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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元柔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欧阳暖露出灿烂的笑容来:“是呀.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是爵儿误闯了围场.冲撞了秦王世子.好在大公主亲自解围,世子仁慈,看在爵儿年幼的份上没有计较.我祖母还亲自来谢了大公主的恩典。”
林元柔道:“爵儿可真是不懂事.他去哪里玩耍不好.偏生要去围场.这不是上赶着送命吗?弓箭可是不长眼睛的,要是不小心受了伤.这还是他自己的不是。要是我们家.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莽撞的事情。”
众人都明白林元柔的意有所指.都有些同情欧阳暖.林元馨纵然教养良好.脸色也不禁难看起来。
之前欧阳暖处处忍让,林元柔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只怕还以为自己怕了她!这一回她分明是在指着鼻子骂欧阳家没有家教了,这样的羞辱若是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以后欧阳家就别再想抬起头来做人!
欧阳暖笑道:“姐姐说的是.爵儿的确是太莽撞了,这件事情的确很意外.祖母还因此受了惊吓,养了很久的病才养好,所以我们都不喜欢听别人提起这件事。多亏大家都是知道礼节、懂得进退的人.从不捉起此事.生怕触动我们的伤心处。祖母平时带常教导我们,为人要谦和有礼.仁慈善良.最忌幸灾乐祸,摇唇鼓舌.可这世上总有那等狠毒刻薄之辈.把它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说.还加上一些妄自猜测。”说完.她笑着问林元柔道.“柔姐姐.你知书达理.见多识广.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厚颜无耻?”
林元柔整张脸都红了.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实在熬不住.跳将起来指着欧阳暖道:“你.你含血喷人!”
“咦,姐姐这是怎么了?我在说那些小人,姐姐怎么着急了?此事与姐姐有关系吗?”欧阳暖笑意盈盈,一脸无辜。
在座的小姐们都偷偷笑了,看着林元柔一脸憋屈的表情,当真是逗趣得很。只有陈兰馨,她如今既不喜欢多嘴多舌的林元柔,也不乐意看欧阳暖得意,轻声笑道:“暖儿妹妹也是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了.柔妹妹只是好心好意提醒你.以后要多多教导令弟.免得他将来贻笑大方罢了,何必出言讽刺呢?”
欧阳暖看她一眼.不动声色的笑了。这些公侯小姐.一个一个都是吃饱了撑的,当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么?她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道:“姐姐说的是.只是在一起谈谈心罢了。说到见多识广,暖儿还有事要请教姐姐。”
陈兰馨一愣.轻轻“哦”一声.问道:“不知妹妹要请教什么?”
欧阳暖的笑意越发浓,语气温和:“暖儿从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南方有一种叫鸦的鸟,非梧桐不睡,非竹果不吃.非甘泉不饮,可偏偏有一只喜欢吃腐肉的猫头鹰,怕它要抢走爪下的那只死老鼠,刻意与它为难,这故事十分有趣,暖儿想重新找来一读,只是却想不起是哪一本书上的了,久闻姐姐高才,料想姐姐应当记得才是。”
欧阳暖自比高洁的鹤.说陈兰馨是那只嫉妒的猫头鹰,言下之意,明郡王岂不就成了那只不受待见的死老鼠?陈兰馨气得发抖,想发作吧.可不正好就落了别人。实?不发作呢.她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只得睁圆了眼睛,死死瞪着欧阳暖.嘴唇咬得煞白。
欧阳暖笑着望向她.若是私下场合碰到这些小姐,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言讥讽的,但今日不同.她已在众人面前亮过相,早已留下才德兼备的深刻印象,并不怕别人在背后出言诋毁,既然这些小姐无事也要掀起三分浪,她若是再退让.只会让她们欺她软弱.得寸进尺!况且今天这事情不管传到何处.也不会有人认为是她挑起事端,无理取闹。
欧阳暖这话一说出来,连蓉郡主都呆了片刻,再看欧阳暖,眸子里反而多了一丝欣赏之意。
崔幽若笑着道:“这个故事我也听过的.是出自贤德经第三章第四十八页。”
欧阳暖微笑道:“姐姐果真是好记性.的确如此。”
林元柔暗地里恨欧阳暖恨的要死,却不便当众发作.这时候看见丫头抱着兴儿走过去了.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故意惊呼道:“是狼是狗?”
林元馨面色一变.其他小姐们也纷纷低下头去,掩住了脸上的笑容。
欧阳暖的父亲是吏部侍郎.是狼是狗,当然是说“侍郎是狗”.这位元柔小姐也当真是太刻薄了。
被人当众指着鼻子骂自己的父亲.欧阳暖若还是退让,传出去只会让人笑她若非根本听不懂这样巧妙的骂人之法,便是没有本事维护自己的父亲.欧阳暖嫣然转眸,望住对方道:“是狗。”
林元柔以为她压根没有听懂.脸上的笑容微微带上一丝得意.似笑非笑,双眉微挑:“哦.何以见得?”
欧阳暖双眼微眯.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对鸦青的弧线.淡淡道:“看尾毛.下垂是狼,上梳是狗。”
她的声音黄莺般娇脆、流水般柔美、鸽子般温柔.听起来半点也没有恼怒的意思.原本自始至终沉默的威北侯府的碧瑶小姐正在喝茶,闹言忽然一呛,咳嗽不止.连连喘息.只满面通红地用手指向欧阳暖:“此言大为有趣,尚书是狗.哈.真真太有趣了!”
林元柔的父亲是乓部尚书.欧阳暖这是毫不留情的骂回来了!林元柔众目睽睽之下不由大是窘迫,脸“腾”地一下滚滚的热了起来,登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所有小姐嘲讽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自己送上门去自取其辱.当真是活该!
欧阳暖心中淡漠.面上却是笑意盈盈看向林元柔.亲热的道:“柔姐姐,我知道你一向和我要好.凡事总喜欢高抬我几句,就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好。可我年纪幼小,才能有限,在座的各位小姐才都是才德兼备之人,尤其是蓉郡主,更有京都第一美人之称,你今天总是夸赞我.我实在是汗颜,这些真正有本事的姐姐们将来也会在背后笑话我们姐妹互相吹棒.传出去才是可笑.你说是不是?”她这是在婉转提醒对方就此打住.自己的父亲是她的姑丈.她的父亲是自己的舅舅,内里怎么斗都不要紧,要是在外人面前互相攀咬.只会惹人笑话,
林元柔张了张嘴.最终不知道说什么,悻悻然地闭上了嘴巴。
众人一时都望向欧阳暖.对于这位横空冒出来的欧阳大小姐.有平白占了明郡王的那点酸.但更多的却是好奇。原先只觉得她举止大方.眉眼温柔,说起话来声音软软的.让人听了身上温温凉凉地说不出的舒服惬意.却没想到原来她也是个。齿伶俐、言辞爽利的姑娘,一时之间反倒都笑了,这件事情本就怪不得人家,是林元柔挑衅再三,若是欧阳暖一再畏缩,反倒显得胆小怕事。人们通常都会对言语爽朗、不遮不掩的人带有好感,当下几个小、姐对待欧阳暖的态度就变得亲近起来.主动挪了凳子去寻她说话.反把林元柔气个半死.抬眼一看却见到徐明熙正冷眼瞧着自己,那模样还带了三分怨毒,当即心里一惊,只是她偏偏不知道自己何处得罪了对方,压根无从解释起,心中叫苦不迭。
小姐们不知道,她们这里说的热闹.外面的男子听得也热闹.肖清寒看着明郡王.面色古怪.想笑又不敢笑:“重华哥.欧阳小姐说你是死老鼠呢,“
肖重华:气六
肖清弦顿时头大.狠狠打了自己弟弟一个爆栗.其他人都闷闷笑起来.他们要穿过花厅去前院.偏偏小姐们都在花厅里说话.他们也就不好这样进去.只能在外头走廊站着.并非有意偷听…
看着明郡王面无表情.肖天桦冷笑道:“明郡王此番也见识到欧阳暖一张伶牙俐齿了吧。”
明郡王脸上还是看不出喜怒,反倒是肖清弦脸上冒汗,连声道:“小姑娘可能不懂事.“...”呃.他也知道这样说是没什么说服力.只是不说点什么,这气氛也太僵硬了。
明郡王不言不语.率先走进了花厅,一路目不斜视,向大公主微微点头,直接穿厅而过。
众小姐:只.....“
其他人见他已经走进去了,也就只好跟着进去.只是都低头敛息.并不直视小姐们的芳容。
蓉郡主瑰丽的裙角拖曳于地,似天边舒卷流丽的的云霞,衣裙上的海棠春睡.每一瓣都是春深似海.娇艳无边,见有人进来.她微微抬头.金步摇在乌黑云髻间划出华丽如朝露晨光般的光芒。
欧阳暖望向她,心中微微叹息.这浮华绮艳的美丽居然在人世间出现,实在是令人惊叹。
陈兰馨身穿蝶恋花的荔枝红衣裙,石青的丝绦软软垂着.如墨青丝上珠玉闪烁,掩唇一笑间幽妍清倩,见明郡王进来.她似若无意轻轻用檀香熏过的团扇掩在鼻端.遮住自己嘴角略带羞涩的笑容。
连林元柔都低下头整理裙摆.生怕有一丝不好的印象留在这些皇孙公子的脑海之中。
欧阳暖此刻却转移了目光.悠然望向窗外.几株花树在灿烂阳光的映照下如火如荼、如丹如霞,花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透过花厅海棠形状的窗子,映在华美的窗纱上,让人心中微微一动。她忽然觉着,这满厅的绮靡繁华、美色如云竟不如窗外一抹花色动人。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那些俊美的公子们便走过去了.徒留下还回不过神来的诸位小姐们。
周碧瑶回过身来.叹息道:“明郡王当真是俊的天上有地下无了。”
“也不知…”徐明熙淡淡笑得有些难言.“将来什么样的女子能够与之相配.....“
太后想要将蓉郡主许嫁给明郡王的事情早不是什么秘密.可惜牵扯到燕王妃的过世.诸位小姐们当然不好意思再说.只敢偷偷望向蓉郡主。
欧阳暖也望了蓉郡主一眼.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明郡王守丧三年.她就真的要等上三年么?这样的赌注,对女子而言,会不会太大?
陈兰馨娇声笑道:“今日公主府的赏花宴已经精彩之极了,听说燕王府还有不少奇花异草,世所罕见,还未请问蓉郡主.是不是这样?”
蓉郡主淡淡笑了笑.她的目光冷漠如一道蒙着纱的屏障.叫人模模糊糊地看不清真意.而声音却是柔软的,仿佛含着笑意一般道:“我与明郡王也不过数面之缘,并无深交,这一点.只怕回答不了陈小姐。”
徐明熙抿嘴一笑:“兰馨小姐还没认识人呢,就惦记着上门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赏景吧.....”
陈兰馨笑脸一顿.立刻带了三分恼怒之意。
肖重华之才貌.燕王府之权势.可是倾倒了一城女子。欧阳暖听着小姐们议论,不期然想起那一双又细又长漆黑深沉的眼睛.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光华.落在自己身上.如寒冬季节里无尽的星空毗其人其态.应是极其无礼的.却让人生不出半点讨厌的感觉。
她捧着茶杯,只是听着小姐们的争论,不意崔幽若冒出来一句:“你们不觉得.秦王世子的风姿也是很潇洒的么?”
“是啊是亦 …“莺莺燕燕一阵乱语。
肖天烨玉面朱唇,风流可人.一双眼睛更是勾魂摄魄.虽然行事恶劣,却也坏的亦正亦邪,真假难辨.当真可以说是生着恶魔的心肝,用着狐狸的伎俩.还长着一张可以把死人气活的嘴.千金小姐们看不穿他的本质.被他的外表迷惑.倒也不奇怪,欧阳暖微微笑着摇头,不以为然。
就在此时,陶姑姑笑吟吟地走过来道:“诸位小姐,公主在花园里准备了一盆罕见的昙花.邀请各位赏鉴。”
于是众人便都站起来,回到各自母亲身边去了.欧阳暖叹站起身.陶姑姑微笑道:“欧阳小姐.请随奴婢来。”
欧阳暖略略一沉吟,便知道是大公主有心要见自己.便向林元馨打了个手势.刻意落后半步,等众人都出去了,才随着陶姑姑进入内室。
刚进内室,一个丫鬈走过来道:“姑姑,公主该喝药了。”
陶姑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药碗.道:“你先出去吧。”
大公主斜侍在软榻上.似乎是有些累了,眉梢眼角都流露出一种疲惫。 欧阳暖恭敬行礼.道:“欧阳暖拜见公主.愿公主凤体康健。”
大公主微微扬眉.抬眼淡淡看她.“怎么样?”这样平平常常一句.却让欧阳暖一愣,她低首敛容.静静答:“多谢大公主给暖儿这样的机会,得以名扬京都。”
“既然你知道.那么.为什么要刻意相让柯蓉?”大公主打量她一眼.冷冷道,“你以为这样的机会是随便给的吗?”
欧阳暖心下一紧:“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公主待暖儿太过厚爱.暖儿心中不安。”
大公主“嗯”了一声道:“你倒乖觉.有些人不知求了多久.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她皱眉对陶姑姑道:“药喝得我舌头发苦.倒掉吧。”
陶姑姑求助似的望向欧阳暖.欧阳暖微微一笑.道:“暖儿来服侍公主喝药好不好?”
大公主摇摇头.道:“不必.这药太苦了。”
欧阳暖笑道:“从前暖儿也是不爱喝药的.其实药是很苦,暖儿很能理解公主的心,只是不喝药的话,一旦病情加重,将来大夫另设他法,不是加重药量就是换用针炎之法.受的苦更多.相形之下.暖儿情愿喝药了。”重生之高门嫡女
大公主笑了笑.道:“你将我说的像是个小孩子。”说着将药汁一饮而尽。陶姑姑眼明手快.见她喝完药.取了绢帕在手为她擦拭。欧阳暖微微笑着.端起软榻旁的金盆,茶盏里早已备好了漱。的请水,欧阳暖服侍着大公主激了。.转头向陶姑姑道:“不知可备着蜜饯吗?”
陶姑姑眉开眼笑,道:“早就备下了呢 ”说罢去取了一个镂空梅花黄梨木匣.来奉在近旁。
大公主微眯了双眼.看着欧阳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而请明,冷然道:“你是在讨好我?,”
欧阳暖脸上却不见一丝害怕.轻声道:“公主言重.暖儿实在惶恐不安。
“不安?”公主抬手抚一抚鬓发.似笑非笑地缓缓道:“蓉郡主千方百计讨好太后.你想方设法讨好我.前日里居然特地送了那一幅八宝图.你还不承认吗?你们这些丫头.又何尝有一丝真心了?”
陶姑姑在旁听得着急,轻声道:“公主…六
大公主横目向她.不带丝毫感情,“我问她的话.你插什么嘴!”
欧阳暖心中一凛,口中缓缓道:“蓉郡主出身高贵.小女只是臣子之女.并不能相提并论。宁国庵一事.公主再三相帮.小女已经感激涕零.只想着要回报一二,万万不敢有奉承之念。与公主萍水相逢.不过感念公主恩德.若是公主觉得这是存心接近.那以后我定会谨慎小心.再不于公主面前出现。”
大公主目光如创,只周旋在她身上.语气微妙而森冷.“如此说来.你并非有意接近我.以求获得进身之阶吗?”
欧阳暖低下头.轻声道:“不敢欺瞒公主.那幅八宝图,的确是祖母命暖儿为公主准备的一份礼物.然而我自己也有报答公主的相助之恩的念头.才会连夜赶制出来献给您。”
大公主颜色稍霎.语气缓和了些.“果真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了。”
欧阳暖低首道:“是小女未及时向公主禀明情由.与您无关。况且......您想必早已知道,小女自幼失母.继母失德,嫉恨幼弟.百般迫害,小女只能与弟弟在困境之中挣扎求存。自宁国庵与公主相逢.德蒙公主青睐.祖母从此对我们多有照拂.日子也好过许多。这是公主无心之中种下的善果.欧阳暖姐弟二人也因此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