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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你(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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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觉得惋惜,但并不很伤心。但是失去夜儿,却会让我觉得心里仿佛破了一个洞一般,一片空凉。这种感觉既然我已经忍受了十年,现在好不容易他回来了,我就决不会再让他离开。
最後我下定决心,在回宫前一定要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最好是让他打消对我的执念,一切恢复最初一般。
但是显然,我错了。
我看轻了当年那个小小人儿的话,看轻了他的决心,看轻了他的信念……
二十多天後他回来的时候,不知怎麽居然遣开了福气和我暗中派来的月隐,给我下了宫廷秘制的媚药。
我开始时大惊失色,以为他下的是“承欢”。顾名思义,此药不论男女中後都要被人抱才能解开药性。我以为他又要强迫我,惊怒不已。可是随後才发现,他下的居然是“惑人”。这种药虽然没有“承欢”厉害,但却非常刺激人的情欲,让人……
想起四个多月前那个狂乱而粗暴的夜晚,一直让我很介意。虽然是夜儿心甘情愿被我拥抱,但是对於一向心高气傲、惊才绝豔的夜儿来说,如女人般被一个男人拥抱,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被他抱,就绝不可以再让他感到痛苦和委屈。
还好夜儿说喜欢我抱他,这让我送了一口气。我希望他能忘记上次粗暴狂乱的结合,重新留下甜蜜幸福的新回忆。
当晚,像往常一样在永夜宫和夜儿一起用了晚膳。之後陪他下下棋,看看书,再闲聊几句,一直到晚上待他服了药睡下後,我才回了紫心殿。
这一晚自然是睡得身心舒服,甜蜜酣畅。梦里都是下午夜儿在我怀里豔丽的表情和娇喘的**声,谁能想到一向冷漠高傲的云夜也会有这样煽情的时候。让我在梦里都禁不住得意起来。
好梦正甜,耳畔却突然传来福气一阵急促的低唤声。
“皇上?皇上?”
一般人这个时候大都会分不出梦境与现实,不容易醒来,就算醒了也会一时迷迷瞪瞪。
但我不一样。多年培养的警戒心让我立刻转醒。
“怎麽了?”
“皇上,不好了。永夜宫出事了。”
“什麽?”我登时翻身坐起。
第七章
    “出了什麽事?”我一边焦急的问,一边翻身下床。
是刺客?难道是让月隐去办的事没办好?让他们闯到永夜宫去了?还是他们知道了夜儿的事?想以此要挟朕?就算如此,夜儿武功高强,又有枫极和一干大内侍卫在,不会那麽容易受制於人,而且也没有听见外面大内侍卫奔走护驾的声音呀。
各种可能性在我脑中飞快闪过,可是福气还是说出了最让我不能接受的回答。
“小太监来报,说、说、说昭阳侯好像要小产。”
“什麽。”我大吼一声,心腾地一下揪紧,连外衣都没披就向永夜宫奔去。
夜半一更的永夜宫不同以往地灯火明亮,人影忙乱。我看著这与宁静的夜晚极不融洽的情景,感觉一种不祥的气氛散播在空气中。
冲进永夜宫,一进寝室,就见夜儿正无力地垂首俯在床边,脸色惨白如纸,攥著床栏的手指都已泛白,另一只手紧紧按在腹部上。地上已是一片狼藉,呕吐的秽物中隐隐散发出一股药味。
“夜儿?”我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扶住他几乎快要掉到地上的上半身,感觉他轻薄的单衣已经被冷汗浸透,心下骇然。
“云珂……”夜儿抬眼低唤。锦被已大半掉到地上,我掀开一看,他的下半身已被一片鲜血染红,丝丝血迹尤自他的双腿间缓缓溢出。
眼前的鲜红让我一声惊喘,大脑一片昏眩。
“太医,太医,快传太医?”我抱住夜儿大叫。
“……”夜儿脸上有掩不住的痛苦之色,可是却紧咬著双唇不出声。
太医早就有人去唤了,此时匆匆赶了过来。一见到云夜的样子,脸色也是一白。
“怎样?怎样?昭阳侯到底怎麽了?”见太医把完脉,我焦急地连声追问。
尤太医额上冒出层层冷汗,不敢看我,跪在地上颤声说,
“回、回皇上,昭阳侯好像是、好像是误服了天地两极果中的、的断命果……”
“什麽?”我心中一颤,搂著夜儿的双臂一紧。
夜儿怎麽会误服断命果?
我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
“胎儿保得住吗?”
“这个……”尤太医额上的冷汗滴滴落下,却擦也不敢擦,“很难……”
我呆若木鸡,只是紧紧地抱住夜儿。
朱血,乃是水神赐予的、继承水神血脉的神血,与常人不同。色泽朱红赤豔不说,历久弥新,遇水愈浓,具有旺盛的生命力。以往曾有受伤的朱血男子於死水潭边洗养伤口,朱血浓於水中,三月不化,後竟有幼鱼生於其中。可见其孕育生命的能力何等顽强。
朱血与诞子丹的药性相结合所孕育的胎儿也必定健壮异於他人,普通的落胎药根本无法奈何。但是一物克一物,这世间只有和诞子丹一样出在琼华岛上的天地两极果是其克星,断命果就是专门针对其落胎之用。
想到夜儿为了这个孩子受了这麽多苦,若是现在保不住了……
“尤太医,你再想想办法。”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皇上,断命果药性强烈,乃是专门针对朱血怀胎之人落胎之用的。昭阳侯虽然及时吐出了大半,但已经吸收的部分也不容小觑,要保住胎儿怕是很难……只是发现的及时,若是……”
“若是什麽?”我见尤太医神色一闪,似乎想起了什麽,脸色犹疑不定。
尤太医却没有回答,只是一脸灰白地跪在那里。
“没、没关系。太医……请行针。”一直没有出声的云夜,突然在我怀里艰涩地道。
行针?
“可是,这个、这个……殿下。”尤太医惶恐不安地看看云夜,又看看我。
这是怎麽回事?
我心中不解。
“尤太医,请你赶快、赶快行针、啊……”喘著气说完这几句话,夜儿终於忍不住疼痛的**了一声,让我浑身一颤。
“行什麽针?尤太医你在犹豫什麽?”我追问。
“陛下,如果一定要保住胎儿,那麽现在、现在对昭阳侯殿下行九转金针之术也许还来得及。但是这样、这样便是要调用昭阳侯体内的所有力量来保护胎儿,对殿下自身的伤害是极大的。即便万幸孩子保住了,昭阳侯殿下的身子也会……”
话还未说完,夜儿已经挣扎著从我怀里撑起身子,面色苍白,汗如雨下,但是神情却坚定无必,“尤太医,本侯、本侯命令你……马上给本侯、行针……”话一说完,夜儿再也撑不住地倒落在我怀里,扭转著身体,紧咬住的双唇却硬将快要抑制不住的**声全部吞回了肚里。
九转金针、九转金针……
这几个字不停地在我脑中回旋,我知道那代表什麽意义。
九转金针,那是一种调用身体里的所有潜能来全力维持生命的一种行针之术,即使是我这样不出宫门的人也是知道的。夜儿精通医理,自然知道九转金针的利害。他刚才强撑起身子打断太医的话,是怕我知道後会阻止他。
可是他却忘了,当年我和父皇同时遇刺,父皇施以九转金针之术,也只在昏迷三天後清醒过来两个时辰,只来得及交待完後事便驾鹤西归,终究没有熬到我醒来。所以我对这九转金针早已久闻其详。
不!不行!
我不能让夜儿付出那麽大的代价。
原本夜儿能平安逆天产子的机会就只有三成,就算他武功深厚精通医理,机会可比常人提高几成,但若是行了此术,怕也是有命保住了孩子,没命……
我急忙截断了後面的想法。
我心如交割,惶恐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苦涩的大叫出声。紧紧地盯著夜儿死死揪住腹部的双手,想到这双手下微微隆起的小腹,几个时辰前才刚刚经过我的**……
我看著夜儿惨白如雪的脸,与他痛苦之中仍然坚定固执的眼神相遇,心中颤抖不已。
夜儿,放弃吧、我们放弃这个孩子……
不行!云珂!我不许!我不许!
夜儿、夜儿……
云珂,你不能阻止我、你答应过我的!
就在这短短相视的一瞬,我已经明白了夜儿的心意是何等的坚定。
经过心中痛苦的挣扎,我咬咬牙,知道自己只能作出决定了,
“尤太医,你还愣著干什麽?马上给昭阳侯行针。”我沈声对尤太医命令道。我已经决定,既然这是夜儿的选择,那麽,我的选择,就是做他最坚强的後盾。
尤太医不敢再多话,急忙从药箱里取出针灸袋。
……
经过尤太医和我火速招来的其他几位名医的全力施针救治,孩子终於保住了。但是夜儿却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脸上毫无血色,气息凌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金针抽走了一般,
让我心痛如绞。
看到夜儿那样的眼神,我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也不能阻止他。更何况我曾经答应过他,在孩子这件事上,我要让他的……
过了五更,我半靠在夜儿床边幽幽转醒,昏暗的寝室里只有我和夜儿。
夜儿在沈沈地昏睡中眉头仍轻轻蹙著,修长的丹凤眼上长睫微颤,好似睡梦之中也极为痛苦。
我静静地看著他,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一片冰凉。想帮他掖掖被角,才发现左手还被他紧紧攥著。苦涩地笑笑,把被他攥著的那只手轻轻放到胸前,抚摸著他苍白的面庞,在他毫无血色的唇上落下温柔的一吻。
福气轻声进来,隔著纱幕见我已经醒了,来到床边低声说,
“皇上,今日的早朝……”
我摇了摇头,又示意他走近内帐,在他耳边交待了几句。
福气退下後,我轻轻地在夜儿身畔躺下,小心翼翼地把他搂在怀里。
夜儿昏昏沈沈地直到傍晚才醒来。见我和衣躺在身旁,胸前还握著他的手,一时竟分不清是梦是醒,是过去还是现在。迷茫了半晌,腹中隐隐地作痛让他清醒了过来。
“云珂……”听到夜儿低弱的轻唤,我从假寐中醒来。
“夜儿,”见他虚弱的把左手放在小腹上,我柔声道,“放心,孩子保住了。”
“……我知道……他还在……”
“要起来吃点东西麽?”
“……现在什麽时辰了?”
我看看了窗外,“大概已过了申时。”
“扶我起来。”
我顾不得已经僵硬的身体,忙起身准备好靠枕等物,将他慢慢扶坐起来。
传人,福气亲自端了一碗细米燕窝粥进来。我接了过来,一口一口喂给夜儿。他也不反对,自己的身体还是他自己知道,这个时候也无法勉强。
用完粥,又让他服了煎好的药。我见他神色倦怠,虚弱无比,问他要不要休息,他却摇了摇头。
“云珂,帮我把、左边书柜第三格里的金色小瓶拿过来。”他轻喘地说。
福气不用我示意,已轻手轻脚将东西拿了出来。
“喂我一粒。”云夜的声音虚弱,语气却坚定如常。
我知道这是他自万花谷带来的大还丹。看起来有些事情他现在就要处理……
喂他吃下一粒金色的药丸,轻轻帮他调整了一下身子,让他靠在我怀里。福气一直站在身畔。
调息一下内息,他的精神有些好转。
过了一会儿,枫极知道夜儿醒了,匆忙奔了进来。看见云夜已经坐起,激动难以自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少主。您、您好点了吗?”
“没什麽大碍了。”云夜在我怀里淡淡地说。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枫极惊喜交集地说。
“枫极。我不明白为什麽?”云夜清冷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凛冽,直直地向枫极逼去。
枫极原本苍白的脸一下变得刷白,张口轻颤,呆呆地注视著云夜……
天地两极果清淡无味,入口不易察觉。但是色泽却非常鲜豔,放在食中极为明显。夜儿平日饮食均有验食官检测,我又著人特别留意,绝无可乘之机。这种药又不可能下在茶水或酒水之中,见色即之。那麽唯一的机会,就是夜儿每日服用的安胎药。药汁漆黑如墨,任何颜色都可掩盖住,断命果本身又没有味道,是以即便是夜儿这样精通医理的人,也丝毫没有察觉。更何况,这药又一向是他的心腹枫极亲自煎制端送的。
半夜,夜儿在疼痛中醒来,感到身子的不适不似寻常,急忙给自己把了脉。发现自己竟然服了断命果,於是及时将腹中所剩的大部分药都呕了出来。但是已吸收的部分却还是发挥了药效……
“少主。我、我……”枫极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来。
“断命果色泽鲜豔,无法下在日常饮食和茶水中,只有我日常服用的安胎药可以掩盖其颜色。我的药一向是由你负责的,别告诉我有人能在你万花谷四大护法之一的枫护法眼皮底下给我下药。”云夜虽然面色苍白,却深沈如水,声音平淡得好似在说别人的事。
“两个月前你就曾劝我打掉胎儿,我罚你在殿外跪了五个时辰,警告过你断了这个念头,可是你却不知悔改……哼!本座的事什麽时候轮到你来管。”
感觉怀里的人身子轻抖,知道他现在动不得气,我连忙不著痕迹地轻轻安抚他。他轻喘了两下,很快抑制住自己,平静了下来。
我为他捋了捋披在肩上的发,握住他冰凉的手,转头对枫极沈声道,
“你在太液池边听到朕和昭阳侯的谈话,知道浩瀚神殿的大神官送来了天地两极果。又打听到朕将它交由御药堂保管,竟敢擅自去偷了出来给昭阳侯下药。枫极,你好大的胆子。”
枫极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复杂。听到我的话後沈默半晌,突然抬头向我瞪来,
“不错,是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是我去御药堂偷了天地两极果,是我给少谷主下了断命。这些都是我做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因为我不能允许少主冒著生命危险来孕育这个孩子,我不能忍受少主每日为此子所苦。诞子丹的药性一个月前就已经显现出来了,但是少主为了怕你担心,一直苦苦压抑。现在才刚几个月,少主就要受这份罪,若是要挨到……”他突然顿住,最後又咬咬牙恨声道:“所以即便这个孩子是龙种,我也要帮少主打掉它。我知道这事绝对瞒不过少主,也早已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
“只是你没想到夜儿宁愿行九转金针之苦,也不愿失去这个孩子是不是?”我冷冷地说。枫极刚才的话让我惶恐不安,我不知道夜儿竟然将药性显现的事瞒著我,还一直在苦苦压抑,而我却毫无所觉。虽然心情忧虑,现在却不能表露出来,我必须先冷静处理好眼前的事。
枫极想到云夜行针之事,脸色更加苍白,眼睛直直地看向云夜,突然道,
“为什麽?为什麽?少主您不明白为什麽,枫极也不明白。为什麽您宁愿行九转金针之苦,也不愿意失去这个孩子?”
云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出一句话,却足以将他打入地狱,
“因为他是云珂的孩子。”
枫极身子一晃,脸色灰败,喃喃地道,“云珂、云珂、又是为了他。难道为了他您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了吗?您这麽做值得吗?值得吗?”
身旁的福气上前一步,拂尘一摆,挡在我和夜儿身前,厉声喝道,
“大胆枫极,竟敢直呼皇上名讳。”
枫极却恍若未闻,只是呆呆地盯著云夜。
“枫极,从今日起你已不再是我万花谷的四大护卫,这个枫字也要从你的名字中去掉。我万花谷从此以後再也没有枫极这个人,你也不可以再称呼我为‘少主’。”云夜停了停,又道,“你的武功不是我传,我无权处置,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冷冷地说完这几句话,似已是竭尽了全力,神色疲惫之极。
我知他已经以万花谷的规矩处置了枫极,剩下来的就是朕的规矩了。
我沈声道,
“来人。”
福气早已招了侍卫在外面侯著,闻令都进来了。
“将玄武骑下一品校尉枫极给朕拿下,压入天牢。”
枫极神色木然地被侍卫压了下去。刚才云夜的话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最严厉的惩罚,足以使他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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