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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怎麽会这样?这不可能!
我看著跪在眼前的枫极,头脑还没有从混乱中恢复过来。我只但愿刚才听到的话都不是真的。
“你刚才说什麽?抬起头来再说一遍!”我沈声命令他。
他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著我,冰冷的眼神中隐含著一丝似有若无的恨意,但语气却恭敬无比。
“回禀皇上,少主为给皇上求得一子,已在两个月前服用了浩瀚神殿的诞子丹,所以刚才太医才会诊明主人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他怎麽会有浩瀚神殿的诞子丹?”我想到该问的问题。
“是三个月前,少主亲去浩瀚神殿向大神官云璃大人求来的。”
该死!
我终於忍不住跳起来大声喝道,
“他要他就给?你是怎麽做属下的,你就这麽任你的主子胡来?还有云璃,他的大神官是怎麽当的,难道他不知道琼华诞子丹是禁药,不能随意给人吗?”
面对我的怒火,枫极毫不畏惧,仍是冷冷地答:
“枫极只是个下属,少主说什麽做什麽,没有置喙的余地。至於浩瀚神殿的云璃大人,他是皇族之人,是皇上御赐的大神官,他要做什麽,枫极更是管不了。”
好!好!
我眯起眼,盯著眼前这个人。不愧是云夜最忠心的属下,除了云夜,即使我这个皇帝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但是托他冷冷话语的福,我快要失去的理智已经通通回笼了。
诶!
叹了口气,不由得暗暗攥紧了拳头。
云夜啊!云夜!你到底要做到什麽地步?从你回来後,千方百计拆散我和怜惜,又步步逼我,不许我纳妃立後。在我几乎要恨你的现在,你却又为我逆天受孕。
诶!你这样,究竟让我情何以堪啊!
“皇上”
枫极看著我,“主人快要醒了,枫极要回去照顾主人。”
我愣愣地看著他,一时不知该怎麽做。
“皇上”
他又唤了我一声,声音里隐隐地有一丝焦急。
我回过神儿来。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他站起来要转身离开。
“等一等,”我唤住他。
他的眼神有些不耐,但态度却极为恭敬。
“皇上还有什麽吩咐?”
我站起身来。
“朕和你一起去。”
来到永夜宫,踏进熟悉的大殿。突然发觉自从与云夜闹翻之後自己已经许久没来过这里了。
不由得苦笑。
从小到大,自己对云夜可说是予取予求,宠溺无比。无论他多麽任性的要求,自己从来没有拒绝过。但是只有怜惜这件事,自己没有让步。想来这更让他怒极,才作出那些事来。
如果自己像以前那样让步了呢?会不会今天就不一样了?
不!不会!
以云夜的性格,终有一天还是会做到这种地步的。
来到内殿,层层幕纱轻垂,我最喜爱的秋檀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云夜好像刚刚醒来。
枫极快步冲到床榻前,轻轻问道,
“少主,您好点了吗?”
“嗯。”
隔著薄纱,听到云夜有气无力的应声,我慢慢拨开幕纱走上前。
云夜身著单衣,无力地靠在被枕上,头垂向里侧。脸色苍白,两眼无神,一头黑发凌乱地披散著,与白衣映衬,黑白分明。
看到他的样子,心中一紧。
感觉我的靠近,他回过头来。
原本黯然无神的双眸突然迸发出异彩,璀璨若星。但很快,星芒又黯淡了下去。
“你怎麽来了?”他淡淡地问。
“我来看看你。”在他面前,我从来没有自称过“朕”。因为他是云夜,我最亲密的朋友,我最信任的亲人……也是我最疼爱的侄子。
“为什麽……你要这样做?”静默了一会儿,我自认为冷静地问道。
“你都知道了。”他看著我,用那双像他名字一样漆黑如夜的眼睛看著我,静静地道,
“我以为你知道我为什麽这样做。”
不!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我也不要你这麽做!
我在心里大叫。
但现在我只觉满心苦涩,什麽都说不口。
“你知不知这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明月王朝已有多少年没有男人逆天受孕了?你知不知道你能平安产下胎儿的机会有几成?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
可能会死!
我突然住口。
从刚才就一直揪著我的心口,让我几乎发怒发狂的那个可能性差点蹦了出来,被我硬生生的截断了。
但是云夜知道我要说什麽。
他淡淡地笑了。
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地笑容。就是他背著我把怜惜送走後回来面对我的决绝时,也没有露出这样凄美、轻淡的笑容。
“我知道,明月王朝已近百年没有朱血男子逆天受孕了。过程危险无比不说,平安产子的几率只有三成。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他认真地看著我,缓缓地说:“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
让我无法言语。
永夜宫里残香浮动,轻纱垂幕。
我与云夜静静对视。
从以前开始,他就最喜欢这样静静地凝视我的双眸,好像永远看不够似的。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这样。
只是为你!只是为你!只是为你!……
云珂,只是为了你。
原来是我看轻了那个小小人儿的话,看轻了他的决心,看轻了他的信念……
昭阳侯,云国明月王朝第一武将,先皇义子,御赐国姓,名谓云皓。
其妻沁寒夜,原武林第一美人,才色双绝,秀外慧中,封一品诰命夫人。
婚後十年得子,欣喜无限,先皇也感大慰,太子亲自赐名:谓,云夜。
“你是谁?”
冷冷的语气,声音却意外的稚嫩。
回过头来,满山满园的白色茶花丛中,一个小小的人影儿就立在那儿。
我微微一笑,
“我是云珂。”
小人儿一头黑发凌乱的披著,原本系著的发带早已不知去向。白色华丽的衣服也皱得颇不成样子。嫩白嫩白的小脸上几块乌泽,却掩不住其风华。
那双漆黑漆黑,如夜一般美丽的丹凤眼,在映出我的笑容时,霎时睁得大大的。
“你的眼睛好漂亮。”
单纯的语气,直率的态度,说出了我原本要说的话。
“你的眼睛也好漂亮!”
我笑道。走近才发现,原来小人在枝繁叶茂的花丛中这麽显眼,是因为他站在一块光滑的圆石上。难怪几乎可以和我对视。六岁与十二岁,身高是差的颇多呢!
“你的眼睛好像猫儿一样。舅舅说猫儿的眼睛是从水神的神宫里偷来的琉璃眼。你就有一双水神一样的琉璃眼。”他看著我,认真地说。
小大人似的口气虽让我忍俊不已,但却比不上他对我容貌的赞美更让我震动。
还在繈裹中即被封为太子的我,从小到大自是听过无数的赞美,但无非都是些天纵奇才、聪慧绝伦、性情良善等夸耀智慧和秉性之词。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赞我的容貌。我虽不是女子,不在意美丑,但这样出自一单纯孩童之口的赞美,仍是让我倍感新奇。
我拉住他的小手,打量了下他全身。抬手为他掸去衣上的尘土,抚平了皱褶,把衣襟重新掖回去。再把他拉下大石,看著他头发散乱的小脑袋,顺手用手指整理整齐。想了想,掏出怀里南海国的上等丝绢秀帕,笨拙地给他系上。
细看他粉嫩粉嫩的小脸,还有许多污泥。手帕已做了发带,只好用衣袖轻轻帮他擦拭干净,露出精致的脸庞。
他就那样一直静静地看著我。好乖好乖的样子。让我不由得升起怜惜之情……
“少主,药来了。”
枫极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凝视,也打断了我短暂的回忆。
刚才不知何时退下的枫极,又回到床边,双手端著放药的托盘。
“什麽药?”云夜问道。
“是。。。”枫极看了我一眼,“是太医院刚才为您开的安胎药。”
云夜眉头微皱。我知道他是极不喜欢喝药的。可是此刻他却毫不迟疑的右手一伸。
“拿来。”
枫极小心翼翼地递上汤药。
云夜看也未看,一仰头,饮得干净。
“下去。”
“是。”
枫极拿回空碗退下了。
从头到尾,我这个皇帝就像个摆设。
在这永夜宫里,主人永远只有一个,就是云夜。
这是我给他的权利!
我看著他好像有些疲惫地躺回靠枕上,不再看我。
因为刚才饮得太快,一滴药痕溢出他的唇角,流到下颌。
我虽然知道不妥,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拉起衣袖,习惯似的轻轻为他擦拭。
他浑身轻震,迅速转过头来。
我对他震动的表情视而不见,只是专注地为他擦净嘴角。
正要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看著他渴盼的眼神,里面透出痛苦之色。我想张口,却实在不知该说什麽。只好面无表情地看著他。
将我的手拉到他的脸颊边,低下头轻轻磨擦著,喃喃地轻唤,
“云珂,云珂……”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云夜啊云夜,我到底该拿你怎麽办?
我在心中自问。
想要收回手。刚一动,他却抓得更紧了。
抬起头来看著我,虽不说话,脸上却隐隐透出委屈之色。
这个表情让我一下子想起他小的时候,受了委屈,却倔强的不说出来。那时脸上就是这样一般的神色。
终於还是心软了。原先仅有的一点怒火早已不知去向。
我反手握住他,问道:“身体还不舒服麽?”
他摇摇头。
“真的吗?”我有些担心地问,“下午那麽大力气,都劈碎了我御书房的书桌,真没受伤麽?”
摊开他的双手细看。白皙修长的手指,手心里却有一层薄茧。
“没有。”他闷闷地答。
“那怎麽会晕倒。”我冷声说。不由得想起傍晚他闯进我御书房时的情景。
当时我正和几个大臣议事,他一下子闯了进来,看见我书桌上放著的选秀图。什麽话也没说,只是恨恨地盯著我,两眼好像要冒火一样。接著一掌劈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书桌就已经碎成两截,东西也散落一地。
我怒极,一下子从龙椅上蹦起来,大声喝道:
“大胆!你竟敢……”话还没说完,就见他本已憔悴不堪的脸庞,突然惨白如纸。手按著腹部,身子一晃,向後便倒。
我几乎是立刻冲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腰身。可是他的身子却一直往下滑,怎麽扶都扶不住。我不得不揽著他蹲到地上,才发现他早已昏了过去,了无生息似的躺在我怀里。
那一刻,我心里真是恐怖极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自他从万花谷回来以後,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变得很强。其武功、心计、气魄,都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小孩童了。就是他小时候与我住在永夜宫的那两年,也从未见他生过病、闹过灾。
我慌了神儿,慌张地大叫,“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抱著他越过那一群吓呆了的大臣,匆匆来到紫心殿。将他放到榻上,握著他的手,全身还在颤抖不已。
渐渐冷静下来,看著他苍白憔悴的脸庞。想到这两个月来,我对他不闻不问,又处处避著他,想必也让他难受不已。
可是我呢?
一想到他居然敢私自把我软禁在昭阳府别院一个月,又趁此时机背著我送走了怜惜,还用那种手段强迫我要了他,即使我涵养再好,也不免恼怒。
怜惜的事也就罢了。他不知道我已与怜惜将一切说清楚了,我早已下定决心成全他和屠越将军。所以从此以後我们之间只有朋友之义,再无他情。我本就打算找个适当的时机将怜惜送走。现在这会儿,怕怜惜早已潜入西木国,与屠越见面了吧!
软禁之事我也可以不计较,但最後那件事我却怎麽也无法释怀。
一思至此,不仅放下他的手,站起身来。
正好此时,枫极飞一样地闯了进来,看见主子躺在床榻上,急忙扑过去,抓起手来为他把脉。
我冷著脸在一旁看著,哼了一声。
枫极脸上阴晴不定,好似终於发现我一般,连忙跪下磕头。
“枫极参见皇上。枫极冒昧闯宫,请皇上降罪。”
我已经恢复了冷静,淡淡地说:“起来吧。你也是一心为主,情急而已。”
枫极没有站起来,仍俯著身子。
“皇上,枫极冒昧。请皇上允许枫极带少主回永夜宫。”
我暗暗皱眉。这个枫极当真冒昧至极,胆子大得可以。但细细一想,又不得不说他确是对云夜非常了解。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云夜醒来後发现躺在我的紫心殿里。
我们冷战两个月,我既然对永夜宫不闻不问,以云夜高傲的性情,又岂肯来我的紫心殿。更何况这里曾经留下过无数次我与怜惜恩爱缠绵的痕迹,云夜平日连外殿都不曾踏进。
永夜宫原是我做太子时的寝宫,本就是离紫心殿最近的宫宇。我当时一时情急,竟然忘了抱他回去。
“昭阳侯现在昏迷未醒,等太医来了再说吧。”我踱步走开,坐到对面的躺椅上。
“启禀皇上,枫极乃万花谷出身,自小耳濡目染,也略通医道。刚才为少主把脉,少主只是一时气血攻心才会晕倒,现在已没什麽大碍。只怕一会儿便会醒来,这个……”
我知道他要说什麽。
若是云夜醒来看到自己躺在紫心殿,以他那麽倔强的性子,再加上刚才御书房的事,不知又要怎麽闹呢。
想起刚才的事,我也不禁恼怒起来。一挥手,招来几个太监,
“送昭阳侯回永夜宫。”
“谢皇上。”枫极站起身来,也不看那些宫人,径自抱起云夜出了紫心殿,回永夜宫去了。
太医随後赶至。我想起刚才枫极为云夜把脉时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便吩咐太医去永夜宫为昭阳侯诊断後,回来向我回话。
太医应声去了。
我想起御书房的几位大臣,再没心情议事,著人去安抚一翻,也命他们回去了。
我大概知道云夜为了什麽会大闹御书房,怕就是为了我最近要选妃立後的事。一个怜惜他尚不能容,何况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可是要我和他在一起,却又不可能。
正在紫心殿里踱来踱去,心思胡乱,太监进报说太医求见。
我让太医回话,谁知太医支支吾吾的回答让我惊得木立当场。
呆了半晌,又细细地询问了太医一遍,确认无误。
心中一片混乱。
待太医退下後,命人把枫极传了来。这才出现刚才紫心殿里我忍不住冲枫极暴喝的那一幕。
思绪回到眼前,盯著云夜,等著他回答。
“怒极攻心罢了。”他轻描淡写的说。
“怒极攻心?你现在是什麽身子,竟然还敢劈碎御桌,运气伤身。你既然早已知道身怀有孕,怎麽还这麽不自爱?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我忍不住教训他。
他却突然把双手抽了回去。冷声道,
“皇上不是马上要立妃了麽?又关心我的身体做什麽。”
我见他的神色,又称呼我为皇上,就知道他也想起了御书房的事。
“夜儿,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我到要问问,这事是不是你早已策划好的?”我问他。
他沈默了一会儿,终於回道,
“是又怎样。我知道你不想娶那些女人,选妃立後只是为了後嗣而已。现在我有了你的孩子,你还要选妃麽?你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从你把这昭华殿改名为永夜宫开始,我就没想过有一天要把你让给别人。当年你遇刺重伤,我为了你去万花谷和舅舅学艺十年。武功、医术、兵法、天文、地理甚至用人之术,凡是我想到日後可以帮上你的,我都学了。十年来我日日夜夜想的念的都是你,恨不得能早一日回到你身边。可我回来後,你身边却有了个怜惜。我知道他和屠越有私情,你明明不爱他,却因为屠越在西木犯了重罪要满门抄斩,狠不下心来把他送去。所以我替你下了决心,送他去西木见屠越,还派人助他将屠越劫了出来,了却了你的心债。我知道怜惜走後,你就要选妃立後,以求子嗣。所以我去了百泽内海,向浩瀚神殿的大神官求得了诞子丹。我宁愿以男子之身,朱血血脉为你逆天孕子,也不要见你为难,更不要和别人分享你。”他定定地看著我。
我无言。
原来你早已看出我的心事。
我确是不想娶什麽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