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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离处理好了军营里的事,找到两位兄长,回道:“刘氏余党全数杀尽,逃到栖霞寺的人一个不剩,应该没有遗漏。”
徐策点了点头,微笑道:“领头要紧的死了就行,小鱼小虾逃了也不要紧。”
“从前你说老三长大了,我还不信。”徐宪哈哈大笑,将佩剑重重砸在桌子上,朝着幼弟竖起大拇指,“好,很好!不愧是我徐家儿郎!”
徐离并没有因为兄长的夸奖,露出丝毫骄傲,往旁边坐下了,问道:“刘府的人都处置好了?”
徐宪大手一挥,哼道:“刘家所有的男丁全数处死,斩草除根!妇孺悉数为奴!”
“萧苍肯把安阳拱手让给我们吗?”徐离眼里浮起一层阴霾,声音冰冷,“我看他平日话里露出来的意思,还有他的那些部将们,一个个都对安阳垂涎的很。”
徐策悠然一笑,“这些我早看出来了。”语音一顿,“不过眼下大局不定,萧苍还要往北边再扩张,分不出兵力和我们翻脸,否则安阳一乱他就要腹背受敌。”
徐宪狠狠在桌子上一拍,“老匹夫!”
徐离知道长兄的性子暴躁,打仗杀敌是一员猛将,但在谋略上却有些不及,于是看向另外一位,“那么二哥打算如何应对?”
徐策收起脸上的笑意,缓缓道:“养精蓄锐、固守安阳,以求更进一步。”
看起来只能暂时如此了,徐离亦是赞同兄长的意见,又问了许多细枝末节,一一落实,方才放下心来。
成者王、败者寇,绝不容许有丝毫的闪失!
徐离出了门,迎着冷风吹了片刻,忽地想起,自己还有一件麻烦没有处理。
转身去寻留在帐篷里的少女,开门见山道:“你既然得了我母亲的翡翠镯子,想来是徐家认识的人,说出家门,我让人护送你回去。”
说?还是不说?
顾莲权衡不下,说了,顾家不知道还要不要自己;可是不说,天下之大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早先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徐离还有诸多要事,不想被这些小事拖得太久,皱眉道:“你到底……”
“大石哥!”顾莲忽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冲出帐篷,万分惊喜道:“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黄大石看着迎面冲过来的小兵,身量单薄、秀气纤弱,一身兵丁服穿在身上很不合身,不可置信道:“……莲娘?!”
徐离跟了出来,目光微沉,“你们认识?”
顾莲没有留意到他嘴角的鄙夷,欢喜点头,“是啊,他是我的乳兄!”
“乳兄?”徐离眼里的不悦渐渐散去,心思飞转如电,黄大石有个继母在顾府做事,难道说眼前的少女是顾家小姐?这也足够解释,母亲为何会把心爱的翡翠镯子给她,以徐家和顾家多年的深交,倒是不意外了。
黄大石确认了人,激动道:“莲娘你……”看了看徐离,不解道:“你们……莲娘你怎么会和三爷在一起?”
“我在栖霞寺给姐姐祈福,三爷救了我。”顾莲简短的说了事情经过,忽地脸色一变,急道:“对了,我把妈妈和蝉丫藏在了后院地窖里,不知道现在如何,你快带人过去看一看!”
徐离闻言侧目,这顾家小姐的脑子不会是坏掉了吧?居然把乳母和丫头藏起来保命,然后用自己转移他人的注意力,甚至不惜一死。
“莲娘你……”黄大石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一面心疼她,一面担心继母和妹妹的安全,急得跺脚,“我这就带人去找!”转脸看向徐离,“求三爷暂时照顾一下,等我找着了人,就来接莲娘回去。”
“暂时……?”徐离声音很轻,微微带出一丝不快之意。
顾莲在他旁边听得真切,陪笑道:“大石哥是个直来直去的粗汉子,不会说话,这一次要不是三爷出手相救,我早就没命了。”
徐离勾了勾嘴角,“你对乳母一家倒是很关心。”
顾莲微垂眼帘,“我与别人不同,小时候并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一直都是乳母照顾抚育我的。”勉力笑了笑,“所以……难免会亲近一些。”
徐离眼里闪过异色,猜度道:“你是……顾家的九姑娘?仿佛记得,姝儿在我面前提过几句,说是顾家新回来一个姐姐,替她解了围。”
顾莲浅浅一笑,“举手之劳,姝儿妹妹太过认真了。”
徐离重新打量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一身灰扑扑的兵卒衣衫亦难掩其殊色,不娇气,不怯懦,乐于助人,对于乳母的抚育之恩以命相报。
美而惠,有情有义。
不正是心中理想的妻子人选吗?顾家的门第也很般配,而且兄长们一向想和顾家拉近关系,如果两家能够成为姻亲的话,岂不是水到渠成?
从母亲肯给她那对珍贵翡翠镯子来看,想来亦是比较满意的。
“三爷……”顾莲见他沉默了许久,脸上阴晴不定,想起那一路上谁阻我谁就死的杀神模样,不由打了个哆嗦,“我先进去了,等会儿大石哥会来找我的。”
她还不知道,一转念,对方的心思已经是千回百转。
徐离既然起了要娶她为妻的念头,就容不得她再提什么大石哥、小石哥的,顿时心下不快,声音低沉,“你打算就这么直接回顾家?”
22安排(上)
徐离的话提醒了顾莲。
自己已经不能回到顾府了,一个千金小姐,先是遇上了兵乱,接着和一个男人逃下了山,如何说得清楚?不如现在抹了脖子干净。
徐离看着她,不知道什么缘故,有点希望她想不出办法来,然后央求自己,小丫头着急的样子,一定挺有意思。
可惜顾莲让他失望了。
“我不回去。”她神色落寞,幽幽道:“出了这样的乱子,我就算活着回去,也是说不清楚的,再说……”自己和母亲的那些瓜葛,实在不方便对外人说,“总之,我不回去了。”
徐离脸色很不好看,“你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顾莲茫然摇头,胡乱琢磨了一会儿,“或许我可以说自己死了,然后隐姓埋名,天下之大,总会有我一个容身之处。”声音有点哽咽,“嗯……要是妈妈她们还活着,我就给她做一辈子的女儿。”
“真是个好主意!”徐离拂袖,黑着一张脸径直进了帐篷。
顾莲不知道哪儿惹着他了。
说实话,心底其实挺害怕这个冰山脸的少年。
一路上杀了那么多人,面不改色,手不软,便可知他的内心有多么坚毅冷漠,手起刀落,谁都不能阻止他!
要说自己这身皮囊算得上不错的,偶尔对镜自揽,也会陶醉一下,顾九小姐真是如花似玉,可是当初徐离见了自己,根本没有丝毫动心。
若非自己碰巧戴了徐夫人给的翡翠镯子,只怕就是当场跳下山崖,他都不会多回头看一眼,……心冷、意坚,不为外物所惑。
这样的人,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讨好。
顾莲低头进了帐篷,找了个角落,想让自己尽量化身成一块背景墙。
徐离早就消了气,反倒觉得刚才的情绪颇为无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一个小丫头怄气?她才多大一点儿,一介弱质女流,遇上这种事能懂得什么?
现今问题的关键在于,不能让她直接回到顾家,不能让人知道,今日乱时,她一个姑娘家居然在城外,否则就是一千张嘴都说不清楚。
既然打算娶她,就决不允许传出任何流言!
要在城内,而且没在顾家,更不可以随便找个地方。
亲戚家?朋友家?徐离飞快的思索着每一种可能,心思如电,很快有了决断,抬眼问道:“黄大石的家落在何处?”
顾莲跟不上他的思路,但却不敢不答,“东大街四柳胡同。”
“阿木!”徐离朝外面喊了一嗓子,对着进来的小卒吩咐,“拿了腰牌,赶紧去一趟保和堂,请辜大夫过去东大街四柳胡同。”招招手,低声耳语了几句。
“好好。”阿木连连点头,“三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临出门前,回头看了顾莲一眼。
顾莲有些不安,“他看我做什么?”
“你过来。”徐离看向她,神色冷静镇定,“我有话要交待于你。”待人走近,把自己的计划细细低声说了。
顾莲抬眸,郑重道:“好,我都听三爷的。”
“不要跟着人乱喊。”徐离微微皱眉,“徐家和顾家是世交,你是顾家的姑娘,喊我一声徐三哥便是。”
“徐……三哥。”顾莲干笑,叫得十分别扭。
好在徐离没有留意这些细节,只是自顾自摇头,不甚满意,“眼下又乱又急,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顾莲忙道:“已经很好,再没有比这样更妥当的。”
徐离没有回答,抬手道:“你先等着罢。”自个儿像是撂下了此事,展开了书案上的一副地图,细细研究起来。
顾莲不会不识趣,赶忙退了回去继续做背景墙。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黄大石终于带着人赶了回来。
李妈妈和蝉丫,还有那四个顾家的婆子,一律穿了残破的兵卒服色,看起来不伦不类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茫然。
“小姐,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李妈妈一见到顾莲,就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你怎么那么傻?那么狠心?竟然撇下妈妈就要自己去了。”
蝉丫亦是哽咽不已,“小姐,我再也不惹你生气……”
顾莲一左一右搂了她们两个,红了眼圈儿,“你们还活着就好……”一直绷了大半天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大家都还活着,……真好。”
黄大石目光怜惜的看着她,声音放轻,“莲娘,下次可别再犯傻了。”
他本人生得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一看就是条硬汉子,此刻语气温柔,便显得十分怪异,说不出的别扭。
徐离更加别扭,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在被人觊觎,心里很不舒服。
可是黄大石是她的乳兄,而她此刻也不是自己的什么人,找不出阻拦的立场,耐着性子等了一阵,开口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赶紧回城去吧。”
黄大石赶忙抱拳,“多谢三爷救了莲娘,我这就送她回去。”
徐离冷冷道:“你打算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回去?让整个安阳城的人都知道,顾家九小姐是从外头逃回来的?让整个顾府都抬不起头来?”
“这……”黄大石被他问得怔住,“那、那要怎么回去?”
顾莲收起了情绪,回头道:“大石哥,三爷他……哦,徐三哥已经安排妥当,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听她这么说,徐离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黄大石一脸不放心,“可是……”
“三爷!”阿木坐着一辆马车回来,远远的停下了,自己一溜小跑过来,“你交待的事都已经安排妥当,可以走了。”
徐离轻轻点头,然后目光平静看了过去,“都上车吧。”
“大恩不言谢。”顾莲福了福,认真道:“等下妈妈她们上了车,我会细细的与她们交待清楚的。”犹豫了下,“将来若有机会报答徐三哥,必定万死不辞。”
徐离嘴角微翘,“我要你死做什么?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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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生辰,真是过得惊心动魄!
当顾莲再次回到顾府的时候,心中感慨万千。
“黄老三突然病了?”四老爷问道。
“是。”顾莲回道:“黄三叔他病得很重,我想着他从前养育了我一场,好歹得见上最后一面。前天回了城,谁知道后来就出不去了。”怯怯看向母亲,“早上晚上我都记得给姐姐颂经,还往母亲不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四夫人哽咽不已,一把搂了小女儿,像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欣喜道:“你回来就好……”
顾莲被母亲紧紧搂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四老爷起身站了起来,“眼下外面兵荒马乱的,可不许再让莲娘出去了啊!好生在家呆着。”掸了掸衣衫,“我先过去给爹报个信儿,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过了好半晌,四夫人才想起来松开手。
顾莲不自在道:“母亲,我没事。”
四夫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女儿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毫发无伤,方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不然我这辈子都……”
谁会想到,刚好碰上如此凶煞的大祸事!
心下不免感慨,小女儿果然是一个福大命大的,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又忽地想到,听说他们家所有男丁都被处死,亏得两个女儿都没跟刘家订亲,否则还没有嫁,好好的闺女就成了望门寡。
隐隐有了一丝理由为自己的偏心开脱,看来这次倒是闹对了。
顾莲瞧着母亲神色变幻,猜不出她在想什么,不过方才从搂住自己的表现来看,此刻正是母亲最愧疚的时候,略一思量,“母亲,女儿想向你求一个恩典。”
四夫人收回心神,“什么事?”
顾莲一脸感激之色,“这一次,要不是为着去看黄三叔,我肯定不能站在这儿和母亲说话。”她道:“李妈妈养育了我十几年,含辛茹苦不说,黄家还有救命之恩,怎好再让妈妈给我为奴为婢?所以我想要了妈妈的卖身契,还她一个自由身,将来蝉丫说亲也体面一些,还请母亲赏了这个恩典。”
四夫人有些不痛快,为了防止下人不够忠心,一般贴身近侍的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但是李妈妈素来都是个老实的,又是女儿恳求自己。
她心中有愧,不觉退让一步。
想了想,叫来卢妈妈,“你去把李妈妈的契书找出来。”
顾莲拿了卖身契回去,当着李妈妈和蝉丫的面烧了,微笑问道:“蝉丫妹妹,你现在欢不欢喜?”
“莲姐姐……”蝉丫用了旧时称呼,伏在她的膝盖上哭道:“从前都是我不对,是我小心眼儿,你还救……”想起之前约定好的谎言,不敢多说,“反正……反正我这一辈子都跟着你。”
李妈妈亦是落泪,“我的莲姐儿,妈妈的一颗心都要被你揉碎了。”
顾莲安抚她们,柔声道:“没事了,现在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李妈妈伤心了好一阵,方才止住了眼泪,擦了擦,不放心问道:“那四个婆子到底嘴牢不牢?万一……”
“妈妈放心好了。”顾莲微笑,悠悠道:“除非她们活腻歪了,才敢说出自个儿撇下小姐去逃命,想来……只怕连做梦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没多会儿,丹娘等人闻讯赶了过来。
顾莲笑着招呼,让丫头们端了茶水点心,一面招呼客人,一面自我打趣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见我是个有福气的。”
丹娘听了一笑,“你不光有福气,还是有胆色的。”看向桐娘和二奶奶,“我们都只当你要吓病了,哪知道还是这么生龙活虎的,真是白白担心。”
桐娘夸道:“是了,我可远远不及九妹妹。”
二奶奶上上下下打量着顾莲,高兴道:“平平安安就好。”不想说晦气的事,故意凑了个趣儿,“你这么快就回来,可惜我的那些压箱底的东西,看来存不大住了。”
丹娘撒娇,“好二嫂,你可不能偏心哦。”
连一向在人前老实巴交的桐娘,也笑了一句,“二嫂,还有我的一份。”
二奶奶发愁道:“这可怎么办才好?给了这个,就不能不给那个,哎……只怕连安姐儿的嫁妆都要搭进去。”
惹得丫头们一阵哄笑,纷纷嚷道:“二奶奶大方,多少看着赏我们一点儿。”
正在欢声笑语热闹,三奶奶和五奶奶一起过来看望,桃红柳绿、姹紫嫣红,挤了大半个屋子,连丫头们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五奶奶环顾一圈儿,问道:“怎么不见五妹妹?”
顾莲忙道:“五姐姐身体不适病了。”
这一次,杏娘是真的病了。
顾老太爷严令,坚决不许她嫁给何庭轩!不仅如此,就在今天早上,瞧着城内归于平静,吩咐另外收拾了一所宅子,让柳氏母子搬了出去。
就连大夫人都没有办法阻拦。
对于杏娘来说,一是想着自己和意中人的亲事无望,二是后来才知道,母亲居然为了自己把妹妹的亲事毁了,再加上被祖父狠狠训了一顿,安阳城内人心惶惶,……又惊又气又怕,更多的是绝望,结果就真的撑不住病倒了。
今早顾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