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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当你想利用别人的时候,往往也容易被人利用。”
“其实,你是商场上一名难求的将才,我愿意为你提供一个重新起步的平台!”
她知道他不一定接受,只是向他发出信息。
“你不用这么快答复我,好好考虑后,再找我,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和电话!”她主动地把一张名片给了他。
她只能主动,因为对于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一个正处在人生低谷的男人,一个良知未泯的男人来说,他是不会主动向她要求什么的,他要维护他的尊严。
“重新开始?可以吗?”
“当然!我们还是朋友,把过去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记吧!”
“周蕴,难道你没听说过,好马不吃回头草!”
高可良直呼周蕴大名,如果周蕴骂他羞辱他,他倒忍受得了,但是,他无法忍受她的同情和怜悯;就算她已经原谅了他,不再记恨他,他觉得,他已没有脸面再回到派斯公司。
“你不愿意?那你恐怕就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谁让我今天在这里遇见你呢!”
“是吗?你会怎样?”高可良心里不禁觉得好笑,抬起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我会打电话给你,一天至少五次电话!”
“你想电话骚扰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简单,因为我想致富,想成功呀!华尔街有句投资格言——要想致富,第一步离开你身边的蠢人,如果不能,尽量保持距离——至少五十米!”周蕴一本正经地说。
“嗯,有道理!那和你打电话有什么关系?”
“这格言反过来说也通——想致富,第一步找一个聪明人陪伴在你身边,如果不能,尽量保持联系——至少一天五个电话。”
听她这么说,高可良吃吃地笑了起来,他心里有一种满足感,反问她:
“我就是你致富要找的那个聪明人?”
“对!这格言对你也适用!我也是你想致富想成功要找的人!不是吗?你选择干这一行,只不过是想挑战自己,挑战自己的勇气。”
“是的,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干大事的人,但是,人一生有多少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可以干呢?当自己跌倒了,趴在生活底层时,我才知道,那些平常琐碎的小事情,才是最考验人的!如果这样那样的小事做不好,又怎能做出一番大事来呢?”
“老兄,人生短暂,如果你干着不能把你的能量充分发挥出来的事情,等于在虚掷生命,在蹉跎岁月,是不爱惜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现在,你擦鞋技术已熟练至极,挑战成功,你还有必要在这里呆下去吗?”
她的声音很柔和,但句句都击中高可良的心,她直视着他眼镜后那双细长的眼睛,他的眼睛躲在镜片后,也无法躲开她那双洞察的眼睛,因为她已经看到他内心深处去了。
高可良不笑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盯着自己一双油污的手:
“让我考虑一下——明天再答复你吧!”
第二天,高可良那个小小的工作台已经是人去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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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冤家路窄(1)
师秀病了。
她一直仗着自己年轻,认为疾病只是别人的事,和她无关,可是,这次,病来如山倒!她得了肺炎,整日咳嗽,还发高烧,全身骨头疼痛无力,躺倒在医院的病床上,依靠输液来治疗。
在广州,除了朋友加同事的吴凡,她没有亲人在身边,因此,每日过来医院看望和照顾她的,唯有吴凡。每天,从家里到花店,再到医院,他忙得不可开交,简直像疾风中的风车,转个不停。
一个星期后,师秀病情好转,可以起床走动,再过两天,她就可出院了。
每次到探视时间,她就喜欢站在窗前,从那里,可以看到楼下的小道,看到进进出出的人。她希望能看到吴凡那熟悉的身影,他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让她感到温暖,病痛好像减轻了几分,在医院病了这么多天,师秀感到自己离不开他了。
“师姐,您起床了?”
从她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她转过身望去,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位年轻陌生的女子,一头乌黑柔顺的披肩长发,眉清目秀,微微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落落大方。师秀看着她,心想,这女孩子可以去拍洗发水或做牙膏广告。
“你是……”
“我是公司新来的职员,今天刚上班,吴老师他要去给一家花店配送鲜花,来不了,让我过来探望你,对了,我叫张小莤,以后还望师姐多多关照!”
“呵呵,看来,我不关照你都不行呀,谁叫我姓师,自然就成了别人的师姐,师姐哪有不关照师妹的?”
师秀倚老卖老地打趣,小莤觉得师秀没有架子,平易近人,也笑了起来。
“辛苦你了,其实,医生说我差不多康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这样,就不用辛苦你和吴老师。”
师秀和小莤走到病床边,面对面坐下,她看着小莤俊秀的脸,散发着青春活力,她听吴凡提起过,想招聘一两名帮手。
“你是学计算机专业的?是本地人吗?”
“我是外地人,从网上看到你们‘秀秀网上通道’的招聘启事,于是,从家乡过来应聘,没想到,吴老师还真请我了!”
“哦?你知道,我们的店很小,但要做的事却不少,不瞒你说,网上花店现在才刚刚盈利,给你的工资不会很高,你不介意吗?”
“这些,吴老师都告诉我了,我喜欢这份工作,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工资少一点没有关系。”
“那好,希望我们以后相处愉快,把网上花店办好!”
这时,一名护士走进来,要给师秀检查身体。张小莤站起身,要告辞:
“师姐,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你是搭公交车过来的?”师秀看到她手指上圈着一只单车钥匙。
“不是,我是骑车过来的,吴老师把那辆单车送给我,说方便我以后出外办事,看,我现在是‘有车一族’!”小莤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笑着离开了。
师秀倚在窗边,目送她骑上那辆“蓝鸟”远去。
吴凡把单车送给小莤,那他怎样出门办事呢?师秀总忘不了,他曾经开过一辆奔驰,他一直没有向她提起过那辆车,由此看来,那辆车是他借朋友的,而且,看他花钱处处精打细算,一点也不像有钱的大款。
她和他,相处的时间可以说不算长也不算短,他办事的细心周到,他对她的真诚关心,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静忧郁气质,甚至,有时候,他玩世不恭的眼神和油腔滑调的口气,越来越打动师秀的心,她的情感支柱在一点点地向他倾斜,但是,就这么倾斜着,像意大利的比萨斜塔,无法再继续倒向他的情感世界。
她清楚,阻碍她向他更加靠近的,是他身上藏着的谜团,让她捉摸不定,她一直想解开这些谜团,但是,他的缄默,他的敏感聪明,他的敏锐洞察力,还有他的谨慎细致,像一张保护网,将他的内心世界掩饰伪装得不露声色,让她无法看透解读他,无法探明他的真情实感。
今天,他没来医院探望她,她觉得心空落落的,有些坐立不安,与其说她想见到他,不如说她在想他,更确切地说,她可能已经爱上了他?她有点按捺不住,想马上出院。
第二天一早,师秀向医生要求出院。如果她继续呆在医院,即使治好了病,也给憋出心病来。她没有通知吴凡和小莤,自行办理出院手续后,打的士回到了住处。
在二楼的楼道上,吴凡正好匆匆走下来,看到师秀,脸上满是惊喜。
“你,怎么跑回来了?”
“能够跑回来,说明我康复了嘛!怎么,你要出去吗?听小莤说,你把‘蓝鸟’送给她了?”师秀淡淡一笑,问道。
“是的,我知道,自从那次碰车后,你心有余悸,不敢骑车,所以,我把那辆车送给了小莤,方便她出去办事!”
“那你呢?”
“哦,我……你放心,我不会走着去办事的,呵呵”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了一个哈哈敷衍过去,换了个话题:
“你今天的气色不错!看来,医院也是个疗养的地方,有时候,我也想病倒躺下,心安理得地休息休息,把身上的毛病一块治了,就像机器大修一样,什么都不用做,脑子和身子彻底放松,享受着别人给予的那份关爱。”
师秀听他这么说,发现他瘦了一圈,脸色苍白,不禁心疼起来,说道:
“好啊,我们轮流病,我现在养足了精神,轮到你好好休息了,我会像你照顾我那样,每天送汤送饭探望你;再说,现在,多了一位靓女,你艳福不浅,两个女人轮番上阵伺候你,你尽可以放心呆在医院里疗养。”
“真是好主意!不如这样,在我躺倒前,再多招几名女帮手,这样,我这个网上花店的老板就……”尹凡没继续说下去,看着师秀在笑。
他的笑,让师秀感觉到他身上蕴藏的那团火!那团火,只有靠近他的人,和他接触一段日子后,就能感觉到,而且,再冰冷的心,也会一点点地融化,变成沸水。只要给他时间,只要他愿意,他那独特的深藏不露的魅力,可以征服身边的女人。
“你这网上花店的老板就是名副其实的‘花老板’,对吧?恐怕,你面对花枝招展,花枝乱颤的众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采花大盗’!”师秀不酸不咸地说道。
“呵呵,可惜呀,现在是眼睁睁地看着花不能采!”他故意叹息。
“你今天怎么啦?好端端地,发起‘花痴’来?”她笑道,“你新招的女徒弟住在哪呢?听她说不是本地人。”
那套房间的客厅已经用来办公,她“霸”着一间卧室,吴凡住一间,还有一间是书房,用来放杂物,那间房如果收拾后,倒可以成为小莤不错的安身之地。
本来,在一般人眼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居一室,一起工作,一起吃饭,日久生情,就算男女都是理智高强之人,没有发生男女之间浪漫的事,但是,最起码也会擦出一点情感的火花吧?但是,她和他没有!竟然没有?!
师秀想到这点,她心里,就充满沮丧、挫折和失落,更多的是,她怀疑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应有的磁性,是否已经对男人失效?
高可良不声不响地离她而去,她无法吸引住他,无法把他留在她的身边;而吴凡每天都在她的身边,两人却像是同性的生意合伙人,平静相处,每天有条不紊地分工合作,各自忙碌着手头上的事,每天重复着平静的生活,不同的是,网上花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们为此高兴而做得更起劲。
直到她这次大病一场,情况好象有所不同,不是他和她的感情向前迈出一大步,而是他和她之间又多了一位女人,他俩那种默契的平衡被打破了。
如果说,三点分别处在不同的线上,会形成一个平稳的面;但当三点都在一条直线上,那就不是一个平稳的平面,而且,这三点之间的距离有些微妙。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知道,小莤住在哪里!
“她刚从外地来广州,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孤零零的一个女孩子,让她在城里找出租屋,租金挺贵;在城郊地带租房,租金便宜,但治安不是很好,再说,‘网上通道’时常要加班,我只好让她暂时住在……”
“其实,你不用多解释!我应该想到她住在那里;说来也巧,前段时间,我的一个广州同学打电话给我,说她要出国留学,她的房子想出租,今天,我应该给她回个电话,让她把房子租给我,我一直‘霸’着你的房子,你不开口,我也不当一回事,现在也该找个地方搬了。”
“怎么,你想搬走?”他看着她,她说出来的话,像怪味豆。
“老牛向来喜欢吃嫩草,我也该识趣些,成人之美嘛!”
她没理由不这样说,没理由不沮丧!她和他相处不是一天两天,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对她没有情感表白过!
有的人,从朋友到爱人,只是一步之遥,瞬间就可以实现;而有的人,却是那么遥远,花去大半辈子,才到达爱情的彼岸;甚至,有的人,只能遥望而终生无法到达。难道她和他真的只能是遥望?
“你说什么呀?我怎么觉得好象闻到了一股姜醋闷猪脚的味道?”
他听她在东敲西击的,尽说些酸溜溜的话。
“不说了,我要上楼去了!”她心想,他一定觉得她很无聊和莫名其妙。
“哦,对了,快到年底了,订单越来越多,我想和你商量,我们是不是还要招兵买马?”
“你不是刚招进一位了吗?”她不解。
他没有马上回答她,也没有下楼去,陪着她一起上楼。
师秀开门走进房间,发现房间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多了一张中班椅。传真机正在吱吱地响着,张小莤不在。
“她呢?”
“你说小莤呀?她回去休息,下午才过来。”
“她不是住在这里的书房吗?”
“不是,虽然她住在书房里,可以方便她做事,但是,我考虑了一下,让她暂时住在我妈家里吧,那里还有一间客房,平时很少人住,你刚才不是说知道了吗?”
他反问她。这时,她才明白自己刚才在瞎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他一眼。
“你打算再招多少人马?”
“再招两名吧!要不然,我不在的时候,这‘网上秀秀通道’就无法畅通了。”
“为什么你会不在呢?除非你病倒了!”
“我要离开广州!”
“什么?为什么?”师秀一听,大吃一惊,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在眼镜片后躲闪开她的视线,移向桌面上的电话。
“我要去西藏!”
“哦?去西藏旅游吗?”
“不是,我从网上看到那里有所希望小学,缺乏教师,我想成为一名义工,到那里当教师!”
“………”师秀瞪大眼睛,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对她来说,太突然了,她一时接受不了。
“你真的要走吗?我们的网上花店才刚刚走上轨道,你就要离开?”
“我已经报名,下个星期一就动身!”他的回答,似乎已经没有可商量的余地。他去意已决!
“为什么你事先不和我打声招呼?说走就走呢?”她冷冷地问道,此时,她的心已经坠落冰谷中。
“因为……你正病着,我不想让这件事影响你治病……”
“是的,我差点忘了,你很为人着想的!怕影响我治病,不想打搅我!可是,如果你真的为我着想,就不会把网上花店甩给我一个人打理!就不会不和我说一声,一走了之!就不会漠视我的内心感受,自行主张跑到遥远的西藏去!就不会……”师秀对他的决定,感到伤心和失望。
“师秀,我……对不起!”吴凡只能说这句话,其实,他的心正在不停地挣扎着,在滴血!
她怎么知道他当初作出这个决定时的痛苦,怎么知道他选择离开的无奈!她更不知道,就在她住进医院后的一个早晨,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让他大吃一惊,因为打电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一直最害怕见到的一个人——高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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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冤家路窄(2)
高可良离开了深圳,独自来到广州,但是,他没有听从周蕴的劝告,没有再重新回到派斯公司,也没有给周蕴打电话。
故地重游,他来到了长堤,倚在江边的堤栏杆上,看着滔滔不绝奔流到海的江水,思绪万千,有些茫然,仿佛失去了方向,看不到前途的光明,只看到道路的曲折。
在商海中拼搏了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却毁于背信弃义之人手中,在这个信用危机的过渡时期,背信弃义,投机钻营,混水摸鱼依然是奸商的通行证,而讲求信用和良心未泯的商人,则步步如履薄冰,时时堤防诈骗陷阱,依然防不胜防。看透了这些,他有些心灰意冷,有些厌倦再踏足茫茫的商海。
他只想彻底休整一段时间,不是躲到荒无人烟的沙漠森林里,默默地了却一生,而是回到他的家乡龙岩,回到父母的身边,好好地陪伴他们。父母的恩情,他以前一直看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