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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还可以再画嘛,说不定你哪天都有机会来真实的,一张破画有什么舍不得的。〃
凌宜生不是舍不得,而是觉得让胡刀这种人拿去会玷污杨娣的形象。胡刀见凌宜生不肯,就乘凌宜生不注意抢了画纸放在口袋里不再拿出来。凌宜生无奈,笑骂了胡刀一顿。胡刀从身上摸出一小包东西扔在桌上,说:〃我也不白拿你的,这是交换的物品。〃
凌宜生说:〃这是什么?〃
胡刀说:〃好东西,前几天一个朋友偷偷带进来的。〃
凌宜生去拆开来看,见是一些白色的粉末,惊异地说:〃你吸毒?〃
胡刀说:〃以前会玩,这不坐了两年牢没货跟上,瘾也淡了。留给你玩吧。〃
凌宜生说:〃我可不要这东西。〃
〃那你扔了吧。〃胡刀说,摸摸口袋里那张画,显得心满意足:〃这回晚上有个人想了。〃
胡刀看看暗下来的天色,慌忙说要回去。凌宜生将桌上的那包东西扔在窗外的菜地里。晚上去菜地里拉屎时,看到那个白色的纸袋,又捡起来,心想,留着以后也许有用。
五
一大早儿,才子窜进凌宜生的房间,说今天要请个假去纸板车间看个朋友,叫凌宜生帮他喂一下他管理的那十几头猪。凌宜生说:〃你跟管教说了吗?〃
才子说:〃说了,我怕回来的晚,提醒你一声。〃
凌宜生说:〃忘不了。〃叮嘱才子顺便去水稻组看看几个朋友,才子说忙不过来,等以后你自己去看吧。
做完所有的事,除了去领饲料的,另外几个没事做的提议打牌玩。在调饲料的那间大屋子里,凌宜生刚坐下摸了几张牌,就看到外面剁菜的阿劳慌慌张张跑进来:〃来了,来了……〃
第47节:你做得习不习惯
几个人吓了一跳,赶紧把牌撤了,从后门出去找点儿事做。凌宜生手里拿好一把挖土的工具,问道:〃什么来了,哪个来了?〃
阿劳是个近四十岁的小老头,他天天要做的事就是把成堆成堆的蔬菜剁成粉碎状,然后混在饲料里喂猪。阿劳不会玩牌,手上也从不闲着,做事的时候也顺便帮打牌的人放放风。阿劳说完就跑掉了,凌宜生跟出去,却看到一个美丽的身影袅袅婷婷地过来,分明是杨娣。
凌宜生迎上去,杨娣笑盈盈地说:〃我随便走走,看看你做得习不习惯。〃
凌宜生感激地说:〃习惯,真谢谢你跟杜场长的照顾。〃
杨娣说:〃他今天去了城里,我一人闲的无聊,到处走走。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帮我画像。〃
凌宜生早就在等着这一天,脱口而出说:〃有啊,昨天我们多备了些饲料,到今天恐怕都用不完。〃
杨娣说:〃那就好,我现在去小秋那里一下,下午你直接过来吧。〃
等这女人一走,所有人都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秀丽的身影离去,阿劳说:〃乖乖,真是想不到啊,场长夫人都会亲自来看你。〃
另几个人对凌宜生问长问短,钦佩的五体投地,当凌宜生提出下午要去帮杨娣画像时,所有人都满口赞成,还说以后他的那份事他们都会做。
凌宜生沿着梦里走过了几次的那条路,来到梦里熟悉的那个院子前,门卫没阻挡他,他直接走了进去。那些狗见到他竟然也不再叫了,有一条还冲他摇了摇尾巴。杨娣笑骂道:〃这是什么狗啊,才来了几回就熟了,亏老杜花了那么多钱买它们来。〃
凌宜生说:〃这是有缘,证明我跟它们会成为朋友。〃
本是句随意的话,但杨娣不知为何沉默了起来,凌宜生以为自己说错了,诚惶诚恐地立在屋门口不敢进去。
杨娣招手让他进了屋,凌宜生调整了一下情绪,觉得自己不能太拘束了,他回想起以前跟别人开惯了玩笑的状态,就大着胆子说了一句:〃怎么不见其他人啊,杜场长舍得留你一个在家吗?〃
杨娣笑道:〃我还巴不得他出去呢,这样更自由些。我喜欢到处走来走去,可他这人就有点儿罗嗦,我跟他合不来话儿。〃
凌宜生问起穆小秋来,杨娣说她本来就很少来,现在要考什么证,就更少出家门了。凌宜生与杨娣慢慢聊起了天,聊起在益州的一些事,以及跟高音之间那场伤心的感情。杨娣似乎很少听到外面的事,凌宜生每说一件,她都觉得新鲜和惊奇。看着她瞪着眼睛那副认真的样子,凌宜生不能控制地产生出一股由衷的爱怜和喜欢。
聊着聊着天就黑了,凌宜生想起画像的事,说:〃这画可能一下子画不完了。晚上光线又不太好。〃
杨娣说:〃没事,反正老杜这阵子都不在家,他同小邝到南方出差了,要一个多月才回来,这画随便什么时候画都行。〃
凌宜生被这话吓了一跳,这就意味着他有一个月的操作时间。在这一个月当中,他该怎么利用把握与杨娣的关系?凌宜生战战兢兢想着这些,他拿起笔,照着杨娣画了起来,画得很仔细,他知道这幅画像象征着什么。脑中突然蹦出高中时的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厚积薄发,技不压身。只要你学到了东西,总有一天会发挥作用。凌宜生感到此刻就是这样,这张画本身并不值钱,也不珍贵,而是这个创意性的过程会给人带来很多转折性。
等画像的原稿画好,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在这其间,(奇'书'网)杨娣去厨房做了饭,凌宜生在客厅里不断对画稿修改,杨娣做好了饭叫他坐下一起吃。凌宜生说不饿,杨娣笑道:〃能不饿吗?聊了一下午了,你又不是铁人。〃
凌宜生推辞不掉,就在桌子旁坐下陪杨娣吃了一顿饭。感觉有点儿腾云驾雾,味道怪怪的。杨娣说她与杜场长结婚时才十九岁,还是偷偷改了户口才把结婚证领了。她本来跟着杜场长在省城住,但杜式雄调到劳改农场后,她就一直待在这里了。凌宜生说:〃那不是很冷清?〃
杨娣说:〃是啊,有时候我都以为自己也是个犯人,真不明白老杜他为什么留恋这里。他完全可以在城里弄个位置的,你知道我是多想待在城里吗?〃
第48节: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凌宜生点了点头,心里很同情她的遭遇。一个女人,而且是个漂亮的女人,天天面对的就是一个漫无边际的农场,面对着乱七八糟的犯人。在这个地方,没有电影院,没有商场,没有街道和热闹的集市,连犯人都会觉得厌烦。想享受这些杨娣只有花一两个小时坐车进城去,她说每次进城她都觉得自己像个乡下人,每次晚一点要回来了都觉得万分无奈。
九点多钟后,凌宜生把画稿卷好,说要带回去修改,杨娣说:〃明天过来再画吧,何必带来带去的麻烦。〃凌宜生〃哦〃了一声,放下了画稿,再与杨娣聊了会儿,便离开杜家,乘着一弯明亮的月色和细细的虫鸣声回到了猪场。
才子却在他的房间里等他,凌宜生打开灯时吓了一跳,才子说:〃是我。〃
〃怎么搞的,不去睡待我屋里干什么?〃
〃想听你的故事啊,谁让你这么有能耐场长夫人都勾得到。〃
〃拜托,这话不要乱说,这里是劳改农场,不是我们家里。我也是给她画张画,没什么故事发生。〃
才子嘻嘻笑道:〃我觉得这女的有点儿寂寞似的,她跟老公关系肯定不好。〃
凌宜生心里也是这么想,但还是问道:〃怎么见得?〃
〃女人如果很爱自己的丈夫,是不会单独跟其他男人待一块的,要是她真正很想画像,也不会等到老公出去时才画。〃
〃她是说与老公有点意见,但不能说明这就是不爱他了啊?〃
〃你难道还不明白?不会吧,别在我面前装了。〃才子不想再分析了。
凌宜生心里被这事弄得七上八下的,既有担心的成分,又有激动的成分。才子叹息说:〃我老婆一直没来看过我,真不放心啊,要是她能来看我一回,我这心里也不会这么难受。〃
〃为什么她不来看你?〃
〃其实她也不知道我进了这里,她还以为我在广东打工。我又没办法通知她一声。〃才子愁云满面。
〃这你就不能怪她了。〃
〃我是怕她早就知道了,故意这样的。〃
凌宜生笑了,说:〃那你是太多心了,我看你老婆肯定是长得漂亮,你才这样疑神疑鬼。〃
才子〃嘿嘿〃地说:〃你真说对了,别人都说她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凌宜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笑了几声才想起是晚上,连忙用手捂住嘴:〃你也没丑到这个地步吧,我看你比那个演小品的什么人帅多了。〃
次日清晨,凌宜生起得特别早,做事感觉全身充满了力气。忙完了事他对才子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你怎么不找个出去的人给你老婆透个消息?〃
〃我也不知道近来有谁会出去啊。〃
〃你老婆不知道你在这里怎么来?如果知道了也不来看你的话,你心里也好有个数啊。〃
才子觉得有理,说:〃那我去找人问问,看有谁刑满到期的。〃
凌宜生又取笑说:〃来了又能怎么样,这里也不能提供场所让你享受啊。〃
才子骂了一句:〃也就你昨天见了那个女人后才会这样想吧,当心让场长知道了不会有你好日子过。〃
〃看你怎么咒我,我要是跟她熟了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才子一本正经地说:〃那倒是,晚上你弄累了就让给我。〃
其他人看着他们两个嘻嘻哈哈说着下流话,都一头迷糊。不一会儿,那个姓黄的管教人员来叫凌宜生过去,说是有人来看他了。凌宜生问是什么人,他说是两个女的同一个男的。
凌宜生赶紧去了接待室,见是燕花、根正和小可三人来看自己,燕花一见他就满是心疼地说:〃哥啊,看你都这么瘦了,他们是不是会打你啊?〃
〃哪有啊。〃凌宜生笑着说。〃我倒是觉得身体更壮了,以前天天睡惯了懒觉,浑身都像是有病。〃
三人都跟凌宜生聊了些近况,小可说她在一家台湾人开的服装厂做事,还当了一个车间的小负责人。凌宜生说:〃知道你这丫头有很多想法,好好干吧,以后你肯定会出息的。〃
回到猪场,才子忙问有没有让人托话给他老婆。凌宜生一拍脑门,说:〃哦,忘了,你看我这记性。〃
才子惋惜万分,低着头去忙别的事。凌宜生一阵内疚,想着哪天有机会让杨娣托人给才子老婆递个话。快到中午时,凌宜生才往杨娣家赶去,门卫跟他说杨娣出去了,凌宜生心里一阵失望,往回走时路过一片稻田,却看到杨娣站在田埂边上出神地望着远处的山。
第49节:再死一次又何防
这是一个孤独的女人,在这一瞬间凌宜生突然明白了她找自己来的真正原因。他代表的是一种外界的气息,而她身边没有,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张画像,还有那些与新鲜事物交流的心情。凌宜生悄悄站在杨娣身后,没有说话,陪着她看着那些青悠悠的山,在淡淡的薄雾之中若隐若现,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你来多久了?〃好一会儿,杨娣才发现身后的凌宜生。
〃才来。〃凌宜生说,〃家里来了几个亲戚探望,他们都变了很多,感觉在这里待一天,外面已过了千年。〃
杨娣微笑:〃听说你是被人陷害的,是不是在这里窝得慌?〃
凌宜生说:〃现在不会了,刚来时会这样,烦恼得要死。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一种人性必然的转变。我以前太书生气了,不适应这个世界上的新鲜事物,这就注定要被淘汰,不能太怪别人。〃
杨娣惊异起来:〃书生气还不好吗,那你要变得怎样?〃
凌宜生说:〃现在讲究人的全面性,太书生味了就很清高、迂腐,接受不了有抵触的东西。太商业了又很市俗、没人情味。我这一代正好处在一个转型的时期,现代性的东西刚刚进入我的生活,而我几乎又没怎么涉及,以至于在面对时常常手忙脚乱。〃
凌宜生控制不住说了很多,还说了王裕陷害自己的事,说等出去以后一定要报复,否则就枉做了一个男人。
杨娣对凌宜生这番感慨插不进话,毕竟她没有凌宜生的学问多,只觉得他说得很有理,也很怀才不遇。他有这么多的经历,故事,还会画画和修车,杨娣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刮目相看了。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一转念之间的感觉中,她会与这个男人产生那么惊心动魄的故事,甚至可能在故事中淹没、沉落……
六
按凌宜生的要求,杨娣帮他弄了二十多只小雏鸡喂养,看着那么黄黄嫩嫩的小生命叽叽喳喳在菜园子里乱跑,凌宜生乐得合不拢嘴。除了白天做完事,凌宜生对这些小鸡也是尽心不已。
杨娣的画像也画得很快,杨娣没事就过来看看,交流一下体会。一天晚上,杨娣又偷偷溜到凌宜生这儿,脸色很不好,凌宜生问她是不是生病了,杨娣摇摇头,说是一个人在家里很闷。
〃杜场长没回来?〃凌宜生问。
〃快了,就下个星期吧。〃
凌宜生心里沉闷起来,把画好的画稿交给杨娣,杨娣拿到手上看着,赞叹不绝:〃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我自己。〃
〃你很美的,真的,已经不能仅仅用漂亮这个词了。从画画的角度来说,你的肩膀、腰身和身高都特别的标准。〃
〃你倒是特别会说话,夸人也夸得这么有水平。〃
凌宜生上前用双手环绕了一下杨娣的腰,说:〃有没有两尺的腰身?我看绝不会超过的。〃
杨娣被这一绕,脸就突然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吧。〃
凌宜生直起身,看着杨娣的眼睛,杨娣避开来,但一只手已被凌宜生捉住,挣了几下都未挣脱。
〃你……放开。〃杨娣轻轻地说。
〃我不放……〃凌宜生固执起来,又握住了另一只手,两只手合在掌心里一并抓得紧紧的。
杨娣呼吸变得急促,扭开了一张红脸,说:〃你以前对女人就经常这样吗,你不要命了?〃
〃我本来就死过了一次,再死一次又何防。〃
〃那你会死得更惨。〃
〃我不怕……〃
紧挨着这个精灵似的尤物,闻着一股浓浓的女人气息往鼻子里钻,凌宜生内心汹涌澎湃,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去。杨娣惊惶失措地要下来,凌宜生按住她,将嘴巴狠狠贴在那张性感十足的软唇上……
整个世界沉静下来,万物都不存在了,只有浓浓的喘息声。杨娣仰面躺着,凌宜生的嘴巴从红唇移到乳沟间,杨娣全身荡起一阵麻酥,嘴里轻叫不止……
两个人忘了时间,忘了场地,忘了一切,在一张并不宽敞的小床上,俩人疯狂到深夜,已不知做过了几次,杨娣又惊又喜,同时也讶异着这个男人如此强硬的粗暴,等凌宜生疲惫不堪地倒下时,她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上,略带激动地去吻他的手指,下巴……
第50节:是个真正的坏人
凌宜生紧盯着这个如梦一样女人的脸蛋:〃这里的人都说你是个精灵,我看真的是没有谁能抵得住你的诱惑。〃
杨娣停留在刚才的激情中,拿着凌宜生的手依旧放在胸上细声地说:〃原来……你是个真正的坏人……〃
〃好和坏,都是别人说出来的。〃
〃但谁有你这般不要命的胆子,你闯了祸了,知道吗?〃
〃本来就一身祸,多一些又何防。〃凌宜生叹了一口气。〃看你刚才那样子,好像很久没做过了。〃
〃你这么认为吗,你有过跟很多女人的经验?〃杨娣皱起了眉头,见凌宜生不回答,催问道:〃你说呀,是不是?〃
凌宜生才说:〃不是的。〃
〃回答得不情愿。〃杨娣笑了笑。〃那我告诉你,我有五年没和他做过了。〃
〃那是为什么?〃凌宜生惊诧不已。
〃不为什么。〃
〃你们没感情,还是他身体有病?〃
〃你不该问这个,这对你不好。〃杨娣脸色沉下来。
〃是对他不好吧。〃凌宜生嘲讽了一句。
〃不许你说他。〃杨娣垂下眼帘,〃我现在已经对不起他了……〃
〃那好,你不要说。〃凌宜生一搂她的腰。〃我也不会再问了。〃
这一夜杨娣不肯回去睡,缠着凌宜生说了一晚的话,天蒙蒙亮起来,杨娣才惊呼了一声:〃真是该死,要是等到他们看见我从你这里出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那你还不回去。〃凌宜生胡乱笑了一下。
杨娣匆匆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