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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丽从房里走出来,说:“肖妍,我们该去零伍酒肆了。”
是啊!今天有PARTY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谁也没想到佰荷也会出现在零伍酒肆。
佰荷出现的时候,我跟桑丽正在台上用震天的闽南语吆喝《酒干淌卖无》。佰荷是挽着一个看起来挺壮实的男人走进来的。桑丽一看到百合,扔下话筒就下台了。
我站在台上,不知道是该继续唱还是跟着下台。我在想,桑丽不至于为了佰荷给我一个嘴巴而那么生气吧!
让我没更想到的事是桑丽下了台后,直接拿了杯酒泼到百合脸上。而佰荷身边的男人只一下就把桑丽反手按住了。
我吓的忙丢下麦冲到她们跟前冲那个男人吼:“放开她!”
我怒目圆瞪,像极了一头暴怒的狮子。我以为我可以给桑丽扮演一次护花使者,可是那个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佰荷在一旁冷笑。
“放开她!我使劲尖叫着就要扑上去。
“放开她!一个男声在我身后响起,是阿BEN。
阿BEN此刻像一只护犊的狼似的瞪视着佰荷的男人
那男人终于慢慢放开桑丽。
我忙把桑丽拉到一边。这才把桑丽拉开,那儿两个男人就打起来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仗式,紧紧的搂着桑丽,吓的直发抖。桑丽使劲挣扎要推开我,我怕她冲上去跟他们打,抱的更紧了。
“死猪,你放开我啊!”
我使劲摆头,“不行!”
桑丽急的都快掉眼泪了,“啊!叫保卫啊!叫啊1我这才想起来这是我们的地盘。
这时候保卫已经过来了,我指着扭打的人,语不成词的说:“BEN,阿BEN……”
两个保卫一下就掀掉那个骑在阿BEN身上的男人。
可我们扶起阿BEN的时候,他的牙已经被打豁了,鼻子也歪了一边。我抬头看到小百合转身要跑的样子,冲上去就把她拉住。
“为什么?”我想伸出来的指阿BEN,,却发现之前太紧张了,现在手酸的都抬不起来。
桑丽放开阿BEN走上来就给了佰荷一巴掌,下手很重,五个指印清晰的留在佰荷的脸上,有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来。我一下子懵了,桑丽并没有喝多少酒,而只为了佰荷之前打我一巴掌是怎么也不至于啊!
我看看桑丽又看看佰荷,桑丽像被激起斗志的斗鸡,毛发皆张;佰荷却铁青着脸,倔着脖子,一副不屑的神情。
余凯这时候也过来了,问:“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桑丽及佰荷还是站在原地,余凯跟美丽把围观的人劝走。大家都知道在娱乐场所这种热闹不好凑,所以都配合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拉拉桑丽又拉拉佰荷,满脸的焦急和无奈。桑丽肯定是为了我才跟佰荷闹不开心的,而佰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从心底里有点怜惘她,也许是爱过同一个男人吧?女人都不容易。
桑丽慢慢的软了下来,慢慢的把张开的毛发收起来。然而褪去愤怒的桑丽突然一下憔悴了。我想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美丽刚刚可能对余凯说过佰荷是毕开的女友之一,所以余凯走过来问我要怎么处理,我只说,让佰荷走吧!
我松开了拽佰荷的手,佰荷轻蔑的剽了我跟桑丽一眼,雄纠纠的走了。
这是我二十五年来过的最惨淡却最壮烈的一个年初一。在闹完这一场后,阿BEN被送进医院,他的鼻梁断了,桑丽从那时候开始,就一句话也不说,呆呆的坐在阿BEN对面的那张空床上,我捧着美丽送过来的参汤在一旁无论怎么跟桑丽说话,她都没理我。余凯坐在一边劝我,肖妍,你吃点东西吧……
我突然发现,折磨自己最亲近的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折磨自己。
桑丽终于肯跟我说话是在第二天中午,那时候值班医生走进来跟我们说阿BEN没有大碍了,只是鼻子好了以后,要去做一个牙齿整容手术,我看着医生亲切的脸,真想上去亲他一下。就在这个时候,桑丽突然说:“猪,其实并不关你的事。”
我高兴的一下从病床上跳下来,“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桑丽。”
“并不关你的事,我只是为自己难过,我讨厌自己。”桑丽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森冷,一点儿都不像昔日的桑丽。我记得从前她很难过的时候,总是说着说着,然后嘴巴一扁,就有眼泪顺着脸颊下来。我看着眼前变的很陌生的桑丽,觉得特别难过。那个为了我挥舞着小拳头跟人拼命却被打破头的桑丽,那个每次都豪气冲天的对我说,猪,我为你报仇的桑丽那个每次都嘻嘻笑的说她是我的守护神的桑丽,今天为了一个跟我们并不怎么熟络的男人,把我恨成这样。
我慢慢的踱出病房,大年初二的医院真的很冷清嗬,长长的走道上连个人影走没有,大理石地板发着青冷的光……
我以为桑丽会很快搬出我家,然而并没有。她每天都很晚才从医院回家,回家后就在窗台上坐一会儿,抽一根烟。然后就去洗漱,最后上床睡觉,每天如此,一句的话都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
每每感觉到桑丽在我身边躺下来的时候,我的心就被塞进一团麻,而桑丽没回来,我的心却又空空落落想抓点什么来填。
那个年过后,桑丽脱水成了一个白纸,而我也瘦脱了形。从前,我总觉得我跟桑丽像是一个人似的,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桑丽心里想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我想我是太自私了,我把自己的感情,把自己对生活的种不满像倒垃圾似的倒给桑丽,却从来不留一点时间倾听桑丽在想什么,她要什么?我总以为她只需要每个月去收收房租,没事看看K线图,我总以为她什么时候都能冲在我前面,所以她什么也不怕,却忘记了她跟我一样,是个女人,同样有血有肉,同样有爱有恨。
我很悲哀,原来我对桑丽一无所知。
初七那天,阿BEN出院了。我们大家伙儿一块去接他。豁了牙的阿BEN一张嘴就显得特别滑稽,说话都漏着风。要是换平时,我们肯定想着各种话各种招式来取笑他,可是这次我们谁也没。阿BEN倒是想自嘲一下来着,看到大家都寒着脸,便悻悻的住了口。桑丽一个人低着头在前面走,她可能并没有觉察到大家的心情都在被她牵动着。
阿BEN跟我说,小肖姐,桑丽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在医院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坐在那儿,一会儿出去抽根又回来坐在那儿。
听到阿BEN那么说的时候,我的心里更加没着没落,并不是因为阿BEN,那桑丽这样是为了什么。
傍晚在零伍酒肆庆祝阿BEN回来,那些酒水服务生不断拿阿BEN的门牙做文章,店堂里嬉笑阵阵,桑丽一个人坐在吧台前喝梦幻。阿BEN告诉我,桑丽现在已经学会调这支酒了。
我吞吞吐吐的走过去,对桑丽说:“桑丽,我们能谈谈吗?”
桑丽只是说:“肖妍,我这段时间只是想静一静。”
大年初八,我上班的前一天,桑丽搬回家。
三十一 地老天荒
在广东,每年的第一天上班都有吃开工饭跟拿利是的习惯。利是是结了婚的人给没结婚的派的。
吃饭的时候,大家看到我瘦了一圈都很惊讶。一个春节过来,谁不是想着法子减肥,却没想到我能瘦成这样。艾米一看到我,就用又嗲又面的声音说:“哎呦!我的肖经理。你这是怎么了呀!失恋了?我们还打算明年跟你要开年利是呢?”
我剽了她一眼,没回答。论尖酸刻薄,我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我的心情淡淡的。
柳月也没来,她父亲重病,年初一她就赶回去了,她走的时候跟我说,肖妍姐,虽然他从来没有疼过我,但毕竟她是我父亲。
我要把这事跟袁大头支吾一声。虽说我手下的员工只要跟我请假就可以了,但毕竟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顺便还要把西安出差整理出来的报告给他。让我一百二十万个想不到的事是,我打开袁大头办公室门时,杜伟也在。
我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昂首阔步的走进办公室,把文件夹递给袁大头后,又把手伸给杜伟。
“杜总,你好1
杜伟呆了一下,也伸出手来握了握我的手。
我的手指冰冷,我这个人特别没出息,一紧张就容易手脚冰凉。
袁大头干咳了一声说:“肖妍,我记得原来这个项目是你跟的,现在杜总想变更一些东西,具体的还是你来处理吧。”
我看杜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便知道了杜伟此行的目的。他之所以直接并亲自来找袁大头而没有找小柳,是想让袁大头换一个别人来跟这个CASS而非我。可能是怕袁大头对我有什么误会吧,要不着实不需要他自己亲自来的。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决定成全他。
“袁总,您看我的助手小柳请假了,我现在着实分不了身去做这件事啊1然后转身对杜伟说:“杜总,您看要不我委派一个人跟怎么样?”
杜伟沉吟着点了点头。
我以为大功告成了,因为我实在不想再跟杜伟接触,这样太累了。让我没想到是袁大头这个时候却非要跟我牛
“肖妍,这个项目原来就一直是你在弄,现在小柳走了,你更有义务去跟,别说那么多了,呆会儿就跟杜总谈谈怎么改的问题吧1
袁大头说的斩钉截铁。我望着袁大头光秃秃的大脑袋,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不明白杜伟怎么就这么麻烦,像这种事找一个人跟不就行了,为什么无端端的亲自跑到这儿来,难道他给我的难受还不够吗?
“那么,杜总咱们到会议室谈吧1我的语气冷淡而不失礼貌,毕竟是在给自己饭碗的人面前,我不希望我一时情迷使我失了感情又丢饭碗。
袁大头狠狠的扫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嫌我不够热情。帮别人做事就是这样,你始终不可以有自己的情绪,任何时候都必须是客户至上。
我把杜伟领进了会议室,然后对他说:“我能先看看您要变更的地方的相关材料吗?”
杜伟的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哀伤的气息,他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我。我一直刻意的使用“您”来做为尊称,这样的叫法可能让他挺难受的。桑丽说我有时候善良的像天使,有时候又恶毒的像女巫。因为我总能用最客气的词说最刺痛人的话。
杜伟轻轻的叹了口气说,“肖妍,我们能吃顿饭吗?”我很想一口回绝他,因为我们已经用我最喜欢的方式分手了,我一向是个完美主义者,我不想我们之间再生枝节。然而面对他,我总是太容易心软,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晚上吧!今天才上班,我有太多事要处理。”
杜伟如释重负的说:“那我先走了。”
我点了点头。
我看着杜伟打开玻璃门、合上玻璃门,再穿过玻璃门看杜伟渐行渐远,一直消失在拐角。心里再一次慌慌的。
这些年来,我特别没信心,每做一个决定都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是对是错。很怀念小时候,每次解题我都能得到很多鲜红的“√”,也总能很有信心的在空白处填下答案。然而时至今日,我却失去了最初拥有的能力。
我打开杜伟递给我的夹子。杜伟要做的改变其实很简单,只是把陶然亭变成嫣然亭,其它的一些变化也是很容易做到的。他之所以要去找袁大头,可能是怕我会以为他是在找机会跟我套近乎吧,因为我从前跟他说过我喜欢一语嫣然这个词,我说你想像一下说着话的时候嫣嫣然的笑,多么幸福啊!我还跟他说我在很多地方都用语嫣然这个笔名,因为我想做个幸福的人。
我自嘲的笑了笑,很快的就把事情安排了。
晚上杜伟来接我吃饭,我看到那两只小八脚虫还手牵着手的趴在车上。鼻子一下变的酸酸的。从咸阳机场回酒店后,我就把大师赠的小木头鱼收起来了,我还是太怕疼了。
我没想到杜伟还是把车开到雕刻时光。
车子停在院子的时候,我感慨。我已经多久没有到这里来了,一周?半个月?还是更久。时间过的真慢啊!我以为我跟杜伟分开已经很久了,然而细数起来却连一个月都不到。雕刻时光还是绿荫浓浓、古色古味,爬山虎依然苍劲,厅里也还是放着低低浅浅的钢琴曲,《TEARS》、《KISSTHERAIN》抑或别的什么。我们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杜伟还是绅士的先把菜牌递给我。然而,却谁都不是当初的心情了。
杜伟问我想吃什么,我说《妃子心》。然后又摇头否决了。
我突然想起当初在听风阁时义无反顾的把鱼头拉进碗的情形,不知道换做现在,我是不是还会做同样的事。
杜伟说:“肖妍,你瘦了。”
我说:“可能是出差不太适应。”
杜伟说:“你要好好吃饭。”
我笑,说:“会的,答应过你了。”
我们都低着头,拨拉着碗里的东西。
良久,杜伟说:“肖妍,我对不起你。”
我涩涩的笑,“其实没有谁对不起谁。你不知道,我还是很感谢你曾让我那么开心。”
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这一餐饭食而无味。
杜伟送我的家楼下,我不记得他曾送过我多少次,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的心情。地老天荒似的。
三十二 从天而降(1)
余凯已经飞回福州了,他走之前给我电话说公司有事要回去处理一下,还问我要不要一块儿回去看看。要是以往,我一定会说,你?处理事情?你回去吃饭的吧!可是我那会儿只是说:“余凯,我不回去了,你去看看我爸我妈吧!听说我爸最近身体不太好。”余凯在那头半天没说话。
余凯走了,桑丽最近都不说话,美丽是个纯粹的疯丫头。我突然觉得在深圳,我又是孤伶伶一个人了。
下班后,我一个人挤公车跑到很远的雕刻时光吃饭,我问服务生我可以只点一个菜吗?那个年轻的小伙子用很疑惑的眼光看了看我说:“可以。”
我只点了一个‘妃子心’,过了一会儿,我又把那个服务生叫过来,问他我能不能见一下做这道菜的人,服务生报歉的摇了摇头说,不可以。
我一个人坐在雕刻时光里,已经九点钟了,店堂里的人越来越多,我还是呆坐着,跟前的‘妃子心’没有多大动静,还是太酸了,我怕会把眼泪掉进碗里。
毕开昨天来找我,说是想要跟我聊聊,我一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余凯到毕开那嚼舌根了。余凯总是做他自以为对的事情,比如追去西安,比如告诉毕开我的近况。
坐在麦登的时候,我的心情变的很复杂,几年前的午后,我们就是这样坐在麦登里两个人要一杯可乐看小说的。福州的麦登生意一向不太好,所以我们总是可以花很少的钱在那儿呆上一下午,秋天的阳光很漂亮,透过玻璃墙洒进来,沐浴着店堂里仅有的我们俩。
那时候的我们看很酸的小说,写肉麻的邮件,咬文嚼字的说话。现在......
毕开问我要喝什么,我说柳橙汁的时候,他的脸色变了变,当年我们是只喝百事,只吃KFC的。
我们静默的对坐着,低头啜着各自的饮料。
“原谅我好么?”毕开突然抬头望着我说。
“早在得知你要结婚时,我就原谅你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吐出这句话.
“……”
“是的,早在那时候。人何必对不再有希望的事去怀恨呢?”
其实那么些年,我一直等的就是毕开回头来跟我说这些话,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这种心意发生了变化,也许是遇到了杜伟之后,也也许是在我在《在路上》签下“任何事都是向前的,爱情也一样”的时候。
是啊,我们谁都回不到过去了。
“我后来并没有结婚。”
“没有?”我只是略略吃惊一下就回复平静,一切都是注定的。
毕开看到我的表情很失望,也许我至少该表现的惊且带上点喜。
“毕开,也许我该很感谢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个,然而并不。你的这句话晚来了将近两年。你并不知道,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