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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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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大事情往往会败在小人物手里,因为做大事情的人总是很容易忽略小人物。
  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王中和同屋的南城了发生了矛盾,他把那个南城人打了一顿。不料,一个月后,那个事事胆小的南城人揭发了王中倒腾购物券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南城人到底是怎么掌握证据的,何时掌握证据的,何时告发以及怎么告发的。总之,这件事情立刻在林场机关里引起了震撼,林场决定严肃查处此案。显然,王中是低估了瘦弱的南城人的勇气,他总是觉得南城人向来都是最容易被殖民的性格,向来精明务实善于变通,从来不是积极反抗而是设法迎合。但是,这个南城人怎么就偏偏这么倔强呢?这也许就是命运吧!
  赵易文在某天夜晚就悄悄地溜到孔天引家里,孔天引和王中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事情闹大了!事情闹大了!”
  赵易文进来以后就压低嗓音连续地说着,显然也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棘手,而且已经牵扯到他本人了。无论如何,他也要把这件事情平息下去。
  “还能通路子吗?”
  “不可能啦!肯定是要付出代价嘛!就是大小的事情了!”
  赵易文的话实际上是在暗示孔天引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是让王中承担全部责任,否则大家都得收拾铺盖滚到监狱里去吧,那样的话事情可闹得更大了。
  “只要把王中保住就行!你想个办法?”
  赵易文沉默着不再说话,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卷。想了很久以后,他像是非常为难的样子,断断续续地说:
  “事情至此……就两条路了……要么剪断线头……要么把线团都拿出来……”
  赵易文的话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王中最好能够承担全部责任,把恶果降到最低。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很久以后,王中就粗声粗气地说:
  “不管怎么着,我都自个儿担着!绝不能再牵连你们……”
  赵易文就等着王中说这句话了,但是还不能放松得太早了,他要让王中坚定独立承担责任的信念,不能把任何其他人再卷入此案。他望了望孔天引,又看着王中流满大汗的黑脸说:
  “这种事情……卷入的人越少,处理得就越轻!”
  孔天引抬起头来,语气诚恳地说道:
  “无论怎样,必须要想办法减轻处罚!我们总得尽力!尽力疏通关系吧!”
  孔天引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放松了。
  这件事情最好的处理办法当然就是王中独立承担全部责任。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还减轻了王中的罪责,其他任何人都不会被牵连进去啦,大家都得应承着王中的人情。否则的话,孔天引辛苦栽培的交易网,可就会稀里哗啦地垮掉了。
  现在好啦,问题已经解决了!
  孔天引仍然在心底感谢王中,感谢他对自己忠心耿耿。他用坚定的语气向王中承诺,肯定会帮助王中照顾好他的父母,并且等着他出狱继续干些伟大的事业。
  不久以后,王中就被发配到河北省一所监狱里,刑期是三年。王中入狱以后,孔天引倒腾购物券的生意链条就暂时地断掉了。
  孔天引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得悄悄地让这件事情在时间长河里悄无声息地被冲刷掉。
  一个蕴藏在孔天引心底多年的大计划,现在就要实施了。
  这个计划就是回城,回到熟悉的北城。那个红墙青瓦的古城才是孔天引真正的未来,他已经在贺兰山煎熬了太久啦,快要熬垮了他的意志力。这种漫长的等待是忍受了煎熬以后对新生的渴望,而根本不用在乎所渴望的新生能延续多久。这就像数十亿只蛰伏在美国东部地区地面下的红眼蝉那样,依靠吮食树根在地面下煎熬了十七年,然后才钻出土面放纵地鸣叫、交配、产卵,几周后却又迅速地死去。对新生的渴望本来就是这样,那只是对陈旧反叛的激情。
  这是中国大地最后一波回城运动了,知识青年们像是经过了汪洋大海里漫长的飘荡,拼命地寻找着逃脱的小船,一块漂浮的木头也会让让他们流下热泪。这种持续了十多年的大规模禁锢,快要泯灭了他们思想的火花了,他们需要保留这微弱的火种,冲到新的阵地上点燃自己的人生。
  返城运动暗流涌动,有些像暴风骤雨,千万名知青又掀起了全世界最浩荡的人流大潮,就好像上帝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发动的惊天动地的大洪水,毁灭了一切生灵,只有与上帝定下了契约的挪亚一家在方舟里保留了生命。
  孔天引心里很清楚,这可能是他回城的最后一次机会了。等待回城的知识青年像海水返潮一样,人们翘首期盼着回城的名额。但是,有限的名额被牢牢地控制在权势人物手中,许多人只能望潮兴叹。许多人都盼望着能像挪亚一样乘着方周在洪流中安全地回港,回城的诱惑让许多人绞尽脑汁,各种交易在暗中迅速地蔓延开来。
  “全是关系!全是关系啊!”
  赵易文点燃了一根烟,像是很无奈地叹着气说。
  他手里拿着的香烟,就是几天前一个生了两个孩子但是胸脯丰满的女人塞给他的。似乎除了那两条烟,女人什么也拿不出来了。当时,女人的眼睛热辣辣地望着赵易文,他就时不时地用同样热辣辣的目光,望着女人的胸脯。然后,他就看到了女人外套里面的花衬衫上,隐约有一些班驳的奶渍。他使劲地咽着口水,使劲地抽着烟。女人就走近了,拉着赵易文的手往她的胸脯上面胡乱地摸了一大把。几天后,赵易文就帮女人疏通了关系,女人就顺利地拿到了回城名额。
  事实上,赵易文觉得他可算是心地宽厚之人了,他并没有掠夺那个女人太多便宜。他知道有些人是会彻底地把女人的身子要了的。
  “现在……走后门和知青一样流行了!”
  赵易文把烟头扔在了地上,也不再看孔天引。
  “你过去帮了我很多事,你有办法的!”
  孔天引像是很随意地说着漠不经心的话。
  赵易文却知道孔天引已经在暗示他:他们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孔天引如果愿意的话,足以毁掉赵易文的仕途。
  “你也没有亏待我!”
  赵易文没有再多说什么话,他必须帮助孔天引解决回城问题,而且他认为孔天引是绝对值得交往的一个人。他们已经是很好的利益共同体了,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切,未来肯定也会是这样。孔天引很看好赵易文的前程,赵易文也很看好孔天引的前程,他们彼此需要——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数月以后,贺兰山区大雪飘舞的日子,孔天引和赵易文都告别了白桦林,告别了大沙漠,告别了贺兰山夜晚的月亮。回到北城以后,赵易文很快就在市政府的机关里做了文秘,孔天引却成了无业游民了。
  回城运动却给了孔天引一个深刻的启迪:培养坚固的统一战线非常重要。
  第四章
  无论对于哪一个商人来说,变化都意味着最大的生意机会。
  像是非洲草原上饥饿的猎豹,潜伏在木丛中敏锐地捕捉着羚羊的味道那样,孔天引回到北城以后,就不断地关注着经济社会暗流涌动的变革。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孔天引倒是没有闲着,他不断地看报纸然后就去找孔则同和催嘉伟聊天,仔细地聆听他们的看法。
  然后,孔天引每天也在等着王中出狱。
  这是个秋天的上午,空气清爽,天高云淡。灰黄的树叶落满了地,城市里有一股新鲜的味道。孔天引亲自到火车站把王中接到了家里。
  王中看上去削瘦多了,两只眼睛更像深深的两口黑坑了,狮子头那样蓬乱的长发也变成了寸头,还是满脸的浮躁相,倒是没有大变化。
  所谓接风洗尘的聚会就安排在王中的家里。孔天引把聚会都安排得比较细致妥当,还帮王中买了必备的私人用品。催嘉伟和孔则同也赶来了,还稍带了几瓶烧酒和点心。
  王中一回家,他的父母就不断地在他耳边唠叨,说孔天引像亲儿子那样帮助他们安排生活,也常常托人来看望他们。总之,王中的父母唠叨了满满的感激的话。当然了,即便两位老人不说这些感激的话,王中心里也是亮亮堂堂的。
  王中清楚得很,孔天引算是北城里最让他惦念的朋友了。即便在深牢大狱里,王中也觉得往后的未来可能还得靠着孔天引,他死心塌地地相信孔天引的能耐,远远胜过相信一切天神。
  春天到了,崔嘉伟得到了一个消息:政府允许回城的知识青年,尤其是那些找不到工作的人搞一些个体经济。崔嘉伟觉得这个消息可能对孔天引很重要,如果孔天引想做些小生意,他是可以帮他弄到营业执照的。
  他约上孔则同,当天就带着一些关于新政策的材料,到了孔天引的家里。
  “干吧?听说蛇口那边都要试着开放了,还是对外国人开放!”
  崔嘉伟望着孔天引说,是一种鼓励的语气,他是期待孔天引早做决定。
  “嘉伟能想点办法,可以提前拿下执照……”
  孔则同也是鼓励孔天引,又在提醒孔天引这种事情还是需要费点儿周折。
  “开个饭馆吧?”
  决定要开一家饭馆以后,孔天引就找到了王中,要撺掇他入伙儿,王中自然是感激不尽。
  孔天引向崔嘉伟借了一笔钱,他觉得崔嘉伟不是那种视钱如命的人,崔嘉伟更在乎情分和面子,在乎伙伴之间相处的感觉。崔嘉伟也不会为了钱的事情闹出什么事端,而只可能因为情分闹出不快。
  另外,孔天引也当然想把崔嘉伟拉入到他的生意圈子,也想和崔嘉伟保持紧密的伙伴关系。所以,孔天引需要先欠着崔嘉伟一份面子,然后就有机会更多地偿还他。如此的面子交易,几来几往以后,他们就可能成为亲密的伙伴了。
  孔天引给饭馆取了个雅俗共赏的名字叫“老朋友”,饭馆也是托崔嘉伟帮忙张罗,在政府机关附近的一条街道上,寻了一间不大的门面,找了一个做家常菜的厨师,生意就算是低调开张了。
  孔天引和王中一门心思地经营着小饭馆,到了年底,孔天引就偿还了崔嘉伟所有的借款,并且附带了一笔利息和分红,孔则同也得到了一笔分红。总之,每一个对饭馆的生意有过照应的人,都得到了意外的分红。孔天引的态度很坚决,不容任何人拒绝。
  于是,伙伴们都领略到了孔天引的慷慨大度和为人的义气。拿到了分红的人们,都可以估计出来,孔天引本人并没有赚到多少钱。无论怎样,孔天引都固执地坚持着一个道理:生意的利益不在于多少,而在于平衡。
  王中满心欢喜地打理着饭馆的生意,忙得不亦乐乎,他赚了钱又有了生意可做,心里当然对孔天引感激不尽。王中还努力地为饭馆创造更多的收入,甚至还想出更新鲜的招数来,比如让一个卖冰棍的小贩每天送一箱冰棍,放在饭馆里卖掉,双方分成。
  但是,孔天引的心思却并不在饭馆里。他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研究人的事情上。他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来饭馆吃饭的客人,然后热情地招待那些政府机关里的常客。他留意着客人们的神态和衣着,留意着客人们谈论的话题,他能清楚地知道哪些客人是有身份地位的,哪些客人是市井草莽之人。
  把人研究透彻了,也就有了生意。
  这个饭馆对于孔天引来说,更大的价值不是每天有多少钱的收入。他逐渐地认识了一批人;孔天引了解他们都在干什么?他们都能干什么?哪些人赚了钱?他们怎么赚钱?……
  慢慢地,孔天引就发现了这个餐馆还有更大的价值。因为,孔天引发现在餐馆里吃饭的客人们,大部分人的心思并不在吃饭上,而是在所谈论的事情上。换句话来说,饭馆主要是人们谈事情的地方,而不是吃饭的地方。
  一个炎热的夏天,他听到两个客人像是在谈论黑市上粮票的交易,一方就使劲地吹嘘自己如何能够搞到粮票,另一方就迫切地吵吵着想要大量地购买粮票。不多时,其中一个客人就不小心地拔高了嗓音:
  “这东西不比钞票差,马上就是中国第一票,中国第二货币。拿着这个票,什么都能买!硬挺着哪!”
  第二天,孔天引就把崔嘉伟和孔则同约到了饭馆里,向他们询问市场上粮票的流通情况。所谓流通无非是两个关键的问题:哪里能够大量地低价买到粮票?哪里能够迅速地高价卖掉粮票?孔则同就详细地把市场上粮票的情况讲得清清楚楚。由于政府按计划供应粮食,市场上却不是按计划需求粮食,于是有些人急需粮票,有些人的粮票却大量闲置。当时的粮票在市场上分类很明晰,包括地方票、省票、全国统购票等等,在市场上交易的价格也有很大的差异。人们使用粮票可以在所有的农贸市场,以及商业街和商业点,交换主副食品、水果蔬菜、日用百货、服装鞋帽、花鸟虫鱼、各式家具等几乎所有的商品;也可以用来支付修理钟表、皮鞋、提包等花费的费用;甚至还可以用粮票,雇佣短工,雇佣保姆。黑市上的粮票交易也逐渐地活跃起来。粮票就真的像那个客人所说的那样,就要成了中国的第二货币。
  “没工作的人,就干这个了!”
  孔则同又接着说,眼下什么票都能卖掉,粮票、布票、油票、购物券都一样。
  事实上,孔天引的想法却不仅仅是倒腾粮票,他更希望能够把倒卖粮票的渠道建立起来。他希望这些卖粮票的人和买粮票的人,都集中到他的饭馆里去。他希望自己的饭馆能够成为一个小小的票券交易市场,无论是粮票,购物券,或者是其它任何票证都可以在饭馆里悄悄地交易。作为中间人,孔天引肯定会有一笔可观的收益。
  不久以后,孔天引的想法被伙伴们认可,并且很快就达成了默契。孔天引吩咐王中,在饭馆的后面辟出一间小屋子,与外面的饭馆完全隔开了。还是像在贺兰山区那样,孔天引迅速地建设了一个新的交易圈:崔嘉伟和孔则同能够帮助他开拓稳定的票源,王中总是能够迅速地找到买家。渐渐地,这个小小的隔室就变成了各种票证交易的集中地,客人们放心地隐蔽地在这里买进或者卖出。
  人们在饭馆里吃饭、聊天、交易、赚钱,每个客户都像长了铁嘴一般,丝毫不会透出口风,也当然没有哪个“蠢蛋”会把交易的秘密透露出去。于是,孔天引不仅经营着“老朋友”饭馆,还经营着一间名副其实的“地下票庄”。这是一笔很合算的生意:所有来这里买卖票证的客人,也都是饭馆里稳定的客源;大多数来吃饭的客人,都会渐渐地被拉入了“地下票庄”。
  一切的生意都非常顺利,饭馆还是那么的朴素,看上去就是一间简单装修的普通菜馆,但是每天来往的客人却源源不断,而且大多数又都是有身份的客人或者是有钱的客人。于是收入源源不断地像水一样地流了进来。
  接下来,又是按照孔天引所谓“利益均衡”的原则,每一个帮助他维持“地下票庄”生意稳定的伙伴,都获得了比预想中要多一些的分红。孔天引很清楚,这种灰色的生意是冒险的,最大的成本也就是冒险,而减低成本和降低风险的最好办法就是要让这支队伍稳定。慢慢地,孔天引就把这种组织松散却总能稳定运转的利益共同体,叫做生意场上的“利益同盟”。
  几年以后,这个客源滚滚的饭馆和同样客源滚滚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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