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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听着院子里仆人们一边放鞭炮,一边大喊“瑞雪兆丰年”,夏瑞熙带着几分惆怅,几分快乐,度过了到这里来的第一个大年三十。
祭祖后,一家人高高兴兴吃完了年饭。长辈分发红包给小辈,主子分发红包给下人,整个夏府俱是喜气盈盈的。
夏瑞熙想起独自在外院养伤的良儿来。外院条件不如雪梨小筑好,良儿又是受罚送到那里去的,只怕其他人不会对她有多上心。夏瑞熙怕她会饿着,又怕她孤独了伤心。特意吩咐了纯儿去照顾良儿,把桌上好吃的好玩的都捡了装了一大盒让纯儿送去。
一家人守了夜以后,夏瑞熙被丫头婆子们簇拥着回雪梨小筑去歇息。进门就看见纯儿眉毛蹙着,望着火盆子,一脸的忧伤。见众人进来,纯儿忙堆满了笑,起身给夏瑞熙取下披风,提鞋给她换。
夏瑞熙只当是良儿不好,忙问:“良儿可好?”
“回小姐的话,良儿一切都好。再养半个月就可以回来当差了。”纯儿看看周围的人,欲言又止。
夏瑞熙也就没再问,等众人俱都退下,纯儿服侍她躺好以后,她才问是怎么回事。
纯儿为难地道:“过几日再说吧。”
“说。我让你说你就说。”夏瑞熙越发笃定纯儿有事瞒着她。
纯儿眼睛看着地上,轻声说:“前儿夜里,红儿没了。”
夏瑞熙虽然早就料到了红儿的下场,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觉得一阵心悸和害怕。“夫人和三小姐知道吗?”
“夫人赏了一口棺材。三小姐什么都没说,也,也没有去看过一眼。”
红儿的死,对夏府其他人来说,不过就是死了一个犯错的卑贱奴才而已。夏夫人赏了棺材,在其他人看来,已是仁至义尽。但对夏瑞熙来说,却深刻地提醒了她,这是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时代,你若不能靠社会法制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你就只有靠自己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尽量多的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去把握,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纯儿见夏瑞熙久久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了。毕竟主子们都不愿意在年节时听到这样晦气的事情,不由担心地喊了一声:“小姐?”
夏瑞熙看见纯儿担忧的模样,知道她在怕什么,低声道:“纯儿,你和良儿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些。”随手递了个荷包给纯儿:“辛苦了一年,赏你的。今晚上放你的假,不必守夜了,早些去休息吧。”
纯儿大喜过望,捏着荷包,给夏瑞熙磕了个头,笑眯眯地去了。夏瑞熙直瞪瞪地望着帐顶,没来由地感叹其人情薄如纸来。纯儿和红儿有矛盾,知道她的死,有兔死狐悲之感,但片刻间见着了赏钱也就全然忘了难过。而夏瑞蓓呢,红儿到底陪伴她多年,和良儿打架也是出于她的授意,可以说,红儿是间接死在她手上的,活着的时候她还向夏夫人求情,死了却是不闻不问。
夏瑞熙胡乱地想,若是有朝一日,她的身份被人揭穿了,也死了,只怕也是没人记得她,没人会为她流一滴泪的。强烈的孤独感如潮水一般的无声无息地包围了她,她裹紧被子,抱紧自己的肩膀,悄悄流下泪来:“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2010…06…30 09:45
第二十九章 桃花
初三一大早,夏瑞熙就蹦到上房,守着夏老爷夏夫人,也不说什么,就是跑进跑出地大献殷勤。站会儿帮夏夫人剥松子,一会儿喂夏老爷吃两粒瓜子。
夏老爷看着坐在窗边专心致志剥栗子的夏瑞熙,悄声问夏夫人:“她又在耍什么花样?”
夏夫人低声道:“我怎么知道?”
“你女儿你怎么不知道?”
“她不是你女儿呀?”
夏老爷会道向来碰上夏夫人就会自动卡壳,他叹口气,清清嗓子:“熙熙,你过来。”
夏瑞熙笑着过去,挨着他坐下:“爹爹有什么事?”
夏老爷直来直去地问:“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夏瑞熙笑着看了夏夫人一眼,不说话。夏老爷嗔怪道:“还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女儿望你做什么?”
夏夫人道:“你才怪了,她望我,我就知道了?那我望你,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吗?”
夏老爷呵呵一笑:“不说全部知道,但最起码也有十之**是知道的。”
夏夫人脸一红,啐道:“当着女儿也没个正经!”
夏老爷见夏瑞熙盯着脚尖不说话,站起身:“你们母女慢慢说。我去看看去你大哥家拜年的礼物准备得如何了。”
夏夫人柔声道:“熙熙,你爹走了。有什么事要和娘说的?”自从夏瑞熙主动替她去夏老夫人院子里吹了一个下午的冷风和日日为她熬药之后,母女之间的感情更亲厚了。相处时间一长,夏瑞熙在夏夫人面前渐渐地也没从前那样拘束。她发现,只要不触及底线,方法运用得当,其实夏夫人是个很好说话,很温柔,很疼爱儿女的母亲。
夏瑞熙眨眨眼,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很害羞:“娘,您忘了?那天您跟我说的那件事情?”
夏夫人莫名其妙:“什么事?”
夏瑞熙叹口气,揪着衣角,害羞地说:“就是那件事啊?您那天不是说,过了年以后,您和爹爹自有安排吗?”
夏夫人恍然大悟,示意丽娘递过一只金漆木盒来,从里面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小心翼翼地递给夏瑞熙。“我还说等过完年再和你说这事儿呢,你等不得了,就先告诉你罢。”
符纸上还带着一大股子香灰气,也不知是从哪里求来的。夏瑞熙打开一看,上面就用朱砂写了两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和她嫁人有什么关系?
夏夫人收回纸符,虔诚地对着桌上的佛像拜了拜:“这是你爹这次出门,特意绕道几百里去京城佛缘寺为你求来的。”
夏瑞熙点点头,佛祖管得挺宽的,不但管众生的生死富贵,还管着众生的姻缘。只是,它却管不了世上那么多饿死病死的众生。夏瑞熙从小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是不信这些的,每当看见有人有病有事就去拜神求佛,她更多的是感到可笑,可是,她却穿越重生了。
“你爹问过高僧了,就是上次给你的东珠手串开光的那位高僧。他轻易不肯帮人的,但出手就从来没失过手。当朝宰相为自己病重的小儿子在他禅房外等了三天,他不但不肯帮忙,就连禅房也未出半步。也不知为何,你爹偏就投了他的眼缘,上次是为你的东珠手串开光,这次又答应了你爹为你算姻缘。”
夏瑞熙看看手上那串不被允许取下来的东珠手串,又看看夏夫人殷切小心的模样,突然觉得夏夫人和夏老爷求神拜佛的行为也没那么可笑了,姑且不说她穿越重生的事实,更多的原因是她从中看到了一片浓浓的父爱母爱。夏瑞熙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显得虔诚小心:“这如何解?”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夏夫人念了一遍纸符上的诗,颇有些担忧的样子,看了看夏瑞熙,欲言又止。
倒弄得夏瑞熙有些忐忑不安起来,眼巴巴地望着夏夫人:“可是不好?”
夏夫人忙道:“胡说,哪里不好?只是有一点点麻烦而已。”
夏瑞熙想起她那个关于“正月忌头腊月忌尾”的说法,忙顺从地纠正:“是,很好,只是有一点点麻烦而已。那是什么麻烦呢?”
夏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你得记住这些禁忌,否则将来到了别人家,人家会不高兴的。”
“嗯。女儿记住了。”夏瑞熙心里好似有七八只小手在挠啊挠的,恨不得夏夫人赶快转到正题上。
夏夫人竭力让自己的神色显得平和,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就是说你只要四月初八的时候去佛缘寺烧头一炷香,就万事大吉了。”实际上,老和尚的原话是,夏瑞熙命中有一个大劫,虽然上次的坠马事件已经化解了,那串东珠手串尽可保她性命无虞,但其他运势却大受影响。比如她的姻缘就是其中一件,若是处理不当,还会祸延家族。必须在四月初八佛祖生日这天亲去佛缘寺烧头一炷香才可化解,过后就诸事大吉了。
尽管知道了化解方法,夏夫人和夏老爷还是一直忧心忡忡。这头一炷香,说起来容易,但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佛缘寺靠近京城,有多少达官贵人想烧这第一炷香?可夏家烧这第一炷香却是势在必得。夏老爷和夏夫人商量了许久,决心利用宣大舅门生遍布天下,夏老爷患者遍京城的优势,带着夏瑞熙早些上京城去打点准备一番。
夏夫人道:“等过了年,我就给你准备衣服首饰。三月就让你爹爹带你去京城,到时候你可得听你爹爹的话,不要把我教你的规矩全忘了,路上也不要落下那些女红才艺。记住了?”
夏夫人见自己说了半日,也不见夏瑞熙答一句,奇怪地望去,只见夏瑞熙愣愣地看着自己发呆,不由推了她一把:“你这孩子,又在发什么呆?”
夏瑞熙拉了夏夫人的手,低声说:“娘,您和爹待我真好。”
夏夫人哑然失笑:“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不待你好待谁好?”
不是的,我不是你们真正的女儿,夏瑞熙在心里如是说。抬起头认真地,仿佛宣誓一般的说:“娘,将来我一定要好好待你和爹爹。”假若她能一直都不被识破的话。
“好。我等着享你的福。”夏夫人开心地笑起来。
“享谁的福啊?”夏老爷牵着夏瑞昸从外面进来,“刚才宣五来了,还送了许多东西过来。”
夏夫人奇怪地问:“咦,本该是咱们先去拜年,他们再过来的,怎的今年就突然先来了?又怎会宣五一个人来?你可留他用饭了?”宣大舅是大的,又是夏夫人的娘家,论理,是应该夏老爷先去拜年,那边再回拜的。
夏老爷摇摇头:“你是不知道。宣五是一个人来的,带了几个小厮,拉了一车东西过来。有一张古怪的桌子,几个锦墩,铜网,铜盆,铜签子,还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点明是宣六送给熙熙的。我留他吃饭,他也不吃,就像身后有狗追他似的,急慌慌地走了,出门的时候还绊了一下。我从前也没发现这孩子这样害羞啊?”
夏夫人奇道:“这孩子小时候挺大方的,怎么出去游历两年回来反倒变成这副模样了?”又问夏瑞熙:“你们上次一起玩的时候,没见他特别害羞吧?”
夏瑞熙心里隐约猜到几分,装晕道:“没啊?没发现,不过,我本来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磨蹭了一会儿,夏瑞熙怕夏夫人继续讨论宣五,借口要去看宣六送来的东西,忙忙地告退了。夏瑞昸像一条小尾巴,牢牢地挂在夏瑞熙的衣角上,兴奋地嚷嚷着要去看夏老爷口中那张古怪的桌子是做什么用的。
夏瑞熙回了雪梨小筑,只见丫头们已经在婉儿的指挥下,有模有样地按照那天晚上的样子,把那烧烤桌支在了廊下,几个丫头正在那里比划着怎样烧,怎样烤,笑得灿烂无比。
大概是夏瑞熙越来越得夏夫人信任,加上她调教得法的关系,婉儿如今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奴颜媚骨再加奴颜媚骨。夏瑞熙喊她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喊她走十步,她绝对不敢走九步半。但夏瑞熙明白,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婉儿是不可能做到对她绝对忠诚的,婉儿的心中,利字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有机会,她就会马上跳出来争夺她所能争夺到的一切,不会因为什么主仆情意而心软半分。
婉儿见夏瑞熙牵了夏瑞昸进来,忙忙地谄笑着上前递给夏瑞熙热茶,又讨好地取了点心盒子递给夏瑞昸。夏瑞昸小大人一样地背了手:“把点心盒子拿开,少爷不是小孩子了。”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夏夫人房里塞了满嘴的栗子,指着那锃亮的铜网喊一个小丫头:“你把那个递给少爷看看。”
婉儿讨了个没趣,并不难受,不屈不挠地挤开那小丫头,亲取了铜网递给夏瑞昸:“少爷真聪明,一眼就看出这东西是最重要的。”
夏瑞昸道:“这东西如何是最重要的?莫非其他东西就不重要?你倒是说给少爷听听。”
婉儿笑道:“少爷您看,火盆在下面,肉放在上面烤,没了它,肉可不是就掉下去烧焦了么?所以其他东西都没它重要。”
“那桌子呢?桌子难道不重要吗?”一个小丫头懵懵懂懂地问:“没了桌子,网可支在哪里?”
婉儿斥道:“笨丫头,网自然是想支在哪里就支在哪里,这还用问?”
夏瑞昸拿着那铜网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一本正经地说:“婉儿果然聪明。等会少爷赏你肉吃。”
婉儿还没笑开呢,夏瑞昸的下一句话就蹦出来了:“等会儿就把网支在你手上吧。”
夏瑞熙没忍住,喷了一地的茶。正在笑闹,真儿笑着走来道:“二小姐,四少爷,大姑爷、大小姐拜年来了,夫人让奴婢来请二位速去上房。”
2010…06…30 09:45
第三十章 拜年
夏瑞楠和武子安在夏家并没有呆多长时间。站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刚好赶上吃午饭,略略坐了一会儿,喝了盏茶,夏瑞楠连悄悄话也还没来得及和母亲姐妹说,武府便派人来接,道是家中有事,请少爷少奶奶速速回去。
大过年的,会有什么急事非要武子安夫妇回去不可?何况夏瑞楠还挺着一个大肚子,又不曾当家。所有人都知道是武夫人不喜儿媳在娘家呆长了而找的借口,却不好点破。
夏老爷心中很不高兴,望着武子安说:“我是很久不曾见到你二人了,你二人就不可以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么?”
武子安歉意地悄悄握了眼圈泛红的夏瑞楠的手,讪笑着对岳父道:“这几日家中人多事多,也不知有何急事。改日小婿一定带楠楠来看望二老。”
夏老爷脸色极难看,叹了口气:“女儿嫁给了你家,就是你家的人。她现在身子重,从小又是个实诚娇弱的,若是她耍小心眼儿,你多多担待些。”其实他这话自相矛盾,既然实诚娇弱,又怎会耍小心眼儿?只不过一片慈父心肠,他不敢说不要让夏瑞楠受气,自家女儿耍小心眼,让武子安多担待。
武子安对夏老爷夫妇是很敬重的,知道他们不放心,也知道自家母亲的脾气和妻子的处境,但为人子女,又哪里敢言父母的过失?只能默默埋在心里,抱拳正色道:“请二老放心。子安一定待楠楠好的。”
夏夫人不舍女儿,又没有法子,到底女儿已经是人家的人了,只得强颜欢笑着送了出去,回头就看着夏瑞熙和夏瑞蓓叹气。也不知这两个女儿将来会遇上什么样的婆婆,只求千万不要遇上武夫人那样又刁又恶的婆婆。
夏瑞熙知道夏夫人心中难受所为何事,跑进跑出张罗着晚上的烧烤活动,还特意去邀请夏老夫人参加,力求转移夏夫人心中的不快,弥补夏老夫人和儿子儿媳之间的裂痕。
夏瑞蓓仍然是什么都未察觉,一会儿挑剔桌子器具不精细,一会儿嫌弃烤肉调料味太淡。无论她如何可恶,夏瑞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