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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绝对是有人要倒霉了!
以皇上折腾人的手段……祈祷这位不知明者能够少受点折腾吧!
远在宫外的几个年长的阿哥们不约而同的打个喷嚏。
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感觉身上一阵发冷?难不成是衣服穿少了?胤禛的兄弟们默默的想。
☆、44
雍正三年的朝中;依然是暗流汹涌。
所有人都不消停,更有人很嚣张。
胤禛是再也忍受不了年羹尧了。虽然西北战事未平,西南也有些不安定,但岳忠麒等新任的武将已经基本上被历练出来了,大军不愁没人统领。而年羹尧的恃宠而骄实在让胤禛心中膈应的受不了了。
什么给跟他平级的官员发“令谕”;逼着蒙古来的额驸下跪;把御前侍卫当奴仆;在雍正下旨的时候竟然不跪;在皇帝面前毫无恭敬之意;举止失宜等等;胤禛看在年羹尧劳苦功高的份上,也就忍了,只不断下谕旨敲打年羹尧。但是;年羹尧越做越过分,现在竟将手伸进了吏部兵部,插手文武官员任免,把自己的心腹一一升任成为官员,这中间甚至有年家未出籍的奴才们。
雍正再也坐不住了,这官场上竟然已经有了“年选”的说法,这与康熙时期云南三省名义上隶属大清,却自行任免官员,已知有“吴选”之说,是多么的相似!这结党营私的派头,也太大了点。再加上胤禛已经确实查清了,年羹尧贪赃受贿、侵蚀钱粮,累计达数百万两之多,基本抵得上雍正元年时的一半国库了!
欺君,跋扈。结党,贪污,这四种胤禛最讨厌官员的作为,年羹尧都占齐全了。不收拾了他,不收拾了年家,胤禛觉得眼睛里跟揉进去了粒沙子似的,不舒服到了极点。
雍正爷收拾人,向来是一步一步逐渐紧逼,慢慢斩断对方退路,最后一举掐掉的。从雍正三年正月开始,雍正就开始明显表示出对年羹尧的不满,更换四川和陕西的官员,剪除年羹尧的心腹等等。
前朝的这些事儿,后宫也略有耳闻。就算是年氏这样对这些俗物从不关心的,也得了家里的信件,求贵妃想法子在皇帝面前美言一二。
年氏接了信,眼泪就下来了。她能怎么办呢?外人见她是宫中独一无二的贵妃,以为她多么受宠,可年氏跟了胤禛快十年了,她实在清楚胤禛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
年氏哭完了,执笔写了一封信送了出去,直言自己身为后宫嫔妃,在政事上说不上话。年家若想度此难关,须小心谨慎,改过以前飞扬跋扈的行径,主动上表陈情,自认错误,并交出军权,请求还家。如此方能留年家平安。
年氏虽然读书读傻了,看着有些二,实际上是个通透人。她看的很清楚,原本的隆科多可不就是跟哥哥一样的性子一样的想法?都觉得皇帝登基自己是出了大力的,有些自持功劳,恃宠生娇,无所顾忌,认定皇帝怎么着也不会动自己的。隆科多是被太上皇逼退的早,不然还不早就被剁了!
现在,哥哥自认是雍正朝功劳最高的臣子,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连派去监管军队的果郡王都干怠慢,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年氏一封信发出去,心中哀叹了一声,哥哥若是肯听她的,肯放弃已经到手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年家二十年以后还可以东山再起。若哥哥一意孤行……
年氏咬紧了嘴唇,眼泪划破脸颊。
年羹尧果然没听年氏的,反而上书埋怨雍正爷,为何听信小人之言,把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官员免职。胤禛看着冷笑一声,觉得时间也该差不过了,便直接以“犯上”为由,免了年羹尧陕西总督的职权,改任杭州将军。
年氏听闻,再也坐不住了。她是知道胤禛的手段的,这一动手,定是不把年家打落到尘埃中不停手的。年氏在自己的翊坤宫中反复转了几圈,终于下定决心,让侍女帮她换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拆了两把头,抱着福惠准备去乾清宫后面求情。
年氏的大宫女云浮眼泪都快下来了,她一边给年氏换衣服一边问道:“娘娘这又是何苦,明明知道皇上最厌这一套的,您还偏偏要去!”
“本宫必须去。”年氏看着镜子中的容颜,脸上没有了惯常的二的灿烂的表情。她苦笑了一下,神态分外沉重:“本宫……若是不去,皇上想起来时,对景的就成了我的错处。冷酷无情不念亲人什么的,可比脑袋笨没眼色这罪名重多了。唉,清远,再给本宫扑一点粉,脸色要很白很白——注意要哭得时候不会冲开的!”
年氏刚进府的时候,确实有几分真二的。年家是武将世家,可年氏她爹的目标是,培养出一个能把正经书香门第出身的姑娘们全比下去的闺女。但是,那个时候年家从没接触过什么大家闺秀的,于是只能按他们的想象来教导。年氏从小就学诗做对,她家人还特意为她请了个秀才作老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要学过来。又听说大家闺秀都要有教养嬷嬷,便花重金请了一个。
然后,年氏就被教歪了。她的秀才老师是个读书傻了的,书上说的什么事儿都认为是对的。这一点,年氏学到了。她的教养嬷嬷认为人的气度是需要通过各种高雅的活动来培养的,这一点,年氏也学到了。
然后,年氏就成了一位行为艺术爱好者。
幸好,这时候年羹尧的嫡妻进门了,这一位是纳兰容若的闺女,正正经经的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在年氏二嫂的教导下,年氏终于正常了些,至少刚接触的人看不出来她的爱好了。
等进了雍王府,年氏一开始表现的很好,各种温柔端庄。但很快她就发现,胤禛不吃她这一套!甭管她表现的好坏,胤禛对她都一样。他对年氏的要求,就是不夺权,不影响他,不对他的子嗣下手,其它的,一切随年氏的意思!
年氏很聪明的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她沉默了。
既然她的夫君不喜欢她聪明,不喜欢她插手外物,她就不管这些了。日子要照常过,那就过的让自己舒心一些呗!
慢慢的,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有几分伪装,几分真意了。
年氏在心中苦笑着,抱着福惠跪倒在乾清宫后门处。
一连跪了几天,胤禛始终不为所动,连见年氏一面都没有。年氏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她肯来这里跪着,也是因为她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皇上对她,还是有几分真情的,她笃定的想。
但这几分真情,却动摇不了他在朝政上的决心啊!在皇帝的心里眼里,她们这些女人们又算得了什么?
“终于知道了……”年氏苦笑一声:“李姐姐为什么……整天穿成那个样子……心冷了……”眼泪滴落在地上,年氏有些难以自已的失声痛哭起来。
福惠有些懵懂的看着年氏,伸出自己的小手给年氏抹泪,奶声奶气的说:“额娘,不要哭,福惠不生病的,福惠很乖的。”
闻言,年氏猛的紧紧将福惠抱在怀里,捂着嘴,泪如雨下。
年氏不甘心,她开始带着福惠到处堵胤禛,终于在启祥宫把胤禛堵上了。对于年氏这种死打烂缠的行为,胤禛颇为恼怒,直接命人将年氏丢回翊坤宫去,不能随意外出。
对于年氏,胤禛不是不心疼的。他对年氏确实有几分疼宠,毕竟,年氏年轻美貌,又能生,相处这么多年了,也多少有了些情谊。但他对年家动的手却丝毫不会停止。他身为君王,没有人可以动摇他在朝政上的决心。
于是,被封在翊坤宫中的年氏一天天听到的都是越来越坏的消息。年羹尧被削职了,年羹尧被押解进京了,朝廷上下集体议罪了……年氏再也撑不住了,病倒在床。
要知道,年氏的身子一向不太好。但因为有晓薇截了胡,她没有在康熙六十一年怀孕并生下福沛,身子并没有被伤害到。所以她现在虽然忧愁的病了,但远远没到要命的地步。
正在年氏缠绵病榻的时候,年氏的心肝宝贝儿子福惠也病倒了。
年氏一听,肝胆俱裂。她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女了,只剩福惠这一根独苗。福惠身子不太好,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养着,什么事儿都亲自盯着,这才养到了五岁大。就是这样,福惠也是动辄生病的。现在她这个当娘的也在床上躺着,谁能像她这样精心照料她的宝贝福惠呢?
年氏一下子想通了!
年家什么的,不重要了,自己已经是出嫁的姑娘了,管不到年家的事儿!男人什么的,也不重要了,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只有儿子,自己的宝贝儿子福惠,才是她一个人的儿子!若她伤心去了,谁照顾的了她的宝贝?
年氏的斗志涌了上来。她发誓自己要活下去,活的长长久久的,直到儿子长大把自己接出宫去!
至于皇位……别开玩笑了,就自己背后那个快要被灭门了的年家,就福惠这时不时生病的身子骨,雍正就是其它儿子死绝了,他从宗室过继个都不会考虑福惠的!
至于自己哥哥嘛……年氏低头冷笑一声,康熙爷还知道不能明着杀了鳌拜呢!
这没了官职,说不定家里能过的更长久些!
年氏一想通,在加上一担心儿子,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了,连药都没喝一口就痊愈了。一边召唤太医治疗福惠,一边静静的等消息,年氏知道年家全倒已经成为了必定的实事,谁都无力回天了,反而淡定起来了。
等年羹尧自杀身亡,年家全族被罢官抄家,嫡系全数流放的消息传来,年氏的心又冷了一层。她也不知道该感谢胤禛好歹留了年家血脉在,还是该冲进乾清宫去揪着胤禛的衣领咆哮大骂他心狠手辣把年家全数打落尘埃,半点起复的可能都没有。
于是,年氏更加的行为特例了。她需要好好排遣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懑之情。
年家被收拾干净后,胤禛终于接了年氏的禁足令,但整整三天,都不见有人踏出翊坤宫。晓薇实在担心不已,这年氏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吧!后宫毕竟是晓薇的管辖范围,晓薇思量了一下,决定去探望年氏一番。
带着一众前来请安的嫔妃们进了翊坤宫,晓薇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一身白衣斜倚在窗前,长发飘散泪光点点的女子,正是年氏。
所有的人都被吓得站在门口半天说不出来话。年氏那造型,实在太惊悚了!
晓薇定了定神,确定年氏只是又犯二了,放心的带着人往前走,直走进年氏呆着的屋子里。一群翊坤宫宫女太监们满脸无奈的站在一边,看见晓薇她们,那表情活像看见了救世主。
年氏像是没看到晓薇她们走进,她的目光放空,像在看着很远的地方。她神情忧郁,素手按着胸口,衣袂和头发都在风中飘动着——晓薇默默的看向年氏身侧的那个不停打扇的小太监。
年氏低头一叹,摸出一块素白的手帕,按在唇角,轻轻咳嗽起来,帕子上立刻染上了红色,衬着帕子上绣的兰草,分外好看——晓薇面皮抽动的几下,两个小太监正端着一盘啃完了西瓜皮往外走。
年氏咳嗽完了,芊指一扬,那帕子晃悠悠落地,年氏也像那帕子旋转着倒下,她用一种曼妙的姿态躺在地上,斜靠着墙,又轻轻咳嗽了几声,才感叹道:“秋风秋雨愁杀人啊~”
晓薇已经没空吐槽了,她在回忆年氏刚才转了几圈——好像是四圈?不对,应该是三圈半……她是怎么转的,这不科学啊!
耿氏的吐槽技能终于忍不住释放了:“年姐姐,现在还是夏天呢!”
若是往日,年氏必定从自己的情绪里面退出来狠瞪耿氏,但现在完全进化了的年氏已经可以做到自动屏蔽周围的一切了。年氏继续幽幽的说:“我这一年年的,病骨支离,怕是……再难的见到明年春光了……”
晓薇和其它的嫔妃们都满脑袋黑线了——年氏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事儿没事儿咒自己很好玩吗?
年氏继续,哀叹一声,对着天空伸出了手,用一种深情款款的语气说道:“云浮……这天气……那石阶下的白梅花儿也该开了吧……”
云浮一脸忧伤的过来掺起年氏。而耿氏的吐槽技能再次发动:“年姐姐……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你这宫里头小荷塘里荷花倒是开了……”
正在努力酝酿情绪的云浮再也顾不上尊卑上下,狠狠的瞪了耿氏一眼。她深吸了两口气,又挂上一脸忧伤,用跟年氏如出一辙的语气说:“小姐,那梅花昨日着实开了两朵,您若想看,奴婢为您折回来插瓶子里可好?这天寒地冻的,你这娇弱的身子怎生受得起!”
耿氏已经不想在吐槽“天寒地冻”什么的了,这是七月份,嗯。
年氏继续抹泪道:“这白梅,看的是她凌霜傲雪的风姿,你把它折下来了,又算什么呢?云浮,不要说了,扶我去吧~”
云浮一脸沉痛的说:“是,小姐……”
年氏三步一停,五步一顿,七步就停下来擦擦眼泪,念一句诗,慢慢的走出去了,看那样子,还真是要去后院台阶下看花儿的。
“皇后娘娘……年姐姐她这是……被打击的太狠,脑袋不正常了吗?”
看着年氏走远,武氏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晓薇严肃的说:“她现在跟前一段时间相比,完全正常了。好了,皇上说过秋日里要去畅春园住上几日,本宫便把年氏的名字也加上吧,也让她去散散心。”
☆、45
收拾完了年家;雍正心中还是很不舒服的。毕竟,这年家是跟着自己的老人了,从年遐龄开始到年羹尧,都是为自己立下赫赫功劳之人;雍正叹了一口气,默默的想,还是自己的十三弟好啊!
不飞扬跋扈,不无理取闹,兢兢业业的干活不说,还知道体贴兄长,十三弟真是至纯之人啊。雍正爷想着;看了眼桌子上的折子,随手扒了扒;将有关前几日被自己扔去了工部的老九表现的折子扒拉了出来,一目十行的扫完,对上边所描写的九阿哥被各种琐碎的处理不完的事儿拖得连睡了三天衙门表示欣慰。
胤禛面带微笑的合上了折子,心中感到了无限的快乐。果然,能干活的弟弟就是才是弟弟!等老十长长脑子,朕立刻就把他扔下去当巡按御使去,想必以老十的火爆和较真的性子,一定能干的很好吧!
至于大哥嘛……现在朝中无人掌兵的确是个问题,到时候让他去练兵好了,蒙古会盟的时候刚好带上,让大哥上去溜两圈,看谁还敢有问题。嗯,这样的话,正好趁着大哥现在还在考察期的时候让人好好将大哥的身子养好,一定要恢复鼎盛时期的实力啊!
臂力只有可怜的三石半的胤禛默默的筹划着,立志要让那群粗鲁的蒙古人瞧瞧,朕的手下猛将辈出!
二哥嘛,也绝对是要好好用起来的!胤禛看了眼桌上不见消退的折子,心中对二哥胤礽的能力越加的渴望了。尽管自己是工作狂,有些大小事儿不分都爱管的习惯,可是也扛不住天天这样年年这样啊!朕也想看看春光啊,朕的在畅春园开的地还荒着呢!记得圆明园内植了好多竹子,朕好想要体会一下魏晋风流名士的感觉!还有,前几日西洋来的东西颇为奇特,朕还想试试个中滋味呢!
如今都被这无穷无尽的折子将时间占了,新政改革推行了也三年多了,怎么还这么多事儿啊!胤禛抓狂了,他现在一想到国库中可怜巴巴的银子,一想到自己身后那一群长大了嘴巴嗷嗷待哺还只拿银子不干活的宗室八旗,就忍不住想要悲剧别人。
八旗要改制!一定要改制!胤禛趴在桌子上悲愤的算着每年八旗所损耗的钱粮,就觉得心头在滴血。不过,在这之前,先将自己的新政实行下去,彻底扎根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