆匆走进主帅行军大帐,抬眼处正见专门从雁门调过来的骑军裨将赵俊盘腿坐在地上,一边举着葫芦瓢咕咚咕咚的大口喝着水,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向赵奢汇报着什么,他瞥眼看见赵胜和牛翦,急忙咕咚咽了一口,也不管瓢里还有没有谁便赶忙撇了跳起身迎上去喜滋滋的笑道:“相邦、大将军。”
赵胜目光一扫,见赵俊甲胄未解,满头满面的风尘也未及梳洗,整个的成了土人儿,不由有些好笑,一边上前搀扶一边笑道:“你这是抓了楼烦王还是劫了大财了?在外头折腾了三四天,怎么也不先去洗洗。”
赵俊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也是宗室中人,本来就跟赵胜极熟,又听见他说什么“劫了大财”,突然想起他那天动员诸将时说的那句“要学会抢”引起的一片哗然,忍不出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抬起窄袖抹了一把脸才笑道:“楼烦王早他娘跑的没影了,不过相邦你还别说,末将这回虽说没发什么大财,不过还是捞回来了千把匹马。”
赵胜不便立即问起赵俊出兵的事,斜眼看见大帐中间已经替他架起了炭火,架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