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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里,李薇正教额尔赫看账本。
虽说在府里和园子里时,额尔赫也没少摸账本,但宫里的账本格外不同。
就拿修宫这件事来说,在府里自然是哪里坏了修哪里,额尔赫还说难道宫里不是?
还真不是,宫里修葺分两种,小修和大修。小修就是补漆,换门槛窗户,换家具。动砖动瓦动房梁叫大修。
所以四爷一说要大修,内务府报上来的明细里就先把这几样给列出来了。
额尔赫只觉得单换瓦一项就太贵了,一片瓦就要七个钱,两处宫殿纯换瓦就要花三四百两银子。
“这里头肯定有水份。”额尔赫生气的说,在府里都没人敢这么糊弄她,这是在宫里,皇阿玛下旨,额娘负责,内务府的人都敢这么明目张胆?
李薇很欣慰,年轻人就是这样,世界是很现实滴,你们要明白。
她点头:“是有水份,可这个水分已经很厚道了。”言下之意,内务府已经很客气少算了,没有赚太多。
她这种感激下头人没亏太多的口气让额尔赫的三观都要裂了。
李薇就很乐呵的看着自家姑娘一脸‘你一定在开玩笑,我额娘不会说这种话’。正好苏培盛进来了,她就把账本留给额尔赫,道:“你再细看看,等明天我回来咱们再说。”
到了养心殿,见着了四爷,他见她脸上憋不住的笑,就也笑着问她:“乐什么呢?”一面把手伸给她。
她握住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说:“你姑娘正在那里看账本呢。”
四爷一想就明白了,他的孩子都像他,有那么一副不认输的劲头。想必是内务府呈上来的账册让额尔赫看不过去了。
“连没出过门的小孩子都能看出来。”四爷冷笑,“他们这是把朕当傻子哄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慢慢给你们算。都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李薇豪爽的一挥手。
四爷喷笑,握着她的小手说:“还是朕的素素会说话,过一阵子咱们就吃炸蚂蚱。”
转眼就是圣寿。四爷真的没有大办,于是各种请安折子如雪片般飞来,除此之外,李薇接各种牌子接到手软。
这些牌子都是请见的。李薇苦中作乐的想,就跟皇上翻绿头牌一样,她这边也是要翻牌见人的。
由于四爷打算‘哭穷’,他又不想出面。李薇作为被人打探御前内幕消息的源头之一,自然应该把这个消息不动声色的透露出去。
所以从十月末到十一月末,她每天都要见一拨人。那些话翻来覆去的说,到最后完全是条件反射。
“圣躬安。”
“宫里一切都好,太后慈爱,太妃娘娘们常常去陪太后打牌说话儿呢。呵呵。”
“唉,先帝骤然离世,万岁登基后仍然常常思念先帝,根本无心庆祝圣寿。”
“万岁刚刚登基,不欲大肆庆祝。”
……
最叫李薇说不出来的就是像三福晋或七福晋一类的,都是去过长春宫,然后还一定要再来翊坤宫走一趟。这叫重复劳动好吧?你们去过长春宫,就不用来翊坤宫了。
四爷不办圣寿的事是有口谕的,理由也都说得清清楚楚。这些人有的是不死心,一定要再看看皇上这边还有没有空子可钻。
而三福晋和七福晋她们的目的就是想问问太妃了。
毕竟自从四爷登基后,他们就没有见过太妃了。七福晋虽然干巴巴的,但也把意思表达清楚了。就是皇上不是说他们可以把太妃接回府里奉养吗?怎么接?有没有什么章程?
皇上您先划下道来,兄弟们好照办啊。
三福晋除了问荣太妃的事,更多的是想试探下册封世子。李薇推说这都是国事,她是后宫女眷不便插嘴。三福晋又说要见端惠公主,李薇就让人把端惠请过来,让她们母子出去说话。
等三福晋告退后,第二天侍候端惠的嬷嬷悄悄过来跟李薇说,端惠回去后悄悄哭了一场。
“早上起来被子角有点潮气,眼睛倒是没红没肿的,精神也不坏。”嬷嬷道。
李薇让嬷嬷小心侍候着,别掉以轻心。
相比较起来,七福晋就对立不立世子的事没什么兴趣。
李薇跟四爷学过后,也好奇的问他关于太妃们,他是怎么打算的?
四爷的打算就是第一,郡王才能够奉养太妃。不到郡王的兄弟们努力向郡王冲锋吧,朕这里好多差事没人干呢,都来跟朕要差事吧。
说到这个时四爷得意极了,翘着二郎腿笑着说:“朕等着他们给朕上折子。”
李薇明白了,这群兄弟按说都要封的,一年不封,两年不封,三年不封,最后嘛这个名声就不好听了。但他又不愿意封得太轻松,让他们什么都不干就一个个郡王亲王的干上了?
太妃加郡王,就是吊在兄弟前头的诱饵,让他们拼命向前奔。看你们为了亲额娘和郡王的爵位,还不肯努力报效皇上?
第二个就是虽然太妃出宫奉养了,但四爷还是会给太妃们发份例,等于还是宫里出银子养着太妃。太妃出宫奉养更多的是为了天理人伦之情云云。
四爷这是怕有人说为了省银子,才不想养太妃们的吗?
李薇多少有点能感觉到。但说实话养太妃们并不花钱。四爷核定的太妃的份例还跟她们做妃子时一样,一年三百两。
三百两,够干什么呢?
东六宫除了宁寿宫外,其他几宫的太妃加起来一年也花不到五千两。这算钱吗?
不是李薇太豪,就是账册看多了,各种大数字从眼前滑过,给太妃的三百两真的不算多啊。所以也不怪宜太妃现在还常常告病,宁寿宫也时不时的派人过去看看,让她安心养病。
……李薇觉得太后现在一定挺乐呵的。
四爷的生日之后,很快就变冷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外面就滴水成冰。
李薇听到他起来的动静,也爬了起来。他回头说:“你接着睡,还早呢。”
她披上羊皮袍子下了床,拉着他看外面屋檐下挂着的一排冰溜子,在黑夜和灯笼的光的映照下,这一排冰溜子都跟水晶一样漂亮!
“真好看啊。”她说。
四爷看了一眼,哄她进屋:“你喜欢就等起来了再看,外面都结冰了,裤子也不穿就跑出来。”
李薇只好先回去穿衣服,这一起来也不困了。主要是最近两人晚上睡一个被窝,暖和的连脚丫子都是暖的,睡得特别踏实。睡眠质量高了,起得早也不困了。
四爷看她进屋,对苏培盛说:“去让人把冰灯抬几个来,就摆在廊下。翊坤宫也送一些过去。”
苏培盛记下了,问:“万岁,宁寿宫和长春宫用不用也送几盏?”这个嘴他必须多,万岁想不到的,他提醒一句是应该的。
四爷想了下,还不到看冰灯的时候,送去宁寿宫也讨不了好,就摇了摇头,苏培盛就明白了。他还长了个心眼,送冰灯去翊坤宫时,特意叫人在冰灯外罩了一层蓝布,悄悄送过去也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李薇穿好衣服从里屋出来,陪着四爷用了一碗牛肉汤,送他去了前殿,她就可以准备回翊坤宫了。
结果刚出门就看到廊下摆着一盏盏到膝盖高的冰灯,有百兽,八仙,十二生肖等等。一个个在她的脚边发着淡淡的光。
苏培盛已经走了,特意留下了他的徒弟张德胜在一旁侍候着。
李薇不由得放慢脚步沿着廊下来回走了几遍赏灯,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贵妃您瞧,这是八仙过海,这是张果老倒骑驴,这是兰采荷。”
他也是能说会逗的,一张嘴舌灿莲花般,还能不重样子的说个不停。
李薇从黎明赏到天亮,他就跟着说了半个时辰。
这份毅力真是叫人服气。李薇赏完让人先把冰灯搬回冰库去,再叫玉瓶赏张德胜,好歹也是在府里处过几年,有些香火情。
四爷一当皇帝,身边的人肯定就来了个大调整。现在王朝卿和王以诚兄弟两个都在御前侍候了,张德胜还是跟在苏培盛身后跑腿。也怪不得他着急。
李薇是不可能帮他在四爷跟前说话的,赏些银子算是谢他陪了这么长时间,还说了这么多话。
玉瓶把荷包塞给张德胜,道:“张哥哥辛苦了,主子赏给你喝茶。”
张德胜立刻就要再把荷包塞回给玉瓶,道:“好妹子,银子哥哥有,给你花吧。”
玉瓶不肯要,推了他要走,张德胜又说:“那等哥哥买了胭脂给你拿过去啊。”
“我真不用。”玉瓶是既有些可怜他,也有点烦,看主子都走远了,道:“不说了,我先走了。银子张哥哥自己留着吧。”
她跑了,张德胜要追不敢,只好盘算着托人从宫外带些胭脂水粉头钗什么的,回头给贵妃身边的几个丫头都送点儿。
“张哥哥。”赵全保在刚才就看到了,等玉瓶走了才过来。
“赵哥哥!”张德胜连连哈腰作揖,“赵哥哥,进屋喝茶!我那里有好茶!是我师傅的!”说着就要把赵全保往屋里拉。
赵全保让开他的手,笑着说:“改日吧,贵主儿那边还有差事呢。张哥哥请了。”
张德胜不敢拉玉瓶,更不敢拉他了,只好也作揖道:“赵哥哥贵人事忙,小的就不耽误您了。”
赵全保对着他潦草的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张德胜站在后头,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里真是各种滋味都有啊。
十年风水轮流转。如今人家,才是正正经经的哥哥了。
317、胭脂虎
天冷了之后,宁寿宫的份例单子里多出来了几件冬装。
这显然是太后在用自己的份例给太妃们做的。四爷却很不高兴;让人把一个月前的冬季份例找出来;核查是不是亏待了东六宫的太妃们。
其实并没有亏待,其实就是可着份例做的;一分都没多。
李薇看到账单明细都有些愣;因为感觉上并不佩宜太妃、荣太妃、惠太妃这些‘娘娘们’。拿她来说,每年送来的份例里,各种布料绝不会只有一匹。不管是织金、闪缎、妆缎、花缎等,通常都是一色一匹;或一个花样一匹。有时花样好了还会多给几匹。
总之,绝对不会不够用,倒是她每年都在发愁新衣服做太多,穿不过来怎么办?去年、前年没上过身的还有;送人都送过好几轮了。
但照着宫中的份例,妃一级确实是这个份例。一年大概五十匹布,别看多,不能上身的粗布、蓝布等就有三十匹。余下能做成衣服上身的,还要分成夏天的,冬天的,春秋天的,做里衣的等等。
能做冬衣的衣料总共只有五六匹。
一位娘娘,做一冬的衣服,怎么着里外要有三五身换洗的吧?过年那时天天都要见人,不说一天换几身,每天换一身要有吧?
所以,四爷虽然没有克扣太妃们,但太妃们确实连这个新年都过不下去了。
宁寿宫这才出手,不管是看着往日情份,还是替四爷补漏,反正太后要做衣服,内务府不会不长眼的说您的份例用完了。
但四爷犟起来了,跟那关到圈里驴似的在屋里来回转圈。
“朕没有亏待她们!宫里多少人都能过,就她们不能过?”四爷越说越生气,气呼呼的坐下:“朕现在连修个宫都要估量着修,这边铺了瓦,另一边就想办法省钱,不敢再换家具。结果她们就为了几件衣服就去宁寿宫哭?这是什么道理!!”
李薇在他生气时一惯都是闭嘴的,她只奇怪现在四爷不生闷气了,有火就痛痛快快的撒出来了。
可是她在一边看着还不行,四爷对她道:“明天你去给太后说,不能惯得她们的臭毛病!衣服不给她们做!”
李薇:这任务太艰巨了,臣妾做不到啊。
再说万岁您忘了吗?宁寿宫这事传到您耳朵里的时候,衣服已经做好了。难道还能叫内务府再收回去拆了?还是叫太后不用送出去了?
四爷的气还没撒完,还拿她说:“素素都知道节省,每年的衣服穿不完还发愁,还知道可惜衣服,连朕那边的衣服不要了,你还要拿回来穿。”
李薇被夸得脸红了。
他坐下叹道:“一个贝勒侧福晋都知道的道理,这群享惯了福的太妃们反倒不知道了?朕就不相信,她们往年的衣服都不能穿了?这第一年就给朕找麻烦!”
李薇也反应过来了,四爷这话没错。太妃们不可能往年一件没上过身的衣服都没有了,也不可能往年得的布料全都做成衣服了,一匹好的都没攒下来。
四爷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她们这样找事好像真的没安好心啊。
晚上,她给他顺了一晚上的毛,第二天回到翊坤宫后,就让赵全保去宁寿宫递话,看太后有没有时间见她。
赵全保在宁寿宫认了个干爹的事她是知道的,此时就说:“我那里有往年给万岁做的两件皮坎肩,你拿去给你干爹吧。”
赵全保受宠若惊道:“怎么能叫主子破费?些许小事,奴才平常也没少孝敬他……”他觉得可惜了。
李薇笑:“那就一件给你,一件给你干爹,你先挑。玉瓶,带你赵哥哥下去。”
果然这回赵全保跪下磕头,千恩万谢的去了。
皮坎肩确实是给四爷做的,不过他不喜欢。都衬的羊羔皮的里子,一件青缎面滚蓝色边,一件暗蓝面滚银色边。他嫌这颜色看着脏,不肯穿,从拿过来就压箱底了。后来她整理东西翻出来,可惜了,可是给弘昐他们穿太老气,只好就这么一直放着。
本来是打算给李文璧带去的,但想着还不如给李家送衣料让他们自己可着身材做,四爷跟李文璧不一样高,穿着也未必合身。
何况,一说是给四爷做的,那简直就镶上了一层金边!那就是金字招牌。就跟她当年去逛旧货街,看到一个二手的驴牌手袋,那人要价四百(现在想应该是假货),但摸着像真皮的,她差一点掏钱买了。就是想就算是二手,也是个名牌啊。
四爷就像是名牌,他的东西哪怕是穿过的,旧的,不要的,那都是好东西。
她让赵全保去送礼,也是想侧面打听一下太后的意思。这个,四爷的要求实在太难办了。不过他是皇上,万岁爷,他想干什么,再不进道理也要照办的。
而且,她觉得太妃们也没有那么无辜。
赵全保很快回来了,打听得还算清楚。
就在气温骤降的某天,一直病来病去的宜太妃,真病了。大概是夜里盖得被子太薄,过冬的炭还没送来,结果夜里宫女发现屋里太冷没办法点火盆,只好临时找厚被子给宜太妃换上。不知道是不是换被子的事,反正宜太妃是真的病了。
早上,太后用早膳时,景仁宫就急火火的跑来说要请太医。太后让人去看,回来说宜太妃正在发烧。
既然是真病,那也没什么话好说的。请来太医,开药治病。
不过真病当然没有假病轻松,宜太妃用过药后病势依然沉重。低烧几天后开始咳嗽,吐浓痰,高烧不退。
太后一面让人给宜太妃治病,一面给东六宫的几位姐妹都来了次体检。幸好生病的只有宜太妃一个,但传回来的话就是多数人都说今年的冬衣不够穿……
冬衣从上身起,很少有人在冬天洗它,都是穿过一冬后,在春天再拆洗。
所以冬衣不够穿显然很奇怪,太后叫人细查,才发现冬衣做的吧,普遍缺今短两。棉衣里衬得棉花都有些略少。皮毛斗篷和坎肩等,也都有毛稀,毛寡,掉毛等种种问题,一看就知道这是积压多年,保存不好的旧皮做的衣服,虽然看着鲜亮,但不能上身。
内务府的这些招数,太后是心知肚明的。先帝妃嫔中受宠的本来就是少数,像那些太嫔,太贵人等,竟十有八、九全都吃了暗亏了。
太后先让人从她的旧衣里找出一些给她们送去,但过年也不能让人家穿旧衣,所以才从自己的份例里出,给她们做几件新衣服。
这前因,后果都有了。太后实在是为皇上煞费苦心。赵全保能把事情打听得这么清楚,全赖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