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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觉得自己从身到心都柔软极了,这次再躺下,甚至等不及玉烟等人把床帐拉起来,她就钻进了四爷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了她。
四爷低头遮住她,两人长长的接了一个吻。
他离开时她都要醉过去了。
四爷看她双目半阖,脸泛桃花,嘴唇打开,嫩红的舌尖慢慢收回去。他忍不住又凑上去吸住那舌尖,用舌头去舔她的。
……
最后一次洗漱是在十点半。
这次洗完她是真的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在圆明园住着他也是照常办公的,十三爷等也是常常进来。
这天她带着额尔赫她们在桃花坞做联诗,四爷突然传话说她把端恪带过去。可把端恪吓得不轻,手上的签也放下了,看着她小心的问:“李额娘,皇……阿玛找我去是因为什么啊?”
李薇知道要指婚的不是端恪,是为什么不知道,但应该不是坏事。她起身道:“不怕,我带你过去。”
端恪这才松了口气,匆匆回去换衣服。牌自然也不必打了,额尔赫她们也失去了玩兴,李薇就让她们自由活动,在园子里想干什么都行。
换衣服时,端恪一直心神不定的,李薇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小姑娘苍白着脸微笑着说没事,让她也束手无策。
直到苏培盛亲自过来,李薇听了他的话才能确定这真是好事。
她笑着回到屋里,按着端恪的肩说:“没事,李额娘跟你保证。”
端恪刚才看到苏公公还紧张,这时看到贵妃这样才算松了口气,不由得在心里想会是什么事?
九洲清晏里,九爷,同时也是新鲜出炉的九贝子,正穿着一身鲜亮的贝子服坐在下首。半年前他突然压着自己的门下奴才还户部欠银,四爷早就想赏他,可是到头来也只给了个贝子。
九爷气得一口血吐不出来,还要来谢恩。
可是谢过恩了四爷不让他走,就留他在堂下喝茶。
他在上头批折子,九爷在下面如坐针毡,一个劲的猜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还要派差事给他?
那干嘛晾着他呢?
这时他就看到这苏公公进来了,他没少埋苏公公这个无底洞,可他收了银子不办事,见了他也跟没看到一样。
早晚一脚踢死这个狗奴才!
九爷在心底暗暗的骂,耳朵不忘竖起来听。刚才这奴才出去,这时回来回话的?
苏培盛跟四爷那里说话,九爷坐得远没听到,只依稀听到个‘贵主儿’。
皇上现在的后宫里就一个能称是‘贵主儿’的。
听说这贵主儿也跟来圆明园了,皇上还真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啊。
跟着苏培盛拐到他这里来了,对他一揖:“九爷,请随奴才过来。”
九爷稀里糊涂的就告退了,心道这到底是在卖什么哑谜?
结果进屋看到屏风边一下子弹起来的端恪,一下子连舌头都找不着了。父女二人面面相觑。
苏培盛道:“奴才告退,九贝子。”
九爷半天才找回舌头:“哦,那你去吧。等等,”他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扯下腰间的玉佩扔给苏培盛,这时才算慢慢镇定下来。
端恪比他回神还早,指着面前的座儿说:“您……您坐。”
九爷如一桶冰水浇下,又不知所措的纠结了会儿才迟疑的坐下。
对面是他的亲闺女,可现在他还要给她行礼。
——皇上果然没安好心!
九洲清晏前头,四爷让人把李薇领进来了,两人正对坐着吃今年的荔枝。
四爷笑道:“这下,老九该不会再说朕的坏话了吧。省得给他个贝子就嘀嘀咕咕的。一口气把什么都给他们了,更该不给朕干活了。”
李薇剥了一个塞他嘴里,笑道:“是,您说得对”
360、公主与阿哥
这次出宫避暑;太后这边是打着侍奉太皇太后的旗号;就带了一个成太妃;剩下东六宫的太妃们一个都没带出来。
畅春园大啊,康熙爷建的园子,还没少住,又大又漂亮。
四爷每天都要去畅春园请安;李薇自然也要带着孩子一起过去。头回进畅春园真让她叹为观止。比起来圆明园嘛,是小气了那么一点点。
圆明园如果是六寸的批萨,畅春园就是十二寸的,还放了双倍的芝士。
空间越大;人就感觉越好;大到一定程度就会给人震撼感。她第一次去圆明园时就被震了一回,畅春园在圆明园的基础上震了她第二回。
别的不说,从大门口进去坐上肩舆又走了一刻钟才到太皇太后住的凝春堂。
去过几次后,她发现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太后,全都住得乐不思蜀了。
不过细想想也能理解,宁寿宫就那么丁点大的地方,只有别人来找她们串门的,没有她们去别的宫里找人串门的——尊不下卑嘛。
要是感情好倒算了,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在宫里住了一辈子了,感情好的都主动来找她们了,还有跟她们住到一起的,比如宣太妃。不用出门就能见面,串门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所以,太皇太后和太后才是真正的可怜人,除了巴掌大的御花园就是宁寿宫。
这么一来,畅春园就真是天堂了。
四爷本人是很希望她们在畅春园住得开心,不要急着回宫的。李薇能猜到一点点他的心思,大概就是觉得把两位长辈扔在宫里,自己在圆明园避暑很不合适。既然长辈们在外面,那他当然也要在外面陪着啦。
其实没人管他这个,可他就是觉得这样才名正言顺。
端仪几个也到畅春园来了,四爷想让她们跟着太皇太后住一阵子。
李薇跟几位公主明里说是让她们陪伴太皇太后,底下大家都清楚,是想让她们提前去适应下蒙古那边的风俗。太皇太后那边是一水的蒙古风格,来往的宫女,侍候的嬷嬷当着太皇太后的面说的都蒙语,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也几乎全是蒙古传统。
端仪她们在宫里虽然跟着嬷嬷们学蒙语,但亲身感受下会更直观。
头几次是李薇陪着她们过去,后来就让她们自己去的,偶尔也会住下两三天的。
教引嬷嬷们回话时都说公主们都很认真的学,没有一个叫苦的。
“嬷嬷们多照顾些公主。”满人厚待奶母,这个习惯也是由康熙爷发扬光大的。宫里侍候的小主子们没了,奶娘们可以得到小主子的遗物。康熙爷那会儿还有奶娘怠慢公主的活例子,真是叫人瞠目结舌。
李薇就想丑话说到头里,因为这些教引嬷嬷日后都要跟着端仪出嫁的。
“公主好,你们才好,一家子都有好日子过。”她扫过底下站着的四个嬷嬷,这几个都是公主那一群嬷嬷里领头的。
“公主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好不了。”李薇斩钉截铁的说。
嬷嬷们扑通扑通都跪下了,争着抢着表忠心,都说会一心一意侍候公主,还有的说如果公主没了,她们当时就一头碰死。
这是拿话在噎她。怪不得都说奴大欺主。
公主们因为要抚蒙,宫里上下都待几位公主十分客气,这些嬷嬷在宫里是管着公主的,自然也有觉得自己高那么两分的。
李薇道:“你一个死了不算,全家都还在呢。”
那个当头说要碰死的嬷嬷马上就卡了壳,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上首的贵妃。跪在她旁边的人赶紧戳戳了她,才让她回神,合身扑在地上鸡啄米般磕头,嘴里道:“都是奴婢嘴贱!贵主儿息怒!”一边扇自己的脸。
这都不用李薇再开口了,常青出来跺了那个嬷嬷一脚,喝斥道:“没规矩的东西!当着贵主儿的面做什么样子?来人,请出去开导开导。”
他一声令下,外头就进来两个太监,拖着那嬷嬷就出去了。
这时嬷嬷也不敢喊了。
李薇是见过四爷那边的奴才求饶的,别说喊了,哭都不敢哭,再害怕也只敢规矩跪着。是生是死都是主子发话,像这样吵的跟菜市场的,那都是从心里就没把主子放在眼里。
该说的话都说了,她让常青领这群嬷嬷去看那个挨打的,打完再让她们回去。
下午四爷就知道她发威的事了,笑着说:“做得好,日后多来几次,看还有谁敢小瞧你。”然后让人去把那嬷嬷的丈夫给判了一千里的流刑。
他笑道:“一顿板子值什么?养个十天八天的就好了。一次给个狠的,看她们还敢不小心侍候公主们。”
完了让李薇去看看公主们,他道:“教训嬷嬷是为了她们好,你告诉她们。朕把她们嫁出去,就会保她们一世平安富贵。”
李薇原样跟端仪几个学了,又自己作主添了句更感性的:“都叫了皇阿玛了,那就是你们的皇阿玛。咱们家的公主走出去,不说欺负人就不错了,怎么能让别人欺负呢?”
端仪她们此时才仿佛有了点精气神。最早进来的三爷家的端惠跟李薇更亲近点,趁没人时抱着她的胳膊悄悄说想让她再打一个嬷嬷。
“她最坏,老借着教我规矩的时候让我多跪,我的膳她也克扣。一个学不好就要减我的菜。”端惠道。
李薇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早说?”
端惠道:“我想着,我要是连这个都熬不下来,等去了蒙古就更受不了了。”
傻丫头啊!
李薇几乎要仰天长叹,端惠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李额娘别生我的气,皇阿玛和你顿顿都赏菜给我,那个是她不敢克扣的,我没饿着,就是生气。”
没饿着就好,李薇发誓从今天起所有的孩子顿顿都赏菜。
她以前看心理学上说孩子们受到欺负不告诉家长大人,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坏事,而隐瞒坏事是人的本能,所以哪怕挨欺负的是他们,也怕告诉大人后自己会受罚。
而有的家长还真的会因为孩子受欺负骂他们没用。
所以真不怪孩子们在老师、同学、比他大的孩子或路边陌生的大人那里受了欺负不敢说啊。
李薇一时顾不上这个,可她能替端惠打这一次,日后呢?
她让端惠自己打。
端惠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
李薇教她:“你是主子,她们是奴婢。她们教你是规矩,你打她们是天理。就算没理由,你也能打她们。嬷嬷们拿规矩压你,你就拿身份压她们。”
端惠犹如醍醐灌顶般的开窍了,当天就让人赏了那嬷嬷二十板子。
端恪吓得拉着端惠说你这下闯祸了怎么办怎么办,端惠拉着她如此这般耳语了番,道:“我现在才明白,皇阿玛和李额娘都对咱们这么好,她们凭什么拿捏咱们?我就是打她了,我看她敢不敢呲一呲牙!”
嬷嬷自然是不敢的。端恪就亲眼见着那挨打的嬷嬷养好了回来谢恩,端惠笑着赏她座儿,还体贴道:“嬷嬷待我好,我心里清楚呢。只是啊,我年纪小,这气憋在心里总不自在呢,是以就要发出来。日后若还有这种事,只能请嬷嬷多担待了。”
往日里站在她和端惠跟前,事事时时都要端着范儿的嬷嬷,此时却低眉顺目的说:“公主是奴婢的主子,自然是您怎么说,奴婢怎么做了。”
端惠就笑:“瞧着嬷嬷这是心里还有怨气呢?”
嬷嬷赶紧离座扑通跪下,磕头道:“奴婢万万不敢!公主明鉴!”
端惠毕竟没有四爷那么狠,一个小姑娘能大胆这一回已经可以了,见嬷嬷服软就让她下去了。
端恪等人走了才敢大喘气:“你还真敢啊。”
端惠咬咬牙说:“日后她要还不规矩,我还要打她!”端恪倒抽一口冷气,端惠说:“你想想,咱们要连在自己的地盘,打自己屋里的下人的胆子都没有,嫁过去了不是更加什么都不敢了?”
端恪听怔了,好像一时间想通了什么。
端惠道:“从我进宫起就只有自己了,如果我自己再不护着自己,那就成任人宰割了。”
端恪想起到圆明园前刚见过的阿玛。阿玛让她在宫里乖乖的,说家里都好,她额娘好,她妹妹好,她弟弟也好。最后阿玛说,让她放心,他会好好照顾她额娘和弟妹的。
端恪当时想的是,我不稀罕你照顾他们,好像我进宫当公主就是为了给他们挣好日子的。你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在宫里住不住得惯?有没有受欺负?
今天听了端惠的话,她才知道什么是孤家寡人。她和端惠一样,从此只有自己能依靠了。
“我听你的。”她道。
端惠怔了下,晚上就听说端恪让嬷嬷跪着侍候她规矩。
“嬷嬷日日跟我说规矩,不如先让我看看嬷嬷的规矩好不好吧。”
畅春园里,公主们跟嬷嬷闹得沸反盈天的,上头的太皇太后和太后一个都不管。太皇太后天生就不爱管事,太后则是一听就笑了,还说这才像公主。
她跟方姑姑说:“先帝那会儿不好说,现在可不一样了。我生的我知道,皇上是绝不会替嬷嬷们撑腰去责备公主的。”
方姑姑给太后轻轻捶着腿,笑道:“您忘了还有那位呢?有她在,只怕还要替公主们叫好呢。”
太后笑道,笑完悠悠叹了声:“一开始叫好的可不是她。”要不是皇上在她打了嬷嬷后流了嬷嬷的男人和儿子,公主们也没这个胆子。
皇上这个脾气啊,真是……
让她说什么好呢?
圆明园里,四爷正带着一群阿哥们钓鱼。他的打扮最朴素,穿着李薇给他做的无袖大褂子,穿着草鞋带着斗笠,手上的鱼杆也是潇湘院里折的细竹子。
与他相比,湖边坐着小板凳的一排阿哥们就奇怪了。穿着素绢轻纱的衣服,腰悬玉带,端得是一派风流。不过现在袍子下摆都掖在腰带里,裤腿高高挽起露出白生生的小腿,再戴一个崭新的斗笠,手上再握一钓杆。
四爷说这是野钓,还带他们去亲手挖蚯蚓。这东西好找,织耕园里有不少呢。弘昐等人是亲眼见过施肥的,挖蚯蚓时个个把脸皱得像吃了一筐的酸桔子。
弘晰几个有发现的,比如弘晰就从旁边找了个木片,有没发现的,如三爷家的弘晟就一边挖一边笑话弘时,说他个大男孩还怕蚯蚓,说着说着汗从额上滴下来,他抬手在脸颊上一蹭,脸上就抹了一道田里的泥。
弘时一脸‘你好恶心好可怜’,弘晟还道:“你就该跟哥学学,瞧哥的,再说你怕也怕个差不多的,换条五步蛇,啊,那怕起来还说得过去,怕蚯蚓,哥都不稀罕说你!”
弘时严肃点头:“那是,我是不能跟哥你学。”然后飞快的把弘晟挖好的蚯蚓给抱着跑了。
“啊!你个臭小子!”弘晟又抹了把脸,这下连弘晖都同情他了,让人去打水来给他洗。看弘晟去追弘时了,两人在远处又打又闹的,弘晖小声告诉大家:“别跟他说。”
大家都点头,弘晰笑得格外有内涵,他已经猜着了。去年皇上在丰泽园带他们一起种地,虽然太监们都是避开他们施得肥,但书上有,弘晰看书就知道了。
弘时被弘晟抓住后,看他那双手上全是泥,一个劲的喊你的手你的手!一边拼命挣扎不让他的手碰到,弘晟发现后嘿嘿嘿的把两手的泥全抹弘时身上了。
四爷就在一边挖的,看到后笑着对苏培盛说:“去给你四阿哥和弘晟都找两套衣服过来,朕看这鱼钓完还要再换一身。”
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假。鱼钓到一半,弘晟钓到一条,拉到岸上刚取下勾就被那鱼扇了一巴掌,然后鱼儿跳回水里了,他在那里呸呸半天,一嘴鱼腥味不说,一抹脸上还滑腻腻的。
四爷笑,问他要不要抄网,那东西方便。
弘晟抹脸道:“要!汗阿玛英明!”
四爷也来了兴致,放下鱼杆说:“那朕就英明一回!”
他让人拿大鱼网来,往湖里撒网捞鱼。一群阿哥都没看过这个,跃跃欲试。等捞完出来没几个还是干的。
李薇这边早在听说他们要撒网捞鱼就让人烧热水了,等回来后一个个都先进屋洗澡,把这一身的鱼腥气给泡掉了再出来。
四爷洗完后从屏风后出来,抬头闻闻:“这回真成香饽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