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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让浅歌有些惊讶了,当日对镜涵说出那番话也不过是那时的情境之下自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不愿留下遗憾罢了,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风云突变,纳妃的旨意尚未正式传达镜辞便已经登基自此不再提这件事。只是在镜辞登基后,镜涵也很快搬出了宫到了新修建的宁王府居住,虽也经常进宫,与自己相见的机会却不可避免地更少了,偶尔想起那日的一番话难免会觉得面红耳热,偏偏镜涵也还是一副木讷迟钝的模样,却没想到他……
镜辞坐回书案后面,“钦天监已择好吉日,你及笄之时未能好好庆贺,这次成亲定要好好安排一番。”他并未继续说下去,反而稍稍敛了笑意,正色起来,“另外,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你和镜涵彼此有情,他也定会好好待你。只是镜涵心性尚未成熟,诸多琐事你要多担待一些,连同整个宁王府,恐怕也要你多费心操持。另外,镜涵心软又少年意气,做个闲散王爷尚好,但眼下时局却也不容他抽身,加之难免有些有心人……”
看着浅歌眼中微微亮着的,坚定的光,镜辞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因而,他放柔了语气重新笑了起来,“罢了,安心准备大婚吧。往后要是镜涵欺负你,皇兄替你做主。”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七,镜涵与浅歌大婚的日子。
如同镜辞承诺的那般极其盛大隆重,镜辞亲自为他们主婚,盛京内的,甚至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文武百官们也都齐聚在宁王府。
镜辞兴致很高,看得出是真的很开心的样子,在场的众人刚开始的时候难免有些拘谨,后来也都渐渐放松下来,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倒也十分热闹。
一直闹到夜里方才渐渐散去,镜涵虽然是被灌了不少酒,神智倒还清醒,拒绝了旁人的跟随,稳着步子洞房的方向走去。
穿过长长的回廊,才看到镜辞竟站在某一个拐角处。
镜涵微微一怔,上前几步,见了礼,“见过皇兄。”
镜辞细细地打量着他,一身吉服,气宇轩昂的模样,清澈的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成了亲,就真的是大人了。”
镜涵抬起头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要怎么答话。
镜辞也不以为意,又细心地帮他稍稍整理了衣着,“快去吧,浅歌还在等你,记得以后要好好对人家。”
镜涵点点头,笑得更加灿烂了几分,“我知道,谢皇兄。”
只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看着镜涵的背影,镜辞脸上的笑意也忍不住更深了些。看得出来,镜涵笑得如此纯真和满足,心中定是十分欢喜。想他与浅歌两情相悦而今终成眷属,镜辞心中亦十分开怀。
镜涵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镜辞却并未就此离开,依旧凭栏而立,有夜风吹过,微凉。
渐渐地,镜辞敛了笑意,神色间似乎多出了几许若有似无的沉重。
想镜涵自幼与自己相依为命,又是自己在世间唯一的至亲兄弟,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自是愿意将这时间最好最珍贵的东西一并给他,只是……
现在的他相较于之前,自是更有能力,却也因此……更加,身不由己。
人人心向往之的这个位置,坐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或许……很多事情,都就此改变了吧。
哪怕他的初心未变,却也……
镜辞浅浅地叹了口气,罢了,现在就开始担忧这些,也难免有些杞人忧天了吧。
即便以后该来的改变总还是要来,但是,又能怎样呢。
这所有的……无所谓好或者不好,因为不论怎样,有些事情的改变,就算是他,亦无能为力。
伫立良久,远远地听见一阵脚步声渐近,抬起头,见是元禄的身影,想是费了不少功夫才一路寻了来,“奴才见过皇上。”
他轻轻点了点头,敛了所有心绪,只温声道,“传令回宫。”
浅歌已在洞房之内坐了许久,虽是看不见眼前的景象,但是前堂的丝竹声声却听得真切,明明是热闹到甚至有些嘈杂,渐渐地,却好似全然远去了一般。
直到此刻,浅歌仍旧有一种如坠梦境的不真实感,自己,竟然真的就这么嫁给镜涵了。
算起来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她曾经极度绝望,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在适当的时候不惜了此残生,却不想上天终是待她仁厚……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年少时,那个时候爹爹是当朝振威将军,威名远扬。他们住在盛京之中规模宏大的将军府中,爹娘都极其疼爱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又因为她体弱多病倍加怜惜,那几年的日子当真是无忧无虑。
然而,不过是又一次的出征,她还在府里和娘亲一起等待爹爹凯旋,数日后,得到的消息却是,振威将军秦墨为国捐躯战死沙场。
娘亲因为受不了打击竟然很快追随爹爹而去。而自己,蒙圣上恩典,自此被接入了宫中。
他们都说这是圣上的体恤,是给她秦家的殊荣,她乖巧地谢恩,将眼泪都留在了心里。
那个时候,她是被带到了皇后的身边,由皇后亲自抚养。
浅歌至今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镜涵的时候,只比自己高了那么一点点的人,似乎是想要安慰吧,却笨手笨脚地弄乱了自己的发髻,紧接着说出来的话是,你是不是很难过啊,那就哭出来好了,我保证,我会装作看不见的。
耳边突然响起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渐渐朝自己的方向靠近的脚步声,再然后,头上的喜帕被掀开,她抬起头,看到镜涵带着笑意的清亮的眼眸。
那一刻,浅歌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所谓的幸福,就是如此了吧。
除下头上彩冠,与他各自剪下一绺青丝轻巧地绾在一处,喝了交杯酒。然后,她听见镜涵的声音,带着因为激动和兴奋造成的轻微的颤抖,他说,浅歌,楚镜涵向天起誓,此生,必不负你。
她眼中有微微的湿意,只用力点了点头,却再说不出半个字。
片刻后只觉得自己被拥入一片温暖,镜涵抱着她,却似不敢用力,小心翼翼的生怕让她有丝毫不适,恍惚间竟仍是年少时那般笨手笨脚的模样。
她将头靠在镜涵肩上,轻轻笑了出来。
镜涵也笑,声音里是真真切切的欢喜,“浅歌,我终于,娶到你。”
她在心里默默地回应一句,是啊,终于,此生终于能够嫁与你,便,再无奢望。
过了许久,镜涵才放开她,他看着她的眼睛,再一次,固执而认真地,一字一顿道,浅歌,楚镜涵此生,必不负你。
眼泪终于顺势滑落,唇角却微微扬了起来。
镜涵低下头,吻去她脸上的泪,“今与浅歌成结发之好,日后定不弃不离,楚镜涵此生得卿一人,于愿足矣。”
第二十七章 抗旨
昭和元年冬,楚明帝接连下诏,改徭役制度、减免赋税、推行兵役新政,得举国上下一片拥戴。
朝堂之上多半仍是前朝旧部,虽不乏当初便一路追随镜辞的,却也有不少静观其变明哲保身的中立派,可以说直到此刻他们才是真正地信服了镜辞的统治。
御书房。
通传之后,东楚国史上最年轻的宰相董承轩踏进门内,“参见皇上。”
镜辞放下手中的奏章,浅笑道,“不必多礼。”
董承轩起身上前两步,自怀中取出一叠纸张,“这是臣数月来暗查后整理的。”
镜辞接过来,翻阅数页,脸上笑意渐深目光却愈发冷厉,“很好。”
董承轩笑了笑,依旧是十分自如的模样,“他们效忠的主子已经被圈禁,没想到这些人还是不死心,只是到底不够聪明,该要韬光养晦的时候偏还露了锋芒。”
将手上的纸张重新折好置于书案上,镜辞复又笑道,“也好,倒省了日后再伤脑筋,不过……”
董承轩立刻会意,“的确,即便有万全之策,一下子斩草除根也难免引人侧目。”
镜辞想了想,忽然扬声,“元禄,传令宣贤王进宫。”
楚镜灏是在午膳后进宫的,听宫女说皇上尚未离开御书房便往那边走了过去,方走到院前就被守在那里的元禄拦住,“奴才见过湘王殿下。”
镜灏相当和气地叫他免礼,“皇兄还在御书房内?”
元禄看看镜灏,略有些为难的样子,“回殿下,皇上正与贤王殿下、宰相大人一同议事,命奴才在此看守不许任何人入内……”
镜灏闻言心中难免有些不快,面上却并未露出分毫,“我知道了。”
元禄想了想,“殿下有何事可需要奴才稍后代为通传?”
镜灏摇头笑笑,“不必,我先回去了。”
元禄也没再说什么,只恭声道,“奴才恭送湘王殿下。”
并未走出多远,就见得另外一条岔路上镜涵走过来的身影,镜灏忍不住微蹙了眉,那个方向……会从那个方向过来的人,多半是从别宫出来的吧。他闪身往后避了避,不欲与镜涵照面,眼波流转间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镜涵的确也没往镜灏所在的拐角处的方向看过来,只是径自走向了御书房。
镜灏下意识地看过去,远远地只见得镜涵对元禄说了句什么的样子,便轻轻松松地走了进去,一旁的元禄甚至连一个阻拦的动作都没有。
到底……是不一样的啊。
楚镜灏几乎是无意识地咬了咬牙,掌心也被自己攥得生疼。不论什么时候,自己从来都是站在皇兄一方的,这一路也算是生死不计地跟随,皇兄也的确待自己不薄,只是……
当初并未告知自己镜涵“倒戈”的□□,直到在乾元宫前兵戎相见的那一夜自己才和楚镜浔一方的人一同知道真相,他不愿意去想是不是皇兄到底是不肯完全信任他所以才不在之前告诉他的,但是到底还是难免有种被划在阵营之外的感觉。
而如今局势已定,自己这个“湘王”依旧是被人不冷不热地相待,就像这一次,他不知道御书房内议事的内容,然而,宰相也就罢了,毕竟也是当初一力支持皇兄的,但是像是四皇兄,当初充其量算是中立,如今竟也……
又往御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镜涵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镜灏稍稍靠在身后的大树上,轻浅而模糊地笑了一声,呵,有的时候,他真的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有几分羡慕那楚镜涵啊……
回到宁王府的时候夜色已深,镜涵穿过院落直接到了自己所居的清影轩,推开门就见得浅歌正在书案前翻着一本医书,似乎是听见了开门的声响,抬起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迎了上去,“和皇兄聊到这么晚?用过晚膳没有?”
镜涵一把将她搂过来,闲话了几句,只说一起早些休息。
浅歌将书案上几本书册收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镜涵,你是不是……有心事?”
镜涵微微一怔,自己已经在尽力掩饰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浅歌的眼睛,想想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便也就直说了,“我今天,又去了别宫那边。”
浅歌并不显得太过意外,“镜涵,我并不想干涉你,但是……”蓦地想到大婚前镜辞对自己说的,镜涵太心软这一点很可能在将来成为他致命的弱点,不由得轻声叹息。
镜涵似乎没听见她这话似的,脸上露出了些不忍,“三皇兄还是一句话都不肯和我说……”
浅歌上前一步,轻声道,“咱们私下说话也就罢了,在他人面前可是万万不能再称‘三皇兄’了。”
镜涵点点头,“我知道的,浅歌,我并不想惹皇兄不快,更明白他所有的思量,但是……”他转头往窗外看去,语气里有十足的感慨,“三皇兄那么骄傲的人……”如今筋脉尽断甚至不能自如地站立,只能依靠轮椅生活,更可况,镜辞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前往别宫探望,被圈禁起来只有两个粗使丫头也没有贴身的下人伺候,怎么想都是……“与其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些。”
浅歌看着他脸上的神情,那一句“让他活着才是皇兄的目的”到底没能说出口,却没想到镜涵重新转过头,扬了扬唇角却是笑得极为勉强,“我也明白这就是皇兄所愿,只是有的时候还真的是觉得他……太残忍。”
浅歌摇摇头,“但是你还是可以理解皇兄的不是吗?”
沉默片刻,镜涵叹口气,“嗯。时辰不早,咱们就寝吧。”
冬日里的天气愈发地冷了起来,赶着皇兄又一次将承轩叫到御书房议事的时候,镜涵拿了一小壶酒再次到了别宫那一处,打点好门口看守的人,举步走了进去。
镜浔正坐在院内叶子已经掉光了的树下,面无表情的样子,听见渐近的脚步声似乎连抬头看看来者何人的兴致都没有。
镜涵凑了过去,在他的轮椅前缓缓蹲下,微微仰起头,“三皇兄,天寒地冻的,近来无事的话便不要在院子里坐着了。我带了些酒来,不如喝一点暖暖身子吧?”
本来以为镜浔会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反应,却不想他浅浅地叹息了一声,“以后不要来了。”
镜涵拿着酒壶的手指一僵,怔怔地盯住镜浔,“三皇兄?”
镜浔竟然笑了笑,“这‘三皇兄’我当不起,以后便也不要再叫。”看着镜涵急欲辩驳的神情,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本就是成王败寇之事,我一个输家都没有如此介怀,你又何必?”
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一时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沉默了半晌,倒是镜浔又继续道,“再说,执意一再违背那人的意思很好玩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镜浔话语中的含义,镜涵的语气更加急促了几分,“三皇兄,我……”
镜浔稍稍别过了头不再看他,只说了句“你走吧”便不再言语。
走出别宫的时候只觉得天色异常阴沉,心中亦是烦闷异常,叹口气正欲前行,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楚镜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镜涵心中一沉,虽然不太明白究竟为何,但是楚镜灏对他一贯有几分敌意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不过显然自己从这别宫中出来是逃不过他的眼睛了……
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他的眼前,“见过六皇兄。”
楚镜灏敛了笑容,看看镜涵,又看看他身后别宫紧合着的院门,“不是第一次了吧?”
他的语气太笃定,以至于镜涵都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否认的必要,“我……”
楚镜灏似乎也没打算等他的回答,只冷下了声音,“你还记不记得,皇兄是怎么下的命令?”说着欺身向前,极富压迫性地道,“楚镜涵,你这是抗旨!”
镜涵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忽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起来,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是啊,现在再违背皇兄的意思,就不仅仅是“不听话”而是“抗旨”了啊……
见镜涵不说话甚至整个人都神游天外的样子,镜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楚镜涵,我只提醒你一句好自为之,不要仗着皇兄疼爱你就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
镜涵这才回过神来,也辨不清镜灏话中的含义,只是本能般地回应,“镜涵知道,谢六皇兄教诲。”
镜灏淡淡地“哼”了一声,很快拂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镜涵只觉得自己心里本来就沉沉的东西似乎更重了几分,他应该会把这件事告诉皇兄吧,皇兄他……应该会很生气吧?
眼前飞快地闪过镜辞满是怒气的眸子,只觉得通体生寒,镜涵想,其实他并不是很怕皇兄会责罚于他,但是他真的怕,看见皇兄失望的眼神……
第二十八章 东窗
自那日在别宫外被镜灏撞见,之后的几天里,镜涵几乎时刻都在准备着承受镜辞的雷霆之怒,然而,日子却只是风平浪静地过着,并未有丝毫的波澜。
下朝之后,镜涵心里惦记着今日要陪浅歌在盛京城内逛逛、添几件衣服,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只是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人拦在身前,镜涵略有不解地抬头看过去,对方倒是很谦恭的模样,稍稍压低了声音,“宁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虽然心下诧异,镜涵还是随着他走到了僻静的一处,这才开口,“林大人?”
兵部侍郎林毅拱手向镜涵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