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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动中过圣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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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比其他两本圣经年代更久,上面的哥特式字体优雅异常,只是有点模糊,仿佛被什么东西弄湿过。凯丽用手一摸,书页居然是湿的,再仔细一看,上面全部都是圆圆的小水印,一看就知道,那是泪痕。凯丽又小心地翻过几页,镶着金边的书页几乎每页都遍布泪痕,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眼泪,滴在上面,书页湿了又干,皱皱的,但是凯丽刚开始看到的那页上面的泪痕还是湿的,明明是有人刚刚留下。 
凯丽放下圣经,来到门廊,平时挂在花纹HALLTREE上,玛丽只有出门时才会穿的厚羊毛大衣不见了。内门虚掩着,外门下方,雪已经在大理石地板上融化成了泥浆,玛丽准是早已出门离去。凯丽慌了,玛丽是从来不会在中午前出门的,就算是要出门,她也会早早地上楼通知凯丽。凯丽在惶惑中上了楼,四十五分钟后,前门响了,有人回来。奔下楼,玛丽正站在门廊,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 
“玛丽,你去哪儿了?你看上去好冷!!”凯丽惊呼,玛丽看着她,眼睛又红又肿。 
“我没事,别担心。”说完,玛丽没再说话,消失在走廊尽头。 
吃完便餐,玛丽再次披起大衣要出门,凯丽在门口拦住她。 
玛丽说,“我得再出去一趟,可能会很晚才回来。” 
“那还回来吃晚饭吗?”凯丽关切地问。 
玛丽没有回答,她怔怔地看了凯丽一会儿,转身走入严寒的冬日中。 
那晚玛丽直到八点半才回到家中。那时侯凯丽急得不行,因为她从没见过玛丽做过这么怪异的举动,于是每隔几分钟就从阳台窗户向外望一下,看看玛丽回来没有。我下班回到家中,凯丽马上把事情原委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我,我也一下子焦急起来,盼着玛丽早点回来。玛丽回来了,如果说早上出门时的玛丽有些魂不守舍的话,那此时的她却非常气定神闲,仿佛已经对什么事泰然处之。   
梦。天使。信(5)   
她单独吃了晚饭,之后,邀请我们一起喝茶。 
放下茶杯,玛丽开腔了,“我想我今天的举动你们一定觉得很奇怪。为此我感到很抱歉。实际上,今天我去看了医生,因为最近一直头疼发晕。”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沉默了好长时间,我立刻感觉有什么坏事情发生了。 
“医生说我脑子里长了个瘤子。很大的一个瘤子,长的不是地方,不能动手术。”玛丽的语气十分平静,眼睛却定定地望着我们,仿佛都要把我们看穿了,“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我给伦敦的哥哥发了电报。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这件事。” 
凯丽走过去,轻轻地拥住玛丽,我也过去,拥住他们两个,在沉默中我们三个人紧紧相拥,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只是那么默默相拥。 
当生活加注给人不可承受的痛时,人的第一反应可能就是拒绝承认那痛已成事实。那天之后日子还像往常一样波澜不惊,以至我们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一种妄想,想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而玛丽也会很快康复。可是每当我们这么以为的时候,玛丽就又会头痛欲裂,现实就像这十二月的寒风一样,一巴掌将我们从梦中掴醒。玛丽的举动也越来越奇怪,我只要一陷入工作,她就十分地不满,而且越来越多地对我横加干涉。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晚,玛丽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里查,你想过没有,这世上的第一件圣诞礼物是什么?” 
她的问题打断了我对工作的专注,我抬起头,答道,“不知道,我还真的没想过,也许是金币?乳香?要么就是没药?要是这么看的话,准是金币。”话一出口我就觉察出了玛丽的不满,于是赶忙说,“要是APPEAL TO KING JAMES能回答你的问题的话,我周日就去查。”我希望这样的回答能让玛丽满意,不再说下去,但是显然不成。 
“别开玩笑,这很重要,”玛丽正色说道,“人们必须得了解第一件圣诞礼物的重要性!” 
“是的,玛丽,没错,但这并不是这会儿最重要的事。” 
“不对!”她立刻反驳,“你跟本不知道现在什么是最重要的。”说完,她猛地一转身,出了房间。 
我呆呆地坐着,还没搞清楚这通争执是怎么回事儿,没心思再工作,我只好把帐本收起来,爬上楼梯来到卧室,把玛丽问我的问题讲给凯丽听。 
凯丽睡眼惺忪地问,“什么?第一件圣诞礼物?是脑筋急转弯吗?” 
“我想不是。她问我我不知道,她就生气了。” 
“旦愿她别问我。”凯丽嘟囔着要翻身睡去。 
我思考着这个问题,渐渐也难敌睡意,进入梦乡,那晚,天使再度来到我的梦中。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我又和凯丽讨论了头天晚上我和玛丽的争执。 
“我觉得是那病让她胡思乱想的。”我猜测。 
“怎么可能呢?”凯丽不同意。 
“她的思考能力,她开始不能正常思维了!”我解释道。 
“瞎说!玛丽才没发疯呢!”凯丽很严肃,“她和你我一样思维清晰!” 
“我可不敢苟同!”我也严肃起来。 
“你知道什么,我可是天天都和她在一起。” 
“那她昨晚为什么那样?问那么奇怪的问题?” 
“里克,我想她是想告诉你些什么,具体我不清楚,不过肯定有事儿。”凯丽边说边到橱柜里拿了瓶蜂蜜来,“玛丽是我见过的最热心肠,最开朗的人,只不过……”凯丽顿了顿,“你有没有觉得她对我们有所保留?” 
“有所保留?保留什么?” 
“保留一些悲伤的事。而且肯定是很惨烈的事。那种能打垮你整个人,改变你一生的事。” 
“我都不知道你在讲些什么!” 
凯丽听了这话,眼眶有点湿润,“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我跟你说,肯定有事儿。你翻过她放在小书房的那本圣经吗?” 
我摇摇头。   
梦。天使。信(6)   
“知道吗?那圣经的书页上全是泪痕。”凯丽说完,回过头去不再说话,仿佛在整理散乱的思绪,接着又说,“我早觉得她让我们住进来是有原因的。里克,她真的是有事情要告诉你,可你总是听不进去。”     
第五章 石天使   
石天使(1)   
早晨和凯丽的谈话让我十分困惑,抬眼望向窗外,我发现斯帝夫正在他家的车道上给车子扫雪。也许他能够告诉我一些关于玛丽的事情。于是我奔上楼,从那圣诞盒子中取出最上面的一封信,小心翼翼地卷好,放进我大衣的内兜,然后悄悄地走出门去。斯帝夫见我穿过街道,热情地打招呼。 
我上前问道,“斯帝夫,你认识玛丽很长时间了吧?” 
“是啊,都快一辈子了。”斯帝夫答道。他觉察出我语调中的郑重其事,于是放下笤帚,认真听我说话。 
“我想问问有关玛丽的一些事,你也知道,对我们而言,她就象家里人一样。”斯帝夫赞同地点点头。 
“最近她遇到一些事儿,我们很想帮她,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帮。我妻子总觉得玛丽有事情瞒着我们,要是她真的有什么事儿不告诉我们的话,我想我得自己想想办法。”说到这里,我拿出那封信来,心里不禁有点惭愧,毕竟我没有得到玛丽的允许。 
“我在阁楼上的盒子里发现了这个,我觉得像是玛丽写给某人的情书,也许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 
斯帝夫接过信,“让我瞧瞧。”他飞快地读了一遍,随即把信还给我。“这是封情书,但却不是给情人的。” 
听到这话,我更是一头雾水。 
“好吧,我给你看点东西。圣诞夜那天我正好要去玛丽家串门儿,大概三点钟吧,到时候我带你去个地方,去了之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好吧。”我点头说,把信又装回衣兜,略一沉吟,我问道,“斯帝夫,你想过这世上第一份圣诞礼物是什么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吧。”说着我走向自己的车子,上车向店子驶去。 
象前几天一样,店里忙得一塌糊涂,因为正在准备应付一场大型婚礼,我得帮准新娘给正装配饰搭配五颜六色的塔夫绸布样,还得帮人决定是系领巾还是应该打领带,或是定夺是穿法式翻领褶皱衬衫还是穿普通衬衫再戴上鲜艳的摺边假领,忙活了半天,终于把婚礼需要的所有衣物都量好放好了。我从新郎手上结果订金,同他挥手告别后,转过身接待另一位在柜台前静静等待了很久的年轻男子。 
“您想订什么样的礼服?”我问道。他望者柜台,身体不自然地晃动,然后细声细气地说,“我想要一套小男孩儿穿的礼服。五岁大的男孩子。” 
“没问题。”说着,我拿出一张租借单,习惯性地开始填写,“晚会上还有其他人需要礼服吗?” 
男人摇了摇头。 
“哦,那这孩子是要替人拿结婚戒指吗?要是的话,我们得让他的衣服和新郎的衣服配套。” 
“哦,不是的。”男子答道。 
我在单子上做了个记号。“那好吧,您想哪天用这套衣服?” 
男子面色沉重,“我想买,不想租。” 
闻听此言,我把单子搁在一边,“为您着想的话最好还是用租的,您也知道小孩子长得很快。” 
男人点了点头。 
“我只是不想让您以后失望,衣服以后没法儿加长,只有袖子和裤腿儿可以加长。也许一年后他就不能穿了。” 
此时男子抬眼看着我,这是他进店以来第一次直视我的眼睛,他轻声说,“这件衣服是他的丧服。”这几个字像铁锤一样砸在我心头,我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那毫无生气的眼睛。 
“对不起。”我沉重地说,“我马上帮您找合适的。”在成堆的男孩子衣服中搜索一阵后,我找出了一件漂亮的带有缎带的蓝外套。 
“这件是我的最爱。”我庄重地说。“很漂亮,就要它吧。”男子边说边递给我写着那孩子尺码的纸片。“我马上就安排人改,明天下午就能取。”男子点点头。我接着说,“先生,那衣服我会帮您打折的。” 
“十分感谢。”他说着就走出门去,消失在路上欢庆圣诞的滚滚人流中。   
石天使(2)   
那天整个上午我都在忙着看衣服的接缝,量夹克的尺寸,而凯丽则在家忙着她的日常事务。她先让简娜吃早饭,帮她洗完澡,穿好衣服,然后就开始准备玛丽的早餐。她煮了个荷包蛋,在上面加了块饼干,又往上浇了点HOLLANDAISE酱,接着她从炉子上拿起刚烧开的水壶,泡了一杯薄荷茶,然后把所有这些都放在个大托盘上,端到客厅的桌上。 
凯丽冲着客厅喊道,“玛丽————来吃早饭吧。” 
接着她又回到厨房,在洗涤槽里放满热肥皂水,开始刷盘子。过了一会儿,凯丽擦干手,到餐厅去看玛丽是否还需要加点什么,可是却发现玛丽压根就没来吃早饭。凯丽又到小书房看了一眼,也没人,只有圣经原封未动地躺在架子上。她又检查了门厅里的衣架,玛丽的大衣仍然挂在那里。最后凯丽只好走到玛丽的卧室门前,轻轻敲门,“玛丽,你的早饭好了。” 
没人应声。 
凯丽慢慢推开门,窗帘还未拉起,屋子里悄无声息,漆黑一片,但是她还是看清了床上被单下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形。凯丽惊恐万分,大叫起来,“玛丽!玛丽!”边叫边扑到床边,用手捧住玛丽的面颊。玛丽身子是暖的,还有浅浅的呼吸。凯丽抓起电话,叫了救护车。她向窗外一望,发现斯帝夫的车还在,于是飞奔过街,使劲拍打着斯帝夫的家门。斯帝夫应声而出,一眼就从凯丽的表情中猜到出事了。 
“怎么了?” 
“快,快,玛丽她不行了。” 
斯帝夫随着凯丽飞快地上楼,来到玛丽的房间,老妇人仍然人事不省。 
“玛丽,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斯帝夫!” 
玛丽的眼睛微微睁开,但根本没有力气说话。见此情景,凯丽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窗外远远穿来救护车的鸣叫声,凯丽赶紧出去,带领医护人员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玛丽的卧室。他们把玛丽放在单架上抬上了救护车,凯丽带上简娜,开着玛丽的车跟到了医院。我赶到的时候,凯丽和医生正站在玛丽的病房前。凯丽一给我打电话我就从店里赶来了。 
医生说道,“迟早会这样的,她能挺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现在那个瘤子已经开始影响脑子的正常功能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她舒服些。我知道这么说也许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我们真的尽力了。” 
听到这话,我搂住凯丽,她问医生,“她是不是很痛苦?” 
“不,我本来以为她的头痛会更剧烈一些,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头痛可能时断时续,频率会加剧,她今天下午开口说话了,但是不知道她还能这样维持多久。” 
我插嘴,“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睡着了,我给她吃了安眠药。来医院这一路上够她受的。” 
“能看看她吗?”我问。 
“还是不要吧,现在她最需要静养。” 
那天晚上,没有了玛丽的大宅显得格外空旷,我们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寄于他人篱下。我们简单地吃了点东西,餐桌上几乎没人说话,吃完饭大家都早早歇息了,希望睡眠能够驱走这种乖戾的感觉。可是连我那个已经习以为常的怪梦都似乎受了这氛围的影响,梦中那音乐也变了味道,传递着一种陌生却又明显的压抑感。不知是音乐真的变调,还是我受了白天事件的刺激,自己妄想出那变化,可是就象海妖塞壬的歌声一般难以抵挡,那音乐又引我上了阁楼,拿出圣诞盒子里的第二封信来读, 
“一九一六年 十二月六日 
我的爱, 
又到圣诞节了。多么欢乐祥和的节日啊。可是我的心还是空了一大块。他们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创伤,可是就算伤已经好了,伤疤却还在,时时提醒我那曾经的痛苦。我的爱,记住我永远爱你。” 
星期日。圣诞前夜。雪越下越大,湿漉漉的,到了下午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斯帝夫如约到来,和我在屋前的台阶上回合。   
石天使(3)   
“玛丽怎么样了?”他问道。“还是老样子。早上她吐了,其他时候气色还好。凯丽和简娜还在医院照顾她。” 
斯帝夫关切地点点头,声音里带着点哀伤,“好吧,那我们走吧,你还是看看这个为好。”我们穿过街道,爬上通往他家的陡峭坡路,由于不知道要去往何方,我只好跟着斯帝夫,最终我们来到了他家的后院,院子里长满了高大的棉白杨树,还有过于茂盛的桉属灌木。接着,绕过一堵高大的石墙之后,我发现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墓园。 
“那边灌木丛后面有一扇铁门,”斯帝夫边说边指向墓地边的篱笆墙,“大约是四十年前吧,这里的主人栽种了这些灌木来掩藏墓地的入口。他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不大喜欢每天抬头就看见墓地。我十二岁那年举家搬来这里,没多久我就和其他孩子一起发现了那道门。我们在篱笆上开了个洞,钻进墓地,教堂里的司事跟我们说了很多次不要在墓地里玩,可是我们不听,一有机会就钻进去玩上半天。那可真是个玩捉迷藏的好地方。” 
我们终于来到了那扇门边,冰冷的铁栅栏锈迹斑斑,上面的油漆已经班驳剥落,但是那门仍然结实,一把挂锁将其牢牢锁住。斯帝夫掏出一把钥匙,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我们走进墓园,斯帝夫接着讲道, 
“那年冬天,一天我们又来这儿玩捉迷藏。我被捉到了,那孩子拼命追,我就拼命跑。我沿着雪地跑向墓地的东边,那地方我们从没去过。因为有个孩子说在那儿听到过鬼哭,于是我们就从不去那闹鬼的地方,你也知道的,小孩子嘛。”我十分理解地点点头,两人继续穿行在深深的积雪当中,“我跑到那里,然后就藏在那边那个大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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