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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蝉轻轻一声嗤笑。
什么问太太拿一些?是叫母亲过来劝自己别买吧。
那做生意的妇人反应敏快,听得这么一说,便知道这桩大生意多半做不成了,热情不免淡了许多。但是打量这对姑嫂穿得体体面面的,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是哪家的官宦女眷,不至于平白无故的来消遣自己。
大抵是姑嫂之间怄气,小姑子非得指着最贵的东西挑,嫂嫂心疼了。
也罢了,反正便宜的一些多得是。
因而又介绍起其他的来,黄蝉心不在焉的听着,过了一会儿,忽地烦道:“怎地去了半日都不回来?”指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小丫头,叫坠子的,“你去楼下看一看,人来了,就赶紧上楼来。”
“是。”坠子赶紧下楼去了。
桐娘在旁边看得糊涂,小姑子纹丝不动的坐在这儿,并不像是要闹事的样子,莫非是自己猜错了?她只是心里不痛快,所以发狠要买点贵重的东西做嫁妆,顺便让做哥嫂的出点银子?罢了,反正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小姑子,一百六十两银子虽然不少,但自己这个做嫂嫂的只出一回血,还是出得起的。
回头落在公婆和丈夫的眼里,也是自己的贤惠。
想到这里,桐娘有些后悔让人去回禀婆婆,可是人都已经去了,这会儿想追也追不回来,等下婆婆过来,就大大方方说银子由自己出好了。
因而又叫了那妇人,笑道:“把方才那簪子再拿来我瞧瞧。”
那妇人不由心头一喜,看着情况多半是这做嫂嫂的要妆贤惠,以便讨小姑子和婆家人的欢喜,不然怎么会看第二遍?生意多半要成,因而比起之前还要热情几许,赶忙捧了那翡翠簪子出来,笑道:“奶奶可是大方,难得这样心疼自家小姑子呢。”
虽然挑东西的是小姑子,但出钱的做嫂嫂,当然要巴结好了。
因而只管极力奉承,“一瞧奶奶,就知道是大富大贵之家的人,这通身的气派,处处都透着官家太太的影子。”
桐娘淡淡笑道:“过奖了。”
她性子偏淡,并不喜欢四下炫耀,不提丈夫是皇帝身边近臣的事。
黄蝉对她们笑语晏晏不屑一顾,只是托腮发呆。
桐娘不自觉看了她一眼,总觉得怪怪的,可是一时间又琢磨不出什么来,而且抬头便见坠子回来了,实在找不出任何破绽。
又等了一会儿,楼下忽然传来“笃笃”的脚步声。
桐娘以为是婆婆过来了,正要准备迎接,上来的却是一个铺子里的丫头,立在门口回道:“楼下来了一位周大爷,说是给黄家大奶奶和大小姐见礼的。”
周善存?!桐娘心头一惊,飞快一想,便猜出是小姑子只是坠子下楼,再让人递了消息,把周善存招了过来。
她要做什么?
正在想着,黄蝉忽然就起身出了门,阻之不及!
楼下的周善存也在疑惑,方才来了一个小厮,说是如意斋的伙计,替黄家大奶奶和大小姐传话,请过去一叙。
这还没成亲就见面不是太妥当,不过想着有黄大奶奶作陪,还有跟随的丫头婆子们在周围,却不是见不得,因而便急急赶了过来。
掸了掸袍子,刚上楼,就在楼梯口遇见一个俏生生的小少妇。
约摸二十来岁的年纪,柳眉杏眼、白面皮,虽然颧骨略高了一些,但也还算有几分清秀,因为脸上有些气鼓鼓的样子,略显几分稚气。
周善存看她穿着打扮不像丫头,且眉眼有几分肖似黄太太,不用猜,肯定是黄大石的妹妹了。
她自己跑下来做什么?莫不是专门为瞧一瞧自己的?
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今儿这身打扮还算过得去,袍子是前几天新做的,而且找了好裁缝,料子也不错。不自觉的把身板挺了挺,站得直一些,脸上浮起礼貌笑容,“这位是……,黄大小姐吧?”
黄蝉亦是打量了对方一眼。
那周善存三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长相当然算不上英俊,但是好在没有中年发福,清清瘦瘦的,看来还算是一个干净体面的人。
心头那口恶气略消,但却不至于马上就改了念头要嫁他。
只是缓了缓口气,压低声音,口齿清晰说道:“你听好了,这门亲事我不想结。”言毕,一转身便又回去了。
留下还没回神的周善存,仿若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渐渐的……,从之前的兴奋之中醒了过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黄氏不愿意嫁自己!
也对,她之前嫁给安顺侯叶东海为继室,做过几年公侯夫人,当然看不起自己这种城门小吏了。
不由微微冷笑,她还当自己是头一回嫁人呢?!
这世上男子出身卑微寒酸不要紧,比如像黄大石那样,有机会有本事就可以自己挣一分官职,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是妇人却不一样。
不管你是公侯千金,还是官宦小姐,或是什么小家碧玉,一旦嫁过人,便是再矜贵也是掉价,就算她实际上是个黄花大闺女,可明面也是二嫁妇了。
而自己固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是好手好脚的,身世清白,祖上也还留了一些房屋田产,养家糊口不成问题。且自己还没有儿子,原打算等黄氏嫁了过来,就把她好好供着生儿子的,却不料人家根本不愿意!
可是如今亲事都已经跟黄家说好,此刻自己再反悔,就等于得罪黄家,毕竟订亲虽然没有公开,但是自己却听了一耳朵的黄家和叶家秘闻,做了亲戚自然不怕走露,若不是结不成亲黄家岂不担心?
哪怕是因为黄氏不愿意嫁而反悔,终究一样是结下了怨。
周善存并不是面上看着那般老实的人,反应理智迅速,第一反应便是这门亲事必须得结!那么既然要结亲,就要弄得大家体体面面的才行,此刻去和黄氏一个小丫头怄气没有必要,不如想法子点把亲事给定下来。
等到娶回了家,圆了房,黄氏再不愿意还能怎样?
这口气,将来再慢慢的跟她算!
桐娘正在担心小姑子胡闹,见她去了又回,周善存又一直没有上来,不放心,便领了一个婆子出来。正好瞧见周善存脸色难看,正在附耳吩咐自家小厮什么,越发怀疑,因而福了福,“我是黄家的大奶奶,方才……”指了指屋子里面,“我家小姑子脾气一向爽直,可有说了什么冒犯的话?”
“没有。”周善存笑眯眯的,行了礼,方才说道:“听说黄家大嫂和小姐在这边看收拾,恰巧我离得不远,就顺路过来打声招呼。”他从来都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并不提谁让他来的,也不提黄蝉的话,就着玉石和翡翠漫天说了起来。
等到要付账那根翡翠簪子时,大方道:“记在我的账上。”对那店铺的妇人说道:“我周某人在北城门任职校尉,不会赖账的。”
听他这么说,桐娘反倒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
况且一百六十两银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这会儿周善存做人情,但将来小姑子要嫁给他,转一圈儿还不是又回去了。
人家里子面子都有了。
接下来,周善存又极其热情的招呼,让去衣料铺子,说是既然已经出来了索性多逛一逛。去完衣料铺子,不免又是挑了衣料,又是记在他的账上,然后好说歹说接着去了点心铺子,非要给黄家太太和老爷捎几盒子点心。
人家做未来女婿的热情又有孝道,桐娘也拦不住。
黄蝉只是不耐烦,走到周善存身边低声嘀咕了一句,“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没听见吗?还是指望着买点好东西,我就会改了主意?别做梦了。”
桐娘正在给儿子们挑点心,回头看了过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不是她想当电灯泡,实则是小姑子神色难看,看起来绝对不像是在说什么好话,而且他们还没有成亲,凑得太近了也不好。
周善存抬头笑道:“没什么,大小姐叫我少花点银子。”
桐娘不由目光一讶,不是吧,这么快就胳膊肘朝外拐了?可是仔细瞧了,周善存的确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想来即便小姑子发了几句牢骚,他这个年纪的男子也不会当一回事的,因而笑了笑,“那等下咱们少买一点儿。”
黄蝉不料自己对牛弹琴,越发憋气,可是也不能在外面嚷嚷大喊,“我说的是不想嫁给你!”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心道这人脸皮怎地这般厚?自己都说了不愿意,他还能笑得出来。
不过等她被拖着逛了一下午,回到家时,就知道周善存为什么笑得出来了。
居然趁着半日水磨功夫,把聘礼下到了黄家!
黄蝉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只觉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偏偏上上下下的人都在恭喜自己,说是周家聘礼丰厚难得、风光体面,她不傻,情知这门亲事自己是嫁定了!
气得一场大哭。
桐娘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且一路跟随,细细琢磨便猜到了几分。
不由暗叹,那周善存还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亏得他是丈夫的下属,一辈子都要巴结着黄家,否则小姑子未嫁之前得罪了丈夫,等嫁过去,只怕是要吃点苦头的。
这样也好,有这么厉害的姑爷约束着小姑子,将来她自然就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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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最近是怎么了?”顾莲看着几个孩子在花园一角玩耍,朝邓襄嫔问道:“总是躲着我,还躲着麒麟,你可知道是什么缘故?”
邓襄嫔有些期期艾艾的,陪笑道:“三郡主去了以后,她有些害怕。”
“这样。”顾莲很快明白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趁着空闲,特意亲手缝制了一套小小的新衣服,送与锦绣,还拉了她柔声笑道:“上次三郡主要给麒麟扔痒痒粉,多谢锦绣你说了出来,不然的话,麒麟可就要遭大罪。”拿着衣服在她身上比了比,认真道:“这身衣服,是小邓母妃答谢锦绣的谢礼。”
没有做那些老式的花样,而是揣度着小姑娘们的爱好兴趣,颜色都比较娇嫩,突然也比较Q版一点,虽然瞧着稚气简单,却让锦绣看得眼前一亮。
不是自己母爱多,对薛氏的孩子也关怀备至,只是不想再养出一个三郡主罢了。
邓襄嫔万万没有想到,顾莲会细致到这种地步,为了宽大公主的心,居然劳心劳力的亲手缝了一套衣服,便是虚伪的客套也算是做到极致了。
赶忙上前夸了又夸,还领着锦绣当场进去换了出来。
锦绣有些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但是顾莲的一番话为她释了疑,再加上这身漂亮的新衣服,就更加放心坦然了。细细一想,小邓母妃和养母不仅是堂姐妹,她本来脾气也很好,待自己不错,之前都是自己想多了。
因而细细声道了声谢,“这身衣服裙子很好看,我很喜欢。”
顾莲笑道:“喜欢就好。”
而邓襄嫔一向是个会做人情的,第二天去给皇太后请安时,便特意大公主穿了这身衣服,夸赞道:“贵妃娘娘的针线真是别致新鲜,别处都没有见过呢。”
大公主抿嘴笑了笑,看得出来,是真的挺喜欢的。
皇太后点了点头,“真是难得,这是你小邓母妃的一片心意。”
邓襄嫔不由看向了徐姝,以为依照她和顾莲交好的程度,肯定是要凑趣的,但是实际情况却有些出入。
徐姝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顾莲不是小孩子,倒是盼着徐姝捧自己的那句话,只是她这样冷淡,心中的疑惑越发大了起来,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大殿里,麒麟、几位公主小一辈的,正凑在一起滚一个柚子玩儿。
沈倾华坐在旁边,看着玩得欢快的几个孩子,心思却是飘飘忽忽的,那天一时冲动说了那些含糊的话,不过是多年积怨没有控制好,事后亦是觉得后悔,倒不是觉得对不住顾莲和徐姝,而是担心……,会不会给自己惹来什么祸事?
这世上,哪有永远包的住的秘密呢?
当时还是太冲动了。
可是……,自己并没有添枝加叶、添油加醋,不停的自我安慰,但却始终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心底里面,也说不出到底是害怕徐姝多一些,还是害怕顾莲多一些,但她两人若是同时翻脸,后果只怕不堪想象。
沈倾华万万想不到,这件事不仅最终没有捂住,而且翻脸的人还是四个,除了顾莲和徐姝,还有皇帝和皇太后。
她只猜对了一件事,后果的确惊人!
而此刻,邓襄嫔也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是太好,已经闭了嘴。
麒麟一脚把柚子踢了过来,怔了怔,不解的看了一圈儿,挠头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谁像你这个小话篓子。”顾莲笑嗔了一句。
心下却在叹气,谁也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凭空猜出别人心中所想?徐姝不说,自己就是再想一辈子也想不明白,而误会……,却只会越捂越久,越捂越大。
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直接把脓包挑破了。
等着诸人散了,顾莲在徐姝去往旧时住处的路上,截住了她,“姝儿,我可是做错了什么事?”顿了顿,“或许有什么事是我失误了,而不自知,可是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徐姝不料她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有一瞬间的犹豫,迟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串是倒数第二个剧情~~
大家不要急,这个月肯定完结的,后面只剩下一个大的剧情了,8月打算彻底放假旅游的~~
☆、267不可活
“姝儿。”顾莲又喊了一声;目光殷殷。
徐姝想起之前的顿悟和母亲的话;万一真的问出什么来;该要怎么收场?问不出什么来,又要怎么解释自己的疑心?她毕竟是古代女子;不太习惯这样直来直去,因而微微蹙眉;“没有;是你多心了。”
“别说我多心。”顾莲摇头打断她,叹气道:“这一、两个月以来;你一直待我淡淡的、不冷不热的,但我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实在是想不出来。”忍不住有了一丝抱怨;“以你我多年的交情,到底有什么是不能直说的呢?”
徐姝闻言一怔。
忆起当初在济南混在流民里的日子,自己把脸摸得跟块炭似的,还是战战兢兢,白天夜里都捏了一根簪子在手,准备随时扎破自己喉咙!与其像姐姐那样受辱再死,不如自己早做了断。
当顾氏惊讶的喊出自己名字,拉了自己进马车时,那一刻……,自己仿佛从人间炼狱回到人间,欣喜得甚至以为是在做梦!
那时候……,哥哥已经退了顾家的亲事。
是她以德报怨拉了自己一把,脱离浑浊泥泞,事后自己多次提起这事儿,感激她当初的仗义之举,她却说,“徐家虽然对不住我,但是你没有,徐大奶奶想要药死我的时候,是你出声示警,不然或许就没有我的命在了。”
始终记得她眼神清澈的那一句,“我这个人,从来都是恩怨分明的。”
是了,便是三郡主和两个侄儿对不住麒麟,自己又没有,问一问她并不是罪过,若是不问就这么一辈子捂着,岂不是一辈子都是个疙瘩?从内心来说,自己并不愿意失去这个亦伴亦友的“姐姐”。
平时的关心就不说了,当初云子卿的事闹了出来,自己在护国长公主府住了整整好几个月,是她每天陪着自己说话、散心,变着法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哪怕自己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伤心,但是对她的一片关心还是感激的。
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说,自己和她……,比和两位哥哥还要亲密许多,是这世上除了母亲以外最最亲近的人。
顾莲一向很有耐心,见她目光闪烁犹豫,轻声道:“姝儿,你说吧。”轻轻握住她的手,“若是我做错了什么而不知,说出来也好改了;若是你误会了什么,说出来才能解了咱们的心结,怎么着都比捂着要强。”
仿佛有一块大石压在徐姝的嘴上,半晌了,才艰难开口,“是三郡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