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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说不定还要换几次药才能好哩。你还是安心地去学堂,晚上家来就能瞧见我成啥样了。”
青木一想也是,这才放心地去了。
下午秦枫背着药箱来到郑家小院门口,被伸长脖子站在院门口迎接的郑长河两口子弄得笑了:“郑叔,郑婶,等急了吧?”
郑长河搓着毛糙的大手,略为腼腆地笑道:“不急,不急!秦大夫,进来坐。”
杨氏也呵呵笑着,和郑长河护卫似的一左一右把秦枫围在中间,拥进堂屋,让到那张旧桌子边坐下。
菊花努力地按捺住想要雀跃的心情,给秦枫上了一杯菊花茶,想着是冬天,只放了一朵野菊进去。她自己现在都不敢喝哩,谁让她的体质寒凉呢!
她嗔怪地对爹和娘说道:“爹,娘,别这么眼巴巴地瞧着秦大夫,要吓坏人家了。再说,秦大夫也说只是试试这药管不管用,你们这样,不是叫他为难么!”
杨氏被泼了一瓢冷水,想起菊花那日说过的话,便也将那高涨的兴头压了压,强笑道:“也是哦!那秦大夫你忙吧,该咋地就咋地。他爹,你也别愣着,瞧秦大夫可有要帮忙的,就帮把手。”
她这话等于没说,人家大夫瞧病当然是该咋地就咋地,难道还要听你的不成?
秦枫微笑着,他很是理解这对乡下夫妻的心情——通常患者的家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因此不在意地说道:“也没啥要忙的,就是给菊花脸上涂药;再就是内服丸药,一天三次,简单的很!”
说着,打开药箱,从那排列整齐的用具和瓷瓶中间拣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圆肚细脖颈瓷瓶,他对菊花道:“把脸先清洗一遍吧,顺便取个小碟子过来,碟子用开水烫一遍才好。”
杨氏忙跟着菊花去了厨房。
菊花其实早就用野菊花泡水洗过脸了,为的就是好清清爽爽地上药,但既然秦枫吩咐了,便又洗了一遍;杨氏则找了个小粗瓷碟,用开水使劲地烫了又烫,这才跟菊花一起回到堂屋。
秦枫接过小碟子放到桌上,将手中圆肚瓷瓶倾斜,顿时一股黑色的带着清香的浓稠药汁流了出来,看看有不少了,便不再往外倒;又从药箱里取出一只碧绿的竹签,前头缠着一圈白色的细棉布。
他将各样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微笑着对菊花道:“过来坐下。闭上眼睛。也别慌,上药很快的。”
菊花依言坐到秦枫面前。
她看到他的神情中也透着郑重,虽然在笑着,可是清俊的脸庞并未舒展,笑也不达眼底,足见他的心里也是紧张的,对这药的效果也是不能肯定的。
菊花忽然就镇定下来——结果还能比现在更坏么?她有啥好怕的?
于是她微笑地面对秦枫,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第四十三章 失望的结局
更新时间2012…4…19 17:04:51 字数:3317
秦枫这样近距离地瞧着菊花那两汪清潭似的眼眸,被她的微笑晃花了眼,也被她的镇定给感染了,他轻吐了一口气,一手端起小碟子,一手专注地用竹签蘸着药汁往菊花脸上涂抹。
这会儿郑长河和杨氏全都屏息肃立一旁,四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秦枫那只不停涂药的手,随着那手在菊花脸上上下左右移动而移动!
涂了一小块地方后,秦枫停下来温和地问道:“可觉得难受么?”
菊花睁开眼睛瞧着他,轻声答道:“还好哩,清凉清凉的,舒坦的很!”
秦枫便点点头继续往她脸上涂抹。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停下道:“好了!”
其实,也没涂一会儿工夫,不过是涂上薄薄的一层而已,很快的。可是,对于郑长河两口子和菊花来说,那一会儿工夫却格外漫长。虽然他们也知道涂上药并不能立马见效,但这一个重要的过程完成后,似乎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大半了。
见菊花睁开了眼睛,秦枫微笑着对她道:“你先去床上躺一会,等这药干了再起来。哦,将这丸药也吃了吧。我就在这儿等着,有事也好招呼一声。”一边从药箱里另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递给菊花。
他这样说是担心万一菊花有不良的反应,到时郑家找他不及,所以干脆就呆在这里等吃了晚饭再走,那样也比较妥当,自己心里也踏实。
杨氏瞧着菊花那大半张脸都涂得漆黑,上边一双清水眸子闪呀闪的,有些怪异,但她心里却对这张涂了药的黑脸又敬又爱,仿佛那是不可触摸的瑰宝一般。
她对菊花道:“去睡一会吧。天天都累得很,今儿正好能歇会儿。”
于是菊花在爹娘的殷切目光中回到房间,美美地、又小心翼翼地睡起午觉来。她特意在枕头上垫了一件破衣服,怕睡着了脸上的药不小心弄脏枕头——这枕头可是新做的。
换了新棉被的床,躺上去自然是舒服的,她这一觉居然睡了一个时辰。
菊花午睡起床后,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疼痛。见院子里只有爹和秦大夫,便走了出来。
秦枫一边坐在院中和郑长河闲话,一边瞧他手握着小刀,飞快地清理猪头和猪脚。刮、剜、挑、削,手指灵动不已,不禁连声赞叹,笑道:“郑叔这手艺也是熟练的很,弄得这样干净。”
郑长河憨笑道:“要吃进嘴的东西,哪能不弄干净哩?”
秦枫正要答话,一抬头见菊花出来了,急忙站起身,招呼道:“菊花起来了?过来坐。感觉如何?”
菊花在小板凳上坐下,犹豫了一下对秦枫轻声道:“脸上有些火辣辣地疼哩!”
郑长河听了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和菊花一齐望向秦枫。他们也不懂,这疼到底是药起作用了,还是用了后不好,只能听秦大夫的解释了。
秦枫一言不发地拉起菊花的手,放到一边的长凳子上,摸了一回脉,皱着眉头沉吟半天,又仔细地瞧了瞧菊花的脸,也不能确定什么。
“再等一个时辰看看吧。”秦枫踌躇半天才下定决心道。他也不能半途而废,现在就把这药给洗了,还是要再瞧瞧才能决定。
菊花点点头,反而安慰他道:“就等等吧。其实也没啥,就是脸上疼,心里却不难受的。”
秦枫微笑道:“药涂在脸上,当然是脸上疼了。只是这外用的药,一时半会的还真看不出效果。不过,疼肯定不是好事儿。所以,待会儿若是厉害了,就说明这药不行,恐怕得洗掉了。”
郑长河听了,失魂落魄起来,呆了半天,才道:“那也没啥。总归是慢慢地想办法,哪能一次就成哩?”语气中的勉强连傻子也听的出来。
菊花倒不在意了。她心想这药多半是不成了,反而放下心来,不指望了。于是,走进厨房帮杨氏做起猪下水来。
杨氏听菊花说了刚才的事,那脸上的失望可以刮下一层来,她也跟郑长河一样,说了些言不由衷的勉励安慰话语,却是连自己也安慰不了的。
菊花瞧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儿,心里叹了口气,虽然早就叮嘱过了,但爹和娘到底还是期望过高啊!其实,何止是他们,就是睡觉前自己也是满怀期望的吧!
不过,事情好像还没坏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到吃晚饭的时候,菊花的脸居然没有恶化,只说有些火辣辣地疼,却也没有变得更厉害!
于是,秦枫和菊花一家人商议,再过一晚上看看,等明儿再决定还用不用这药,而且,明天洗过后便能看到用药后的效果了。
“原本师傅来信就说,这药是一天换一次的,也就是说要十来个时辰才知道效果的。”秦枫如是说道。
于是,郑家的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郑长河两口子脸色也好多了,却还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太高兴,却又止不住地渴望着奇迹出现。
青木下学回来,把书一扔,双手扳着妹妹的肩膀把她拉到门口,盯着她的脸好一番细瞧。
其实,那有肉瘤的地方都是被黑色的药膏盖得严严实实的,并不能瞧出啥名堂,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剥掉那层黑色的药膏,然后剥出了个白嫩嫩、水灵灵的妹妹来。
菊花被他的举动神情弄得“咯咯”笑出声来,连声道:“哥,还早得很哩!要到明儿才能瞧得出来好不好哩。”一边拨开他的手,摧他去洗手吃饭。
秦枫瞧着这兄妹俩的动作也忍不住笑了。
晚饭的时候,菊花被禁止吃辣、吃咸、吃腻,结果,她就只好吃一碗青菜了。
秦枫和郑家的人一边吃饭,一边希冀地瞅着菊花的脸,仿佛那上面涂的不是药,而是种了宝贝,明早就能长出来似的。
菊花自己也决定忍受一晚上的疼痛,好瞧瞧这药的效果,因此晚上也是早早地就睡了——是带着全家人的希望去睡的。
谁知到了夜里,菊花脸上就火烧似的疼痛难忍。
她先还忍着,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便爬起来披上棉袄,抖抖簌簌地摸到房门边,轻声地唤哥哥。那细细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如梦呓一般幽深而遥远,让人觉得不真实。
青木睡前也是一直胡思乱想,盼望这药能对妹妹的脸有些效果,好恢复她的容颜。思绪纷乱之下,迷迷糊糊地也不知啥时候睡着的。忽听菊花轻声低唤,他便猛地惊醒过来,暗笑自己老是想着妹妹的脸,连做梦都梦见了。
谁知黑夜里果然传来菊花的声音:“哥哥,哥哥!”——竟然不是梦。
顿一下,又唤了两声!
青木这才知道真的不是梦,的确是菊花站在房门口唤他哩。
他顿时紧张起来,忙“嗳”了一声,又摸着袄子穿上,坐了起来,一边小声问道:“咋地啦?”
他想定是菊花不舒坦,不然断断不会夜里叫醒自己的。
菊花轻声道:“哥哥,我脸上疼得狠了。你点上油灯过来瞧瞧,是咋回事哩?”
青木听了更紧张起来,他快速地穿好衣服,又在桌上摸到火石,点亮油灯,一手端着,另一手护着那跳跃的火苗,来到菊花的房里。
他对菊花道:“你先上床去坐着,别冻着了。我来瞧瞧。”
菊花乖乖地上床去坐好,又伸手接过油灯捧着,好让哥哥仔细地瞧。
“我觉得脸上好像烧着疼一样,你拿手轻轻地碰一下,看是咋回事。要是药见效的话,应该是结硬壳才对。”
青木听了她的话,觑着眼睛细细地瞅了一会,又拿食指轻轻地碰了碰,皱眉担心地说道:“不太对劲儿——好像烂了哩。这地方软软的,好像出水了。”
治好妹妹的希望落空,他心里不由得焦躁起来,想这下麻烦了,到底要咋办哩?依照他的意思,现在最好去将秦大夫给叫来。妹妹疼得厉害,要赶快把这药洗掉,重新用药才行。可是大半夜的,又觉得扰了人睡觉不好。
菊花听说脸上溃烂了,也急了!长肉瘤就肉瘤吧,好歹是完整的;要是脸上烂得红肉翻卷,嗳哟,那还能见人么?
她知道哥哥犹豫啥,便自行做了决定,对他说道:“哥,不用去叫秦大夫了,先把这药给洗了。你去厨房烧些开水,我要泡一些野菊花水来洗脸,不然这个样儿越来越严重哩。”
说着,她开始穿布袜和棉裤,赖在床上不起来是不行的了。
青木点点头,刚想转头找另一盏油灯点上,却听杨氏在身后问道:“青木,菊花咋的啦?”声音有些颤抖。
青木见到底还是把爹娘给吵醒了,便不再隐瞒,将菊花觉得脸上疼得厉害、他瞧了发现已经溃烂的情况说了一遍。
杨氏听了心里沉甸甸的,那失望的感觉堵在胸口,别提有多闷人了,只觉得这夜不再宁静,而是沉沉的让人感到压抑万分。
可她还是打点起精神过来安慰菊花道:“花呀,这次不成就算了。秦大夫还会想法子的。你身子不好,还是别起来了。我跟你哥哥去烧水泡菊花,端进房里来给你洗。外边冷的很,省得你见了风冻凉了,那时更费事儿。”
说着,替菊花掖了掖被角,等青木点上了油灯,两人去了厨房。
郑长河也披衣过来了,问了一回情况,心中愁苦地暗暗叹气,却不敢叹出声,嘴里也笨拙地安慰着菊花。
菊花见把家里的人都吵醒了,很是过意不去,对她爹道:“爹,你去睡吧,看凉了就不好了。要不你上床来捂一会也成。”
郑长河憨笑道:“净说傻话!我去把衣裳穿上再来。”
待杨氏将一大盆飘着菊花香味的热水端进房里,菊花便在爹娘和哥哥的注视下,轻轻地用一小块棉布擦洗脸上的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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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虚幻的美丽
更新时间2012…4…20 11:07:37 字数:3207
她不让娘帮手,说是旁人不知道轻重,还不如她自己动手晓得用多大的力气。她又让青木拿了另外一只盆来,洗一遍换一次水,省的一次把一盆水都给弄脏了。
结果,洗完了一盆水,将药膏洗掉后,下面的皮肤果然如菊花担心的那样——红肉翻卷!
昏黄的灯光下,杨氏两口子和青木都惊呆了!就算他们平日里看惯了菊花的癞皮丑脸,也被眼前菊花脸上可怖的情形给吓住了。
杨氏死死地咬住嘴唇,但也压不住满心的酸楚,最后冲上脑门,激得双目泪如泉涌,一声哽咽冲口而出,她的身子摇晃着,几乎要晕倒过去,亏得郑长河扶住了她;郑长河自己也是垮着脸,两口子互相搀扶着,又是伤心又是难过!
青木牙关紧咬,先是双拳紧握,然后又松开,上前握住菊花的两只小手,传达自己无言的安慰。
菊花却已经定下心神,她轻声对三人说道:“爹,娘,哥哥!要是我好好的变成这样儿,你们难过还说得过去;可是我脸上本就不好,现在虽然破了,等秦大夫明儿来给上了药,长好以后大不了跟往常一样,还能坏到哪去?有啥好难过的?娘,你甭哭了,再泡一些菊花茶来,这脸还要好好地洗洗干净哩。”
三人见菊花镇定平静地说了这样一番话,又说的很有道理,还安排了一番,心里好受了不少。
杨氏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说道:“那我再去泡些菊花水来。”
青木说道:“我去找秦大夫。这会儿离天亮还早哩,要是不赶紧上药,这脸怕不好。”
菊花觉得他说的对,这脸上溃烂了,暴露在空气中要是感染了可就麻烦了。于是,她便说道:“那哥哥就去吧。要小心点。点上根火把,别黑乎乎地摔一跤就麻烦了。”
青木口里答应着,果然去厨房点了根火把出门了。
待秦枫背着药箱和青木带着一身的寒气,走进郑家,郑长河和杨氏正守在菊花的床前,满脸的心疼和焦灼;菊花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背后垫着枕头和小抱枕。
秦枫也被菊花脸上的可怖情形给惊住了——这么严重的溃烂,看来白天菊花的疼痛就是发作了吧,自己还坚持要等一个晚上,实在是……
他心里又悔又自责,也无暇和郑长河两口子寒暄客套,先给菊花诊了一回脉,然后就打开药箱,取出外伤常用药,给菊花涂抹起来。
郑长河低声对秦枫道:“秦大夫,大半夜的,还把你给吵起来,真是难为情的很!”
秦枫神情专注地上药,并不理他,过了好一会,等将菊花脸上溃烂部分全部都上了药,才停了下来,语带责备地对他说道:“郑叔,你这是骂我呢!要不是我,菊花的脸也不能变成这样。我来不是应该的么。”
杨氏连忙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秦大夫想把菊花的脸给治好,也犯不上大老远的专门找你师傅弄药。这脸本就难治,谁也没规定你一定要治好。咱可没怪你。”
菊花也轻声道:“秦大夫,你也别怪自己。我的脸反正都这样了,也没啥。”
郑长河和青木也连连点头。
他们的淳朴宽厚反而让秦枫更加的愧疚了。
他取出一块柔软洁白的棉布,仔细地将菊花的脸包裹起来,在脑后系上结,然后说道:“好了。等下次换药的时候再洗脸,这两天都不要洗脸了。明天我再配一副药你煎了吃,好得也快些。”
菊花点点头,看着秦枫一脸肃然的样子,知道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便说道:“谢谢你,秦大夫。我真的没事儿!要是你往后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