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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啊嫣儿,为什么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儿,平凡一点儿?!为什么非要像天上的明月一样让人心向往之?!
大概只有八哥的眼中还留有清明,因为他很清楚我们都不由自主的陷进去了。但是……
良妃娘娘薨了,八哥的心情可想而知。
第二天一早,我们才知道嫣儿在舒良院守了一夜。在乾清宫外面看到她的时候,她的脸色好难看。连四哥和十三哥都忍不住留下来了,看着她惨白着脸跑过来。我的心在瞬间拧疼起来。但是,我不能显得过于心急。毕竟旁边还有四哥和十三哥,虽然四哥一直冷冷淡淡的。可我还是从他淡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怜惜和心痛。能做的只有找太医拿药了。可是,小路子送药回来时说,看见她门前已然有了四五副药了。是谁呢?四哥?!十三哥?!还有谁?九哥?!老十六?!八哥会不会也送药去了?!毕竟是为了陪他守灵才病的,不给药似乎说不过去。原本没在意的,可是,八哥后来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人死了会变星星吗?!”
老天!八哥怎么会想起这个来了?前后一联想,我就醒悟到必定是嫣儿说的了。
没几天,八哥就说顺道去看看她。虽说是个奴才,可依他的脾气,是断断不会撒开手的。八贤王啊。
才走到门口,就见一个丫头拉开门蹿了出来,端端正正地扑到了八哥身上。还好八哥几时稳住了,可还没说话,就见嫣儿旋风一般冲了出来。这回可好,我们几个全都被她撞倒在地了。可怜我年纪最小,走在最后。十哥那庞大的身躯正好压在了我的身上。老天爷啊,疼死我了!
她却毫不在意的忍笑给我们请安,弄得我们是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唉。怎么一遇见她,我们就全变样儿了呢?!
进屋后,她那一脸的假相儿在看到我之后就破功了。还有比她胆子更大的吗?!她怎么就料定了我们不会责罚她?!狡猾的像头狐狸。
“还笑?!有你这样的女人吗?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你说爷们儿见着你的时候有正常的吗?!”九哥忍不住发难了。我闻言抿嘴儿一乐,这丫头准得说在乾清宫时她是正常的。果不其然,她一本正经地说出了乾清宫。我再也忍不住了,顿时就大笑起来。惹得几个哥哥直瞪我,连嫣儿都白了我一眼,呵呵。
“不知几位爷来次有甚贵干啊?”瞧瞧她的样子,吊儿郎当的哪像个女人,倒像街面上的混混儿。才说她一句,她就拿白眼珠翻楞我。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嘛,死丫头。
她歪着头对八哥谄媚地说:“敢是八爷给我送银子来了?!”
这下可好,我那一向稳如泰山的八哥竟然一口茶喷了她满头满脸。把我们几个笑的都直不起腰来了,呵呵,太好笑了。八哥尴尬非常,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呵呵!”最后,他也撑不住的笑了,我们就笑的更厉害了。
大概是我们的笑叫她不乐意了,只见她气呼呼地抹了脸,径自做到镜子前补妆,那脸沉的像水一样。我们四个则不约而同的住了嘴,竟像怕她真的生气一般!
八哥他们一个劲儿地朝我使眼色,我就知道,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得我去,谁叫我最小呢。撇撇嘴,我走过去陪着小心道:“嫣儿,我们今儿来是看看你的胃好了没有……”
“好了!”硬邦邦的俩字儿,几乎没当场噎死我。偏我贱,就是拿她没办法。只好回头看向八哥,八哥笑说:“刚才是我的不是了,可你还冲撞我们在先呢。再说了,谁让你说我给你送钱来了?!你就知道我是送钱来的吗?!”
这是我们听见八哥除了对八嫂以外的女人唯一一次说的软话了,大概是念着她陪灵的情分。可是,那丫头完全不领情,一脸嘲讽地说:“是我的不是,八爷恕罪。您要是喜欢,再喷一次如何?!”我顿时一惊,八哥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怒气。忍不住皱眉说她,胡说什么?主子和你开玩笑,你的性子倒犯上来了。”
她却冷笑着回道:“哼!我是什么啊?!原就是主子们开心的小玩意儿,譬如猫儿啊,狗儿的!是不是十四爷?!”
气死我了,不知好歹的死丫头。若怒了八哥,她可怎么收场?!她混不在意地冷哼了一声,转过身撇给我们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原本担心八哥发火儿,却不料八哥居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都是我的不是,今日原就是来看看你,谢谢你那日辛苦了一夜,还闹了病。刚才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你也太不饶人了吧?!”
这回,她总算是给了面子了,只是……
谁说我不饶人了?!您喷了人家一脸的茶水,就不许人家找补一下啊?!几位爷都是贵人,何必跟我一个奴才计较?!说出去不怕人笑话啊?!”
似喜还嗔的娇态,像极了在撒娇的小女人,看的我们都失神了。她在跟八哥撒娇?!看着八哥狼狈的神色和九哥不自在的摸样,我怒从心头起,临走时怒斥道:“下回再和人那么说话,爷就把你眼睛剜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那个样子有多魅惑。微眯的凤眼中柔的像要汪出水来;微噘的红唇引得人忍不住想要立刻采撷。该死的丫头,不把我们迷昏头就不算完,哼!
第二天,我却意外地发现她变样儿了。沉着脸好像谁都欠她的钱一般,问过太监才知道,她说在训练威严。听到这个结果,我们几个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八成儿是因为昨天被我说的,自己醒悟到了,才会这样。只是,她也太好笑了吧?!呵呵。
笑过之后,我看到八哥的眼中蓦然亮起了两簇火苗……
五十一年的塞外之行注定着要有一番惊天动地。无论是四哥、十三哥,还是我们都蓄势待发了。只是,四哥他们绝没想到,这回,我们在算计太子的同时,把他也算计进去了。
四哥一向谨慎,想从他身上下手是决不可能的。十三哥就不一样了。他一向大大咧咧的,为人又洒脱不羁。很多事都不计较后果,也就给了我们可乘之机。那个人是十三哥的家生奴才。谁都知道他最终于十三哥了。可是,只要是人就又弱点。禄位前程,金银财宝和家人的身家性命,只要他顾虑任何一点,我们都能藉此控制住他。
于是,精彩的一幕上演了……
我们没想到皇上会叫嫣儿一起去狩猎。看着她不管不顾的跟九哥抢猎物,我们几乎都要被逗死了。现在知道皇阿玛为什么喜欢她了,因为她是紫禁城里唯一的一抹阳光。可以带给别人温暖和开心的光源。扼杀她会使得我们都失去心里仅有的一点儿温暖。我们是这样,想必皇阿玛也如是。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这样争斗很对不起皇阿玛。可是谁叫我们是爱新觉罗的子孙?谁叫我们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互相倾轧呢?!唉……
她受伤了,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为皇上挡了那一箭——皇上早就看见那一箭了。只是一直在等着罢了。但是,她的合身一扑不仅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也打乱了皇阿玛的计划。只是,我们不知道她这一扑是帮了我们还是害了我们……
太子再次被废了,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跟八哥争皇位了。十三哥被拘禁了,他也不能再和我抢嫣儿了。
只是,为什么那个女人就学不会审时度势?为什么反而靠十三哥更近了?
皇上的寿宴上,她以歌舞赢得了皇阿玛一个承诺。我知道,她是为了十三哥。锥心刺骨的感觉在霎时盈满心间。
“打你有用吗?!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对不对?!”最终问出了这个其实早就想问却不敢出口的问题,也得到了那个让我心碎神伤的答案——“嗯!”
一个字,把我所有的梦想和唯一的温情彻底粉碎了。她,真是残忍的可爱。甚至不肯敷衍我一下就那么直接的说了出来。我于她就和不相干的人是一样的吧?!我的笑她看不见,我的泪,她没感觉。这么多年了,我煞费苦心的为了什么?为了给她一个将来,我甚至开始背叛八哥想自立门户了。总幻想着有朝一日南面为君,可以让她入主坤宁宫,执掌凤印。
可是,她的心里却只有那个被囚禁的老十三!
为了他,她什么都肯做,什么都敢做。
该死心了,我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她,去看她。
看着她笑;看着她哭;看着她醉;看着她累;看着她为了十三哥强颜欢笑;看着她为了他披起了战甲!
终于,她消失了,像来的时候一样的突然!
原来,失去了寄托的心灵是如此的孤寂;原来,没有了她的日子是如此灰暗!
嫣儿啊,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连告别都不肯给我?吝啬如你居然如此的狠心,如此的绝情。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十三哥?我到底输在了哪里?
五十四年,我被皇上封为抚远大将军王出征青海。路过兰州的时候,我恍惚又一次看到了她。
那雄浑的歌曲由你娇柔的嗓音唱出来竟是那样的缠绵悱恻,那样的让我销魂。追上山去,却不见你的踪影。若不是挂在矮树上的玉佩,我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那玉佩告诉我,我没有。洁白的百合花,还有你的名字——“嫣”
我知道,那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还是放不下我的,是吗?!不然为什么会等在那里为我送行?!只是,你身边的男人是谁?这世上还有比我们兄弟更出色的男人吗?!还有比我们更爱你的男人吗?!
四哥登基了!这是万万没想到的,八哥他们在京里做什么呢?怎么会由得老四一步登天?!
后来,我隐约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皇阿玛授意的。他把皇位给了四哥,把你给了十三哥。留给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看着四哥意气风发地坐在太和殿上;看着十三哥眼中掩饰不住的幸福和快乐。我却难过的只想哭。皇阿玛,您可真是偏心啊。现在才明白,当初囚禁十三哥是为了不让他陷入我们的圈套,冷落四哥,叫我出征执掌兵权是为了麻痹我们的神经。
康熙大帝啊,您才是古往今来第一圣明天子,您才是这世上最狠心的人。
您可曾料到您的老四,那个一直低调的回避夺嫡四阿哥胤禛有多狠心?!他囚禁了所有不和他一心的兄弟,授意自己的儿子害死八哥,把我这个和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囚禁了。
做皇帝的儿子有什么好?不父不子,不兄不弟,不君不臣,不亲不爱。甚至比不上寻常百姓的日子温馨安逸。
掩藏在红墙绿瓦之下的除了丑恶就是见不得人的嘴脸。
若有来世,我再也不愿托生于帝王之家,再也不要这表面光鲜,内里肮脏不堪的身份了!
原来,她没骗我,她的确叫凌嫣!
嫣儿,若有来世,我可会再遇见你?你可愿与我相伴?
拿出玉佩,对着西沉的斜阳。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玉佩的镂空花纹射进我的眼中。天边的祥云上,仿佛是你微笑的脸,含情的眼……
日子还长,我还要慢慢的过。尽管内心已经满目疮痍,我却依然选择固执的活下去。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没事吧?”
“有事怎样?没事又怎样?我若真的有事,此时再问就晚了。以后阁下还是别在街上策马狂奔了,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的,要是出了人命再后悔可就晚了。”
“你的胆子够大的,就不怕被马踩死?”
“我的胆子小的很,事急从权罢了。再说,难道见死不救吗?哼。”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叫什么名子,多大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莫名其妙。想谢我就不必了,大恩不言谢。”
“你很有意思。不说吗?没关系,我早晚会知道的。”
……
“喂,你想什么呢?我好看吗?”
“是啊,从没见过向您这么好看又这么不要脸的帅哥!”
“你的名字?”
“凌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