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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换人也好,”慕容连云想了想才说:“那就叫他明天到前楼去当差事吧,另外换一个人再来。”
“你有人选吗?”莫西北随口问道。
“听说百香阁过来一位师傅,是南边人,且请他到后宅来吧,只怕做地菜还能合你的口味。”慕容连云建议。
“你是说那个擅长煲汤地徐师傅?”莫西北问道,其实原本她也属意这人,毕竟汤水更滋补,于养伤有益,像是这几日慕非难就喝了不少徐师傅煲地好汤,冷眼瞧着,人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仿佛还胖了一点,当然,慕非难死不承认他胖地事实。
“使得吗?”慕容连云问,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倒有十成十小媳妇的样子。
“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你说的,都使得。”莫西北压下心里莫名的不痛快,连连点头。
倒没想到,第二天没了好汤,慕非难会反应那么大,早晨就没吃什么,到中午,干脆绝起食来,伙计应付不了,只得把正在听休问弹琴的莫西北请去。
“大少爷,您又怎么了?”莫西北一听是慕非难绝食,当即就头痛起来。
“我想喝一盅冬瓜排骨汤,”慕非难点菜理直气壮。
“叫人去弄。”莫西北回身对伙计说。
“不行,别人弄得不对我的口味,我只要前几天煲汤的徐师傅。”慕非难口气变坏。
“他怎么知道煲汤的是徐师傅?”莫西北瞪眼看向伙计。
“那个……”伙计用衣袖擦了擦汗,不敢承认是今天早晨来打扫卫生的时候,没禁住眼前的男色诱惑,顺嘴把老板换了家里厨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不用为难他,我知道,你把徐师傅掉到你府里去了,你又不喜欢喝汤,好好的,为什么调他走?”慕非难翻身坐起来,伙计瞧情况不对,脚底抹油,闪了。
莫西北倒被气乐了,掐着腰过去,大声说,“这里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我要谁去干什么,还要你同意?不喜欢,行,出门左转,再右转,再左转,然后下楼,找不到大门就打听一下,不愿意从门走,窗户没有拴,你跳出去也成。”
“莫西北,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烦我?行,我走就是了,你别以为我躺在这里就不知道,你把什么人弄到了家里,我告诉你,女人我见多了,像你这么笨的,我还真就没见过,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你不是男人,你不懂男人是怎么想的,你现在这么做,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都没有人会领你的情,有一天,你哭都找不到调。”慕非难却似乎比莫西北更生气,以往的数日里,他同莫西北几乎每天都会因为一点芝麻大的小事抬杠争执,莫西北急了就骂人,让他滚,数落他是小狗,他从来没急过,反倒是今天,说了这番话后,一把抓起面具往脸上一戴,还真就一闪身,推开窗子,跳出去走了。
吵架什么时候最气人,就是你理直气壮,准备了一肚子话的时候,对手忽然大喊几声,然后走得无影无踪,莫西北瞪着窗口,半天才顺过气了。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自从红绿回了江南,她身边能说话的人就几乎没有了,每天让休问弹琴给自己听,要么就自己和自己喝酒下棋,再不就叫几个女孩来唱歌跳舞,在慕非难没来之前,她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乏味,但是这几天,她却仿佛有些忍受不了这样的情形了。
发狠的叫人把慕非难睡过的床整体抬了出去,只是想到重新定做一张一模一样的床还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看着空出来的地方,莫西北叹口气,又叫人把床抬了回来,只是整体撤去了床上的被褥和纱帐,另外取了新的来铺上。
快入冬了,白天渐短,这一折腾,天已经微微黑了下去,春风如意楼渐渐热闹起来,打开窗子,就能听到整条街上的车马喧闹,莫西北自持象牙壶,壶内是温好的女儿红,喝了两口,终究觉得不如往日甘醇,也就放下,正准备小睡片刻,却有人轻轻在外面敲了几下门。
“进来。”莫西北已经听出了来人的脚步声,“我这会可不想听琴,何况,晚上你不要登台吗?”她问。
“今天我休息,不过既然你是老板,为你解闷也是应该的。”休问一笑,将琴放在桌上,又起身将窗户关好,将喧嚣隔绝在外。
“谁说我闷?”莫西北翻身坐起,“又是你的琴告诉你的?”
“也许吧,”休问用手指爱怜的抚摸琴身,反复在触摸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般,轻柔温情,“我的琴,能告诉我很多平时用眼睛、用耳朵、甚至用身体任何感官都感受不到的东西。”
“不如呢?”莫西北扬了扬眉。
“比如——感情。”休问并不看她,只是半合着眼,以手指轻轻触摸琴弦,琴发出清脆的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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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风过留痕 第三章 琴知(下)
“呵呵,休问,我一直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原来,你……”莫西北想说,原来你也有八卦的一面,不过迅速想到这样未免显得不尊重自己高薪聘请来的艺术家,于是话锋一转道:“原来你也对感情很有研究。”
休问没有马上说话,他只是继续抚弄自己的琴,很久之后才说,“一个人若真无心,就不会弹出真正的好曲子,所以,我曾经也是有心的人。”
“那你现在没有心了?”莫西北闻言,第一个想到的是封神演义里,比干的心被挖出做药引的一段神话,然后又想到了空心菜。
“我没有心了,所以我只能靠出卖琴技为生。”休问却回答得很坦然。
“哦!那我只能说,你的技巧确实很好。”莫西北不知道休问今天到底要和自己打什么哑谜,她只是知道,像休问这样的人,沦落到出卖琴技,应该是有故事的,每个人生来都对别人的隐私有窥探的欲望,这一点,莫西北也不能例外,不过她努力控制自己,保持和其他人的距离,这是她的经验,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
“我今天的话有些多了,”结果休问又冒出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再不开口,也不问莫西北想听什么,抬手就在琴弦上一弹,却是一首古曲。于琴,莫西北是一瓶底子醋,她喜欢但是却懒得练习,所以反反复复也就会一两首曲子,她开酒楼、开青楼,平时常听的也有阳春白雪,但大多都是流行的曲子,只是她还是飞快的听出了这个曲子。不为别的,实在是因为凤求凰当之无愧是古往今来一直流行地雅俗共赏的经典。wap;z…z…z…c…n.更新最快。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你今天心情看来是真的不错。只凭技巧就能”,黑暗让人地听觉无比灵敏和感性,一曲终了,莫西北一直闭着眼睛,感受其中的委婉与缠绵,好半天才点头称赞,“虽然你自称无心,然而这一曲,也足可以绕梁三日。”
“琴可以告诉我很多我用眼睛和耳朵都感受不到地东西。我也只是顺应它这一刻的感受而已。”休问却摇摇头,依旧爱惜的抚摸自己的琴,然后起身。“有人等在外面很久了,我想。他能表达的。一定比我地琴更充分。”
休问是从门口出去的,门外并没有人。莫西北也不叫人,自己站起来找到火折子,点燃了屋子里手臂粗的牛油蜡烛,然后才踱到床前,一把来开窗子,对外面的人说,“站在人家窗外,很有趣是吧?”“你故意的,你早知道我在窗外,这么冷的天,还故意装作不知道。”慕非难永远是恶人先告状。
“对不起,我这春风如意楼,出入是走门的,一般对于走窗户的人,我们都直接抓住送到官府去。”莫西北白了慕非难一眼,不等对方有反应,又迅速的把窗户一关,自内拴死。
“西北,你让我进去吧。”慕非难敲窗,这样一扇小小地窗子自然挡不住他,可是他不能想像,如果他弄破窗户闯进去,莫西北会不会直接拿剑砍了他。
“要进来,走门吧。”莫西北应了一声。
窗外慕非难瞪了会眼睛,乖乖的从大门进来,只是等他拜托了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地纠缠到了二楼雅间,雅间内却早熄了灯火,门口也上了大锁,莫西北居然已经走了。
“客官,老板吩咐,如果您要住店,请先把这几天一共七百二十两银子的帐结了,”平时招呼他地小二毕恭毕敬地走过来对他说。
却说莫西北心情愉悦的回到后宅,远远就看见田心正无聊地拿了馒头喂荷花池里的锦鲤。
“你家公子今天还好吧?”莫西北走过去问。“莫公子回来了,我家公子还好。”田心连忙站起身,对莫西北说,“公子让我等在这里,说您一回来,就请您过去。”
“出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连云打扰了他休息?”莫西北皱眉,心情莫名的很紧张,居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家公子今天接到了一封飞鸽传书,看完之后就一直阴沉着脸,慕容小姐过来看他,也被他吓到了,才说了两句话,就匆匆走了。”田心也皱皱眉,似乎很是苦恼。
“出了什么事情?”莫西北跟在田心身后,来到楚俊风住的跨院,上房的蜡烛都点着,屋子里亮如白昼,楚俊风正心事重重的倚着枕头坐在床上,脸色越发显得苍白。
“西北,”见到莫西北回来,楚俊风抬头,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为难,停了停终于说:“西北,你上次坠下山崖,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路过一个山村?”
莫西北的心一动,神色却平常,问道:“都隔了这么久了,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
“不是忽然想到,而是,我收到了一个江湖同道的来信,他一直滞留河南府,所以听说了当地一宗骇人听闻的大案。”楚俊风略有忧虑的盯着莫西北道:“我当时到处找你,也曾经过几道山梁,对那里的山势也算了解,今天这位同道所说的地方,距离你们当时出事的地方并不太远,所以我想,你很可能去过那里。”
“直接点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莫西北不喜欢转弯抹角,她回到河南府的时候,并没有详细讲过自己的经历,主要是因为她离开山村时意外得到的那把刀,慕容松涛下落不明,她不想节外生枝,不想,她想忘记却也不容易。
“当地的地保发现这个山村的人许久没有进城去买卖过东西了,秋天本来是卖药的好世界,以往山村的人都会成帮去卖药换购生活用品,然而,今年却迟迟没有人去,闹得城里一时药价飞涨,地保心里奇怪,就去看了看,结果,却发现山村里居然没有一个活人,伤到六七十岁的老人,下到几个月的婴孩,统统都死了,而且,看死亡时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楚俊风声音低沉,重复他知道的事实。
第二卷 风过留痕 第三章 疑窦(上)
“都死了?”莫西北只觉得一道冷气从脊梁直接窜到脑袋,她略略闭了闭眼,才道,“山里应该有不少小山村,出事的村子具体地点在哪里?”
楚俊风伸手自怀中掏出了一张薄薄的纸,展开递到莫西北面前,纸张寻常,是飞鸽传书惯用的,柔软轻便,方便于折叠。纸上除了简述了方才楚俊风说过的话之外,还详细的附上了一块地图。莫西北从小住在山里,上学的时候最爱地理课,看这张图自然不在话下,追寻着记忆中的点滴,她迅速在地图上找到了小山村的大概位置,而如今,那个位置上,被涂上了一个炫目的红点。
“什么人做的,为了什么?”莫西北用力坐在了藤条编的摇椅上,压得椅子几乎立即发出咯吱的一声,屠村,只在历史书和电视剧里看到的血腥,居然真实的上演了,她不敢去想,只觉得心突突的跳着,仿佛什么东西压在心口,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官府在查,不过这样的事情,多半都是无头公案,迫于形势,官府查上几天,没有线索,也就记入案宗压了箱底了,除非若干年后,这一地再发生类似的案件,否则,怕是没人会有意的去想起这样棘手的案件了。”楚俊风摇摇头,瞧见莫西北神色暗淡,只得安慰道:“你真的到过这里吧,不必太忧心,我这位朋友正在山村里查探,他为人细致精明,官府查不出蛛丝马迹,他却未必,我们且耐心等等看。”
“目前我不能离开京城。似乎,也只能等待了。”莫西北苦笑,这一夜。虎子、阿东,还有山村里许多人的脸。在她的梦中出现,奇怪的是,她离开小村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梦中看到这些人,虎子还是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里练习写字,阿东还是站在村外的大树下,和村里地其他孩子玩官兵捉贼的游戏。wap;zzzcn.更新最快。
再见到慕非难是第二天的傍晚,她一夜没睡安稳,早晨起就一直懒得起身,反正自己是老板,没有人会查老板地岗,于是,她心安理得的半睡半醒。直到慕非难撬开窗口,翻身跳进来。
“你还真没有警惕性,我进来你都没反应。要是我有心杀你,你岂不是凶多吉少。”慕非难一进来。就对莫西北动也没动地姿势大摇其头。
“那是因为。我不需要反应。”莫西北睡眼惺忪,声音哑哑的。慢吞吞开了“你听出外面的人是我了,所以知道自己不用防备?”慕非难倒是心情大好。
“你这么以为吗?”莫西北微笑,懒洋洋的向他招了招手。
慕非难觉得,莫西北的姿势是在招呼一条小狗,至少是一只宠物猫,原本很想板起脸不理她,但转念一想,前些日子为了哄她,自己是小狗地话也不知说过几回,倒不必在意,于是兴冲冲的走过去。
三步,距离莫西北的床还有三步,一张大网凭空出现,饶是慕非难反应机敏,也没有逃脱束缚,只来得及拔出长剑而已。
“别割,很贵的,割坏了要赔我。”莫西北笑咪咪的坐起来,看着吊在房梁上的某人,“我都说了,我不需要反应,这回信了吧。”
“对付小贼是不错。”慕非难赞同,然后,手指微动,瞬间,绳子散落,大网破碎,他翩然落地,自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莫西北道,“我就喜欢割坏它,赔你好了,即便是牛筋的,这也足够了,小财迷。”
“这张网其实是最平常的渔网,也就值五百钱,赚了,哈哈……”莫西北得意地大笑,仰天大笑,她这屋子里实际上还准备了一只天蚕丝的大网,不过没舍得用在慕非难身上而已,当然,也正因为如此,今天她才赚到了。
“你半夜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别告诉我就是为了试试我的窗子是不是很容易撬开。”笑了几声,莫西北才收敛笑容,神情严肃地问。
“哦,也没什么,你就当我是来试试你的窗户吧。”慕非难晃晃头,四下打量了莫西北这间房,从靠墙地一溜紫檀多宝格里摆设地珍玩古董,到书案前摆着的一方宋代端石云龙九九砚,目光所及,居然无处不精致细腻,不见得有多奢侈,但是,舒适中,却透露着含而不露地华贵。慕非难忍不住道:“女人,你太奢侈了,就这屋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准备住一辈子呢,布置成这样,难怪你这么爱钱“我赚钱又不是为了放在眼前数数,我是为了让自己享受的。”莫西北回了一句,然后突如其来的问:“还记得虎子和阿东吗?”
“记得,那个山村里,你收的小学童,怎么了?”慕非难脸上的神色如常,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丝毫的停顿,一如平常。
“可是,我听说他们都死了,你说,是不是很好笑。”莫西北看着他,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