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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李刚告诉吕雅,唐安这人有他自己的谱气,他做事不会太出格的。
可小敏硬等了他两个小时。
一万个小时又怎么样,能在医院这样的地方干什么呢。
吕雅的手搭在李刚的背上。李刚勾着她的腰,几个卖水果的人挑着筐子过来,他们多买了些,等着再见面时去哄小敏。
小敏不作声,但反握在唐安手掌中的手在暗暗地用力。
抽个时间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小敏不让唐安开灯,徐阿姨和她男人正在隔壁房间看体育比赛。徐阿姨发现两人几乎没有响动,就料定他们在床上,但小敏没有上床,唐安也没有,小敏坐在窗边的凳子上,唐安坐在书架前,书桌上的笔记本写了些东西,这些东西小敏很少评论,但她会反复地看。
他把本子翻来覆去地捏着。
怎么,想你这些诗了?小敏问。
现在,你到底要跟我讲什么?他问。
小敏说,我害怕你。
你怕什么呢?我不过是到医院去看一个人,改日,如果我理出个头绪,我会告诉你的,如果你硬要逼我,我现在也可以说。
不,小敏站起来,走到床边,看着唐安,唐安看着她。她的胸脯很高,脸上的血色也旺,这个真实的女人,是现在的,而且还包含着未来,他的身体在冲动。
我害怕你不管我了,小敏说。
这么多年了,你看,我会吗?我不管你,那你还管我吗?我们一边各管各的,一边管对方,对吧。
小敏坐到床上。
他们钻进了被窝。
床上方的风铃响了起来,似乎不是动作所引起的,但又没有来风,而风铃真的在响,像有持续不断的风儿吹灌过来,晃动着它,那声音如此美妙,使他们双方都尽量地温柔起来。
那风铃的声音从物理上讲,跟他和她的动作是一致的。但声音终归是声音,肉体本身可不会有那种清脆的响动。他喜欢这声音,却又有些害怕。在声音的最里边,等声音传到耳朵里,才会发现肉体的耸动只能是连续的粘粘的,它们不可能分开,男人和女人如此,动物们都如此。他想看出她脸里边的幸福,但她闭着双眼,脸部出奇的约束着那种红晕,他每动一下,她都体会到了,他的呻呤声很小,跟那风铃相比,她不过是默契地消受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但她自己呢?他握着她的手臂,他这才发现她是如此紧密地抵着他,他后退,她就前进,他向下,她便挺挺地向上。
徐阿姨关掉电视,到楼下去了,后来她男人站在院中,认真地看唐安的窗户,窗户是关着的,那风铃为什么会响呢?
徐阿姨笑,招呼着到家里来打牌的朋友们。
他们停了下来,风铃声也停了,这时唐安捧着小敏的脸说,小敏,你看,风铃也安静了,让我们都静静的,没有事的,你要有信心。
小敏的手放在他脖子上,头枕到他胸上。
她的身体热情、有力,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完整地拥有了它,小敏的一切都是张开的,包括她的胸,像盛开的花瓣,她轻轻地吮吸在她的胸上。
她身体的敏感传到手上、头上,有力地动着,似在克制,又似在强化那种内心的兴奋。
唐安想赶快出去,李刚和吕雅还等在盐仓桥呢。
但小敏的身体仍在悸动,她还在要他,是啊,现在她努力地攀附在床上,要他献出那僵持中的青春和血液。
来,来,小敏在呼唤他。小敏十九岁,这是最美妙的女孩。他吻着她。她的舌头软极了,包在他口中,使他难以呼吸。
他们在外边,他在喘息时说。
果然,李刚和吕雅实在等不及了,就到鸳鸯池来喊。
让他们喊,她说。
风铃声又响了,徐阿姨站在木楼梯上,捂着嘴,忍住笑,又忽然发出了声音,赶忙跑回楼下,让李刚他们喝茶。
这风铃声美丽极了。
清脆的,与身体那沉闷而激烈的动作相比,它们流畅、自然,表现了身体那单独而脆弱的音符,从床上到床下,到院子和池子中,那声音是公开的。
吕雅和徐阿姨相互使颜色。
小敏高高的个子。穿上
高跟鞋。从楼上下来时,她的脸红润极了。
而唐安好像遭受了惩罚。衣服随便披着。他对李刚说,我会把事情跟你好好说说。
李刚说,还是先跟小敏说。
在那条沟边的水泥路上,吕雅楼着小敏,吕雅比小敏年龄大,有经验,从她腰上的动作,她知道她凶猛地动过,现在软弱中透着坚韧的力。
李刚和唐安走在她们前边。
今天的事有点荒唐,李刚说,你怎么能带小敏去医院呢?
不是我带的,她跟过去的,他说。
唐安给李刚递烟,接着说,更荒唐的是,蓝色。
什么蓝色,李刚问。
唐安等着小敏她们,对李刚很隐晦地说,内部秘密。
8
楼旭峰从深圳回来,吩咐唐安往市计委下属的一家公司跑一趟,这个任务刚刚下达,就听到方进跑到楼经理的办公室去叫嚷。小桐和小戚一个打字,一个在给楼经理收拾桌面,两人预感到方进又要大谈特谈对唐安的工作意见了,唐安因为程君的事情很少主动跟别人搭话。
方进说,他现在跟我们自然不同了,听说,把精力都放在诗上边了。
楼旭峰很疑惑地问,什么诗不诗的?
方进的腿抵着桌面,弯下腰,对楼旭峰很详细地诉述唐安的表现。
他这人,也是的,楼旭峰说。
小戚替方进感到可耻,人家写诗关你什么事呢,可毕竟在场的人都还说不清楚诗是什么东西。
方进和楼旭峰的对话,唐安自己都听进去了,他自己对诗的看法有些变化了,因为别人说诗是坏东西,所以他宁愿觉得它很好,是有益于生活的。
最终他没到计委那家公司去了,方进让王强去。楼旭峰从深圳给唐安带一支金笔,派克牌,放到唐安桌上,以示对他的鼓励。楼旭峰的整个头都是蓬松的。
李刚在下班之后,特地在顶头那间办公室等唐安。唐安从外边买包烟回来,到李刚的办公室,两人把门锁上。打开窗户,窗外落日的余光渐渐发乌,两人认真地谈话。
是狗咬的,唐安说。
什么狗。
不知道。
程君总该知道的,不是亲自咬在她身上么?
那是,也许我再去看她时,她会说的。
什么,你不能不再去看了么?李刚问。
这不行,在南京,就如同到我身边来了,我还能怎样?
咬在什么地方。
小腿肚那儿。
跟我讲讲什么样的。
可我还没来得及看伤口呢。
那,小敏说你在医院呆了两小时,两小时连腿都没看?
唐安用夹烟的手指指着李刚说,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怎么看她的腿,她又没有拉起衣服让我看。
其实,应该看一看,看狗如何咬伤了她。
多长时间了,李刚问。
他说,恐怕时间不短了,详细的情况,他们还没告诉我呢。
谁?那个灰白头发的人?
叫张坤,还有他的女朋友,她妹妹,叫程林。
还早得很,李刚说。
他自己反倒摸不着头脑了,什么还早?他问。
李刚说,事情才刚刚开始。
对,唐安肯定地说。
这时,楼旭峰来敲门,他向唐安解释他之所以让方进和王强去计委公司的原因,这原因不能说服唐安,可唐安不在意。楼旭峰很委婉地问,不能少写点。
少写点什么?
诗啊。
天,现在还跟我说诗,叫我少写点,难道我已写了无数首诗,无数,可能吗?楼经理你放心,我对它的感觉一样是不好的。
真正不好的。
李刚和唐安不再谈程君的事情,楼旭峰跟他俩闲聊,外面的天就要黑了。
我今晚不去接小敏了,他对李刚说。
李刚在院门口跟楼旭峰交待什么,楼经理先走了。唐安锁的门,看门的老头买卤菜去了。
小敏应该不是那种特别计较的人。
但对这种事情我自己都没底,小敏肯定有她的想法。怪就怪在是怎样的狗,会惹出这样的事。在外运公司那酱紫色的大楼前,他们双双从自行车上下来,李刚跟唐安说,小敏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平常人谁能挂出那样的风铃?
他立即就想到李刚他们那天在楼下听到的风铃声。这声音在风中响着,现在又吹响在他秘密的腿根,使他酥软。他不再跟李刚说话,骑上自行车,飞一般地向虎踞路绕过去,两边的石砌的坡埂在飞速地后退,呼呼的风中似乎会响起风铃声,他想马上见到小敏,见到她,心中的迷惑也许会减少一些。
一边骑车,一边在比划着自己的小腿,如果自己那儿也有伤呢?
第四章
1
这一夜,唐安没有睡着,躺在那,看挂着的风铃,偶尔笑一下,嘴中叨念着小敏的名字。这铃声不再真实了,或者说铃声否被触动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要你躺着,仿佛风铃就会响,身体也就在响声的暗示中经历了那个梦幻般的过程。他必须认真地去看一看程君,至于小敏的意见,他想就让这风铃声来解释吧,反正他自己也不可能分裂成碎片,他只能听任生活中那些必然因素的安排,至少程君病了,况且是被一条狗咬伤的,每想到狗,他的心绪就会分外的不平静,他本人对狗从来不曾过份地注意,而且他不喜欢对狗或者任何一种动物保留刻意的印象。他倒不认为狗会主宰现在他思维中那部分活动的东西,但也确实是狗,逐渐地加重它于心中模糊的位置,缓缓地给他以压力。风铃声反倒成为一种乞求。狗跟伤口有关,而伤口是什么样的?无论怎样地想,都想不出伤口的样子,但狗会跑出伤口的揣测,肆意地奔跑在程君生活过的地方。
不停地拿那只中文传呼机上的时间来看,一点,两点,三点,往后,气温更低。全身都缩在被窝里,只留下闪动着眼睛的头部,保持着那很无奈的架势。
天快亮吧,我必须到医院去,我要不停地到她身边去,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他在朦胧中这样地强求自己。也许这样来要求,会在内心缓解对狗的迷惑。
而一个人不能原谅自己对狗的迷惑和无知。
弄不懂一条狗,那还像一个人吗?
他还在床上想,什么责任,初恋的责任?这多么荒唐啊。
小敏,小敏,他嘴中叨念着,后来那些在头脑中闪现的画面就没有规律了。
他从床上下来,没有洗漱,下了楼。徐阿姨和她男人仍在楼下的厢房里安睡,他轻手轻脚地摸到沙发边,拿起昨晚和徐阿姨男人聊天时放在那儿的香烟,往门走去。
徐阿姨弄了点响声,他停住,听了一小会,里面又响起了鼾声。
在戴家巷的小路上,早起者不算少,大部分是年龄大一些的,他们骑着自行车,手上一律戴着手套,看来气温真的下降了。走到大路上,他才留心路边的小草,草很少,结着白色的霜,冷冷地挂在那儿。
到医院时,天没有完全亮开。径直上了507房。
走道里没有人。病人大部分都没起来,外科病房的病人一般都很干净,不是那种绝对失望的人。在前几个病房,他往里边看,病人睡在床上的形状多半是侧着的。
507房。房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灯没有开。程君外边那张床的病人是本地人,白天打针,晚上不住这。
里边那张床,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是程君,他认出来了,尽管视线不很清楚。
程林和张坤两人都挤在外边床上,张坤的头朝这边。灰白的头发在白色的被单上显得很奇怪。
程君动了动,脸正朝向这边。
她说,你来了。
对,他点点头,说,我来了。
不知怎么,一股亲情,超过了家庭亲情或挚友的亲情,怪异,秘密,一下子浸染了他的胸膛,他觉得有某种情绪深深地感动了他,说话不怎么流利。
他们还在睡,她小心地说。
你起这么早?他问。
你坐吧。
他向四周找了找凳子。
她歪着身子把窗帘朝门那个方向扯了一截,只有十多公分,一道细小而清白的光线从某个方向往这边走道上的墙打来,房间在这白墙的反光下增生了一种冰冷的色调,这微弱的白色使他看见她的脸。
还是清秀的,只是多了份冷清。
头发不再是最早那种圆润的短式了,稍稍长了些,很整齐地遮住耳朵。
他怯生生地坐下来,是啊,现在他几乎要感激她,因为她早晨见了他,使他这个不眠的夜晚走到了一种关爱的情份上。
是什么感情呢?
是迷惑吧,他想。
《南京爱情》 第四章(2)
她看着他,再次重复,我不让你来的。
冷清清的早晨,她这么讲话,使他的心收缩,收缩,而越收缩,就越有一股蓬发的力量,想要摧毁这房间和水泥的冷漠,想将她与一切融化。
他对自己受到感动的情况放任自流。
她站起来,到外边那张床的台子上,找她的洗漱用品。
她拉开门,去舆洗室,舆洗室左男右女,在走廊凹进去的三米的范围是那个公用的洗水池,昨晚病人吃剩倒下来的饭菜现在散发着冷馊的油味。
他跟在她后边。她知道他在后边。
她说,进来吧,走道里有风,会冷的。
他就往里站。
她刷牙,胳膊一扭一扭的。吐出牙膏沫的声音轻溜溜的。他跺了跺脚,手摸在白
瓷砖上。
95年了,他说。
她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他往她近一点,发现她浑身都在抖。他想再近一点,想搞清楚怎么了。
是腿,对,就是右边那小腿,他看见它粗了些,把裤管向后撑着。
是那儿在抖。
她稳定住,尽量减少抖动,似乎把重量往左腿移,想让那儿轻松一些。
从男厕的门空处传来光亮,这光亮比洗水池的光亮大一些,在洗水池这儿看不到嘴中呼出的白雾。
如果在外边就能看到。
她洗脸时,还是很缓慢,那是美丽的脸,乡村的脸,与乡村的水一样,轻柔地淌过。
乡村的水面上升着秋天的雾。在早晨的空气中。
他看着她,从侧面,她侧过头,看见他正盯着她,她没有娇揉地下垂她的脸,而是用很长的时间来擦朝他站着这个方向的半边脸。
她在挡住她自己。
回到病房。张坤和程林还在睡。
她把那些东西放到另一个木台上。整理了桌面,这其中她看了看妹妹的脸。
他坐到刚才那个位置上。
我们下去吧,我可以扶你的,他说。
我走得不快,她说。
他想,我怎么就想起了水雾呢,白色的,不是霜,而是早晨水面上的雾?
他们下楼。他没有接触她的身体,他考虑过,如果她不行,他就搀着她,尽管她走得很慢,但并没有倒下去的可能,看,她能走,他想,这真好。
他也不觉得慢,他们乘电梯下去的,电梯上有五个人,在五个人当中,他终于忍不住揉了眼睛,如果不揉,眼泪可能会滑出来,因为有五个人就有比较,在电梯里的灯光下,他发现由于腿的脬肿和伤,她会倾斜,不是倒下去,而是倾斜地站着。
只有那脸,仍是动人的,她不看别人,寂寞地一个人看着电梯顶。
她的脸仰着。
他害怕了。是的,心在剧烈地割着。
2
在
医院的后边,朝着金陵中学的侧门那块地方,有一块池塘。程君和唐安走到那儿时,天色已大亮,在隔着一排杨树的那条院内的主道上,上班的医生和护士行色匆匆。这片池塘极其静谧,这儿离3号楼有点远,而程君辨不清方向。
他们站着。
池塘的四周坐着七八个人,他们离塘远一些,只有他俩是挨着水边。
他担心她会倒下去。
搞卫生的妇女推着车子从塘的另一端向这边绕过来,他想到了白雾,现在,池塘的水面上就飘着这样的雾。
他看着她的鼻子和嘴,在那儿,也来回喷发着雾,很少,也很细微。
太阳还没有出来。
他让她坐在那漆成浅绿色的条状木椅上。他说,你看,我也坐下了。
他们看着水面。
她一直不看他,也许他现在根本不了解她了。
头脑里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