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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罢。十分优雅地品起茶来,偶尔撇一撇孙老爷。便是一声嗤笑。
片刻后,那丫鬟回转了来,战战兢兢地道:“启禀夫人,少爷说身体不适,明日再来拜见夫人。”
孙夫人一怔,却闻得旁边孙老爷一声大笑,吩咐管事婆子道:“你去把少爷唤来,便说老爷我有事找他。”
孙夫人被落了脸皮,心道,孙慕白,好你个孙慕白,若你不来也罢,你若来了,我便做足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又过得片刻,那婆子回了来,唯唯诺诺地道:“少爷已是睡下了。”
孙夫人和孙老爷对望一眼,均觉大是没趣。
孙老爷咳了声,道:“既然吾儿身体不适,夫人,不妨一起去看看。。… 。。”
孙夫人难得没有反驳他,点了点头,二人便一起向孙慕白的院子行去。
孙慕白觉得这几日心浮气躁,净手焚香,准备弹上几曲,正摆好了架势,博弈突然冲了进来,“少爷,老爷他……”
恼怒的孙慕白一口打断她:“说我睡下了,你怎的如此啰嗦,给我出去。”
话音刚落,便见自己爹娘竟一起来探他。
孙慕白苦笑,孙老爷和孙夫人也不拆穿他,一家三口进了孙慕白的书房,团团坐下。
孙老爷和颜悦色地道:“我看那文家五女是个温柔娴雅的,你且放心罢,婚期便定在八月二十八了。”
孙夫人不满地插嘴道:“那姑娘甚是没有礼貌,一直低着个头,也不叫人,怕不是个哑巴。”
孙慕白正精神恍惚地听着母亲大人的叨叨,哑巴二字突地闯进他耳朵中,不由追问道:“真是个哑巴?”
孙老爷瞪了孙夫人一眼,道:“休得听你娘胡说,你只管准备成亲便是。”
孙夫人却嚷嚷道:“我那里胡说了,仔细想想,那文家五女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一个字,肯定是个哑巴。”
孙慕白一时惊喜交加,忍不住便要拜谢诸天神佛,心道,我妻竟是个哑巴,我妻竟是个哑巴。
孙老爷见自己儿子呆若木鸡,以为被他老娘吓坏了,咳了一声,道:“你娘说的话能靠的住吗?”
回过神来的孙慕白怔了怔,是啊,自己老娘说的话怕不是要去掉五成水分还要拧一拧,一时不免心灰意冷,大喜复大悲,心中又隐然藏了一点希望。
转眼到了八月二十五,孙家下大聘的日子,文家姐妹一早便聚在了书斋。
文晓梅端坐中间,一副算盘拨的劈啪作响,文竹懒懒地靠在一边,文章眯缝着眼坐在前面,其余几个姐妹莫不围在了文晓梅身边。
只听得干脆利落的一声嗑,文晓梅已然收了珠,一脸喜色,道:“十二天内锦绣天下共卖出一千零五十六两的货物,去掉成本,尚盈余三百六十三两纹银。”
文章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不错,竟是扭亏为盈了,这赚的钱便算竹儿的零花罢。”
双胞胎齐齐哼了声,一起扭过头去,看也不看文竹一眼。
文菊心思一转,笑道:“姐姐如今有了钱,妹妹可要打打秋风,便把那望江楼的锡纸鲈鱼,流云苑的素什锅,美味斋的千层玫瑰糕,陆家店的老鸭鲜笋汤一样来一个吧。”
每说一样便用眼瞄瞄双胞胎,只见两双眼睛越来越亮,听到后来,齐齐吞了一口口水,盯着文菊,仿佛她是美味佳肴一般。
文菊摊出双手,道:“不是四姐掏钱,盯着我作甚?”
双胞胎看向文竹,立刻齐齐一甩头,哼。
文晓菊在旁边翻着一本书,淡淡地读道:“日当三省己身,是否言行失当,是否目无尊长……”
双胞胎脸上一阵扭曲,文晓菊的声音渐大,双胞胎终忍不住站了起来,互相推搡着,行到文竹面前齐齐一福,甚为委屈地道:“小妹知错了,姐姐勿怪,以后定当谨言慎行,恪守家规。”
文竹吃惊地把她们扶了起来,问道:“八妹,你给姐姐们吃错什么药了?这脑子莫不是烧坏了?”
双胞胎异常老实地站到一边,文晓菊风淡云轻地道:“不过是日日跑到姐姐们那里念女诫,一日也就千八百遍而已。”
真是一物降一物,文竹心道,自己打的那么狠都没见她们服软,日后教育双胞胎的重任便要着落在文晓菊身上了。
见女儿们和好如初,文章心中大悦,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文竹的脸色,试探道:“竹儿,为父便再给你个铺子如何?”
文竹脸一沉,道:“爹爹休得欺我,又要扔个亏损的铺子给我。”
文章陪笑道:“这铺子却是盈利的,且你还见过。”
友情番外之章 第三十六章 大聘
文竹一怔,心道,我却见过什么铺子,除了自家那锦绣天下,便只有那锦绣天外天了,想到这里,忽地明白过来,锦绣天下,锦绣天外天,自己怎地就没想到。
文章见文竹露出了恍然的神情,便道:“竹儿,我且问你,若是有一家食店独开在一条街上,味道一般,那你会不会再去?”
文竹摇了摇头,道:“自是不会再去。”
文章又道,“若是两家食店呢?”
文菊理所当然地抢道:“也不会再去。”
文晓梅却摇了摇头道:“可能会去罢。”
文章拍手笑道,“是了,客人是需要选择的,不要让客人以为自己别无选择,迫于无奈才买了咱们家的东西。所以,我文家店面莫不是两家连开。”
顿了顿,又补充道:“独木难活,就算我不开,也会有别人来开。不如先下尽。”
正说着,闻得外面文富家的欢喜地禀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孙家的下聘队伍就要到府门口了。”
文章一怔,看见几个女儿一脸的好奇,嘿嘿一笑,道:“那女儿们便和爹爹一起去看看吧。”
文晓梅满面羞红,赧赧道:“女儿便不去了。@。。”
文菊拉着她地趣道:“妹妹何不去府里找个高楼偷偷瞄上几眼。”
文晓梅啐了她一口。径直闪回了梅院再不肯出来。
待一众女儿戴上面纱。文菊牵着文晓菊。双胞胎似已忘了前事,任由文竹拉着。文章看着几个如花似玉地女儿,一脸得色。率先而行。
文家几女留在了府门处,文章独自出去迎客,抬眼望去。孙家地下聘队伍绵延百余丈,前为唢呐吹鼓班子,穿着大红地短打衣衫。一众鼓乐震天响,端的是喜气洋洋。
后面是两人一抬地红漆木箱,长两尺,高宽各一尺,箱子上贴着红底黑字地双喜字,约略有几十抬。
再后面却是个秧歌队,有身着五彩羽衣扮着八仙过海的;有脸上涂白,头扎小辫扮着丑汉娶妻的;更有踩着一人多高的高跷,晃晃悠悠让人看着心底发颤的。
接着的却是一列六个马车,每个马车上端坐一对童男童女,打扮成了金童玉女的模样,手中拿着个花篮,小手往花篮里抓起一把便是随手一扬,落地后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竟是一把把铜钱。
队伍两边各有一排手握惊才棍的护院,一个个精神抖擞,耀武扬威,主要是防了旁边围观的平民百姓们看热闹冲撞了队伍。。… 。。
压轴的赫然便是那孙家的马车,金箔贴顶,车壁由红松木精雕细琢而成,上面刻着财神童子招财进宝图,又用银子化了水镀了边,真个是金碧辉煌富贵无比。
此时车里坐了一老一少,却非那孙家之人。
少的书童打扮,稚言道:“老爷,这孙家真是财大气粗,看那些个童子撒了一路的铜钱,怕不有几千贯了。”
那男子一身灰袍,头发漆黑,面容儒雅,约莫四十出头,冷笑回道:“那些童子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一把又抓得起多少铜钱,况身小体弱,抓得几把便要歇上一气,实是抛费不了多少银钱,孙家端的是好主意。”
话罢,闭上眼睛,却是不欲多言。
片刻后,队伍停下,已是到了文府大门,书童扶着自家老爷下了马车,便见两个皂衣仆人抬着一顶竹制小轿缓缓行来,轿子上绿意盎然,甚为雅致。
书童脸色一变,忍不住看向自家老爷,男子嘴角缓缓上扬,绽放了一个天大的笑容,袖中捏着书童的手却越来越紧。
竹轿行到文府门口停下,轿中人猛地一掀轿帘,一阵爽朗的大笑响起,下来的竟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莽汉。
灰袍男子与莽汉面面而立,极为热情地相互寒暄着。一旁的文章双眼猛地缩起:
左相莫仲文,
右相萧东流!
这两大权相在朝中水深火热,下了朝从未一起出现过,便是远远望见另外一人也立刻绕行过去。
文章不由抬首望了望天,太阳红彤彤地在东边挂着。
见两人之间的相互景仰之情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文章忍不住上前,拱了拱手道:“两位大人,天时不早,是否开始仪式,以免误了吉时?”
莫仲文和萧东流顿时如梦方醒,萧东流大笑道:“对对,莫误了吉时,老萧我嗓门大,就恬为这唱礼官了。
莫仲文浅笑道:“那老夫就做这司仪罢。”
话罢,莫仲文面色一正,接过孙家主事递过的婚书,朗声读到:“今有文氏女,性情温良,品行贤淑,堪为女子表率;今有孙氏子,慕其华年,特下聘求婚以结通家之好。”
顿了顿,中气十足地喊道:“宣聘礼~~~~”
萧东流手拿着聘礼单子,当下诵道:“婚书成通,聘金十封,寿帕双福,糖屏八抬,福丸满百……”
每读一样,挑夫们便往文府内抬进一抬箱子,恰好一百零八抬,这最后的箱子小巧玲珑,由孙府大管事亲手捧着,里面装的便是新娘的嫁衣。
文府大门后聘礼堆积如山,孙家这次倒是出了血本,文章也甚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文家下人们在聘礼中挑挑拣拣,把那福丸,母鸭等做为男方福根退回,猪脚仅取其肉,脚骨亦是男家福根,并奉上早已准备好的新郎礼服,衣帽鞋袜。
莫仲文又依样照本宣科,至此,礼毕,单等着八月二十八,孙家大少亲来接新了。
莫仲文和萧东流均婉拒了文章的好意,径直离去。萧东流自坐了自己的小轿,莫仲文却不肯再坐孙家的马车,只叫自家的书童去另喊了马车来。
另一厢,萧东流径直去了燕府,一见燕凌云便打趣道:“文家五女却是好大的面子,左相司仪,右相唱礼。”
燕凌云大奇,萧东流便从头至尾讲了起来,讲完,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莫老儿也不知道受了何人所托,为那孙家做媒,怕不知我亦是媒人,否则那老儿定会拂袖而去。”
接过文梅手中茶水,吞了一大口,又道:“我毛遂自荐做那唱礼官,那莫老儿却不过面子,便做了那司仪,哈哈哈哈,此事传出,莫老儿必定威风扫地,痛快啊,痛快。”
友情番外之章 第三十七章 唐突
转眼到了二十七日,因惦记着晓梅明天便要出嫁,文竹寻思着今日里再往铺子一趟。
套上件藏青色描金绣底的外袍,戴上纱帽,文竹徐徐而行,推开竹园和梅院相交的篱笆门,闻得一片熟悉的笑声响起,脚步不由顿了顿,抬起头,眯眼望去,见几个妹妹在梅园中的亭子处团团围坐。
文晓梅温婉的声音传来:“那天见了妹妹便惊为天人,今日近了看却又美上三分。”
文竹右眼一跳,听得文菊搭话道:“妹妹今次不请自来,肯为我五妹婚宴献上一舞,真是不知要如何才谢的了妹妹。”
文竹右眼又一跳,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四小姐上次所弹之曲,洛惊艳不已,若能再为洛伴奏一曲,此生无憾。”
文竹咬牙切齿地疾步前行,到得亭子,见一众妹妹打扮的眉目如画,却生生被端坐中间的红衣少女给比了下去。
绝色倾城,不是洛,又是哪个?
见文竹到来,一众妹妹立刻站起行礼,洛一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她,文竹顾不得许多,一把抓起洛的手腕,拖着他便向竹园行去。
几个妹妹面面相觑,文菊喝道:“姐姐这是作甚!”
文竹强压心中怒火,恼道:“休得多言,无事便去默写家规。。… 。。”
文竹握紧洛的手腕大步疾行,只觉得洛异常配合,甚至有种自己独自赶路的错觉。
待到了竹园,进得竹阁,文竹心绪稍平。对李妈吩咐道。“你们且都出去。周围十丈内勿要留人。”
李妈应了声,领着一声不吭的招财和睁大眼睛地进宝退了出去。
文竹转头对洛道:“坐罢。”说着,倒了杯茶水与洛。
洛挽起袖子。见手腕已是青紫一片,幽幽地道:“你怎地一点都不惜香怜玉。”
文竹冷冷地道:“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休-得-出-现。你不长记性。换了女装来蛊惑我妹。我怎能容你。”
洛一怔,“你怎知我是那卖烧饼的少年?”
文竹却不理他,拿了茶杯在手,细细地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若是被人知道名满天下的洛大家其实是个男子,想必会很有趣罢。”
洛眯着眼,低沉地道:“你在威胁我?你可知我是何人?”
文竹浅笑,漠然道:“关我屁事。”
洛被她一句话堵的胸口发闷,面色苍白地跌坐椅上,只觉眼前女子让人又爱又恨,只想在她颈间狠狠地咬上一口。@。。
文竹见洛低头坐在那里,露出半截粉颈,一张俏脸含怨,端的是楚楚动人,惹人怜爱,让人只想在她颈间狠狠咬上一口。蓦地上前,毫不客气地抓起洛的领子,狠狠揪起,冷冷地道:“若我再发现你女装出现在我妹妹面前,就休怪我无情了。”
洛扬头贴近文竹,口中热气隔着面纱喷在了文竹脸上,灼热无比,低声道:“你现在还不够无情吗?”
两手用力,掰开了文竹揪着他领子的双手,扣在了手中,文竹挣扎半晌,却发现挣之不脱,这少年终比女子力大。
洛深深地凝视着文竹,待她不再挣扎,竟把文竹双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眼角上挑,浅笑道:“我答应你,以后再不以女装出现。”
话罢,把文竹轻轻向外一送,自己急退两步,拱了拱手,道:“洛这便告辞了。”举止潇洒,却是不再做那女儿之态。
文竹气极,知洛故意退到她手不能及的地方,便忍了下来,冷冷道:“那你还不快滚?!”
洛脸上登时青白交替,这女子,总能让自己抓狂,深吸一口气,洛转身便走。
不妨头上猛的挨了一下,接着传来瓷器坠地碎裂的声音,洛回头,见文竹一手茶壶一手茶盏,连连掷出,立刻转身抱头鼠窜而去。
洛一阵奔跑,气恼过后,突然想到,她如此失态,却是从未有过,不由心中一阵窃喜。
文竹丢完手边一切可丢的东西,靠在床头,手上刚刚被洛亲过的地方隐隐发烫,抓起床幔擦了两下,顿觉自己傻气无比,想要倒点茶水来喝,又省起茶杯已经都被她摔了。
诸事不顺,流年不利,索性铺子也不去了,文竹一把抓下头上纱帽。突然门被从外面撞开,文菊带着一众妹妹怒气冲冲地站在外面,李妈和两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缩在一旁。
见到满屋狼藉,众女皆是一楞,文竹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面不改色地道:“洛大家与我探讨舞技,忽起了一丝灵感,置茶杯于地上,空足踏茶杯上做那飞天之舞。可惜未能成功,洛大家言道,许是这房间太小不利施展,便急急地回去演排了。”
文菊等人想到方才洛大家一路奔跑而过,面露狂喜,不由信了三分,文菊脸上神色平缓下来,问道:“那五妹的婚宴,洛大家?”
文竹摇了摇头,道:“洛大家心系舞技,怕是赶之不及了。”
见几个姐妹面露悠然神往之色,文竹忙道:“五妹的礼服试了没有?”
文晓梅登时低下头去,文菊笑道:“姐姐不说却忘了,怕五妹自己早已经偷偷试过了罢。”
文晓梅捶了文菊几下,恼道:“我与你形影不离,何时去试那衣服了。”
双胞胎立刻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