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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三七正要问,这么大一间房子是干什么的?傅阔突回过头吩咐:“不用说话,你拉一下灯。”菊三七顺着他手指看去,看见一角海棠花的上面模糊垂着一根绳子。甫一拉动,便见巨大平顶房的房檐底下,一管一管长约二尺的荧光灯陆续闪烁地亮起来了。仔细看,原来还被一层密中有疏的藤类植物所遮掩。密集、柔软的藤条一垂到地,很好地把个房间披绿了。菊三七拿手去摸叶子,叶子冷冷的,看来还很鲜活。便问“这是什么藤?”
傅阔告诉:“常春藤。”说着就去中间那管灯下,掩开一批藤条来。菊三七揍前去,洗眼看,看见一扇门!这扇门也跟墙壁样刷得雪白。不明白大哥为何要刻意掩饰?难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傅阔掏钥插入锁孔,嗒的一声开了。菊三七跟进去,待得房里灯火通明,眼前的一切在他看来是那么的新奇。原来这是一间巨大的练功房哩!
房里精心修饰过,镶着木地板,地板纤尘不染,在蓝莹莹的灯下发亮哩。进房的人须得脱鞋。
练功房虽则只有一间,但细瞧之下,泾渭分明。大体有三个分区。看西区,那壁上挂着地下靠着的,是砍刀啊剑啊斧头之类铁器。一角还有个浅池子,上搁着一块超大的磨刀石。灯下看去,石上湿痕尤存,看来傅阔经常躲在这里磨刀弄剑。看中区,是一个高约六十厘米、边长大约三四米的正方形台子。台上铺着大红软垫,四边还围上栏杆。菊三七走前去摸,是弹性的。这个大概就是擂台吧?
那傅阔铁塔般,抱胸站一边,半声不吭。意思是任由菊三七观摩。三七见状,信步走去东区最后一个空间。这一空间最为特别,有吊着的,那是砂袋;有地板上立的,是固定的胸靶、手脚靶之类。然后最里面是一大块空地,边上各有一排黑皮沙发,放着拳击手套。菊三七看得仔细,发现一东一西壁上,还各装着一台空调,看来那是为免夏季过度闷热,防暑所用。
这时,傅阔开口了,那是问他话:“菊弟看完了么?”
菊三七点头,知道大哥有话交代,遂双眼直视大哥,洗耳恭听。傅阔走前来,锐目看了一会菊三七,手摸光头说:“菊弟,从今晚开始,我教你一些散打功夫,日后好在道上混,少吃亏。”
菊三七鼓着眼,指着自个,不信地问:“教我?!”
第六十四章 少妇的抉择(下)
婵大惊失色,欲要把婆婆扶起,不想老妇人死活不肯。她只好自己也跪到当面。不过,她心知,从此以后再不会被当作崔家一个摆设,一只低人一等的花瓶了。这种狗娘养的日子不会再来。命运已经开始向她招手,呼她过去,告诉她她身价倍增了哩。她可以扬眉吐气了哩。
老妇人地图样满是沟沟坎坎的颊上几滴清泪下来,那里悲声哭诉:“好婵婵哩,你也看到了。文明在那边遭了火灾,那鬼鸡巴火真毒哩!把我好儿子烧废了,老天不公啊。文明完了,再也蹦挞不了罗,唉!”
老妇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得好不伤心。突地抓住婵一只手,捧金拜银一般,哭求道:“好婵婵哩,以前我们对不起你,你从湖南大老远地嫁到崔家来,坐惯冷板凳,没过过一天好日子。都是我们娘俩造孽!”说着,转身把崔文明轮椅一拉,气急地向崔文明肩头拍打起来,口里只是骂:“你个龟孙,早前老娘怎么教你的?!你不听。婵婵仙女一样的人物,你都敢打骂,把人家当猴耍。没天理哩。有俩钱就了不起了?我呸!呸死你个败家子!老娘早先跟你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凡事要留后,凡事不做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从来轮流转。哪有千日好百日顺哩。老娘活了一把年纪,吃了多少苦。只见过出汗打粮,只知道猪是吃大的,鱼是喂大的,钱是挣来的。你说说看!谁见过猪是吹大的,鱼是扯大的,钱是天上掉的?便宜都让你占?说了多少遍不听,现在应验了吧?我看你是吃不完也蔸不走了!”
一边唾骂,一边扯椅。椅里的崔文明木头样没反应,眼神呆滞。凭妇人怎样骂,一概不理。他一个头被妇人扯得摇来晃去。婵看不过,把婆婆双手劝开了,修眉紧锁。老妇人见媳妇来劝,扯着崔文明大声发令:“还不快给婵婵低个头认错!你怎么了?哑巴了?快放个屁呀!先前那神气原来是泡泡吹的?”突听啪的一声,婵脑子里嗡嗡作响,原来老妇人竟动真格的,扎扎实实打了崔文明一耳刮子。
老妇人那里大骂:“傻子,你倒是快放屁啊!”见儿子不应,妇人捂面,呜呜哭起来。哭着突又一把抓住婵,迭声求:“好婵婵哩,你也说句话呀,要打要骂由你性子。只是一件,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看满满还这么小不点儿,怎么能没妈哩?好婵婵,你就留下来。把离婚事不要提,留在崔家好好过。以后你就是崔家主心骨。你说好么?”也不撕心扯脖乱哭了,大气不出,一双小眼望着婵粉嫩的脸。婵把眉一低,淡淡说:“妈,我心里很乱,容我考虑几天。”说着,嗖地站起,噔噔噔下楼去。满满哇的大哭起来,在后嘶喊:“妈妈,妈妈!不要走!我要妈妈!”
婵分明听见儿子哭着喊她,一时也悲切不已,但很快被一种莫名的轻松淹没了。她跨上摩托掉头,绝尘而去。其实,轮椅里的崔文明也咕哝了一句:“婵,你别走!”只是他的声音太小,让儿子的哇哇哭声给盖住了。是以,婵根本没听见。
这日,风很细,天贼亮。天上一个太阳好得过分,枫叶安静地躺在地面上,有金黄色,有火红色,显得宠辱不惊。偶尔,眼前突地出现一株高高大大的芙蓉树,把一树红的白的黄的芙蓉花娇艳地送给她,要她大饱眼福哩。可这时候的婵哪有心思看什么闲花野草?她精神抖搂,身心畅快。一路上狂驶,顺溜溜黑发在脑后乱飘,引得一路人侧目。一个货车司机探出头来,嘴里哼一句:“这娘们,不要命啦!”
婵风驶电掣般赶回市里,进门便大声地告诉秋十一嫣:“嫣,我告诉你,我出头了!崔家那恶棍倒了!现在也要靠轮椅活了哩!那老东西跪下来求我。原来,他也有今天!哈哈,替我欢呼吧!感谢老天有眼!”婵兴奋不已,容光焕发。
可是,在阳台上默默欣赏角落里翠绿发财树的十一嫣却一动不动,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替婵高兴的神态。一张脸紧绷,看到婵欢天喜地,脸色反而刷地苍白了。细看之下,仿佛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令她进退两难。是以,变得心事重重,面容憔悴。婵猛地醒悟,怪自己说漏嘴,触中情人瘾痛。连忙蹲下身去,柔声安慰:“嫣,怪我忘乎所以,说错了话。真该打。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我是无心的!”
十一嫣冷笑一声,一手打掉了婵亲切抚摸她的手,淡淡说:“我知道你是无心!但你不该幸灾乐祸!”
婵大惊,全身的肉一震,吞声反诘:“哼,你说得轻松,你都不知道以前崔文明娘俩是怎么对待我?!以前,我在他们眼里是一条狗!你懂吗?你说我幸灾乐祸?!说对了,我就是幸灾乐祸!怎么着?!”婵歇斯底里,流着眼泪大叫起来。忿忿于恋人胳膊肘竟往外拐,丝毫不替她着想,顾及她的感受。
不想十一嫣毫不示弱,声音一下子提高八度,大叫道:“怎么着?你幸灾乐祸我就要骂你!我不管你以前受过什么委屈,在崔家当狗还是做猫。只要人家向你道歉认错了,你就不该幸灾乐祸!那个男人,再怎么着也是你丈夫,你儿子的爸!你冷静一下,面壁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还有,你,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对我?!我吃过的苦比你少么?”说着,一把扯起裤管,露出一只硬绑绑精钢假肢来。指着假肢说:“你知道一个大活人从四肢齐全变成缺胳膊少腿的滋味吗?你知道一个人年纪轻轻,怀揣一肚子梦想却连最简单的走路都不能够实现的滋味吗?我的苦你知道吗?!你—不—知一道!你一点也不了解我的心!”说到这里,恨不完,一行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二人正在哼鼻子瞪眼大吵特吵呢,房门怦的一响,撞进来一个人!原来是张妈气喘不已,六神无主,慌里慌张跑到十一嫣面前,着急地说:“大小姐,大事不好了!你怀孕的事不知哪个缺德鬼架舌,让你爸给知道了,今天派人来要你回嫣园见他哩!怎么办啊!”
十一嫣脑子里嗡的一响,一时也慌了手脚。
第八十章 枫下偷情
想到梨山口袋里装着的五百元钱即将挣到手,那男人又可供自己行乐、解闷。不由得脚下生风,欢喜雀跃了哩。
两人每次见面都不说话,说什么话都成了多余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不约而同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把对方抱住。抱得那紧,像是恨不得吞掉对方哩。然后就见那手指嫩白的,赶紧伸爪子去膀大腰粗的身上各个口袋一通乱摸,摸到钱就失声尖叫。然后死死地抓住票子不放。把身上长的行乐器具供手送上,任凭男人使用。梨山搂着她,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她身上每一寸地方都送给他了。
通常是男的把女的身上一剥,衣服扔得老远,捧起那垂吊的硕大尤物先啃一道,啃个不够。然后交媾一起,什么星星和月亮,什么隔墙有耳、老天有眼,全都不管,只管肆意淫乐便是。也许正是妍这种大大咧咧、毫无保留地把身上一毛一发献给他,又从无怨言、有求必应的服软性子,迷住了梨山。这梨山像中了毒瘾一样,已是欲罢不能。从这个女人身上,他发现自己很有能力,很有本事。当他挥弋挺进,听见她在茫茫黑夜里发出淫荡的叫声,彻彻底底地征服了她。那种爽,无法用语言形容,犹似整个世界都踩在他脚下。
那妍呢,口袋里有了钱,就眉飞色舞起来了。她的钱不像别的良家妇女,但有进项,除作家庭开支,便放到银行存起来。日后供子女读书、娶媳妇用度。妍不一样,妍的钱都拿来赌博了。距火龙镇最近的某村一赌棍家里,悄悄地设着一个地下赌场。以掷骰子赌大赌小、赌单赌双为主要模式,吸引着附近一些梦想发笔小财、铤而走险的人前来跳火坑。妍初次试水时,小羸了几笔,乐得忘形。一夜之间发现赚钱有这么容易的!于是场里但有开赌,势必少不了有妍的身影,挤在一帮闲人中间,乐而忘蜀。只是不知咋的,多赌几场下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以后每次进去,身上钱只有出的份,稀见有进的份了。但她照赌不误,只因玩上瘾了,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拦得她住!
妍是这个地下赌场唯一的女赌棍,是以,每次她押宝,周围就见围着里外三层的人一边瞧热闹、看新鲜。妍见自己无形中成了这个地下世界的“女王”,连做梦都在笑哩。
但凡新一轮赌局开场,场内呼叫声便此起彼伏,有时突地一阵起哄,半数的嘴都张开来,不知那里乐什么。但凡赌个精光,妍也不怎么发愁。心忖反正情夫梨山有的是钱,愁个屁!赌输了,她一样走得萧洒,嘴里还不忘了骂句娘,放响声那里嚷嚷:“他妈的,你们等着!下次老娘要让你们穿裤子进来、光屁股出去!”
那捧弄珠知悉内情,看到妍又背着自己跟那男人来往,还染上赌瘾。从此妍说话,她一字不信。弄珠一气之下,宁愿住到城里姨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再不肯回到妍的身边,见到了也不喊妈。像弄珠那小嘴里骂出来的:“我呸!你不配做我妈!”
半年后,梨山一病不起。医生诊断他是酒色过度所致。好言相劝,近年内不允许他再近女色。否则后果严重。那梨山不听,尽管镜子里照到自己眼圈乌黑,一副败弱之相,他却压根不予重视。反过来大骂那医生危言耸听,说出来吓唬他,无非是想从他口袋里多捞些钱,没门!于是乎又开怀大喝。喝多之后,等到月上中天,他就坐不住了。脚底下就像抹了油,走动起来。这一走,不知不觉就走到妍的窗外来了,于是乎自然而然地学狗叫、递暗号。两人又搂抱到一块了,继续透支体力,互相扭打,只求刹那欢娱。回到家还要应付老婆旺盛的生理需求。这梨山只图一时之乐,提前将后半生预支完毕,终被两个女人淘空。有一天梨家传来惊天噩耗,梨山乌呼哀哉死了!做了花下之鬼。
妍假惺惺哭了一场,哭自己命苦。如今断了财路,以后可怎么活呢?
女儿弄珠当下却窃喜不已,满心以为那臭男人死了,母亲也该消停些了。哪里知道,这边梨山尸骨未寒,妍便顺利搭上新欢。男方是个六十岁的鳏居老头子,妍叫他老墨。老墨原是在乡下过完了大半辈子的。
他一生最大的成就是把大儿子供上名牌大学。儿子毕业后,不几年在深圳混出名堂来了。听人说在那边也是一家公司头头脑脑呢。赚了大钱,在那边置了房产,讨到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大儿子把孤独了二十年的老墨接去那边安享晚年。
老墨呆了一个月,越呆越孤独。尽管儿孙孝顺,吃穿不愁,但比起乡下的寂寞来,还要难于忍受哩。而且奇怪的是人在家乡时,一点也想不到家乡的好。一旦离了千山万水,就会拼了命地思乡起来。满脑子乡愿。按他的话说那是贱命,有福享不了。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好了。
儿子没法,就与老婆商量出一个折中法子。在家乡火龙镇添幢楼房,把老爸迁到那去住。每月寄给他生活费就是了。这老墨在镇上倒也安乐。原来他迷上栽花植草了哩,楼上地下摆的都是四季花卉。姹紫嫣红开在那里,独个赏玩。
他每日忙个不停,如果那盆花枯萎死掉了,这老墨竟会赔把眼泪哩。没有人知道妍是怎么跟老墨好上的。总之尽管两人有二十岁之差,但似乎什么也休想阻拦得他们!
他们选中菊家旧宅做了欢乐场。特别是现在这个暖气袭人的冬季,枫树的叶子似乎也比往年迟一步凋谢。妍想起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再没有多少欢场可供自己挥霍。妍就再不会有任何的顾忌。行事也比前大胆、出位许多。
别看老墨是乡巴佬出身,为人却一点不死板。他有幸在深圳那样的现代化大都市熏陶了一个月。重新回到乡里,无形中就“身价大长”。之前他趁儿子儿媳上班之时,偷看了儿子藏在密箱里的一整套夫妻行房大全。影碟里的画面看得他半天缓不过神来,有段时间成天想着女人,心猿意马度日。曾经极想要大儿子替他物色一个,谓之续弦。终因没脸开口,告了流产。闷闷不乐回到老家,谁想得到,却在六十岁一个整甲子年份遇到妍,梅开二度,走了桃花运哩。
这恰好圆了他年壮时几乎日日要做到的一个鸳鸯梦。那些年,他辛苦劳作,养鸡又伺鸭,还包了农场搞种植,一边还兼顾田间地头。因有儿子替他争气,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拼命挣钱,每月给身在京城的儿子寄生活费去。只有入夜时,最是难挨。身边孤零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是发着呆坐在床头吞云吐雾,就是一个人在灯下自言自语。总在盼着要有个女人摸黑钻到他房里来跟他幽会就好了。
老墨与妍交接,正是干柴遇到一团烈火哩。见她喜欢在铺满了红得发紫的枫叶堆里找乐子,老墨就带她进到菊家老宅。菊家老宅曾因接二连三出过不吉之事,一直被人当作凶宅。别人避之唯恐不及,更不用说亲到里面探看究竟了。如此正中老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