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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伊暗暗哀嚎一声,努力照着端太妃的要求,可她向来随意惯了,没走多久就不行了。
端太妃慢慢走着,也不理她。
卫伊望天翻了个白眼,内心泪流成河……
“悾蜕疲靥沮ㄓ形涮郧槠础岸颂鋈豢冢溃骸毕鹊墼谑保涮苍羌艹璧模墒翘蠼螅鹊垩劾锞椭挥刑罅恕!
卫伊眉头一皱,若有所思,“您……”
“听说璃妃你跟太后年轻时性子还有几分像,甚至还打过妃嫔,”端太妃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你又知不知道,太后也曾动手打过武太妃?”
卫伊张大嘴,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好吧,太后果真霸气侧漏!
她呐呐的问道:“不是说武太妃会武吗,太后姨母怎么可能打得过她?”
“太后那时候可是集三千宠爱在一身,有的是人护着她……”端太妃想到以前的事,轻嗤一身,叹道:“那时候,京中女子谁不妒忌赵家慧彤?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可她照样活得肆意妄为!”
卫伊听出她语气里的羡慕与落寞,摸摸鼻子讪笑,心中却叹气,谁又能活得真正自在呢?太后心里诸多苦楚谁又知道?
人哪,有什么苦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留给外界的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
“哀家告诉你这个,是要提醒你,太后和武太妃素有恩怨,你又是太后侄女,千万谨记,不要触了武太妃的霉头,否则有你好受的!”
卫伊听了心有戚戚然,难怪薛丞相要把她弄到这里来,简直就是一举数得。
“多谢端太妃提醒。”卫伊感激道。
“哀家也不是为了你,”端太妃叹了口气,“年纪大了,平静日子过得久了,连人也惫懒胆小了,实在不想再生事端,就这么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卫伊静默良久,才缓缓笑道:“心宽,亦是大自在。”
端太妃不语,只微微叹了口气。
沉吟片刻,卫伊又忍不住道:“听您说起从前之事,臣妾心向往之,很想多听一些呢。”
“有什么好向往的,”端太妃摇摇头,似笑非笑的道:“你是想听太后的事吧?”
卫伊尴尬的眨眨眼。
“其实哀家当年身份不高,很多都是道听途说,”端太妃意味深长的说:“反而是武太妃,知道的最多也最清楚,你若真好奇,不妨问问她。”
“您都说了武太妃跟太后姨母有旧怨,她又怎么可能会搭理臣妾……”卫伊颇为无语。
端太妃走到一处院子,推门而入,边走边道:“你不要误会,武太妃虽偏执了些,人却是不坏的,要怪只怪这皇宫,总把人逼疯。”
卫伊抿唇,还没从她话里回身,一抬头却看见院子里坐了两个人,虽已上了年纪,气度仍在,犹可见年轻时候的风韵。
“这是悾颓靥!倍颂锼樯艿馈
卫伊连忙俯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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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伊的笑容略略僵硬,难得有些心虚。
秦太妃像是不太爱说话,目光却也和善,只是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端太妃笑了笑,就问悾骸吧硖蹇珊眯┝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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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屋子,为难道:“倒是武太妃,她……”
“又不肯喝药了?”端太妃了然,苦笑着摇摇头,“她就是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
“她说了死了还干净,就是死不了!”悾澄弈危挠行┛扌Σ坏弥小
卫伊嘴角一抽,默默吐槽,想活不容易,想死还不简单啊?
“走吧,我们去看看她。”端太妃看了卫伊一眼,示意她跟上。
卫伊跟着她们进了屋子,就见床上半躺着一个女子,看着也就四十多岁,冷着一张脸,双唇紧紧抿着,卫伊觉得,这位武太妃年轻时候一定以冷艳闻名,不同于端太妃的严肃,这位眼里都快冒出冰渣子来了。
端太妃看了看旁边满满的药碗,叹了口气,刚想说话,武太妃已经直直的朝卫伊看过来,双眼微眯,冷冷道:“赵慧彤的侄女,卫琉衣?”
卫伊行了一礼,规规矩矩道:“见过武太妃。”
“哼,免了,”武太妃嘲讽模式全开,“哀家可当不起你的礼,听说你也打过妃嫔?不愧是一脉相承,见人就咬!哀家还怕你哪天发起疯来,再挨一顿打!”
这话一出,几人的脸色都僵掉了。
卫伊脸色沉了下来,尊老爱幼是美德,她尊重长辈,可这武太妃分明是故意折辱,暗指太后跟她是疯狗……卧槽,是可忍孰不可忍!
“武太妃此言差矣,您没弄清前因后果怎好妄下论断?”卫伊敬重长辈,可也不是受气包,当即道:“毓妃打得臣妾丫鬟遍体鳞伤,难道臣妾坐视不管,任她欺到头上?何况毓妃也不是没还手,此事已经过去许久,您何必还揪着不放,出言侮辱?”
顿了顿,卫伊又淡淡道:“对了,太医帮臣妾看过,说臣妾没有疯病,您可放心了?”
“你……好个伶牙俐齿!真是不懂规矩!赵慧彤就是这么教你的?”武太妃一掌拍到桌上,桌子一晃,汤药全洒了出来。
“姨母贵为太后,您却直呼其名,又比臣妾好到哪儿去……”
端太妃连忙一拉卫伊,低喝道:“够了,忘记哀家跟你说过什么了?”
卫伊一噎,瘪瘪嘴,偏头闭嘴了。
见她神情有些委屈,端太妃无奈的开口,“武太妃,都是陈年旧事,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孩子?”武太妃冷笑,“赵慧彤的侄女能是什么好苗子,看看她被送到这儿来就知道了,妖孽还差不多!”
“武太妃……”悾辶酥迕迹澳阌行┕至耍
武太妃嘴角一掀,狠狠的扫了过去,“过分?不过是几句嘲讽,比得上当年赵慧彤在先帝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扇我耳光的耻辱吗?”
“可先帝还护着她……”武太妃喃喃念着,忽而痴痴的愣在了那里,泪如雨下。
卫伊心中一窒,看着武太妃的眼泪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当年究竟是什么触怒了太后姨母,以至于她这样对待武太妃?
卫伊张了张口,想出声询问,却被端太妃的眼神制止了,端太妃指指门外,示意出去再说。
轻轻关上门,几人都走了出来,只余武太妃坐在里面,痴痴呆呆的模样。
“武太妃她……”
“你不要介怀,”端太妃垂了垂眼眸,叹道:“武太妃是年纪大了,太医说她有时候脑子不太清楚,看到你,估计也受了刺激……”
众人一时沉默。
一直没说话的秦太妃这时忽然开口,喃喃道:“武太妃是我们中进宫最早,陪伴先帝最久,对先帝感情也最深的,其实她不是记着与太后的恩怨,真正令她无法介怀的……是先帝对太后的感情,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卫伊睁大眼睛,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讨厌,愤怒,同情,心酸……各种情绪转了一圈,最后剩下的,竟是无奈。
“好了,不说这个了,让她一个人静静就好,”端太妃对卫伊道:“今日你先跟哀家学着打扫整理祠堂……”
卫伊皱着眉,纠结许久,还是忍不住道:“端太妃……”
“怎么了?”见她欲言又止,端太妃不解道。
“……”卫伊摸着头,小声道:“武太妃的药洒了,臣妾去帮她重新熬一碗吧……”
端太妃一怔,神色复杂的盯着她,“她这么说你,你不生气吗?”
“臣妾当然生气啊,”卫伊想起来还愤然,可没持续多久就蔫了,“可再这么说她也是长辈,而且还是生病的长辈……”
尊老是美德么,卫伊默念一百遍!
而且武太妃明显知道很多事,她还就跟这位老人家杠上了,实在不行……那就再说吧!卫伊不负责任的想。
端太妃低下头,不说话,还是悾锨耙徊剑呐乃氖郑嵘溃骸昂煤⒆樱涮仓皇恰樟耍闳フ宜镦宙职伞!
“谢几位太妃。”卫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身哀叹,第一天就逃课什么的……
看着她的背影,悾溃骸罢夂⒆印镎媸巧偌恕!
“傻人有傻福,说不定,她能解开武太妃的心结呢,”端太妃终于低声笑道:“所谓天然去雕饰,多久没看过这么纯粹的孩子了,教什么教,初心不改,多好啊,惠姐姐,其实我很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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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也只能羡慕了,深宫磨平了所有的棱角,从此也失去了自我。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来了,都二十多万字了,话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写这么多字,不管好与坏,成就感还是有一点点的哈哈!
☆、狗血:循序渐进?
向孙嬷嬷说明了来意,孙嬷嬷略带惊奇的看了她一眼,便领她到了膳房。
卫伊在孙嬷嬷的指点下,放好药材,盖上了盖子,拿着一把小扇子扇火。
孙嬷嬷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脸色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说了一句:“娘娘态度好些,莫与武太妃顶嘴,奴婢相信,武太妃一定能体会到您的心意的。”
卫伊不置可否,心道,除非武太妃不再出言不逊,否则这药得熬,顶嘴也得继续,主要是看着武太妃是生病的老人家的份上才不跟她计较先前的,可若是武太妃实在不领情,她也没办法了。
毕竟卫伊是有原则,认为该做的才做,又不是圣母受气包!
扇着小火,卫伊就感慨,这些老人家啊,恩恩怨怨的纠缠不清,她以后才不要这么坑后辈子孙……啊,一下子想远了……
熬药是慢活,等卫伊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时,才终于将一碗药熬好了。
她连忙拿步包着手,将汤药倒了出来,刚想对孙嬷嬷说话,却见孙嬷嬷已经在旁边的桌上睡着了。
卫伊眨眨眼,这位……也是老人家啊!
轻手轻脚地放好东西,她拿下挂在一旁的衣服帮孙嬷嬷披上,随即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一路走过去,到了武太妃房门口,卫伊两只手端着药碗,没法敲门,便只能出声叫道:“武太妃……”
半响,里面才有人道:“是谁?”
“……是臣妾,卫琉衣!”
接下来,里面没声音了,卫伊等了许久都不见武太妃出声,只好硬着头皮踢开门,走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武太妃还是半躺在床上,目光看着窗外,脸色已经平静了许多。
卫伊放下碗,武太妃听到了动静才转过头来,目光看到药碗时倏地顿住。
“生气归生气,药还是该喝的,否则病怎么会好?”卫伊慢悠悠的道。
武太妃一听,当即炸毛似得,“哀家需要你关心吗?死了不是正好合你们的心意?拿走!”
“臣妾花了两个时辰才熬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卫伊没好气的道:“太后姨母若想要您死,还会等到现在?太妃您别闹了,喝了药养好身体,不是也更有力气教训臣妾?”
武太妃一愣,正好看到她脸上还有些烟灰的痕迹,张了张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半响,武太妃目光转向药碗,淡淡的道:“你熬的药?”
“是啊,臣妾令您生气打翻了药碗,这不就来赔您一碗了吗?”卫伊自嘲的道。
“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人心了?”武太妃冷笑一声,“这种口蜜腹剑的把戏哀家早就见识过了!”
卫伊扶额,直直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臣妾乃是太后侄女,还用得着来收买一个寡居在此的太妃?是,您厉害,历尽千帆,厉害到如今连真心假意都分不清了吗?”
“臣妾告退!”草草一礼,卫伊转身就出了门。
武太妃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
过了好一会儿,孙嬷嬷进来了,看了一圈,叹了口气,问道:“武太妃,璃妃娘娘可是来过了?”
孙嬷嬷陪伴几位太妃多年,感情深厚,有些话自可直言不讳。
“来过了,受不了哀家的冷言冷语,又走了。”
孙嬷嬷听着她意味不明的语气,颇为哭笑不得,“太妃,其实您并非那么不近人情,又何必……”
武太妃沉默半响,才道:“哀家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说到底,还是心结啊。
孙嬷嬷上前,端起药碗递给她,低声道:“娘娘特地跟端太妃她们求情,放下了自己的事情来帮您熬药,奴婢在一旁都睡着了,她却一直看着火,生怕哪出了差错……”
说着,孙嬷嬷笑了笑,“这些,娘娘怕是一句都没对您提吧,奴婢看得出来,她也是个别扭性子,不爱说什么好听的话,遇上您,可不就是针尖对麦芒了吗?”
武太妃接过药碗,孙嬷嬷又道:“您是过来人,什么把戏骗得过您?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做到这份上,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受了这份心意吧。”
这番话,可谓言辞恳切,循序渐进。
武太妃嘴角一扯,低低的声音难掩苦涩,“嬷嬷,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端着药碗,一口气喝到了底,“罢了,且看看吧……”
孙嬷嬷松了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另一边,卫伊去了德安祠,端太妃见她神色如常,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学着做些事情。
为表尊重,打扫清理的一些琐事都是由太妃们亲自做的,更不要说其他的正事。
卫伊焚香放于炉内,一抬头就看到端太妃出神的看着先帝的灵位,不由唤道:“端太妃……”
端太妃轻轻一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忽而问道:“璃妃,你进宫多久了?”
“记不清了,大概也有半年多了。”
“那……可有什么感觉?”
卫伊想了想,就道:“宫里挺大的,规矩多,是非也多……”
端太妃听得捂唇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年轻,你就没想过以后吗?”
“以后?”卫伊失笑,说:“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再想也不能尽如人愿,还不如别想那么多,做好该做的就好了。”
“你倒是知足常乐,现在有太后为你撑腰,如若太后不在了呢?”端太妃眉梢一挑,似笑非笑。
卫伊摸着下巴,心道,那时候她的任务估计也早就完成了,以后啊……
“你现在年轻是不怕,可等你年老色衰了呢?”端太妃又笑。
卫伊摇摇头,其实现下她就只想过先完成任务,其他的还真没考虑,说好听点是知足常乐,说难听点那就是缺心眼了!
端太妃叹了口气,道:“哀家看你还比较顺眼,你啊,就长点心眼吧,趁年轻要个儿子,老了也好有个依靠,别像哀家和武太妃她们……”
卫伊大囧,无语凝噎了,干笑着带过话题,“不是说武太妃进宫最早吗?怎么会一个孩子都没有?”
“武太妃年轻时为先帝受过伤,伤了底子,很难再有孕了,先帝也因此才格外恩宠于她……”
卫伊默然,感叹道:“看来武太妃对先帝真是情深意重。”
“确实如此,所以……她才会那么怨恨太后,”说着,端太妃就看着她道:“其实武太妃心肠不坏,这么多年也够寂寞的,她一向吃软不吃硬……你可记住了?”
“……是,臣妾谢端太妃指点。”
翌日,孙嬷嬷又端着药碗进了门。
武太妃看了一眼,忽然莫名的就问了一句:“谁熬的药?”
孙嬷嬷了然的笑了笑,回道:“是璃妃娘娘。”
武太妃一噎,微微讽刺道:“她是要做什么?跟哀家杠上了不成?”
孙嬷嬷不说话,只笑着把碗递给她。
“她怎么不自己送过来?”武太妃语气有些古怪。
“娘娘说,怕您见到她会气得喝不下药……”孙嬷嬷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发笑,卫伊说这话时的表情,就像在说一个不听话的娃娃似得……
武太妃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一连三日,都是卫伊熬好药让孙嬷嬷送过来,就是看不见人影。
这日傍晚,卫伊抄完佛经就回去自己屋子,路过假山时,又停住了脚步。
白影在眼前一飘而过,快的让人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卫伊眼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