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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曾经跟胡杨有过权色交易,虽露水几次,但女人记事,容不得胡杨当着她面觊觎别的女人,今天眼前这个姓曲名柳者实兼现代和古典风情,更引动她内心轩然醋浪,只暂时隐忍不发。
满条红怄气不留神,被曲柳抢先喊了庄,叫了主。曲柳正要出牌,看到梅花副牌系列里头为三张扑克牌,一张A,一张Q和一张K。许是胡杨瞅清满条红的牌了,或是他先知先觉,曲柳抬手要抽一块梅花Q的,胡杨当机咳嗽一下,这意思即便是傻瓜也猜得出来。曲柳索性言听计从,马上改变策略,先下一张梅花A。满条红手中四块梅花副牌,一张K,一块Q和两个5分。见曲柳庄家出了A,满条红怀疑她有一对A,为避锋芒,甩了张Q。曲柳再想接着下梅花Q,胡杨又咳了一声,曲柳几乎惟命是从,不下Q而下K,满条红白一眼胡杨,老大不痛地放了5分。等曲柳再亮所剩一张梅花时,满条红猜忌二位下手会排出老A,又舍了5分,却没人出A压分。满条红单等曲柳再出梅花,以为老K为大,天知道她已经没有了梅花副牌。这满条红吃了暗亏,一肚子怨恨像干柴着火,不敢得罪高榕,焰舌直指曲柳,指手画脚骂道:“要打一人打,莫俩人共一根裤带子欺负人。”
曲柳绝非软柿子性格,拍桌子角口道:“真是猪脑子一头,输不得就给野老公提裤带去,莫在这里丢人现眼。”
满条红本来就很瞧不起曲柳,自己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东西,怒气荡胸,也顾不了好歹,摔了扑克牌,如饿虎一般朝曲柳压来,俩人顿时扭扯成团,彼此揪对方头发,死活都不肯松手。胡杨和章时莠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倒把高榕一个人害惨了,夹在中间做挡箭牌,挨你一爪,受她一拳,外面的人依稀听见动静,陆陆续续撞开门看究竟。胡杨很觉失面子,眼镜不小心早就碰落坠地,捡起来戴在鼻梁上不知道只剩一块镜片,视野变得一清二不白的,气得脸皮铁青,单单挤不出声儿。其实,在胡杨看来,四人中曲柳是新面孔,而且难能可贵处在于又是鲜亮的一位标致女人,自然而然出乎本能,他不能袖手旁观眼见她吃亏输钱。哼,今天是满条红在场,她若不在,他可能公开帮小曲同志,也是越瞻前怕后越容易闹乱子,到底归咎满条红心胸狭隘!他暗自忖度:满条红,你我谁不欠谁的,我没必要受你情绪左右,整座当做灵堂的人大礼堂绝不容许你这婊子养的在这里撒野!想到这个层面,胡杨由忍气吞声发展到怒火中烧地步,凶恶地吼起来:“张秘书、李主任……,把这——我们的纪委副书记满条红请出礼堂,她昨天着癫狗咬,打了针效果不明显。”
满条红松了手,再也不顾什么礼仪廉耻,放赖道:“姓胡的你有种呐,莫忘记当年你是像狗一样舐……”
曲柳此前手善心软吃了暗亏,身上脸上布满伤痕,恰好乘满条红攻讦胡杨,说话时露出破绽,迅速地抓住这次机会,抢上前给满条红赏一记重重耳光。满条红人短,又穿十二公分高跟鞋,丝毫不做防备,就那么倒栽葱似地倒在地下,一时动弹不得。
胡杨谢天谢地,一颗心从嗓子眼平伏下来,暗地里自语:“总算小曲帮了大忙,要不然满条红癫狂时一准会抖出他和她的丑事。”
高榕乘这当儿,伸手揪住曲柳袖口筒,说:“跟姐姐离开这种是非场合。”
俩人走下县人大礼堂轩昂的百级台阶,这时章时莠站在停车场的吉普车边朝她们招手,意思要她们过来。俩人于是上了吉普,一起坐后排。车子掉头驶离现场,高榕精神振奋,又抓着曲柳问道:“我实话跟你说,那张梅花A在我手里……你那一巴掌很凑效。”
曲柳皱眉道:“我还真后悔你拖我出来呢。”
高榕老早时候认识曲柳。高榕因她外表的柔弱予人一种错觉,总以为曲柳就像山溪水中的鹅卵石,平平凡凡没有任何花纹美感可资鉴赏。今天所见所闻,彻底改变了她对曲柳全部看法:她欣赏曲柳遇事得理不饶人,她佩服曲柳争强好胜时所透的那股子倔劲。她想到这些,意识的草丛又突兀一个剪径强盗似的神奇念头:傻瓜,何不把曲柳介绍给胡杨,俩人都打单身,这样的顺水人情抢都抢不到手,不做岂不可惜!思维转到这儿,高榕扑哧讪笑。曲柳则一脸惶惑,狐了眼睛瞄身边这位胖女人。
“我看老章,暂时送小曲回军停界林场吧,天色不早啦”高榕吩咐道。
吉普车一个小时后抵达军停界林场盘山公路出口,曲柳说:“行了行了,我自个走得。”
章时莠看左手腕上的手表:时针已过下午十八时。高榕从坤包内掏出一部又黑又长的大哥大(手机),说:“还早,你怎么把车停了呢?”
章时莠强打精神,绕行盘山公路,车子像只金龟虫在暮霭茫茫中逶迤。等到了场部,是人下了班,高榕不打算找乔保森安排饮食,只拉着曲柳下了车躲进一蔸芭蕉树后谈心。
“妹子,我可把你喊妹子啦,我说话你不要转弯抹角回答。我问你,胡杨书记,人怎么样?”
“我不晓得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对胡杨书记印象?”
“满副书记还没讲清楚?”
“吃不到葡萄说酸,你信那癫堂客还是信我的。”
“信你怎么样,不信又如何。”
“信,我成全你们百年好合;不信,等于我刚才放屁。”
曲柳看她认真,哈笑道:“这个事比老卡叽布蓝(难)!我中意别人不中意,别人中意我也有顾虑。”
“你那女孩不是判给他爹了吗?”高榕反问道。
曲柳说:“我不明白你葫芦里买什么药。你莫一厢情愿,你不怕我当即拒绝你。”
高榕直言道:“我不怕。找胡杨书记的人这几天像发蝗灾,你们县里的,地区州直各机关单位也大有人在。认识你信任你,我才尽本份撮合你和胡书记。这么做也许让人觉得俗,但这样做我们三家全部通赢。不瞒你说,胡杨年初极有可能上调州委当副州长或州委副书记,主管农口已经定盘。我为你成全等于成全我本人和老实巴交的章科长。”
“章科长上山下乡,七八年考上中南林学院,是州局顶呱呱的才子,你用不着操心,他不是高工了吗?”
“我不稀罕高工鸟工,我希望他当官,争取当州局副局长,然后青云直上。”
“你也太苟刻他了。”
“所以我得全力以赴,人嘛应该站得高,看得远。”
……
高榕临走时,送曲柳一张个人名片,其上载有手机号码和通联地址。
第五章 淫夜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对木桥溶尴尬一节,乔保森认为主要潜存两大威胁,一是制造口哨的家伙很可能杜撰其事,散布流言蜚语;二是怕万一传到丁茂林耳朵,丁会不会采取人身袭击的手段对付他呢?乔保森不得而知。迫于焦虑缠绕,他给山下武陵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乔小槐拨了个电话,问他可否帮叔叔配一支枪。乔小槐说可以倒可以,就是要以驻场民警的名义。乔保森想了想,全场仅符刍荛一位驻场民警,怎样才能如愿以偿?他准备和他商榷其事。
符刍荛是乔保森从武陵县林业局专门要来的一位受过计划生育超标处分——差点卷铺盖回家种田的五大三粗汉子,没他乔保森收留,符刍荛休想身穿制服腰配七七式手枪,后面带着七、八条巡逻队员在林场山界四处耀武扬威。符刍荛至少于表面交际,唯乔保森马首是瞻。
“这个事儿容易得很,我去县林业局帮你找一个名额,以前局里林业公安分局调出几位,那交接手续至今不曾办妥,我看场长这支枪配定了,是铁板上钉钉子”符刍荛听乔保森说明意图,信心十足地打了包票。
不过几天,符刍荛果然搞到一个名额,去武陵县公安局跟乔小槐碰头,事情进展神速,没花什么成本,一把六四式手枪和乔保森持枪证已经属于我们的场长先生。作为功臣,符刍荛可圈可点。为此乔保森还专门叫许师傅在场部食堂炒了几样菜肴,俩人喝得二五二五才善罢干休。
又过了几天,李长水把着一张信笺纸,交给乔保森说:“曲柳害病,请假十天。”
“她请假怎么自己不来?”乔保森极不耐烦地接过请假条,立刻将其揉成乱纸一团。
“她好像早落山了。”
“妈那个尸。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
李长水听了半天,忽然记得一件事;欲言又吞时被乔保森瞥见,催他道:“李副,你看怎么冶这女人。”
李长水慌张地低了头,附在他耳朵根说了句骇人听闻的话:“听人讲胡杨看上了曲柳。”
乔保森耳朵叫他硌痛了,心如刀绞般疼痛,忧戚地长叹:“天要落雨……你几时听人这么说的,胡杨才死堂客,作为县委书记,共产党员和领导干部,过于极端地追求个人幸福也不觉得羞耻嘛。”
李长水回答道:“我都是听应春花讲的,曲柳跟她共一个办公室,又是女人,应该清楚。”
乔保森目前只须证明李长水这条爆炸性新闻真实性,并不在乎曲柳先斩后奏擅自溜岗下山的事。他决定找应春花好生问她一问。
应春花年纪三十四岁,是林场最不起眼的女人。她没有胸乳,没有双眼皮,有的是满脸麻子,一双暴突于天日的门牙,不管哪个海侃神聊,她只认默默地当观众听众的份。她的忍耐力极其可怕,让人联想岁寒而后凋的松柏。物有所值,乔保森正好利用了她的这种天赋,一次又一次作奸犯科损公肥私,而她却能够运用熟练的财会技术敷衍了事。对此,乔保森也仁至义尽地三不知赏她一个党员称号,三不知奖她政府嘉奖,以及零零散散一些实惠。应春花家境不好,丈夫在乡旯旮教书,长年累月不来场办。她至今又没怀上孩子,生活的料峭养成她孤僻沉闷性格。
乔保森在财务室坐定,单刀直入地道:“春花,你是会计又是财务股长,曲柳一声招呼不打就动身离场,你也不晓得。”
应春花堆笑道:“我不晓得。真的。”
乔保森挥一下手,转移话题:“这个今后再讲。我听人在说曲柳坏话呢,非常难听。”
“这……”应春花些许不悦,伸手拨弄盛水花瓶内插的一颗栀子花,那花业已枯焉,但余香犹存。
乔保森不知她所云,自己也不急,拿支过滤咀优哉游哉地抽着。应春花眉头紧蹙,她不明白乔保森葫芦里买什么药,有话尽可以明说呀。
“听讲曲柳跟胡杨书记好啦?丁茂林莫是跟她真地离婚了?”
应春花松了口气,慢条斯里道:“是有这么回事情。至于丁茂林和她离不离我不清楚,她从来不声不响对这件事。”
乔保森问:“那你怎么晓得她跟胡杨好,是她亲口讲的?”
应春花像翻沸的开水蒸了若干火辣字眼,倏尔起身顶道:“场长,你找我是谈心还是审讯。我怎么晓得还用得着向你汇报,你跟我需要的就是这些男女关系方面情况吗?我的义务是把每月每个季度单位盈亏状态向你说明,你要刨根你仔细跟曲柳本人打问,也许会得点名堂。”
乔保森气得粗红了脖子,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堵得连气都放不通,更不消反唇相讥。那应春花绝非痛打落水狗的性格,赶紧弥补自己刚才的莽撞行为,替他冲杯热茶,双手捧上递给了他。
女人说:“我其实也不过是猜测而己。因为那天有辆小轿车来场部,一个中年男子接走了曲柳。看上去她认识那男的,俩人有说有笑,曲柳是给他领路去听松庵占卜的。曲柳转来,我问那人姓名,她说胡名杨。当时我还不晓得这个胡杨就是县委书记胡杨,事情就这么简单。”
乔保森碰一鼻子灰,时值今日总算看清看明跟前这么相貌平平的女人居然是这样血肉骨胳丰满而锋利的人,琢磨这世间万象,万物之中自有其美,推物及人,丑陋落魄的人自有其灵性,应春花即为一例典型。
乔保森接上茶,吹了口气,呷了口水;捱一会儿,扔掉半截子烟,认真品起茶来。而应春花显得无聊,扯了朵栀子花贴在脸鼻兀自闻嗅,装做爱理不理模样。
“听松庵的师傅是哪方人氏?”乔保森换了话题。
“姓杨,以前到场部化缘跟你拉赞助说造佛像,你不记得了?”
乔保森恍然大悟,说:“就是上个月来的那个老尼姑么,不是好东西。”
应春花说:“她老是老了点,四十出头。但论她的占卜水平那可神了。李副场长给他儿子算,连胎记在身体哪个部位,这尼姑一清二楚。”
乔保森问她:“你去那儿占过没有?”
应春花说:“没有。”
她撒了谎,不久前她是去过一次,但结果几乎要夺走她的性命。杨氏说:“你有伤残标志,偏官偏财多,可能一辈子生不下孩子!”她为了自尊,且为了保护这点点自尊,在乔保森面前说了假话。
乔保森的茶喝得差不多了,临走离开不忘摆摆架子吩咐女人道:“这个月出纳由石柑替代,知识分子名堂多,你可要多加注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乔保森为印证应春花所说真实程度,不得不去找李长水聊那占卜的事情,以求证实。李长水懵懂,不仅夸那尼姑确会周易八卦,而且把自己儿子李榅求卦过程一一逐细描述。乔保森知道大概,心下十之有九怀疑胡杨跟曲柳去听松庵该是确凿无误事实,估计在上次吊唁活动中俩人相识,固然引动胡杨追求。但姓胡的大人物或真或假那就另当别论,看来等水落石出尚须相当长一段时期。闲来无聊透顶,乔保森受曲柳吞舟是漏刺激,尤为关注自己的婚姻大计了。时年已过五十知天命,再也不能稀里糊涂坐以待毖。也是的,人家县委书记四十好几也不避闲,迫不急待地追求个人幸福,老子只不过小小科级干部,怕卵!琢磨到这层,他决定奔听松庵求一卦,看看今后命运究竟。
乔保森问卜本来无可厚非,但他又多心窍,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共产主义信仰者,一生只读马列毛邓,现在如果堂而皇之地去搞封建迷信,势必授人把柄。由于谨慎,这卵人借夜幕隆临时分,戴一钩下弦月,披着隐约的北斗,独个儿携了手电筒,猫着步子,沿小径朝听松庵赶。
听松庵在黑夜筒直是一座古堡,里头没有电,周围松柏阴森,风一吹,只听得滔声震耳,故而得其名焉。乔保森人小身捷,挨到庙门边,扣了扣两枚古旧的铜制锁杯。锁环紧跟着发出咣当咣当悦耳的碰撞声。
过了很久,门背后传来一个女人惊惧的声音:“谁?”
“我是州林业局直属国营军停界林场场长、党委书记。”
“你等一下”女人用略带河南腔的普通话作答,言语中夹带一丝异样的激动。
两扇古老的松木门掀开,伴随一阵木轴扭转时所发的冗长吱音,乔保森将手电光照进去,惊奇地发现此时此地站在眼前的女人已经与上个月来场部穿灰袍的老尼姑迥然殊异了。她戴着披肩假发,裹了件斑斓的睡袍——这几乎在武陵县城女人当中绝无仅有,她甚至看起来玩世不恭,因为她的嘴角分明叨了支燃烧的香烟。
“请进”女人随即掩了门。
乔保森像个听话的孩子跟在母亲背后尾随着,一会儿绕过拜佛烧香的神堂,拐进墙头窗棂饰有许多花鸟虫鱼图案的偏房,走到里面,就近门的木沙发坐下。房间中央一个四方桌,桌子上摆着一盏充气马灯,可以把居室物什照得亮亮堂堂。不过,真正让乔保森感慨系之的不是那盏马灯,而是各种现代电器,包括一台彩电,一台落地风扇和一部公用电话及一个饮水器。
“电器蛮多哟”乔保森翘起了二郎腿,接过杨彩云递来一支精品白沙烟。
“哎,还没接线的呢,全部是废品,没电啊。”
女人取来一个打火机,靠拢乔保森和他紧贴着坐,突然打出一束蓝色火焰,为他烧燃那支香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