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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会厌恶那两个人。
臻瑛没有接话,只是凝着眸子看着臻璇,不置可否。
臻璇见此,心里突然一松,扑哧笑了出来,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还是三姐姐你最希望的,是我去告诉世子,让他给你一个孩子?”
臻瑛眼神倏然一紧,微咬下唇,显得面孔越发廖白,她收紧了捏着被角的手,手背上青筋醒目。
臻璇看得一清二楚,臻瑛她,竟然消瘦到了这个模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如今日子过得不错,四姐姐她们也很好,我们就不应该揪着往事不放?”臻璇紧紧盯着臻瑛,想逼她一句话。
臻瑛身子一晃,似是脱力一般,整个人又倒在引枕上:“我入了她们的局,还以为是天降的机会,我虽然不后悔,但这对与错,你既然来问我,我就要与你说个明白。我做过的事,我样样都会认下,没做过的,我何必替她们背这个黑锅。”
臻璇闻言不由沉默,呼吸之间那股子药味愈发浓烈,冲得她胸口发痛:“你再有不是,那么多年了,大伯祖母的气也消了大半,你到底是她的心头肉。况且,裴家想要出一个宗亲,四姐姐生了七殿下长子,又有一个永凉王世子妃,我们裴家在甬州又有哪个官宦可比?这个世子妃是你是我,唯一的区别便是王府待裴家的态度。”
臻瑛笑了,笑得有些讽刺:“从前王府里能不把我当回事,四妹妹生了个儿子,他们也少不得掂量掂量。我们到底都姓裴,断了骨头连着筋,我倒是沾了她的光了。你看,她从前追逐的到底输给了功名利禄,而现在,她过得比我好。”
这便是娘家,是臻璇重生而来一直想握在手中的东西,娘家兄弟争气、姐妹高嫁,在夫家就能抬起头来,就不会如浮萍般没有依靠。
臻瑛从前看不上这些,现在却也在接受这些惠顾,也想有更多的利益。
“我嫁去夏家过得好坏,与你当年做的事是对是错,这是两码子事情。”臻璇顿了顿,复又道,“我和二爷是和睦,我已经不再束缚于那些往事,也不愿意拿那些去束缚世子。要是我那么做了,世子真的同意了,你心里不寒碜吗?不嫌挤得慌吗?”
揪心一般的痛,臻瑛没有含住眼底泪水,却也没有背过身去,她只是一双泪目盯着臻璇,大声道:“我要怎么嫌弃?这床从来没有宽敞过!从一开始就是!”
“你也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是吗?”臻璇反驳,没有一丝退让。
剑拔弩张,外头却传来丫鬟的声音,那丫鬟不敢进来,只站在屋外高声禀着:“世子妃,世子刚回府,正往这儿来。”
闻言,不仅是臻璇一怔,臻瑛也愣住了,半响她含泪冷笑:“你看,他从不来这里的,却为你来了。”
低落、无措,便是此刻的臻瑛。
“你要抢,赔上姐妹感情、赔上名声、赔上你在裴家的一切你都要抢,你豁出去了,没有退路了。这些话,三姐姐你记得吗?那是你那时候说过的。”臻璇垂眸,想了想走到了臻瑛床边,弯下身直视臻瑛的眼睛,声音不重却掷地有声:“三姐姐,你赔上那么多不惜一切抢到手的东西,你要的难道是夫妻情深、琴瑟和鸣?你要的是高嫁,是要把尤氏踩在脚底下,是要一直坐在这个位子上,是要做甬州最最高位的皇家贵妇!为了这个,连你不屑的手段你都会使。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姐姐,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的三姐姐,为了抢亲让我们姐妹成了笑柄成了谈资都面不改色的三姐姐,竟然也怕了?”
臻瑛抿唇,她在臻璇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憔悴得寻不到一点当年裴家三娘的精神气。
“三姐姐,几年不和你说话,你怎么变得叫我不认识了?”
从前的臻瑛,断不会要别人开口帮她周旋,也看不上别人给她带来的点点好处,她只会牢牢抓住自己要的,会守住自己想要守的,若有人侵犯,一点不留情面。
高傲、决绝,那才是臻瑛。
臻璇说完这些话,也不等臻瑛开口,扭头就走。
她不愿意在这样的场合见颜慕安,也没有什么话能再和他多说的,她想说的应该说的,在那个春日的桃花林里,已经和颜慕安说得明明白白。
若不是臻瑛搅局,臻璇的确会是永凉王世子妃,但若如此,她便不会入夏府,不会和夏颐卿执手,不会拥有那个人待她的宽容和宠爱。
而如不是当年以那种方式擦肩而过,颜慕安也未必会惦念她这么些年。
往事总归是美好的,时间美化了所有的过往,只是,往事总归是往事,深埋心底便好,无需再提及再回忆。
往左还是往右,都有一条路,但臻璇想,现在她走得这条路,她心甘情愿。
与夫家身份地位无关,只与那么人有关。
出了臻瑛的院子,空气里药味渐渐散去,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她想要快些回去,她想要抱一抱曦姐儿,她想要见到夏颐卿。
如此而已。
颜慕安到臻瑛院子前头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桃红色的身影上了马车,他知道,那是臻璇。
马车驶远,他背手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而后转身,去往来处。
她已有人替她遮风挡雨,已有人替她挽青丝画桃妆,她是他的七姨,他是她的三姐夫,如此简单的关系,仅此而已。
如此便好。
344章 旧情(六)
马车驶离永凉王府,臻璇靠坐着闭目养神,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响雷。
挽琴往窗外看了一眼,云层压下,远处乌黑一片,道:“看样子不一会儿就要下雷雨了。”
臻璇亦侧身过去望了一眼,道:“赶紧回去,这雷小不了,曦姐儿怕打雷。”
车把式得了吩咐,行得比来时急,雷声不密,隔了许久才响上一声,越是如此,越叫人紧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阵阵落下来。
路上行人亦是匆匆脚步,就怕压了雨。
马车行到了天一院角门,臻璇下了车便往里头走,突见一道极亮闪光,她心道不好,这接下去的雷定然很响。
她行得虽快,却比不过落雷,也不知道那雷落在了何处,却仿佛是近在身边一样,立在门外的淮香都不禁身子抖了一抖。
呜哇一声,曦姐儿哭了。
臻璇三步并作两步,不等淮香打帘子便进了屋里,正要往西梢间去,却听那哭声是从东次间里传来的。
来不及多想,臻璇转身进了东次间。
只看一眼,她便愣了愣。
曦姐儿被夏颐卿抱在怀里,嘴巴噘着哭得响亮,夏颐卿没有一点儿不耐,轻柔抱着孩子,低声哄着。
执棋见臻璇回来,福身行礼。
夏颐卿亦抬起头,对着臻璇冲内室抬了抬下巴:“先去换身衣服吧。”
听惯了的声音,臻璇却觉得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温暖,看着面前的男人和孩子,不知不觉之间,她的心房也跟着越发发烫,填得满满的。
平淡,却叫人满足。
她要的日子,便是如此。
臻璇换了衣服出来,曦姐儿还在哭。她是怕雷,外头的雷不停,大约是止不住的。
臻璇本想接了曦姐儿过来,夏颐卿却没有交给她的意思。依旧轻声哄着。臻璇干脆坐到夏颐卿身边,握着曦姐儿的小手安慰她。
雷又打了一盏茶的工夫才歇了,倒下来铺天盖地的雨。
曦姐儿哭累了,嘟嘴入睡。
雨势太大,晚饭就在天一院里用了,等撤了桌,看一眼西洋钟,时间倒是还早。
曦姐儿被奶娘抱了回去,臻璇支着下巴与夏颐卿说话:“今天见到三姐姐了,她病着。整个人瘦了一整圈,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夏颐卿不会问她这些,但臻璇就是想说几句,不提那些阴谋,不提颜慕安。只说臻瑛。
“我看她那样子,只怕是病了几个月了。”臻璇抿唇,眉头微皱,“我们姐妹之中,小时候人人都说三姐姐长得最好看,她现在哪里还有一点好看的样子了。”
夏颐卿没有把话接过去,只听着臻璇讲。臻璇东说一些西说一些,没个前后没个因果,想到哪儿便说到了哪儿。
等终于把想说的都说完了,便是长长的沉默。
夏颐卿握着臻璇的手,在她的掌心微微用力捏了捏,臻璇不解。抬眸看他。
夏颐卿却说起了别的事情:“七皇子快要回京了。”
臻璇一怔,瞪大眼睛问:“什么时候能到京城?四姐姐怎样?”
“估摸着七月能到京城,四姨也要进京了。”夏颐卿答道。
臻璇算了算日子,七月里到京城,那么臻琳很快就要收拾东西启程了。正巧八月里臻律要娶柳十娘,五老爷和曹氏也会一同进京,路上也有个照应。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裴家就递了帖子过来,臻琳他们六月初八出发,在那之前想再见见臻璇。
臻璇到了庆荣堂,只见里头丫鬟们忙碌,具是在收拾进京的行李。
尤其是臻律大婚,大礼是摆在了京里,但很多东西要从甬州送进京去,曹氏正一一查点呢。
臻琳在屋里照顾孩子,花露迎了臻璇进去。
臻璇坐下之后,想了想,道:“我前些日子去看过三姐姐了。”
臻琳闻言凝眸看过来,许久叹了一声:“七妹妹,你呀……打定了主意还真的就去了。”说罢,让人把哥儿抱出去,又屏退了身边人,等着臻璇细说。
待听了臻璇与臻瑛的交谈,臻琳面上添了几分不满:“也没当她们是个好的,谁知竟是越发过了。世子侧妃的事情,王府里不提,裴家不会自己撞上去。若王府里提了要给世子抬侧妃,便是祖母想送那两个过去,王府里未必肯再抬裴家女进门。”
“话是这么说……”
臻琳止了臻璇后头的话,一本正经道:“那个可是三姐姐,我不认为她会坐以待毙。”
臻璇垂眸,没有再说。
她相信,若还是从前的臻瑛,恐怕真的会再折腾出匪夷所思的法子来,但那日她看到的憔悴的臻瑛,是不是还像几年前那样大胆决绝?
臻瑛的事就此掠过,臻璇从半开的窗棂间往外头瞟了一眼,正巧看到臻环往陈姨娘的屋子里去,她冲那儿努了努下巴,问臻琳道:“十妹妹想明白了没有?”
臻琳顺着臻璇的目光望出去,轻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十妹妹又不糊涂,怎么会想不明白呢。”
臻环确实想明白了,她知道臻琳说得没有错,秀才家中虽清苦些,却也能够温饱,她又是裴家女儿,段氏给她的嫁妆也不缺,做个嫡妻总归比去大户人家做小要强。
况且,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出路,莫欺少年穷,那周唯鸣孤儿寡母靠着族中过日子,如今中了进士娶了亲,有裴家在,无论高低谋个官位,臻琼就是官夫人,若能步步高升……
周唯鸣可以,那个秀才也不一定不行。
臻环在想清楚之后就去给段氏磕了三个头,认真道:“太太,等我成亲之后,请给我四年时间,若等到那时候哥哥没有出息,照顾不了姨娘,我想把姨娘接出去与我一道住。”
饶是段氏沉稳,听了这番话也不禁诧异,她没有让臻环起来,缓缓道:“不是我要为难你,老爷还在,哪有让你接陈氏出府的道理。你只管放心,不论臻徽将来如何,陈氏的吃穿用度不会比现在有亏。她本分做人,家里也没人会再为难她。”
臻环的头还碰着地面没有抬起来,心里琢磨着段氏这几句话。
从前段氏若说不为难陈姨娘,臻环是不信她的,即便段氏不亲自动手,李姨娘还在边上盯着挑拨着,不错过一丝一毫的机会,可这些年……
段氏自打茹素之后,越发心平气和了。
这个当口上,她顶撞段氏不得,便规矩应道:“一切听太太安排。”
段氏本就是大户出身,又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媳妇,哪里会看不透臻环的心思。她靠着椅背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面上添了几分疲惫:“十丫头,我也不是什么心好的,只是不愿意一家子上下乌烟瘴气的。自当初四丫头出事,我想了很多。
我总想着要积德、要累福,菩萨保佑,四丫头柳暗花明。对于你和臻徽,我也是一样的,积德累福。
你念我好,不念我好,都没有关系,我这个嫡母,等到死的时候想想,总归是没有对不起你们。”
臻环的身子僵了一僵,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磕了三个头。
这段对话是段氏屋里的婆子传到臻琳这里的,臻琳听了失神了许久,段氏对臻徽和臻环是有心结的,要让段氏真心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可见其心伤。
为了那一年臻琳的遭遇,段氏改变了很多。
做母亲不易,在臻琳生下自己的孩子之后,她比从前更能体会段氏的心境。
一个母亲,一个爱着亲生子女的嫡母面对庶出孩子时的心境。
尤其是段氏生臻琳的时候,陈姨娘怀了臻徽;而在段氏怀臻德的时候,陈姨娘又有了臻环。
段氏对臻徽和臻环,永远不可能像她对臻珂一般。
臻琳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想那些,只与臻璇说了些回京的安排。
倒是臻璇担心哥儿月份太小,路上颠簸不习惯,臻琳宽解道:“水路过去,还算平稳,哥儿日日吃了奶就睡,应当无妨。”
孩子还没有名字,要等回京见过皇上之后再赐名,现在只能哥儿哥儿的叫着。
“皇上和昭仪娘娘见到哥儿,指不定多高兴呢。”臻璇莞尔笑了,“七殿下也定然十分开心。”
听臻璇提及七皇子,臻琳低低应了一声:“抱着儿子,又有哪个是会不高兴的。”
臻璇虽然疑惑臻琳态度并不热络,可看她面色如常,并非是与七皇子不合的模样。
臻琳此刻又添了笑容,指了指臻璇的肚子:“你也是,早些调养好身子,再生个儿子。听说曦姐儿洗三的时候,添盆的裸子几乎要把水都漫了出来,邢稳婆跟我说得有声有色的,我们都说呢,等你儿子洗三的时候,可一定要换个大点的盆儿,不然啊都没有水只有裸子了。”
臻璇听着这番话,只觉得脸颊一点一点烫了起来,耳根都是烧着的,她红着脸嗔了臻琳一眼,啐道:“这都还没有的事,说得这般起劲。”
臻琳可不管臻璇害羞,咯咯笑了会儿,才又道:“有机会进京来看我。”
臻璇听着臻琳幽幽语气,不由转头看她,见她眉心有几分落寞,晓得她在京中瞧着风光,实则寂寞。伸手握了臻琳的手,臻璇轻轻应道:“好。”
345章 添喜(一)
章节名人生大敌。
…
甬州入夏极快,伴着日日傍晚的雷雨,白天一下子热了起来。
各个院子里都添了冰,便是如此,下午的西梢间还是闷热不已,臻璇便让奶娘带着曦姐儿在东次间休息,等落了雨散了些热气,夜里再回西梢间住。
西边新修小院的图纸差不多绘好了,臻璇去夏颐卿外院的书房里看过一次,两进小院,头一进是平层,后一进的正房是个二层阁楼,等建成了推开二楼的窗户,能眺见府中的花园湖水,景致相当不错。
臻璇满意,夏颐卿也喜欢,便定了过了八月开工,年前推了旧院起了新宅子的框架,年后粉刷装饰,等春末的时候就能建成了。
一转眼到了七月初,臻璇估摸着日子,臻琳他们路上慢慢行,再过半个月也能入了京城。
船舱里虽闷一些,好在一路北行,也没有甬州这般炎热。
曦姐儿吃了奶,在榻子上趴着爬了会儿,执画拿着金裸子逗她,看着曦姐儿挥着圆圆的胳膊去够执画,屋里人都笑得开怀。
执棋从外头进来,见里头热闹,也不禁笑了,她走到臻璇身边,福身道:“奶奶,二爷在前头书房,请您过去。”
虽不知道夏颐卿寻她何事,臻璇还是把曦姐儿交给奶娘带着,去了外院。
书房门外由云在守着,这倒是让臻璇有些诧异,平日里守门的都是普通小厮,臻璇止了步子,问道:“云在,谁在里头?”
云在回话道:“奶奶,是昼锦回来了。”
臻璇垂了眸子,为了玫州的矿产。昼锦走了半年多,此时回来,应当是那处已经握在了手里了吧。
事到如今,臻璇也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总归是都绑在了七皇子身上,就如臻瑛说的,现在各个都盼着这位四姑爷,他好了,他们才能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