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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翮不耐地摆了摆手:“我晓得。”
常嬷嬷正要沿着原路,从南边回去,一抬眼瞧见臻璇出了正屋外头,与杏绫说了几句。杏绫又急急去找桃绫与执画说了,她想了想,走到抱厦那边时对着正屋服了一礼,才又继续走回了小院。
紫媛见常嬷嬷回来,接了药篮子过去。拿出药碗瞧了一眼,又取了小勺尝了一口。刚一入口,紫媛眉头就皱了起来,疑惑地又尝了一口。
见她如此动作,常嬷嬷凑过来也瞧了瞧药汁,道:“这药有什么不妥?”
紫媛伺候杜越娘多时,凡是杜越娘的药都细细尝过,到了这会儿,即便是不通医理,药味入口还是有些感觉的:“今天的药是谁煎的?有些焦苦,味道却还有些薄。”
“院子里正晒库房呢,小丫鬟们都去帮忙了,厨房里就采翮姑娘看着。”常嬷嬷说到这里也紧了眉心,压着声道,“焦苦又偏薄,你的意思是……”
“没看好火,水干药焦了,又要交差就匆匆加了水进去。”紫媛哼了一声,“妈妈,我去厨房看看。”
紫媛说完,也不管常嬷嬷阻拦,放下药碗领着篮子就走了。
紫媛远远就瞧见采翮在小厨房外头,她急急走了过去,道:“姑娘,我再来盛碗药。”
采翮没有接药篮子,挑眉道:“这不是刚盛了一碗走?”
“姨娘喝了两口就吐了,慌乱间我没拿稳药碗,砸了。”紫媛强按住心中情绪,面上尽力镇定些。
“我去看看药成了没有。”
采翮进了厨房,紫媛轻手轻脚靠近了几步,瞧见采翮从炉子上拿起药罐看了看,又从一旁温着热水的灶台上取了一瓢热水,直接加到了药罐里。
紫媛一把推开了门,采翮吓了一跳,手里的水瓢掉到了地上,她也不管,瞪着紫媛道:“你做什么!吓死人啊!”
紫媛气性上来了才不怕采翮,几步走到炉子边就要拿药罐,采翮上来护,争抢之间药罐子打翻了。
紫媛被溅了一身药汁,顾不上那些,蹲下身去查看药渣,果真都是发焦了的,她冲紫媛道:“你才是在做什么呢!药都煎焦了还兑水,你这是诚心不叫姨娘好的。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采翮被识破了本就有些发懵,脑袋里全想着要怎么推脱自己责任,只觉得这夏府上下最不喜欢杜姨娘的应该是臻璇,被紫媛这么一提,当下顺着杆子道:“是二奶奶。”
常嬷嬷因着被杜姨娘叫住耽搁了几步,刚过来就见厨房里闹起来了,当下就有些郁闷。
臻璇也听见了动静,叫桃绫过去看看。
桃绫一进厨房就看见倒了的火炉,碎了的药罐,一地的药渣药汁,她看了眼采翮,又看紫媛,道:“两位姑娘这是做什么?竟是这般用心照顾姨娘不愿加以他人手?”
紫媛急晕了头,也没仔细想过采翮的话,一见是桃绫过来,张口就问:“是不是二奶奶……”
“是什么?”紫媛话没说完就被桃绫打断了,她冷冷看着紫媛,“有什么话,两位姑娘收拾收拾自个儿与奶奶去说吧,也省的我中间多一张嘴,反倒是说岔了事。”说完这些,桃绫意有所指地睨了采翮一眼,便先出去了。
紫媛还要再问,却被常嬷嬷拦住了:“姑娘,先换身衣服再去奶奶跟前吧。”
紫媛被常嬷嬷拖了回去,采翮这会儿也是发慌,老祖宗叫她来照顾杜越娘,这照顾不周的罪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尤其是老祖宗最最看重杜越娘了。
出了这事,院子里的活计也停了大半,采翮快步往自个儿屋里走,这会儿她出不了天一院,可不能不自救。
远远瞧见一个没留头的小丫鬟探头探脑,采翮冲她招招手,走到了背人处,褪下手上掐金丝镶琉璃珠镯子,塞到那小丫鬟手中,道:“你帮我跑一趟,去长生居找李妈妈,让她接我出去。”
小丫鬟犹豫着不敢接,直到采翮跺脚又添了一对耳坠子,许诺将来让她去长生居做个二等,才点着头去了。
那小丫鬟便是芸茵,天一院里的丫鬟各个比她强,只觉得在这儿待着也混不出头,倒不如听了采翮的,以后去长生居,也是条路。
芸茵才刚走出天一院,就被执画叫住了。
执画嗤笑着看着慌张着想要把东西都收到袖口里去的芸茵,慢悠悠道:“人人都羡慕我们能在天一院里当差,伺候着二爷与二奶奶,却不料你才是真正贴心的,想替二爷与二奶奶去老祖宗跟前尽孝。”
芸茵涨红了脸想辩驳几句,只是她平日里就是个软弱性子,别说是大丫鬟,便是院子里的其他的三等丫鬟都能揉搓她,这会儿对着执画“我”了许久,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采翮怠慢姨娘,污蔑奶奶,你竟然还想帮她脱难,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说完,执画偏头看向身边的麝月,道,“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婢子带下去,叫她知道天一院里谁才是主子。”
麝月恭敬应了,等执画转身走了,她对着芸茵就没那么客气了,叫了一个婆子帮手,搜了芸茵袖子里的首饰,就把人拖进了柴房。
那些首饰麝月本想私藏了,可到底烫手,执画那些话意有所指,又有之前执棋的敲打在心头,即便心有不甘,麝月还是送到了执画跟前。
执画一双桃花眼斜斜看了麝月一眼,接过了首饰:“我会送去奶奶跟前,这样的东西,谁敢收下呢。”
麝月直冒冷汗,执画是早就知道了芸茵收了首饰,若她没有交出来,只怕到时候算起账来,她也不会比芸茵好多少,思及此处,倒也没那么心疼那镯子耳坠了。
小院里,紫媛红着眼眶换了衣服出来,见常嬷嬷一脸的担忧,她吸了吸鼻子:“妈妈,我们姨娘怎么会这般苦命。我要去与老祖宗说说。”
常嬷嬷叹了一口气,安抚道:“老祖宗跟前你怎么说?这会儿,你根本走不出天一院。采翮买通了芸茵去送信,都被执画拦了回来,你贸贸然冲出去,能到的了长生居?紫媛,莫要信采翮的信口开河,你听我几句劝,奶奶不会做那些事的。”
紫媛之前是在性子上,这会儿冷静了不少,认认真真听常嬷嬷说道理。
222章 初掌(六)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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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真要对付姨娘,哪里要用那样的方法,还加以采翮的手,这不是落了口实吗?”常嬷嬷拉着紫媛坐下,耐心道,“奶奶图什么?咱们姨娘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整日卧床,有一天没一天的,奶奶犯得着赃了手吗?奶奶那是正经的捧着圣旨进来的妻,咱们姨娘,若真有二爷捧着护着病榻前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奶奶吃味不满还说得过去,可你现在瞧瞧,二爷捧着护着的是那一位,当真是小日子里都舍不得叫她一个人,这般得了宠,何必对付姨娘?要是老祖宗真的会狠心强迫二爷,至于要等二奶奶进门来叫她投鼠忌器?再退一步说,真的是奶奶一日也容不下姨娘,那法子多得是呢,焦了药要不了姨娘的命。”
紫媛听完,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握紧了常嬷嬷的手:“那便是采翮做事不尽心,怠慢姨娘,总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啊。”
常嬷嬷垂下眼,心里自有小九九:“你若告她煎焦了药,奶奶碍着老祖宗也不能把她如何,若老祖宗大事化小,这事就过去了。”见紫媛急切,常嬷嬷拍了拍她的手背,“可她污蔑奶奶,挑拨奶奶与姨娘的关系,就是大过。”
做丫鬟的污蔑主子是重罪,紫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当下点了头:“我一会就这么告诉奶奶。”
常嬷嬷点头。
如果有一个机会,让老祖宗再不好安排人到天一院来,想必二爷与二奶奶也会高兴的,叫紫媛递了杆子过去,二奶奶自然会接下。
紫媛站在门外,有些拘谨地低头看着脚尖的翠竹纹样,直到杏绫从里头打起了帘子,她才晃过了神,向杏绫问了安,随她进了屋子。
中屋的摆设紫媛来不及打量就被引进了东次间。一抬头便见臻璇斜靠在榻子上,一身绯色如意襟的袄子绣了折枝茶花,白皙手腕上两只通透的玉镯。桃绫坐在榻尾,与臻璇敲着腿,小声说着些什么,见有人进来,她扫了一眼,淡淡一笑便又收回了视线。
明明年纪不大,明明瞧着娇小,明明没摆什么架子。可就是叫紫媛觉得自有气派。
杜姨娘身体好时。爱躺在榻上听她说话。却从来没叫紫媛有过这种感觉,大抵这就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与生俱来的吧……
紫媛一面想着,一面福身请安。
“你在越娘身边伺候,素来都是稳重的。今日怎么就乱了规矩了?”
紫媛垂头抿了抿唇,臻璇虽是这么问了,可紫媛明白厨房里的事早有人讲与她听,只是她与采翮最初的争执没人听见,细节之处大抵还有些模糊,便依着常嬷嬷的意思,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说:“采翮姑娘煎焦了药已经是犯错了,推到奶奶身上更是错上加错的,奴婢心里着急才和她起了纷争。”
臻璇低叹了一口气:“越娘如今吃药最是要紧。却不想下人疏忽怠慢了,采翮推到我这边,伤得不是我与越娘的感情,是辜负了老祖宗,叫老祖宗伤心了。”
常嬷嬷进来时正好听见了这一声叹。心头一惊,抬眼看了臻璇一眼又赶忙低头行礼,心里暗道,这个高帽子一扣,烫手山芋扔回了长生居,真是不错的法子。
“采翮是老祖宗身边的人,我一个晚辈怎好插手。”臻璇叫桃绫扶了她起来,理了理妆容,道,“去请了姑娘来,随我去一趟长生居。”
虽是客客气气的请,一路上采翮身边也跟了人,她心里着急却是没有一丁点办法。
长生居里婆子丫鬟都有些惊讶,门口的丫鬟一个迎,一个去里头通传。
“二奶奶怎么来了?”湘翮听小丫鬟报采翮似乎惹恼了臻璇时还觉得奇怪,快步从正屋出来,扶了臻璇时目光扫过跟在后头面色不虞的采翮,心里有些犯嘀咕。
臻璇笑容淡淡,道:“老祖宗可在歇觉?”
“起来一会了,正在听空尘师傅讲经。”
臻璇颔首,老祖宗信佛,喜欢听经,午后常常会请水心庵的师傅过来,这些习惯她听执画提过:“那我来得正是时候,借了老祖宗的光也听一听。”
湘翮掩唇笑了,一双眼儿弯成月牙:“奶奶也懂经文?”
“不敢说懂,出嫁前陪长辈听过一些。”
说着一行人进了屋,与老祖宗请安后,又与空尘师傅行礼。
空尘师傅明眼人,借故避了出去,老祖宗摆手叫臻璇坐下,道:“怎么了?”
臻璇垂眸,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把这事摊开说反倒是比绕弯子强些,便道:“曾孙媳妇初掌天一院,许多事都不懂,老祖宗让采翮姑娘来帮我一块照顾越娘,当真是叫我安心不少。这是老祖宗的恩典,我与越娘都记在心中。只是今日采翮姑娘与越娘身边的紫媛有些争执,言语之中都有不妥,我不敢隐瞒,来报与老祖宗。”
老祖宗面容带笑,只在听到采翮与紫媛有争执时略略挑了眉,示意臻璇继续说。待臻璇说了一遍,老祖宗眉头微皱。
“采翮现在在哪儿?”
湘翮瞧出老祖宗不悦,赶忙道:“在屋外候着呢,杜姨娘身边的紫媛也在。”话说完,见老祖宗是要亲自问上一问的模样,湘翮走到门边吩咐了守门的小丫鬟几句,采翮和紫媛便先后进了屋子。
采翮见了老祖宗本要哭冤,可看到老祖宗隐有怒气,心中一惊,闭着嘴没出声。
紫媛早就想到老祖宗跟前替杜越娘哭一哭,这会儿得了机会,鼻子一酸,含泪请了安。
老祖宗关心杜越娘,忙问:“越娘可还好?”
紫媛眼泪簌簌,将采翮来到天一院之后的事一一说了,其中亦有臻璇不方便开口的细节,她虽然难过倒还记得常嬷嬷的交代,事事都往采翮挑拨臻璇与杜越娘上靠,又告她对老祖宗阳奉阴违,不敬老祖宗。
老祖宗黑着一张脸,采翮几次想反驳都被她瞪了回去。
湘翮晓得老祖宗脾气,悄悄把她手边的茶盏都撤了,才劝道:“老祖宗,采翮在长生居里伺候您也有七八年了,做事总算稳妥,得了老祖宗青眼留在身边。大丫鬟进屋之后极少再掌药炉,这回失了火候也不是存心的……”
臻璇闻言看向湘翮,鹅蛋脸柳叶眉,红唇小巧,声音柔软,说这些话时明明是一副求情模样,却叫臻璇听出几分责难来。
仅仅是失了火候不是大罪过,有老祖宗在,采翮糟蹋了药材也就罚些月俸,可她却是直接把水加进了药罐里,这是故意为之。又说她进屋之后极少掌药炉,那就是从前是掌过老祖宗的药的,是不是也有出过这种过错……
这些暗示隐藏在求情之中,叫臻璇忍不住多打量了湘翮几眼。
湘翮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臻璇的目光,正要再劝,被老祖宗摆手拦了。
“她不是存心的也不是什么好心的,胡扯到颐卿媳妇身上去,真真是发热昏,污蔑主子难道也是不小心?”老祖宗瞪了采翮一眼,问道,“你倒是说说,颐卿媳妇怎么与你说的,叫你去害越娘。”
采翮张了张口,她这会儿当真的前有狼后有虎,半句都说错不得了。
说是许了金银,她一个长生居的大丫鬟岂是随随便便能用金钱买通的,若是如此,老祖宗哪能留她。
说是许了前程,臻璇虽是长房长孙媳,却还管不了长生居中丫鬟的前程。
说是许了做姨娘姨奶奶……
臻璇如若肯叫天一院进人,排在前头的也是从娘家带来的丫鬟,轮不到她头上,若是不愿进人,留着半死不活的杜越娘不是更好?
从天一院一路来,她就在想着推脱之词,几个念头翻来覆去总归是说不通,再对上老祖宗锐利的眼神,那些话不用讲都觉得虚了,一直琢磨不出个法子来。到老祖宗问到了跟前,采翮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老祖宗摇了摇头,除了怒气,更有失望,在自己身边调教了这么久的丫鬟,却是这个样子:“罢了罢了,看在这些年你伺候我的份上,明日叫你老子来领回庄子上去吧。”
采翮跪着的身子晃了晃,撑不住坐瘫在地上,哭着向老祖宗磕头。
老祖宗一脸倦容,并不看采翮,叫湘翮扶着她回了寝房。
臻璇不能直接离开,待桂嬷嬷得了吩咐带人把采翮拖了出去,又坐了一会,湘翮才从里头出来。
“二奶奶,老祖宗歇下了。”
臻璇低声道:“是我不好,叫这些事搅了老祖宗清静。”
“老祖宗是有些伤心。”湘翮往寝房看了一眼,略有些担忧,“老祖宗原是好意,却不料出了这种的状况,叫杜姨娘受了委屈。”
臻璇叹气道:“老祖宗这样,不是越发叫越娘难过,我们几个晚辈也跟着难受。”
“老祖宗今日怕是没有心情听戏了,奴婢还要去与空尘师傅说一声,要请她下回再来了。老祖宗说,奶奶若是喜欢听,下回便来陪她一块听吧。
臻璇自是不敢推脱,应道:“能陪老祖宗听佛是我的福气,下一次讲经,我一定过来。”
223章 初掌(七)
湘翮笑着送臻璇出了长生居,转身便回了屋里替采翮收拾了几样东西,送到了后罩房的柴房。
采翮这会儿不哭了,抱着膝盖坐在那儿,听见湘翮声音,她抬眼看来。
“你怎的这么糊涂!当时就认了错,老祖宗怎么会不保你?为何却推到了二奶奶那儿,落了口实。”湘翮叹气,把布包放下,“李妈妈这会儿不敢动弹,我替你收拾了些,都是往日老祖宗赏的,总归是笔银钱,也省的你哥嫂埋怨。”
湘翮本要走开,采翮突然出了声,嗤笑道:“我们花了几年,从一个小丫鬟爬到了今日,却不想折在紫媛那个小蹄子手中。我不得不说,湘翮你很会抓机会呢。”
湘翮明白采翮指的什么,笑了笑没接腔。
“我在天一院里待了几天,那里头没几个省心的,你也注意些,别一个不小心也被拉了下来。”
湘翮笑意不减:“我又没有冲撞到那边,她们又怎会来为难我。”
臻璇回了天一院,换了身衣服,坐下接了执画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