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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翮笑意不减:“我又没有冲撞到那边,她们又怎会来为难我。”
臻璇回了天一院,换了身衣服,坐下接了执画奉上的茶盏,润了润嗓子,问道:“采翮跟了老祖宗七八年了,湘翮呢?”
“湘翮姑娘晚一些,采翮的老子是老祖宗陪嫁的孙儿,老祖宗格外高看一些。”
臻璇闻言点头,湘翮那时候的话也不难理解了,只是这么明显的动作,老祖宗应该也是明白的,湘翮难道不顾忌吗?
采翮在翌日的中午被接出了府。
听风苑里说起这事,郑老太太亦是摇头,以采翮的年纪,再熬一两年就能放出去,有老祖宗撑腰,小商家的娘子还是有盼头的,出了这档子事,当真是竹篮打水。
郑氏记着长生居里少了一个一等,怕一时短了伺候。
臻璇原本想说这事因天一院而起。是否由她去老祖宗跟前服侍,转念一想,自进门之后,听风苑中郑老太太从不叫她立规矩,郑氏亦不要求她去中和院里伺候,这会儿贸贸然提出来,并不妥当,便也作罢了。
隔一日早上陪着郑氏去长生居请安时,老祖宗已经抬举了一个二等,赐名怡翮。又拿一个三等补了二等的缺。只叫郑氏再添一个三等来。郑氏应下了。
午后秋风渐凉,臻璇半阖着窗棂做女红,执棋道长房钟姨奶奶来了。
桃绫赶忙放下手中活计,起身收拾了一番。再回头时,帘子已经被打了起来。
钟氏一身姜黄色比甲,盘着如意扣,薄妆,眉眼清秀,一股子亲切味道:“请二奶奶安。”
这是臻璇头一回见钟氏,笑着叫桃绫扶了她,搬来绣墩坐下,又奉了茶。
“本该我先去拜访嫂嫂的。可我每日见嫂嫂都是匆匆,想她平日里亦是极忙的,不敢打搅。小嫂子,嫂嫂今日得空吗?”钟氏是夏黎卿的二房奶奶,臻璇要称她做“小嫂子”。之前也问了执棋规矩,执棋解释由通房丫鬟抬上来的二房坐绣墩就可以了。
“我们奶奶虽忙,可二奶奶若是过去,自然是叫她欢喜不已的。”钟氏笑容温和,声音轻糯,“我是过来看看越娘的,不晓得她这会儿可醒着?”
臻璇听了钟氏来意,便叫执棋去小院里问了一声,没一会儿便来了回话,杜越娘精神尚可,请了钟氏过去。
钟氏待了半个多时辰,才红着眼儿出来,又别了臻璇,回去了。
臻璇一面作着刺绣,一面听执棋说话。
说是钟氏与杜越娘算是同乡,所以关系一直不错,杜越娘身体好时也常走动。又提起了采翮,听说她们未进府时都一道耍玩过,比起另两人,采翮因着长辈是老祖宗陪嫁的关系,与府里还亲厚些,可没想到,钟氏小小年纪卖进府里却成了二房奶奶,杜越娘吃了几年苦被抬进来冲喜得了老祖宗的心,只采翮一人还是一个丫鬟,大抵是因此有些不满了。
臻璇听到最后,问了一句:“那日采翮回去之后,老祖宗怎么会再叫她过来的?”
执棋一怔,沉默了一会,道:“奴婢不知。”
执棋答不上来,几天之后就打听出了大概,那日似乎是湘翮谏言,采翮亦没有反对。
湘翮定然是晓得采翮心思的,这样的建议下,采翮即便不出错,湘翮也无损失,只是采翮到底没有压住脾气。
臻璇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个鹅蛋脸柳叶眉的丫鬟,暗暗道:“是个会抓机会的。”
一早随夏颐卿去听风苑请安的时候,臻璇发现园子里的桂花开了。
郑老太太瞧着喜欢,待臻璇与郑氏从长生居回来,留她们一道赏花。
金桂飘香,呼吸之中带了甜腻,夏湖卿喜上眉梢,央了郑老太太使人打了一些花穗,送去做桂花糖,去与臻璇念了几句“嫂嫂记得答应我的桂花糖藕”,叫郑老太太好好笑话了一顿,一院子丫鬟仆妇都展了笑颜,说了些喜气话,郑老太太这才尽了兴回了屋。
刚伺候郑老太太坐下,玉砌来报李员外夫人来了。
臻璇见郑老太太有客,想与郑氏与夏颐卿一道走,郑老太太摆摆手,道:“无妨,都是我那些老姐妹,你也见见问个安。”
李员外夫人从前也是女官出身,是那时的贵嫔娘娘如今的皇太后宫中掌花木的宫女,放出宫后嫁到了李员外府上,因同在甬州,常会过来走走。
臻璇见了礼,李夫人笑着夸了几句,又递了见面礼:“那日成亲,蒙着盖头瞧不真切,只觉得这新娘子身段端正,步伐玲珑,定会是一副好模样,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老太太福气好,得了个这般出色的孙媳妇,叫人羡慕。”
郑老太太笑道:“也是娘家教导得好。”
“可不是,这姑娘家呀,出身教养是顶顶重要的,不提官宦人家,即便是小商之家也不敢疏忽了女儿教养。”说起这些,李夫人一下子打开了话夹子,似乎本就是心里存了事,正好撞上了,“老太太我也不瞒你,我是真的头痛了。我那侄孙女,唉!”
郑老太太往身后的引枕上靠了靠,回想了一番,问道:“你的侄孙女……我记得有十四了吧。前些年见过,是个懂事知礼的。”
“我瞧着她也是样样好,论模样论品行,我们怎么说也是宫里出来的,见多了出色的女官,我夸一句,我那侄孙女若能进宫去当差,肯定比我强。可偏生有人瞧不上她。”
李夫人说得忿忿,看得出她极其看重这个侄孙女。
李家本是要和孙家说亲的,把李小姐定给孙家六爷,本来是一桩知根知底的亲事,双方家中都很满意,却不想,孙六爷当他是孙悟空,翻了天了,偷偷把李小姐的八字改成了城中卖酒郎的女儿的八字,批了之后竟还是上配,嚷着要去娶人家,不单单落光了李家脸面,把孙家上下也气得不轻,连出嫁多年的姑奶奶都惊动了。姑奶奶为此回娘家说了一次,未想孙六爷开口就说姑奶奶的不是,说她仗着门当户对有娘家人撑腰,把自个儿男人看得动弹不得,连个妾都不给抬。
李夫人撇撇嘴,道:“我记得这个姑奶奶,嫁得似乎是裴家……”
话一说出口,李夫人的面色就白了白,她突然想起臻璇是裴家女儿,这说闲话说到了人跟前,可不是什么妙事。
李夫人偷偷看了郑老太太一眼,她不知道郑老太太对这个孙媳妇是不是打心眼里满意,但依照她的脾气,即便不喜欢,亦是自家人,孙媳妇当面给人下脸面,郑老太太是绝对不会高兴的。
李夫人清了清嗓子,讪讪笑着想把话圆过去:“这孙六爷呀,这话也说得过了头了。屋里头进不进人,毕竟是人家夫妻俩的事情,连婆家都没出话,娘家人怎么就管起了姑奶奶大度不大度的。”
郑老太太瞧了李夫人一眼,挑眉不语,低头喝着茶,直到李夫人被她这番看不出喜怒的模样惊了一层薄汗,郑老太太才慢悠悠放下了茶盏,开口道:“这话听得还有几分道理。别人家内院的事,好坏都是别人家的,姻亲尚且插不上嘴,我们这些外人更是无可置喙。与其说他家是非,不如管自家事体。”
李夫人赔笑:“老太太说得是。”
臻璇叠着双手,捏着帕子,她在想孙氏。
这些年来,她们姐妹都羡慕孙氏,孙氏娘家有靠,性子温和,对家中几个小姑亲切,得了臻衍喜爱不说,连段氏与马老太太都喜欢她,不与她为难,膝下又有一双儿女,似乎是世间的美好都留在了她身上。
臻璇还是头一回知道,在背地里,即便是娘家人,亦有说孙氏善妒独大。
这些蜚言流语,孙氏应当是知道的。
李夫人又挑着说了些话,提了从前同在宫中当差的往事,郑老太太淡淡应着并不热络,李夫人明白是她说错了话,今日再待着也是惹了郑老太太的嫌,便起身告辞。
郑老太太不留她,叫臻璇送李夫人到二门上,自个儿由玉砌扶着歇觉去了。
224章 宽心(一)
取章节名字真是太难了╮(╯▽╰)╭
臻璇送了李夫人便回了天一院。
夜里替夏颐卿更衣时,夏颐卿说起了一桩事。
玲珑阁里接了几张急单子,是裴家为了臻琳的嫁妆。
臻琳过完年就要上京,不过是小四个月的时间,对于备嫁来说显得匆忙。臻琳是段氏的掌上明珠,从前的那一份,段氏备了一年多还觉得不够周到,这一回上玉碟,怕是更要下一番心思。
那时臻琳以为一辈子都要青灯古佛,把嫁妆都分给了姐妹们,此时亦不能开口讨还,只好重新再打一些了。短短四个月,只怕备不了大数目。
裴家那里没有使人带口信给臻璇,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请了玲珑阁的几位娘子进府协商,也是不想给她一个新嫁娘添麻烦。
这般心思,当真是……
思及此处,臻璇吸了吸鼻子,她的四姐姐一直如此,知礼贴心。
回门那日在庆荣堂外遇见谢夫人之后,臻璇都没有再见过臻琳,在听说谢夫人的来意之后臻琳会是怎么样的情绪,是震惊,是无奈,是悲伤,亦或是认命……
脑海中盘旋不去的是那日飞奔而去的红色身影,到后来静静坐了一夜,花了胭脂的少女容颜。
臻璇心里存了事,夜里歇得便不怎么舒坦,迷迷糊糊半睡半醒辗转反侧,倒是搅了夏颐卿的火气,做了些事体后才累得沉沉睡去。
第二日下午本要休息一会养养神,昼锦传了夏颐卿的话,叫臻璇与他出趟门。
臻璇疑惑,一面更衣一面问桃绫:“二爷可有说去哪儿?”
桃绫摇头,道:“昼锦没说仔细,大抵二爷也没有详说。”
总归是有去处的。臻璇带了桃绫与挽琴,在二门外与夏颐卿上了一辆马车。
夏颐卿闭目养神,臻璇不好开口询问,马车平稳,车轴轱辘得她亦犯了困,身子不时往夏颐卿身上倒,夏颐卿也不叫她,挪了挪位子好叫她睡得舒服些。
马车不比床榻,即便是小眠片刻,依旧是脖子酸胀。
臻璇抬手按了按。听见外头问安的声音。唤的是姑奶奶、姑爷。她微微一怔,掀了车帘子一角去看,竟是到了裴府侧门。
臻璇愕然望向夏颐卿。
“既然乏了就先歇歇,回府路远。还是裴家近些,我还有旁的事,晚一些再来接你。”夏颐卿说完,臻璇下车换了青帷小车,瞧见夏家马车驶远了,才一路往庆安堂去。
秦嬷嬷得了信,带了萝函候在门口,臻璇去与李老太太和季氏磕头,两人见臻璇独自回来有些吃惊。直到听了她的来意,晓得是由夏颐卿一路送了过来之后,季氏才笑着拉着她坐下,细细问了些婚后生活。
臻璇只说样样都好,季氏不放心还要问。被李老太太打住了。
“若是不好,颐卿会让她回来探望?你且宽心。”
季氏闻言亦掩着帕子笑了:“确是如此。”
季氏还有一肚子话想说,只是不好耽搁臻璇给别的长辈请安,拉着手儿看了又看,叫桃绫与挽琴好生跟着,一道去别处行礼。
臻璇从李老太太屋里出来,往从前的闺房望了一眼。
房门闭着,门前回廊上摆着几盆花卉,一切都与从前无二,仿若下一刻那门就会从里头打开,笑得开心地桃绫快步出来。
院中传来少女声音,臻璇转头去看,是兰安与萝函凑在一起说话,不晓得说到了什么趣事,嬉笑起来。
梨合正巧过来,皱了皱眉头,低声训道:“姑奶奶回来了,你们不去前头伺候也就罢了,怎么还在这边说笑,躲懒不成?”
萝函也不怕梨合,笑得憨厚,福身道:“梨合姐姐,老太太屋里头有菀娘和习书在呢,我们凑过去反倒是显得挤得慌了。”
李老太太不喜跟前伺候的人多,平时只留菀娘一人。
梨合无奈摇头,指着院中落叶,道:“里头用不上你们,这院子也是要扫的。”
兰安不敢回嘴,应了一声去了。
梨合又与萝函道:“太太前日里刚问了今冬的暖炉罩子,你的活计做好了没有?”
萝函吐吐舌头,拉着梨合的手道:“姐姐放心,我不敢耽搁的。”
梨合晓得她孩童心态,本要再叮嘱几句,抬眼瞧见臻璇,她赶紧福身问安。
梨合这几年替秦嬷嬷管着庆安堂里的小丫鬟,如今俨然已隐隐有了大丫鬟的气派,李老太太见她说话做事还稳妥,叫她去了臻衡屋里掌管大小事。
当日臻璇选大丫鬟时,梨合叫杏绫占在了前头,梨合的娘骂了梨合几句不争气,现今成了臻衡屋里的一等,即便比不上打小在臻衡身边伺候的,也是庆安堂里的体面丫鬟,梨合的娘总算松了口气。
臻璇上前问了些臻衡平日起居,功课如何,梨合一一答了。又说起臻衡的身体,别的都很好,只是经不起辛劳苦读,若是熬得晚一些,第二日就有些头胀。
臻璇暗暗叹气,晓得是小时候摔倒那次留下来的毛病,贺老先生瞧过,说是只要休息好了就无大碍,想要根治却不容易。李老太太和季氏心疼,不许臻衡挑灯夜读,偏生臻衡是个爱书的,做起学问来就忘了时辰。眼瞧着来年就要乡试,臻衡自是越发抓紧了。
“你伺候弟弟起居,就盯着他,不能叫他任性。我也说过他几次,嘴上应得好好的,回头又忘。做学问要靠身体的,你与卢妈妈都要顾着他一些。弟弟要是不听你们的,你就去寻祖母、母亲。”
梨合连声应了。
从庆安堂里出来后,臻璇并没有着急去庆荣堂,而是直接去了庆福堂。
家庙已经修好,金身的观音像从天宁寺中请了回来,端坐在堂上,佛像四周挂着金银彩绣的佛蟠佛帐,一针一线都是臻琳的手艺,便是锦缎蒲团也是臻琳亲手做的。
佛堂中点了檀香,还未走近就听见低低的诵经声,叫人不自禁就放缓了步子,就怕惊扰了这一室安宁。
是刘氏在诵经,手中佛珠轻轻拨动,臻琳跪在一旁陪着。
臻璇进去跪下,恭恭敬敬磕了头,只是不敢打搅刘氏,与臻琳一道退了出来。
两人走远了些,臻琳才握着臻璇的手,道:“怎么来了?”
“随二爷出门,正巧从这边过,二爷又有些事,许我回来请安。”臻璇简单说完,扭头去看佛殿,刘氏的影子拉得很长,伴着低声念诵的经文,越发显得安逸超然,“三伯母可还好?”
“自从请了菩萨回来,三叔母也不天天留在屋里,出来走动,精神也好了许多。我瞧着,比前些年强多了。”
自打三老爷过世,刘氏就少了笑容,又遇臻彻与莫妍不合,到后来莫妍自尽在牌坊,臻彻被贾老太太与苏满玥一路紧逼,去了京城才算安宁了。修佛之后心境平和,看淡了生死,臻彻又留在京城任官,了却她一桩心事,接掌家庙之后,自当是慢慢好起来了。
对于莫妍的这位婆母,臻璇素来敬重,见她一切都好,亦感喜悦。
再看面前的臻琳,眉目之间比出事前更加沉稳平静,想来是这段日子修佛有了心得,对着她,臻璇明明是一肚子的话想说,一时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臻琳也不晓得该怎么开这个头,绕了一圈,她终是要嫁人了,嫁给一个她从未想到过的人。
姐妹两人相对无言,最后还是臻璇先开了口:“二爷大约同时进京,我应当能同去,还给你送嫁。”
“好。”臻琳握紧了臻璇的手,点头道,“你放心,我心里头过得去,一切都有命数,我又何苦庸人自扰呢。不想那些了,是福是祸总归是条路子。我这样的被退过婚的女子,七皇子能给一个侧妃名号,我就该谢恩了。”
听臻琳这般说,臻璇的话在喉头转了一圈,终究是把心中那些疑惑压了下去,不与臻琳提。
当年京中程家成了棋子,以那样的方式来退婚,神仙打架之中,七皇子是否参与了,乐见其成亦或是添了一把柴火?
只是到了如今,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求娶臻琳,只希望他能待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不去提那些揪心往事,臻璇问起了臻琳的嫁妆:“听说是交给了玲珑阁,可还来得及?”
臻琳浅笑,道:“十妹妹见我仓促,挑着好的送回来十抬,我琢磨着以后她上轿的时候再与她多添些妆。宫里赐了一些,京中何姨娘也在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