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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舅母蒋氏生得十分端丽富贵,这时候走上前来,道:“暖儿肯定是听说了消息来看望老太君的,想必这时候她老人家一定是伤心得很了,我们赶紧进去劝慰一二的好!”
劝慰?你们是知道大房五少爷没了,老太君正在伤心,准备在她伤口上撒一把盐,将她彻底击倒吧!欧阳暖心中冷笑,脸上笑得更甜:“难怪娘常说,二舅舅和二舅母是最孝顺不过的了,知道老太君伤心特意来看望,只是今儿不巧了,老太君刚刚睡下,几位还是先回去吧。”
欧阳暖站在门口,硬是挡住唯一的门,林文渊怕失了威严不好硬来,端详着欧阳暖说:“我们也是想要宽慰老太君,说不准她现在已经醒了,元柔,还不进去看看!”
林元柔从人群中走出来,她一袭银白长裙,外套玫红锦缎小袄,颈项之处镶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衬得一张脸巴掌大,她是林文渊和蒋氏的女儿,比欧阳暖还要大上一岁,此刻盈盈走上来,对站在台阶上的欧阳暖道:“暖儿表妹,我要进去见祖母,想必她此刻见到我会极欢喜的,还请你挪一挪位置。”
欧阳暖施施然一笑,道:“柔姐姐说的极是,你既然得老太君喜欢,更该知道这荣禧堂的规矩!”她遥遥一指,指向头顶上那幅赤金九龙青地大匾,继续道:“这荣禧堂的牌匾可是先皇御赐的,平日里若是不得老太君允许,是什么人也不可以硬闯进去的。你不妨劝一劝舅舅舅母,五表弟刚刚没了,老太君心情不好,你们非要进去反而误了她心情。百善孝为先,你总该明白这个。”
听欧阳暖二话不说便扣了一顶大帽子上来,林元柔笑容一僵,回头望了一眼爹娘,只见蒋氏正拼命给自己打眼色,她知道自己爹娘到底是长辈,不好和欧阳暖这个小辈多说什么,遂继续道:“暖儿表妹这话是怎么说的,祖母生病,爹娘身为子女总是要来看望的。我们也是坐坐便走,只说几句话宽慰宽慰,不会打扰祖母养病的!”
欧阳暖闻言,黯然垂首道:“柔表姐说的自然没错,只是今儿听说五表弟没了的消息,外祖母立刻大发雷霆,说是底下人没照顾得好,当时就要发作照顾的下人,我和杜妈妈劝了好一会儿,她才肯歇了火气,刚刚才睡下了,现在吵醒她,只怕又要惹来一场雷霆震怒,那些丫头小厮要倒霉不说,舅舅舅母也要遭受鱼池之殃,这又是何必呢?”
老太君明明是病倒了,却被说成是睡下了,方嬷嬷听自家小姐睁着眼睛说瞎话,骗的对方一愣一愣的,垂下眼睛来暗暗笑了。
“这怎么可能!我们都是老太君的至亲,她知道我们来了,怎会避而不见,你别拦着了,快让我们进去!”三老爷林文培本就不在意什么长辈的威严,此刻不管不顾地嚷嚷起来。
二老爷林文渊意味深长地看了欧阳暖一眼,应声点了点头:“不管怎样,既然来了,总得去看看。暖儿总不会吧咱们拦在外头吧?”
说完,林文渊就走上来,眼看就要推开欧阳暖向内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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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场人物可能渐渐多了,大家如果看着费劲的话我列个人物表出来……
另外:明天开始V了,某秦人品爆发,明天更两万字——
44 力挫后妈连环毒计
“您言重了,暖儿不敢。你们几位都是长辈,非要进去我自然会死拦不住的。但是毕竟是外祖母的院子,各位就这么进去非常不妥,还是我先请人进去通禀,大家在外面稍候片刻吧。”欧阳暖说完,便对红玉挥了挥手,红玉会意转身进了屋子。 不一会儿,杜妈妈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冷峻:“两位老爷、夫人和各位少爷小姐们都先回去吧,老太君说今日不见。” “我不信!老太君怎么会说这话。”蒋氏皱眉道。 “二嫂说的对,定是你们不想让我们见老太君,难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让开!”林文培率先嚷嚷道。 杜妈妈说完这句话,欧阳暖又站在了正门前,虽只是身形娇弱的少女,眼神却是说不出的镇定从容,丝毫没有要让位的意思。 林文渊冷笑道:“暖儿,莫要以为老太君宠你,你就敢在这里拦着我们!” “我自然不敢拦着二舅舅,但杜妈妈转述的可是外祖母的意思。”欧阳暖脸上的笑容不变。 林文渊脸上终于褪去了笑容,她没先发哦这个在他印象中一贯胆小怯弱的外甥女居然这么大胆:“你这是要我让下人动手拉开你?到时候你这个小姐脸上可不好看!” 欧阳暖的身形纹丝不动,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动人:“二舅舅说的哪里话,暖儿可全都是为了您考虑。一者。外祖母知道五表弟没了虽然伤心,好歹有大舅母和我在旁边劝着,二舅舅身上是有职司的人,公务繁忙,我们怎么好让你亲自为这件事烦心?二者,老太君一贯身子不好,若是舅舅你们违了她的心意非要进去,到时候惹了她大为震怒又犯了病,那该如何?三者,我倒是常听爹爹说,宗人府左宗正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忤逆了嫡母,传出去之后竟被朝中的御史弹劾,圣上可是连他正一品的官职都褫夺了,二舅舅也是知道的,这荣禧堂的牌子是先皇御赐,刚才杜妈妈说的话是老太君亲口所言,那些御史们最是会捕风捉影,没事也要找些事来弹劾的,二舅舅何必给他们这样的机会说您不敬先皇、不敬嫡母?” 这一番话说出口,不要说是林文渊,所有人都被镇住了,全场鸦雀无声。只有三老爷林文培身上没有官职,又是个十分胆大妄为的人,她大声道:“皇上圣明,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怪罪二个!” 欧阳暖笑得幽幽静静十分好看,道:“三舅舅说的是,只是我虽年轻,却也知道家和万事兴,国安享太平的话,万一让圣上误会了,以为侯府是家宅不宁,这样的罪过谁能担得起呢?”林文培还是不甘心,想要再说话,欧阳暖却轻声道:“三舅舅,老太君刚刚还在生气,说前两天侯府后门来了以为疯女,非要说她是我三舅母,我就纳闷了,我的三舅母好好的在这里站着,怎么又多了一位?我是真心为您着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热外祖母的好呀。” 原本一直站着看好戏的三夫人孟氏脸色立刻变了三变,林文培像是被捏住了嗓子,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林文渊再一次仔细审视着欧阳暖,心想自己一直只是最忌惮宁老太君,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早逝的大妹妹的女儿竟有了这般胆色,婉如不是说她已经将这丫头牢牢掌控在手心里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罢了,老太君既是不肯见我们,我们先回去吧。” 欧阳暖微笑着目送这群人愤愤然离去,转过身的时候,却看到杜妈妈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杜妈妈笑了笑,道:“没什么,老太君还在等你呢,快进去吧。” 进了卧室,老太君精神像是好了许多,瞧着欧阳暖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才笑着对杜妈妈道:“你说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今儿那你舅舅们都被你说的磕巴了。” 欧阳暖笑着走到老太君身边坐下:“外祖母,不是暖儿会讲话,是他们理亏罢了。” 杜妈妈奇怪道:“可是表小姐你怎么知道侯府后门曾有过女人闹事呢?” 欧阳暖歪着头,看看老太君,又看看杜妈妈:“因为我有神通啊,只要掐指一算,就算到啦!”京都能有多大的地方,有些微的传言很快就都传遍了,谁又不知道镇国侯府三老爷在外面宝杨路外室还找上门了,更何况欧阳暖一直派人留心这边的动静,更是早已心知肚明了。 老太君笑了起来,不免咳嗽了两声,欧阳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他们今天走了,明天还会来的,大舅舅和大舅母在何处?” 杜妈妈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大老爷本就身子很不好,总是受不得风,只能卧床静养,这家里也都是靠老太君和大夫人撑着,但如今大夫人痛失爱子,自然十分悲伤,从昨夜开始便不肯出来主事了,如若不然,也容不得二老爷三老爷如此咄咄逼人!” 大舅舅林文龙虽然承袭了爵位,确实体弱多病、性情软弱,比起身体强健、心机深沉的二舅舅林文渊的确是差了许多,前一世大舅舅也是缠绵病榻多年,最后还是早早逝去,爵位理所当然由在朝中颇有威名的林文渊继承,但林文龙才是自己的亲舅舅,林文渊确实继母林氏的同胞兄长,就冲着这一点,如今欧阳暖也不会让他这么轻松自如的夺取爵位。她想了想,对老太君道:“外祖母,您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吧,我该去看看大舅母,回头再来陪您。” “去吧,好好替我劝劝她。”老太君深长的叹了口气,面色笼罩着一层阴云。 欧阳暖一直看着杜妈妈服侍了老太君睡下,才转身离开。 荣禧堂的五间上房有一道后房门,与后院相通。欧阳暖出后房门到后院,再从后院的东西穿堂穿过,走过南北宽夹道,便直接到了大舅母沈氏的院子。 丫鬟通禀后欧阳暖才走进去,只见沈氏穿了一件石青色白兰花的缎面小袄,薄荷绣花长裙,神色疲倦地靠在罗汉床上,她容色十分的苍白,脸上犹见泪痕,而沈氏身边的许妈妈满脸戚容,站在一旁默默垂泪。见到欧阳暖来了,沈氏强打起精神,道:“暖儿来了,快过来坐下。” 在欧阳暖的记忆里,沈氏为人亲和大度,亲娘刚去世的时候,她跟着外祖母来看望,总是将自己搂在怀里耐心劝慰,相比虚情假意的二舅舅他们,这才是欧阳暖的亲人。欧阳暖微笑着走过去,挨着沈氏坐下:“大舅母。” “好些日子不见,原来的小丫头都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沈氏露出一丝笑容,只是嘴角说不出的苦涩。
五表弟没了,只有他的至亲在为他哭泣,其他人纵有泪,却不是真心实意的,欧阳暖非常理解沈氏此刻的心情,轻声劝道:“大舅母,你已经哭了一天了,小心哭坏了眼睛,还有大舅舅、表格表姐需要你照顾,你还有家事需要打理。。。。更何况你这样,外祖母也会跟着伤心的。” 接着,欧阳暖低声道:“许妈妈,我有话要单独对大舅母说。” 许妈妈点点头,让所有服侍的丫鬟婆子们都出去,远远的在院子里守着。又细心地将门关上,才回转身来。 沈氏再也忍不住泪水,嘤嘤地哭了起来,许妈妈忙递了帕子过去,沈氏接过袍子,以卖弄哭一面低声道:“暖儿你不知道,画儿他本来没事的,他是被人。。。” 许妈妈一听到这话,立刻开口阻止沈氏要说的话:“夫人你急糊涂了,这话怎么好对表小姐说,快别说这些胡话了。” 欧阳暖面色一凛,道:“许妈妈,大舅舅是我的嫡亲舅舅,我又是大舅母看着长大的,我不会和那些外人一条心的,你且放心。有什么话,你就让大舅母说完吧。” 许妈妈一直觉得这位表小姐是个被继母蒙骗的糊涂人,此刻听到她这样说倒真是吃了一惊。沈氏这话早已想说,却既不敢对体弱多病的丈夫说,也不敢对年事已高的婆婆讲。急需要有人倾诉,已经说下去了:“你大舅舅身子不好,我这些日子一直在他的身边照顾,疏忽了画儿。他原本只是吃换了肚子,只要清清肠子便好,谁知道那庸医非说是痢疾,竟用了虎狼之药。。。。” 欧阳暖慢慢地道:“大舅母,那大夫是不是——” 许妈妈叹了口气,道:“除了老太君用的时刘大夫,我们其他房的主子生了病所念来用的都是周大夫,可半年前周大夫举家迁往南方,二老爷又特地请来了以为姓徐的名医。” 名医?林文渊请来的只怕是毒医吧!可惜五表弟已经没了,再追究这个恐怕也查不出什么来。欧阳暖心中想道,口中却低声地道:“大舅母说的这些,暖儿都明白,也能够体谅。只可怜老太君和大表哥,一耳光在那里气的病倒了,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伤心。。。。〃 沈氏一下只愣住,不知道欧阳暖说的是什么意思。 欧阳暖温言温语地说道:“五表弟是外祖母的亲孙子,她也是十分伤心的,大舅母还能够躲起来哭泣,她老人家确实一刻都不得休息,刚才二舅舅他们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区求见,有他们在,外祖母纵有万般的痛也说不出口。” 沈氏闻言十分惊讶欧阳暖继续道:“二舅舅一直想要承袭爵位的事情,大舅母心理也是清楚的,只是大舅舅此案时长房嫡子,更加之外祖母还在,这爵位是无论如何落不到他头上去的。但容我说句大不孝的话,若是大舅舅和外祖母都阻止不了他的时候,一旦让他继承了爵位,大舅母可曾想过,到时候大表哥如何自处?” 林之染是林文龙和沈氏的嫡长子,若是林文龙一直身体健康,将来继承爵位的肯定是他,但丈夫的身体没有人比沈氏更清楚,只怕他撑不了几年了。之染还是个少年,如何争得过二房那群豺狼?一旦让林文渊得到了爵位u,自己这一房人纵然不被他驱逐出去,染儿的前途却也毁了! “大舅母,你想一想,若是你继续这样伤心,任由那些人对外祖母一步步紧逼下去,外祖母倒了,大舅舅也就倒了,真正谁会得利?画儿是你的幼儿子,你疼惜他我们都知道但之染表哥是你的长子,你生他的时候差点难产挺不过去,产婆问你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让之染表哥活着,你这么的爱他,忍心看到他将来无依无靠、被人欺凌吗?”
这些话,正是许妈妈想说却碍于身份不敢说的,全被欧阳暖说出来了。大夫人过度悲伤不肯出来主事,便宜的正是二房那些人,一旦他们逼死了老太君,大房又能撑得了多久?到时候毁掉的之哦啊是大少爷林之染的将来啊!她看到沈氏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赶紧劝说道:“夫人,表小姐说的时,为了大少爷着想,您一定要振作起来!” 沈氏沉默了许久,欧阳暖也不催促她,只慢慢等值。一直到沈氏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她的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神情却已经明白过来。 欧阳暖知道她已经想通了,便对许妈妈道:“劳烦您去给大舅母打一盆水来擦擦脸。” 许妈妈应声去了,欧阳暖却拉住沈氏的手,低声道:“大舅母无需不甘心,忍之妙用,韬晦时机,将来多得是报仇雪恨的机会。” 沈氏愣愣地看着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外甥女,万万料不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嫁到侯府第二年,大姑娘林婉清便出嫁了,两人虽相处时日有限,却十分谈得来,林婉清去世后,她真心为这个小姑伤心感叹,最担心的便是这个年纪小小的外甥女将来会无人教养,想不到如今。。。。竟出落得比林婉清更要聪明百倍,最难得的是她小小年纪,竟懂得百般忍耐、伺机而动的道理,想到这里,沈氏慎重的点了点头。 欧阳暖走后,从内饰那幅半透明的水墨画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 沈氏瞧见他,淡淡笑了笑:“染儿,暖儿是自家人,年纪又小,你不必如此回避的。” 林之染身着浅紫色云锦花纱窄袖常服,生着一双深邃似寒星且凌厉的丹凤眼,鼻子高挺,轮廓分明,虽然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却身形挺拔,器宇轩昂。但此刻,他桀骜飞扬的眉头却微微蹙起,对沈氏道:“娘,你知道我素来不喜欢这个暖儿表妹的。” 沈氏淡笑道:“那是你一贯对人家又偏见,娘瞧着暖儿生得极好又言谈有度,举止得宜,便是放眼整个京都,像她一样出挑的大小姐也是屈指可数的,要是你大姑母还活着,看到了不知道多欣慰。” 林之染不由自主便向窗外望去,院子里的欧阳暖正含笑与许妈妈告别,他沉吟道:“我总觉得,这个暖儿表妹有什么不一样了,她今日所言,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