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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影骑原为先帝所有,先帝驾鹤西去后,逐影骑便到了蓝罄手中,规模扩大了不知几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更深露重,御书房中却仍旧灯火通明,摇曳的烛光下,小皇帝正全神贯注的批阅奏折。
“皇上,不早了,歇息吧!”站在他身旁的老太监提醒道。
小皇帝摇摇头,又换了另一本,专心致志的看起来。他时不时的打个哈切,喝几口苦涩的浓茶。
不知何时房间中又出现了一个人,白衣黑靴,剑目星眉。老太监看见他后刚想吱声,被他伸手制止住。那人摆摆手示意他离开,他看了小皇帝一眼,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时间缓慢流淌而过,小皇帝看完手边的最后一本奏折,揉着太阳穴抬头。
“铭扬!”小皇帝使劲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继续说道:“你被放出来了!”
“托皇上的福!”铭扬拱手说道,小皇帝淡漠的点点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皇上该歇息了。”
小皇帝望向悬在天边的月亮,站起来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朕没能见到七皇叔,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铭扬表情微动,打着腹稿,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个人啊!察觉到他的犹豫,小皇帝回过头对他讲:“但说无妨,我在国子监的师傅那里也听过他的事,听说有些不学无术,不过他身边倒是跟这个聪明人。对了,七皇叔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对吧!”
“臣虚长几月,幼时有幸见过一面。”
“这你跟朕说过,他那时是什么样的?现在可变了?你也见过五皇姑对吧!五皇姑又是怎样的?朕听说她骑马剑术无一不精,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绝世女子,被誉为梨花战神。朕小时候见过她,可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小皇帝抛出一连串的问题,铭扬不知从哪个开始回答。
“七殿下……很……可爱……”
“……可爱?”小皇帝没想到他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叔叔,登时愣在那里,一会儿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铭扬是找不到其它的词了吗?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朕面前用这个词呢!”
铭扬尴尬的立在原地,小皇帝真切的目光映在他的眼眸中,满满的全部都是渴望。
“七殿下很珍惜身边的人,会维护自己的爱人,他很喜爱尊重五殿下……”整个晚上铭扬都在讲关于小皇帝长辈的事,将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听到的,全部都告诉小皇帝。
这便是他身为水令帝国皇帝的悲哀,就连自己亲人的样子,都要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不怨天尤人、自怨自艾、顾影自怜,他时刻准备着为水令帝国的子民献出自己的一生,他愿做牛马,唯一的奢求便是让他多知道点吧!他的父亲、叔叔、姑姑们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郁府的一切财政开支必须经过半夏的同意,郁府所购进的每一项东西必须经过半夏的审阅,除半夏外,任何人不得已任何名义从账房支钱给公子。这是郁府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由此可观蔷薇堂真正的当家是半夏。
原因是这样的,他们家公子啊!对花钱这种事没有任何的概念,有多少花多少,也因此郁府曾经集体吃过半个月的干粮。
这次,郁李花掉三百两买画的事被半夏知道后又少不了一通唠叨。不过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半夏说个不停,他则是笑着从头到尾听完。
半夏差忍冬将钱送去芳满楼,杜芫就是在这时回来的。
“郁李!”杜芫面色苍白憔悴,被关了那么多天,瘦了许多,身后背着的流云伞也显得累赘。
“郁李……我……”
“阿芫不是回水云之巅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杜芫本想扑到他怀中寻求安慰,但他的话宛如一把利剑插入心脏。她消失这么多天,他都没有担心过找过她,只是以为她回水云之巅了。在他胸前跳动的那颗心脏中,根本就没有她。
“你……”
窗外,原本已落地的花瓣从新被卷起,飘飘扬扬冲向空中、屋内。半夏感到丝丝杀意,郁李也察觉到了,但一点防备都没有。
流云伞再次被主人握在手中,未关紧的门被风带的劈啪作响,床幔翻飞舒卷。郁李静静的站在她对面,神色淡然。流云伞在空中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半夏感到事情不妙,纵身扑向郁李,眼前白光一晃,闭紧了眼。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郁李护在身下,流云伞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背上。
“公子!”半夏心中一动,眼眶便湿了。郁李浅笑,眨眨眼告诉她自己没事。
“啊!”杜芫失声大叫,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夺门而出。
“这下惨了!圣姑八成是真的生气了!”半夏扶着郁李做到椅子上,叹气说道,“公子刚刚为什么不躲?明明能躲开的。”
“我刚刚骗了她,让她饶下来啊!半夏不是这样子教我的吗?”郁李说道,一派天真无邪。
“我……我没说让你不要命啊!”半夏咬着嘴唇,翻了几下白眼。郁李突然咳嗽两声,趴到了桌子上。
她连忙问道:“还好吗?我去拿药箱。”
她边说着便往外跑,郁李大声说道:“顺便问一下别人阿芫跑到哪里去了!”
郁李好整以暇的玩着落在桌子上的花瓣,修长的手指跳动着,如同美妙的乐章。背上偶尔传来的刺痛,会让他稍皱一下眉头,很快便又舒展开来。
片刻后,半夏拿了药箱回来,小心翼翼的拿着他的胳膊,解开上衣,露出后背。他看起来瘦弱,但长时间习武身上全是匀称的不夸张肌肉,背部线条优美,一条一指宽的长长血印在白净的皮肤上格外刺眼,最中间渗着血珠。
“八成是打出内伤了!”半夏从药箱中拿出一瓷瓶,将一小粒褐色药丸倒在手上,递给郁李。
“紫金丹先吃了。”监督他吃下后,半夏又拿出一青色瓷瓶,将里面的白色软膏倒在手上。
“公子,你趴好。忍着点疼!”半夏小心涂抹,触感滑腻,不知是他家公子皮肤太好,还是药膏的作用。
郁李闷吭一声,半夏手下又轻了些许。他乖乖的趴在桌子上,右臂无力下垂,左手枕在身下。
“圣姑似是真的回水云之巅了,公子这下开心了?”
“因为没人看着我了。”郁李回头,毫无顾忌的对着半夏笑了。
“我这次出去又吻到柳老板了……”
半夏手下突然加重,郁李冷不防,叫出声来。
“对不起!对不起!”半夏连连道歉,意识到些许不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质问道:“你怎么又亲她啊?怎么可以又亲她!”
郁李缓了口气,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解释道:“因为她那天可能涂了胭脂,这次没有啊!还是甜的!”
半夏几欲抓狂,手底下的动作却还是轻柔缓稳,另一只握着瓷瓶的手,指尖却已发白。
“甜的又怎样!你想吃甜,我去给你买上十几斤糖,让你吃个够!”终于将药上好后,半夏盖紧瓶盖,将瓶子狠狠地扔到药箱中,坐到他对面。郁李穿起衣服,盯着她泛青的脸,不知死活的笑了。
“半夏,不止是甜,当时我的心跳的好快。”
半夏眼中神色沉了沉,伸手将桌子上的花瓣拂落,眉间的哀伤稍纵即逝。
“心跳啊……公子啊!怎么说呢?你若开始知道什么是爱,会是件很好的事!”半夏也不知道该怎样给他描述这种状况。
“总之,说不定你哪天就明白了,既然你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爱柳老板,又觉得她与众不同的话,那就试着接近吧!说不定是佳偶天成呢!嗯……总之……总之……缘分要好好珍惜。”半夏说着眼睛越来越涩,伸出手揉揉泪就出来了。
“半夏……你怎么哭了。”
“我……高兴,公子终于开窍了,我当然高兴。”半夏三两下抹干眼泪,强笑着说道。
“是这样啊!”郁李爽朗一笑,眉宇间满满的温柔,世间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子为了这份温柔奋不顾身,只是这温柔下所掩盖的是比冷漠还要绝情的无心。
“公子啊!我有种儿子要娶媳妇的感觉!”
半夏刚说完,郁李还没等开口,就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渗着森森寒意。
“半夏!不得无礼。”
“忍冬!”半夏机械般的转过身,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摆摆手讪讪道:“你没去找小葵吗?”
忍冬摇头,怪物一样的看着半夏,他为何一定要找秋葵。
“小小姐又发脾气了,公子过去看看吧!”
郁金发脾气,是郁府的警报之一,仅次于圣姑回来了。
“谁有惹到那小祖宗了?”半夏第一个飞奔出去,与生俱来的急躁性子。
郁李站起来,摇着扇子,慢慢悠悠出了门,忍冬紧随其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郁金房间,少女坐在轮椅上,四周一片狼藉,本该系在眼前的纱布也仍在地上。她本该拥有传神动人的眼睛,轻嗅一朵盛开的花朵,或者随秋千飞到空中,发出悦耳的令人遐想的笑声。而不是坐在轮椅中,闻不到,动不了。
“小金,怎么了?”
郁金听到郁李的声音猛地抬头,那双眼睛没有黑色的瞳孔,呈现淡淡的灰色,如同蛋白般混沌。
“师傅!”她的声音软软的,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愤怒与杀意。
“是老奴不好,老奴不该欺骗小小姐,请小小姐原谅老奴,老奴再也不敢了,不要赶老奴走。”一老嬷嬷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我已经原谅过你一次了!我要你捉的是蓝色蜻蜓!”郁金狠命的将一个东西扔到地上,众人定睛一看是一只黄色蜻蜓,如同宣纸版成了小小一团。
“小小姐,不是老奴有心骗您,是蓝色蜻蜓实在难找……”
“你闭嘴,闭嘴!”郁金尖叫着,声音刺耳。
“小小姐,你要蓝色蜻蜓,我去帮你找,别气了!”半夏赶忙安慰道,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丝带。郁金猛地向她站着的地方回头,半夏感到周围空气一凉,刚刚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你和她有什么不一样吗?”郁金冷冷道,“一样觉得我是废物!看不起我,唾弃我!”
“我……”面对郁金随口盖得帽子,半夏百口莫辩。
“小金!”郁李终于说话了。
“小金你想怎么样?”
“我要她走,要出去。”郁金稳定了下情绪,领春听到她的要求后怔怔的看着她。她背挺得很直,似是在像所有人宣告她的决心。
半夏忙向郁李使眼色,表示不可以。老嬷嬷也眼巴巴的看着郁李,不想让他答应。
“好!”郁李笑着同意了,半夏咬牙,愤愤的瞪了郁李一眼。
“忍冬,给她点银子。”半夏吩咐道。忍冬点点头,带着老嬷嬷走了出去。
“领春,把这儿收拾好。”半夏继续说道,这引起了郁金的不满。
“你来收拾!”郁金说道,“领春我们出去!”
半夏哑口无言,看向郁李,郁李耸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
领春从新找了一根丝带系在郁金眼前,她的眼睛见不了强光。半夏嘟着嘴,弯腰收拾,心中大骂。
待两人离开后,半夏直起身子,问郁李道:“公子干嘛答应小小姐可以出去!”
“没有事的!万一有事,还有领春。”郁李笑道,“我帮你!”
半夏连忙挥手,表示不用了。
“公子只会越帮越忙,还是不要了”
没一会儿,忍冬便回来了,告诉两人老嬷嬷已经送走了。
“半夏,你再帮小金找一个伺候她的人,在找到之前,你先顶着吧!”郁李说道。
半夏想上吊的心思都有了,不想轻易就范,忙问忍冬道:“秋葵呢?她怎么还不回来?”
“公子未要她回来。”
面对忍冬的回答,半夏绝望了,让她对着那个小祖宗,日子肯定好过不了。心情好的时候还算乖巧,一有点事定要闹得天翻地覆,这要是不小心得罪了,非得脱一层皮。
“我知道了,我一定快点找人。”半夏攥着拳头说道。
“忍冬,这几天跟我回一趟水云之巅吧!”
“公子,你回那干嘛?”半夏率先问道。
“想去查件事!”
半夏狐疑的看了她家公子几眼,也没多问,只说道:“碰到圣姑的话,还是哄哄她让她回来吧!要是换了别人监视您,未必好过圣姑。”
郁李微笑点头,转头跟忍冬说话。半夏看着他,不由感叹,她家公子拥有全天下最好看的侧脸。
月挂西窗,清光如洗,红灯翠树,疏影横斜。
柳依依斜倚在贵妃榻上,左西人蹲在一旁,眉头紧锁,轻解开她脚上缠绕着的纱布,看到伤口并未感染,长舒了一口气。他从旁边的药箱中拿出伤药,轻轻的涂抹到伤口上。药接触到伤口,一阵刺痛顺着脚心钻到身上,柳依依反射性的想收回脚,却被左西人拉住脚腕。
“西人,疼!”
“忍忍吧!难免的。”左西人温柔道。
柳依依趴到贵妃榻上,手抓着雕花椅背,闭上眼睛。
“怎么没看到潇潇?”柳依依问道。
左西人手下动作停滞一下,缓缓答道:“她同阿祁一起出去了!”
听闻此言,柳依依倏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惹得一阵铃声。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左西人上好了药,用纱布轻轻包裹起来,答道:“估摸着快回来了。你放心,阿祁他不会让潇潇动手的。”
柳依依垂眸,眼眸如同一汪静水,荡开无限愁波。
“这我知道。”再过些日子,日爰郡一年一度的斗花魁大赛将要在芳满楼举行,到时不知会有多少达官贵人、少年公子慕名前来,柳依依继续说道:“大赛的事可张罗起来了?”
“这你不用操心,我让小玉去帮吴姐的忙了,你只管好好养伤!”
柳依依给了左西人一个信任的眼神,躺回到榻上,身姿妩媚,自成一种风流。
“你到是能支使的动他。”
“依依这次出去可查到什么?”
想起自己查到的那些东西,柳依依心情又跌回到谷底,不耐烦的摇摇手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使周围的空气也变得不安起来。
“芳满楼可能是国色的一部分。”左西人的表情渐变的凝重,柳依依叹口气继续说道:“郁李就是第一公子,这点我是在万府知道的。当时怕你担心,没告诉你。”
“现在知道了也一样!”左西人并不为柳依依的隐瞒而感到生气,他们之间有秘密,但没有谎言。彼此交心,相互理解。
“你打算怎么办?”
“先调查一下国色,不是最好,要是是的话,再做打算!”柳依依答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柳依依突然想起在西府得到的那支怪笛子,连忙叫左西人拿了过来。
“西人,就是这支笛子。当时我吹了没几节,就觉得腹内绞痛,但第一公子却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他吹得时候,我也没事。”
笛子冰冰凉凉的,左西人想了一下,将笛子放到嘴边,试着吹奏。未过一会儿,也如柳依依说的一般,腹中疼痛异常,心情也跟着悲凉起来。并且,就连柳依依也出现了同样的反应。
“依依你怎么样?”
柳依依喘着粗气,缓和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没事,但你再吹下去。我可能就没命了。”
结合现在种种,柳依依了解到,这笛子不假,确定是断肠笛无疑。无论是使用它的人,还是听到笛声的人都会受到伤害,怪不得山中老人说它无人可用。若是有人强行使用,恐怕会同对手一起赴死。她还意识到,郁李他不同常人,无心无情。
“无论是做乐器还是兵器,它都是件废物!西人,收起来吧!”
柳依依掏出一块儿手帕,盖到脸上。左西人笑笑,开始收拾药箱。
第二日清晨,韶光明媚,轻烟淡薄,天气暖和。柳依依一早起来,左西人帮她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
没过多久,尹京祁迈着大步回来了,见到柳依依咧着嘴笑着快走几步。
“呦!柳妹回来了,让哥哥好好看看!”他说着张开手臂,就要扑上去。柳依依眉头微皱,抬起没受伤的那只脚踹开他。
尹京祁悻悻的收回手,伸个懒腰,打着哈切道:“算了!小爷快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