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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难掩几分脂粉气,特别是急忙招呼赵胜时那个银铃般的声音,更是无以遁形了。
“你……”
赵胜微微一诧,虽然他多少也有些预感,但吕方刚才一口一个“家主”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将他往偏处带,这时候见到了“家主”真身,还是难免有些发愣。
蔺相如刚准备站起,看到那“年轻人”,又下意识的坐下了身,目光与范雎一碰,都无声的笑了起来;许历和苏齐则大眼圆睁、面面相觑,却一声也没敢吭;而吕方见“家主”亲自出了面,更是慌忙起身离席,束手立在了一旁。
“小女子拜见吕家少主,冒然相请却无从相拜,还望足下见谅。”
小姑娘出门总是要麻烦一些,换了男装虽然不能瞒过所有人,但平常哪会遇到那么多特殊情况,终究要方便许多。她躲在后头让吕方代为接待,自然是不想和赵胜他们这帮“明眼人”直接交集的。当然她也明白赵胜刚才漫天要价根本就是好奇心驱使想逼迫她出来,然而她确信赵胜必然可用,万无为了一点矜持便就此放过的道理,所以虽然是无奈现身,但一颗心反倒放宽了。
她的心倒是放宽了,然而麻烦也跟着来了,她一个女孩家却穿着男装,敛衽太妖,身份暴露下再学男礼长身鞠拜也已无必要,左右为难下只好拱拱手敷衍了过去。
赵胜现在当真是有些尴尬了,白家作为天下名门,他虽然没见过,但多少还是听说过一些情况的,所以刚才虽然隐隐有些预感,但想到的更多是比如白家“家主”行动不便或者长相极其丑陋,贸然拜见会失礼数之类的情况。现如今害得人家小妹子现了身,他尴尬之下只得赶忙大礼相拜了下去。
“在下唐突,还望姑娘恕罪。”
“不妨的。”白“家主”当然没法儿上前搀扶,只是远远地嫣然一笑道,“小女子刚才在内室闻足下高才,诚心相请,早晚也是要相拜的。”
那就好,赵胜微微舒了口气,总算扫去了尴尬,然而他知道白家的小姑娘既然现了身,那就是铁了心要招贤纳士,要想轻易脱身恐怕有些麻烦,只得笑了笑尽量把话题往一边扯了。
“久闻白氏枝繁叶茂,高才辈出,不知怎么……”
“噢。”
小姑娘俏脸上微微现出了些酡红,凝神低了低眸才轻声笑道,
“魏王原先做太子时家父居魏做大夫,小女子曾在太子府侍奉女公子季瑶左右。前些时日奉了女公子之命离齐前来拜见时,正巧家中接了些鲁缟,小女子便请了缨,其实,其实不过是顺路同来罢了。”
“原来令尊是仲南先生,在下失敬。”
小姑娘这样一说,赵胜立时明白了她的身份。她父亲白铎白仲南是白圭的次子,白圭去世之前其长子就已早逝,所以白铎是白家真正的宗子家主。白铎曾因为白圭的关系在魏国当过大夫,白圭病重时奉父命辞官回到临淄主管家业,虽然做大夫名声不显,但因为白家家主的身份却扬名天下。
至于这个小姑娘说的侍奉魏国女公子季瑶也并不是真的当侍女,战国君威并不像后世那么大,更何况是太子,所以亲近大臣家中年龄相仿的子女与王子王女们成为玩伴也是常有的事,因此她所谓的侍奉不过是委婉的谦辞罢了。
小姑娘见赵胜向她父亲致了敬,也顾不上什么妖不妖了,赶忙敛衽回了一礼笑道:“家父曾在邯郸居留多时,若是足下明示桑梓,说不准家父还曾拜会过呢。”
这近乎套的,我总不能说家父原先住在城东王宫啊……赵胜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掩饰道:“在下家乡离邯郸还有些路程。呵呵,小地方,小地方……”
这小姑娘精灵得很,见赵胜不愿攀扯,干脆也不套近乎了,直枪明剑的笑道:“若不是足下提醒,小女子便闯下大祸了,小女子不敢言谢。刚才请吕方先生相邀虽是不敬,却是一片赤诚。小女子知道足下刚才是在说笑,不过若是小女子能答应的,小女子必不虚辞,即便是答应不下,小女也定当禀明家父,还望足下三思。”
拒绝必然会得罪人的,不过这事儿还真没法“三思”,虽然到了现代人们依然尊奉不跟女斗是君子,但是必须得罪人的时候再遮遮掩掩肯定不行。赵胜心知现在越黏糊越脱不开身,干脆沉下脸直接说道:“姑娘以为在下刚才只是漫天要价么?”
小姑娘毕竟年纪小,一见赵胜表情肃然,登时明白他并不是说笑,小脸接着就有些发寒,下意识的问道:“足下的意思……”
“姑娘还请恕罪。”
该赶快走了,在这么弄下去还不知道会引出什么话来,赵胜郑重的一拜道,
“不知道姑娘听没听过一句话,兵合则刚,兵分力弱。在下家资稀少,却是祖业,殚精竭虑尚且难以为继,虽然依顺白氏必会得以臂助,但忠人之事却要为白家分出大半的心,如何还能专心经营家业?况且临淄邯郸远隔千里,白家产业与敝家所营又不同,虽然外行人看上去同是商贾经营,然而其间差异何止万千?在下可以在小处相提醒,但要说经营却是丝毫不懂的,即便一通百通,要想深得精髓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这其间为白家做不了什么,岂不是对不起白家?在下推辞并非客套或者其他,而是为了白家,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还请姑娘恕罪。在下告辞。”
说完话赵胜再次行完大礼,连那个小姑娘的脸色都没看,接着转身就走,蔺相如他们见赵胜这回是真的走了,也忙站起了身。范雎年青倒没那么多说道便跟上了赵胜,蔺相如却礼数周全,庄庄重重的向吕方他们鞠了一礼,这才稳重地大步追了出去。
苏齐领着许历自然不敢远离赵胜半步,他见赵胜这么干脆就走了,居然有些不甘心,跟在赵胜身边小声说道:“那小丫头对公子有些意思,公子就算不答应,可走那么慌干什么?”
“哪那么多废话?走你的!”
赵胜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甩给满脸无辜的苏齐一个冷脸,已然走到了街上。那些暗中保护的武士就隐藏在谷店门外,见赵胜他们出来了,便远远的跟了上去。
石板铺就的街市上依然繁华如故,一名推着一车衰草的瘦高汉子快步越过赵胜身旁,未曾齐肩时,斗笠下的双眼迅速向上一番,仔细打量了打量赵胜,又快步赶到了前头。
那瘦汉子动作虽快,终究没有瞒过许历的眼睛,许历不动声色的碰了碰苏齐的眼睛,见他疑惑的向自己望过来,便怒了努嘴,用目光示意他去看那个瘦汉子。
“嗯。”
苏齐点点头轻哼一声,又没事人似地向四周胡乱撒望了起来。
与此同时,大梁城外某处茅草屋中,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短衣年轻人脸上略略带着些心神不宁,正背着手在低矮的屋梁下来回地踱着步。不大会工夫屋门被“乓嘡”一声撞来,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壮汉子闯了进来,迅速合上屋门,赶忙走到了年轻人身边。
年轻人等的就是他,见他到了,忙转过身问道:“都打探好了?”
壮汉用衣袖擦了把汗,微喘着说道:“打探好了,今晚去城阳君府赴宴,明日拜会魏章,后日去见范痤。”
“好。”背着手的年轻人眼中闪出一丝凶光,冷冷的笑道,“城阳君府和魏章相府守备甚严,咱们也难得手,那就是范府了……哼哼,门前鞠拜,一击而中!”
壮汉也跟着笑了起来,附和道:“咱们等了这么久,兄弟们早就准备好了。”
“好。这两日给兄弟多买些酒喝,今后咱们只怕也没命喝酒了……”说到这里,年轻人似乎有些感伤,沉了沉才道,“叔段,这是咱们的事,你们万万不要让小妹知道。”
壮汉愣了愣,终于还是凝重的点下了头:“诺,大哥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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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丁忙完自己的事回到驿馆,略一休憩便要去拜见赵胜,然而留在驿馆中的陪臣却告知他赵胜尚未回来。这情况并没有出富丁的意料,但他略一思忖,终于还是装作不知道似的去了赵胜住处。
赵胜那些非贴身的随从自然不敢阻拦富大夫,当他走进内院时,听到动静的乔蘅连忙迎了出来,看见是富丁,脸上先是露出些许惊讶,但接着便敛衽拜了下去。
“嗯。”富丁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脚下不停,一边向厅中走去一边问道:“公子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富大夫。”
乔蘅有些拘谨,但犹豫了犹豫还是跟进门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边。
富丁坐在了矮几后,抬头见乔蘅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忍不住便笑出了声,和蔼的问道:“乔姑娘这两日可歇过来了。”
“……多谢富大夫。”
乔蘅连头也不敢抬的小声应了一句,但谢过之后却微微的抬起了头来,皓齿轻咬着下唇仿佛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但犹豫了片刻,突然“嗵”的一声跪伏在了地上,
“奴婢那日得富大夫关照,这些日子却无从叩谢……富大夫,奴婢自小便没了,没了父母,一个爷爷又年老无从关照,奴婢……”
“好了好了。”富丁望着肩背微微颤抖的乔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叹了口气才道,“谁的心都是肉长的,我家女儿与你岁数相仿,看见你我便想起她了。唉,说起来你们一般大,却……嗐,算了,不提这些了。”
说到这里,富丁见乔蘅的身体颤动的更是厉害,不觉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接着说道:
“乔姑娘,公子如今年少,最是闲不住的,我这次跟着公子出来……有些话也不怕你听去……我这次跟着公子出来颇是有些头疼的,生怕公子有个闪失,我赔上身家性命也难以赎罪,乔姑娘侍奉公子身边,有些事还请替我担一担。比如,嗯,比如公子今晚要去魏公子府上,明日才会回来,我身为外官不能跟着前去,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你不妨将公子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告知我一二。呵呵,这也不是我胡乱操心,实在是担心公子安危。”
“富大夫!”
乔蘅听到这里满眼惊恐地抬起了脸来,但是当她看见富丁肃然的表情时,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缓缓地点下了头去。
第十三章 宴饮(上)
魏国和赵国不同,赵国偏居北陲,与胡人打交道多了,难免带了些粗狂不羁的性格,建筑同样如此,宏阔有余,却往往不在意细节。魏国就不一样了,大梁身处中原四会之地,礼乐氛围丝毫不比周鲁等国差,表现在建筑上,那就是宏伟细腻,不吝修饰。城阳郡府作为大梁城里一等一的府邸,堪称表率,越过府墙远远望去,高台殿阁脊顶上的琉璃明瓦耀眼眩目。
赵胜这次赴宴虽然算不上什么正式的拜会,但身为国使终究不能堕了国威,即便赵胜自己不在意,下头的人也早就替他安排的妥妥帖帖,单单送给魏太子以下魏国诸宗室的礼物就拉了满满两车,加上随从护卫以及城阳君府遣来引导的车驾,一二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往夕阳斜照下的大梁街头一摆,还是极有威势的。
城阳君府门口,魏齐带着七八个管家仆役早就等的有些心焦了,远远看见赵胜的车驾到了,皱着眉头提了提袍角便快步迎了上去。
“哎呀,平原君怎么才来,太子他们早就到齐了,就等着你这个贵客……那个谁,孟伯,快安排平原君随从进府安顿,不要怠慢……来来来,平原君快点这里来。”
魏齐火急火燎的把赵胜拽下马车,接着冲自己的仆役们又是一阵乱吆喝,一时间城阳君府偏门处仿佛天下大乱,人喧马嘶的老半天也没消停下来。然而人家魏齐根本不在乎这些,紧紧攥着赵胜的袖子,甩开两边的护卫随从跑到了正门边上的角落里,接着袖子一松,退开一步便一脸怪异笑容的上下打量起了赵胜。剩下的那些人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谁还敢凑过来听私房话。
“城阳君这是……有什么不妥么?”
赵胜一脸疑惑的抬起双臂原地转了两下身,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虽然知道魏齐不能以常情论,但这幺蛾子弄得他还是大惑不解。
“妥——谁敢说不妥,先问问我魏齐答应不答应!”
魏齐终于收住了笑,却亲自将赵胜的胳膊顺了下来,又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平原君,今天要是出了岔子你可别怪我没交代你。这次咱们虽是私宴,你也多注意些礼节。我们太子嘴上可是没把门儿的,万一说了什么胡闹的话,许他说可不许你接,万事要看我眼色,千万别出了岔子。”
“……行,赵胜一切听城阳君安排。”
这怪搞得可是有点大啊,头回听说上来先压客人一头的,魏国这是什么规矩?赵胜心中疑惑,但略一思忖终于还是没问出来。这里点头一答应,魏齐接着又咧开大嘴舒心的笑了起来。
“那就好。”魏齐虽然点了头,但还是一脸的不放心,想了想又道,“这回来的可都是咱们兄弟辈儿的,难免随意些,平原君可千万要记住我的话。”
赵胜听到这里不觉一诧,忍不住脱口问道:“都是兄弟辈的?城阳君不是说魏相他们也来么?我,我可是把礼物都备下了。”
赵胜语气间颇有些紧张,他和蔺相如已经商量好了,大事还需从魏章身上着手,只有与身为相邦的魏章建立起良好的私人关系,才能为后边的事撕开突破口。然而听魏齐的意思,魏章今天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那么如果放在明天去魏章府上拜会时再找突破口,显然不如今天的氛围好,那样一来难度可就大了。
魏齐心里可没那么多道道,见赵胜提魏章,接着便颇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
“嗐,别提了,还不都是大王多事。今早大王把我们几个找去,亲自安排宴饮,说是论起来平原君和我们兄弟几个算是兄弟平辈,年龄又相仿,说起话来要随意一些,至于公子章他们……”
说到这里,魏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用拳头捂住嘴咳了一声才道,
“咳,公子章他们年岁大了,又是长辈,要是往席上一坐,别说平原君,只怕我们几个兄弟也得拘谨,所以,所以便没他们什么事了。这回相陪的除了我们兄弟六个,还有宗室里几个平辈的人,平原君尽量放开……嗐,我这不是废话么,平原君在朝上跟范痤那个老匹夫都能应对自如,怎会放不开?走走走,可千万要看我的眼色啊。”
魏齐颠三倒四的说完话便催促赵胜进府,赵胜虽然跟着进去了,但依然是满腹疑虑,别的倒还没什么,最关键的还是魏王的态度,他今早把魏齐传进宫看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不让魏章来,难道是窥破了自己的意图?
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很大,赵胜毕竟是赵国公子,就算魏王不想在合纵上跟他纠缠,也不好把面子撕破,防患于未然将赵胜接触魏国权臣的路尽量堵上是最佳的办法,只要堵上你的嘴,过几天再客客气气的送走便万事大吉,何须挖空心思还得装作客气的跟你周旋?这个魏王果然是根老油条,偏偏跟你扯什么辈分,你就算有意见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色已晚,城阳君府正厅前面早已风灯高挂,台阶之上,赵胜在魏国朝堂和接待宴席上已经见过面的太子魏圉、公子魏腩以及大大小小十多个未曾谋面的魏国贵公子早已闻讯出来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