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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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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的话,她还能应付几句,这个话题,她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好半晌才期期艾艾:“暂时没有!”

    老太太眼眸闪过明显的失望,叹了口气道:“都快一年了……你这孩子,是不是老大总歇在姨太太哪里,冷落了你,你也不知道讨好他?”

    白老太太是前朝老式妇人,在她心中,丈夫就是女人的天。讨好丈夫、生育子嗣,是女人的本职。

    画楼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说白云归总是歇在她身边,老太太一定会带着她去求神拜佛,保佑她早日怀上孩子。

    说白云归总是歇在姨太太哪里,老太太估计要教她如何跟姨太太斗智斗勇,把男人多留在自己身边。

    画楼真怕这些……

    她不在乎白云归有几个女人,只是因为她不在乎他那个人。不是她能接受三妻四妾这种婚姻制度。

    况且这次回来,她的主要目的是把慕容太太接去俞州,哪里有功夫陪婆婆做这些无用功?

    她笑容尴尬:“娘,您别问了……我在俞州也问过洋大夫。那洋大夫说我年纪尚幼,不用着急……”

    老太太一听就不乐意了:“那些洋蛮子懂什么!你还年幼?老二媳妇、老三媳妇还有老四媳妇,怀第一胎的时候都是你这么大!求子这种事,还是咱们的老神仙管用。”

    这个年代的内地人,依旧瞧不上西洋的一切。说西洋的东西是奇技淫巧。沿海地区接触西洋事物众多,有了西式的餐厅、医院、学校,内地也有,却不像俞州那般普遍和受欢迎。

    这些老太太,就更加不相信洋事物。画楼唯有苦笑。

    吃晚饭的时候。见到了白老爷子。老爷子身体依旧健朗,问画楼白云归等人的情况。

    画楼一一告诉了他。

    “吃了饭去看看芍华和长崎,回来到书房,爹有话跟你说!”白老爷子道。

    老二的幺子取名叫长崎。

    画楼心中咯噔一下,老爷子绝对不会当着她的面问她子嗣问题,那么定是要说慕容太太了。

    她强打起精神,吃了饭跟着婆婆和妯娌小姑子去了二房。

    二房院门口种了株碧桃,正是桃蕊盛绽的时节。琼华如霜,暗香浮动。

    白嗣立怀里抱着孩子,在灯下跟白甄芍华说话,听到下人说老太太和大少奶奶来看小少爷了,忙把孩子给了一旁的乳娘,亲自出来迎了她们。

    宽敞屋子一时间朱环翠绕,笑语盈盈。

    白长崎没有睡,睁着似紫葡萄般的水润眸子。机灵望着众人。

    他嫩白小手胡乱挥着,十分有趣。画楼瞧着,心软软的。

    “大嫂今日才到?”白甄氏笑着问画楼,“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劳烦大嫂千里迢迢赶回来……”

    “怎么不是大事?”老太太笑眯眯道,“有什么比我们长崎出生更大的事?”

    惹得大家都笑。

    画楼也说自己想念爹娘和众人,趁机回来看看。

    白嗣立站在一旁。严峻脸庞舒展,眼角有笑。

    画楼以前从未见过他笑。他管着家里的生意,比老爷子还要严肃,小一辈的弟弟妹妹都怕他。

    真的变了呢!

    说了会话,便随着众人散去。画楼扶着老太太回了那边院子。

    “你爹不是有事交代你?快去吧。早些说完早些歇了,你坐车也够累的。”老太太笑道。

    画楼忙道是。

    老爷子带着老花眼镜在灯下看书,见画楼进来,才摘了眼镜起身,让她坐下。

    “画楼,其实这次叫你回来,不单单是为了老二家幺子的满月酒。我在电报上也跟你说了,亲家太太最近不太好……”老爷子瞧见画楼眉心微紧,便知道她心中担忧这事,没有绕弯,开门见山告诉了她。

    “是不是……快不行?”画楼声音不由自主发紧。

    老爷子瞧着她的紧张,眼神里有丝怜惜,半晌才道:“慕容大老爷搬到亲家太太院子里去住,霖城人尽皆知,你应该也是听说了的。正月的时候你娘去看亲家太太,回来说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神经恍惚的。上个月你娘再去,大老爷就叫人拦了路,说亲家太太身子不好,不想见外人。我又听人说,半个月前大老爷半夜叫人偷偷抬了棺材进宅子,还备了丧服。我听了这话,隔天就亲自登门,也被大老爷拦了……亲家太太,只怕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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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节督军夫人很强势

    第一百四十九节督军夫人很强势

    画楼有些懵。

    老爷子的话声声入耳,却如珠玉落玉盘,嘈嘈切切。

    半晌,她嘴唇噏合,声音有些浮:“已经不在了?”

    白老爷子见她这般,神情更是同情,叹了口气:“也是猜测,所以叫了你和半岑回来。假如是真的……你们也能送她一程。”

    画楼垂了眼眸,那纤浓羽睫有些淡微晶莹,在灯下闪烁炫丽光晕;等她在抬起眼眸的时候,眼眸里敛了雾气,声音笃定道:“应该不是!爹,我明日去回去看看。”

    她依旧记得那个穿着素淡衣裙却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如水般温香,贞静优雅;她拉住画楼的手,棉柔掌心微凉,把她全部身家交给她,道:这些钱你留着防身,不必交给半岑。

    这是唯一替画楼的生活打算过的人。

    她不奢望自己生活的怯意,只求自己的儿女有个瑰丽前程。

    她是儒家思想教育出来的传统女性,一生只为相夫教子,恪守本分。世界的繁华或动乱与她不相干,她安于古宅,清心寡欲。

    生命那朵璀璨的花,尚未绽放便已成凋零。

    卿本佳人,奈何这般薄命!

    白老爷子沉吟,半晌才道:“后天再去看吧!霖城很多人也猜测亲家太太不好了。你昨日才回来,明天就急急去看望,只怕坐实了那些多嘴多舌人的揣测……”

    “爹!”画楼打断他的话,眸子微微浮动着忧色,“慕容家已经这样了,还怕别人说什么?我担心我妈……”

    白老爷子听着。又是叹气。虽然不愿意承认,画楼的话是实情。慕容家的闲话已经太多了,虱子多了不痒。

    他道:“那你明日早上就去吧!”说罢,又惋惜道,“你们家老爷子一生好强,不愿意旁人说半点闲话,把名声看得比命重,结果入土多年。还要被人指着脊梁骨笑话,半承这是在赌气!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在赌气!”

    父子之间总有些间隙,让父子反目成仇。可是什么样的怨气让继子这般不顾自己的名声,不顾家族的名声。不顾辞世父亲的名声,和继母不明不白住在一起?

    “爹,我大哥到底恨我们家老爷子什么?”画楼声音里有淡淡难堪,“您应该知道吧?”

    白老爷子深深看了画楼一眼,道:“画楼,如果亲家太太还在,有些话她亲自告诉你比较好;如果她已经……那些往事就都随它去吧!”

    说的画楼心中咯噔一瞬。

    白老爷子又问她为何灵儿没有回来。

    画楼勉强笑了,回答道:“灵儿那俞州有了很多朋友。如今是明媚春季。各家宴会不断,她正是玩得开心时候,不愿意回来……”

    她是在告诉老爷子,白云灵已经习惯了俞州风气开放的生活,不可能回到霖城来嫁人的。

    老爷子眉头蹙了蹙,什么都没有多说,便让画楼下去休息。

    次日早上,画楼换了家中老式的斜襟衣衫。带着从俞州跟过来的易副官和罗副官,还有白家一个领路的小厮,回了娘家。

    她第一次来慕容家的老宅。

    高高青砖院墙,爬满了翠藤,碧海荡漾;门前一株古老银杏树,盘根错节,投下斑驳荫影;那朱红色的大门。便融在这荫影里,门上铜钹门环安静垂着,似乎落了灰尘。

    白家的随从去敲门。

    半晌传来橐驼脚步声,一个精明的中年家丁开门了半扇们,不耐烦问道:“是谁?”

    那随从便指了画楼:“小的是白家来的。告诉亲家老太太和舅老爷。你们家姑奶奶回来了。”

    慕容画楼从十三岁起才养在深闺,十五岁嫁人,在慕容家没有五六个年头的老家丁,都是不认识她的。

    来应门的是王四,十几岁就在慕容家做事,他是认得画楼的,脸色骤变。见慕容画楼眸子里噙着不解望向他,他忙要关门,高声道:“等着,我去告诉大老爷一声!”

    咣当一声,大门已经关上。

    白家的小厮大骇,这也太无礼了!

    哪有把自家姑奶奶关在门外的道理?

    这让大少奶奶的脸往哪里搁?

    就算要去告诉大老爷,也得先把姑奶奶请进去坐了啊!这么随手便关了门,好似不欢迎姑奶奶回娘家。

    女儿出嫁,一年才回来两三次。

    这……

    连身边的周副官和罗副官也微微不安,不敢看画楼。她此刻脸色一定尴尬又难堪。

    那小厮陪着笑,硬着头皮回过来跟画楼禀告时,却看到大少奶奶脸上恬柔安静,毫无怒色。那清湛眸子似碧波无痕,照进了银杏树嫩绿叶子的光泽,温柔幽深。

    见那小厮忐忑,她柔软笑了笑:“无妨的,下人不懂事,我们再等等……”

    那小厮原本就怕说话,此刻更加不敢多言,怕越说越错,只是谄笑望着画楼,规矩立在一旁。

    周副官和罗副官都轻轻垂了头不说话。

    这一等,便是半个钟头。

    白家那小厮站得脚心发麻,正想问大少奶奶要不要回马车上去坐坐,却见他们三人腰身笔直,半个钟头都没有松弛半分。

    两位副官是军人出身,这些时辰的站姿不过小菜一碟。

    大少奶奶却是女子。她也是刚刚那个后背挺直的姿势,保持了半个钟头不动,脸上依旧是那般恬柔幽静,没有半分恼色。

    小厮大为佩服。

    从前的慕容家是大户,不像最近这样名声狼藉。他们家的小姐,教养极好。

    单单这份淡定,就看得出来。

    终于大门吱呀一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穿着青衫长袍,笑容恭敬:“三姑奶奶回来了?快请进……”

    原来慕容画楼在娘家排行老三。

    这个人她虽然没有见过,瞧着这模样和打扮,应该是府上的管事。

    她声音柔婉:“是啊,我回来了。好久没有回来,都不知道娘家的门如今这样难进了!”

    一句话说的那管事直冒冷汗。他忙给画楼解释道:“都是应门的那厮不知规矩,明知大老爷不在府上,还是在书房门口等了半天。幸好我路过。才问他发生了何事。这不,我就急急来了,三姑奶奶勿怪。”

    画楼掩袖笑了,声音轻盈:“可不敢怪!这还没有得罪大哥,就被晾在门口半个钟头。要是怪了大哥的人。只怕下次要晾一个钟头。”

    语气里全是调侃,毫无半分恼气。

    那管事却能听得出她的不悦,极力陪着笑脸。

    请了画楼去中堂坐了,女佣上了茶,那管事点头哈腰道:“三姑奶奶,大老爷今日出去了,家里的生意忙得紧。您难得回来一趟,要不要叫人收拾客房。您多住几日?”

    这是追客令。

    连饭都不安排,便问要不要准备客房。

    而且说大老爷不在。

    明明就是不想让画楼见到大老爷的。

    画楼后背微凉:真的出事了吗?母亲她……

    她内心涌起一阵汹涌波涛,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闲闲捧了茶杯,青花瓷在她雪色葱指间,犹如翡翠灼目艳丽,她的笑容依旧贞静优雅,轻颦浅笑皆是大户小姐的气度。

    她笑道:“不敢叨扰兄嫂。我今日回来,一是瞧瞧母亲。二是拜会大哥大嫂,一会儿便回去。既然大哥不在家,那带我先去母亲那里吧。”

    这管事是个老油条,忙笑着拦了画楼:“三姑奶奶坐!您是贵客,这还没有吃饭呢。老太太最近脾气不好,吩咐了谁都不见。大老爷说,他是做儿子的。又是继子,更加应该听从老太太的吩咐,才算孝顺,半句不敢违背。所以啊,家里来客。不管多尊贵,都不敢带去惊扰了老太太。三姑奶奶,您要不下次再来吧?”

    那么,母亲真的出事了!

    她……她还在吗?

    连这个亲生女子都敢用这等荒唐借口拦了,更别说外人。

    怪不得白老爷子让画楼亲自回来一趟。

    倘若她还是以前的慕容画楼,亲自回来一趟又能如何?如今人家这样拦着,非要闯进去,坏了人家的孝道吗?

    是要忤逆母亲和兄长的意思吗?

    是要撒泼不顾自己的教养吗?

    什么都做不了!

    她瞧着那管事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冷笑,冲易副官使了眼色。

    易副官颔首,上前掏出乌黑锃亮的配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那管事的脸瞬间惨白。

    易副官的枪已经抵住了他的额头,声音透出军人的霸气:“我家夫人向来不喜欢一句话重复两遍!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拦白督军夫人的驾!带路,去老太太的院子!”

    那乌黑枪管,是强权与霸道。

    眼前这个幽静贞淑的女子,再也不是慕容家的三姑奶奶,而是白督军的夫人!

    平头百姓,有何资格拦督军夫人的驾?这蹭亮枪管,透出的便是这般的强势。

    那管事早已脸色紫青,双腿打颤,仿佛能闻到这枪管里的血腥气息,溃不成军:“饶命,军爷饶命,小的带您去!”

    如此无用!

    在这些人心中,拿枪便可以草菅人命。

    画楼叹了口气,道:“那有劳了!等哥哥回来,我自会告诉他,是我非要去瞧母亲的,不孝的人是我这个亲生女儿,不是他那个继子!”

    依旧那般婉约声调,却是字字嘲讽。

    管事早已顾不得,颤颤巍巍要带画楼出中堂。

    “三妹妹好大的架子!”一个低沉声音含着嘲讽的笑,从门外传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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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节(粉红510加更)

    第一百五十节(粉红510加更)

    一声嘲讽后,随之而来的,是纷繁复杂的脚步声。

    是一大群人,匆忙、杂乱,不同于军人的整齐,是乌合之众。

    青布短褂,青灰长裤,脚上穿着布鞋,二十几个高大结实的汉子,手里端着日式半自动双管猎枪,将慕容画楼和易副官、罗副官团团围住。

    中堂里顿时拥挤不堪。

    那管事脸色稍霁,松了一口气,露出得意。

    易副官和罗副官骤然变色,眸子里噙了薄怒。

    唯有慕容画楼眼眸平静,不见一丝波澜。

    最后,刚刚那声音的主人才踱步进来。

    绛紫色长袍,稠面布鞋,温文儒雅;身量高大消瘦,步履故作缓缓。拇指戴了枚碧玉扳指,疑似前朝遗老;指缝间夹着翠玉烟管,袅袅旱烟清香随之溢来,点点星火闪烁着。

    待看清他的面容,画楼微讶:他就是慕容半承?还以为是个多么粗鲁的人,这样一瞧,很是文秀。他的模样来看,实则想不到他会做出那么多混账事。

    眉毛修长,眼睛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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