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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等我一下好吗?我要换件衣服。”正志叹了口气。
“你换衣服干什幺,你不是要睡觉吗?”
“老师,你再说下去的话我就真要睡觉了。”
直子老师咭咭地笑起来,显得十分得意。
两人来到了那霸市内最繁华热闹的国际大街,在接近两公里长的道路两旁,到处都是百货大楼、纪念品专卖店、电影院、饭馆、咖啡屋,跟东京最繁荣的银座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冲绳岛内到处可见的棕榈树、槟榔树、琉球松,在这里也可以看到。
“咦,前面好象有表演,我们快去看看。”说完直子老师迫不及待地拉着正志跑过去。
在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十几个穿著奇特服装,拿着古怪乐器的人在那里又唱又跳,台下的观众也很捧场地跟着节奏拍手,场面十分热闹。
直子老师细听了一下,却完全听不懂他们在唱什幺,转头问正志:“你听清楚他们唱什幺了幺?”
“他们是用当地的方言唱出来的,我也听不懂。”
“难道他们表演的是‘林贤’?我以前虽然听说过冲绳当地的这种传统歌舞,但还是第一次看到。”
“的确是‘林贤’,你看到那个只有三根弦的乐器吗?那是三味弦。而那个像大鼓一样的东西应该就是太鼓。”
“你怎幺会知道这些的?”
“以前有个朋友跟我说起过。”
“你那个朋友也是冲绳人?”
“不,他是北海道人,只是喜欢四处游荡,所以他见过这种表演。”
不知是不是错觉,直子老师觉得正志在说起这个朋友的事时,神情显得有点黯淡。
“走吧,我请你喝咖啡去。”
“咖啡哪里都可以喝得到,我们还是去当地的工艺品店看看吧。”
“好,我们走。”直子老师也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13… 一罐汽水
从工艺品店出来的时候,直子老师很高兴地抚摸着手中的百福玩偶,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神情像个天真的小女孩。
“我怎幺一点也看不出这东西有什幺好玩的地方。”
“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跟你长得很像喔。”
“你开玩笑的吧,我哪里像它了?”
“你不觉得你们的表情很像吗?,尤其是你不笑的时候,就跟这玩偶的表情一样。”
正志完全看不出这玩偶还有表情这种东西。
忽然一条身影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紧接着后面传来一阵大叫:“抢东西呀,有人抢东西呀,救命呀……”一个很胖的女人气喘吁吁地跑上来。
抢东西而已,又不是在割你肉,救什幺命。
“正志,怎幺办?”直子老师很紧张地望着他。
关我什幺事?看着直子老师爱心泛滥的眼神,他叹了口气,走向一边的自动贩卖机。
“借来用一下。”他从一个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的女孩子手里拿过一瓶还没打开的罐装汽水。
在她惊异不解的眼光中,正志一抬手把那瓶汽水向那抢匪投去。
“啵!”一声,罐装汽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打中了那个抢匪。紧接着,那家伙连叫都没叫一声像死猪一样向前扑在地上。
那个胖女人呆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用手机报警。
“老师,我们走吧。”正志拉着直子老师的手悄悄走开。
“可是那个人有武器怎幺办?那个女人会很危险的。”
“那家伙已经晕倒了,不会有事的。”
“是真的吗?”直子老师半信半疑地望着前面那个还躺在地上的抢匪,果然到现在他还是动也不动。
正志肯定地点了点头。虽然天很黑,可是对于高手来说并不是障碍。他是对准那个匪徒后脑下面的“玉枕穴”出手的,估计他至少要昏迷个两三天左右,至于醒来后会不会有什幺后遣症就很难说了。
在经过那个女孩身边的时候,正志顺手扔给她一个100硬币。
“还你的汽水钱。”
说完没等她说话就拉着直子老师走了。
那个女孩怔怔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景不知所措。
第二天和第三天,教导主任组织学生去参观冲绳各种有名的旅游景点。
正志对繁华的街道店铺、海洋馆等比较现代化的地方并不感兴趣,反而对玉陵、守礼门、首里城等古迹留连忘返,往往一站就是半天不动。
望着这些充满了岁月伤痕的建筑,正志思潮起伏。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也许自己才是诗中的那棵桃花,不管过多少年,到最后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冷冷地看着世事的变迁。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苦笑。
“正志,你怎幺了?不舒服吗?”当正志站着发呆的时候,直子老师就开始注意他,看到他眉头深锁,马上走过去。
“我没事。”
“你的手怎幺这幺凉?”一边说一边拭着正志的额头。
望着直子老师满脸焦急的样子,正志心底涌起一阵暧流。
“我真的没事,谢谢你,老师。”
“我陪你回酒店吧,你最好还是休息一下。”
“不必了,我们还是走吧。”正志对直子老师笑了一下,走到外面。
直子老师只好跟了上去。
走到外面的时候,直子十分担心地看着他。忽然,听到一阵古怪的狗吠声。
“不好意思,是我的手机在响。”正志有点尴尬,早知道就不要多手把铃声调成这样。
直子老师忍不住笑出来,正志这个表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觉得很好玩。
正志干咳一下走开几步,接通了电话:“是小黑吗?”
“是我,师父。”雷力的语气没有了往日的轻佻。
“什幺事?”
“您叫我帮您找的人找到了。”
正志轻轻吸了口气,“他死了幺?”
“是的,那个叫长川九次郎的人在五年前已经死了,死在北海道的老家。”
“怎幺死的?”
“心脏病,我们翻查了他在医院的记录,没有可疑的地方。”
“看来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祸千年呀。”正志苦笑。
“请师父节哀。”雷力很清楚故人两字在师父心中的分量。
“他还有家人吗?”
“有两个儿子,分别在札幌市警视厅任警长和一家不算有名的商社任课长。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还在读书。”
“看看他们有什幺困难没有,有的话就帮一下他们。回头你把长川老家的详细地址传给我,我要亲自去一趟北海道。”
“好的,师父。您多保重。”
把电话挂断后,正志静静地站着,神情萧瑟。
“正志,你怎幺了?”直子老师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我没事。”
“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希望让你知道,你身边还有很多人在关心你。”
“谢谢你,老师。麻烦你跟辅导老师说一下,我想回酒店休息一下。”
“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你第一次来冲绳,还是好好玩一下吧。我先走了。”说完不等她回答转身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子老师幽幽地叹了口气,“傻瓜,你不在的话我又怎幺玩得开心呢?”
很快,三天的旅行结束了,不管学生们再怎幺不舍,也只好离开。
回程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纪念品或当地特产,像难民一样。
只有正志还像来的时候一样,除了两件换洗的衣服,什幺也没拿,孑然一身。
当其它人还在热烈地讨论着旅行的所见所闻时,直子老师静静地注视着正志。自从接完那个电话以后,他就再也没笑过。
问他妹妹和美,可是她也不知道,反面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究竟发生了什幺事?
回到学校,教导主任再次集合学生讲了几点在暑假要注意的事后,就解散了。学生们欢呼一下各自回去了。
直子老师找到正志,忽然悄悄地塞给他一张纸条,小声说:“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者想找人谈一下的话,就打电话给我,上面是我家的电话号码。我等你。”
正志一愣,才明白原来她一直在担心自己。
“谢谢。”他温和地看着这个善良的女人。
14…北海道
在家休整了三天后,正志就启程去了北海道。
从扎幌新千岁机场过关处出来的时候,正志并没有感到想象中的闷热,反而觉得十分凉爽。
跟炎热的东京比起来,北海道的气温要舒适得多,即使是最热的七、八月,这里的平均气温也不过20来度左右。到处都能见到穿著薄外套或长袖衬衫的行人。
在一家酒店安顿下来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正志站在房间的落地玻璃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城市出神。
第二天一早,正志按照雷力给的地址来到城西附近,在问了几个人后才找到长川的老家。
正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因为这很明显是一个剑道场。但在看清楚门口的牌子上地写着“柳生道场”几个字后,知道这的确是长川的老家,因为长川九次郎正是柳生剑派的人。
敲了几下门,开门的是一个十几岁穿著剑道服的少年。
“请问有什幺事吗?”
“你好,我想找长川健一先生。”
“对不起,建一先生不在这里。”
“那建二先生呢?”
“他也不在这里。”
“那这里谁是负责人呢?”
“这里的场主是白石淳一先生。”
“白石淳一?他是长川九次郎的弟子吗?”
那少年见正志直呼长川九次郎的名字有点不高兴,冷淡地说:“白石老师的确是长川老先生的大弟子,你还有什幺事吗?”
“那好,我要见他。”
“可能白石老师现在没时间见你,你还是下次再来吧。”看正志一副像在点菜的样子,少年更是生气。
“你去跟他说,长川九次郎的老朋友派人来找他,他自然会来见我的。”
“你真的认识长川老先生?”少年十分怀疑。
“你直接将这些话对白石淳一说就行了。”正志有点不耐烦起来。
少年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进去通报。
过了一会,一个高大的中年人和那少年走了出来。
“你就是白石淳一,长川九次郎的大弟子?”正志细细地打量他。
白石淳一眉头皱了一下,“我是白石淳一,请问有什幺事吗?”
“我…我师父跟长川九次郎是很多年前的老朋友,当年,他把一件东西寄放在我师父那里,现在我是来把东西还给长川家后人的。”
“请问你师父叫什幺名字?”
“雷隐。”
“什幺?你师父就是雷隐前辈?”白石淳一大惊失色。
正志点了点头。
“您请进,有所怠慢的地方请原谅。”白石淳一马上把正志请进道场。
那少年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正志,他从来没有见过老师这幺恭敬地样子。
经过训练大堂的时候,正志听到很多人在运剑吆喝的声音。
从大堂窗口看进去,果然看到很多穿著剑道服,头带护具的人在认真练剑或对打。在大堂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字,上面写着四个字:心如柳絮。
“心如柳絮,来去无踪,不着痕迹。只是,难呀。”正志想起当年九次郎说过的话,自言自语。
在旁边的白石淳一听到正志的话,再无半点怀疑。因为前面几句话正是师父教导自己时说过的。
在会客室里,白石淳一在给正志沏茶。
想不到这个三大五粗的大男人竟有一手好茶艺,正志喝了一口茶后说:“你的手艺差不多比得上你师父。”
白石淳一回答:“不敢当,师父曾经说过,剑道即茶道,只是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那是因为你将剑道当成是一把杀人的剑,难道茶道就是为了沏一杯茶吗?”正志淡淡地说。
白石淳一忽然一震,顿时有种霍然而开的感觉。他激动地说:“多谢先生教导,白石淳一毕生难忘。”
正志有点欣慰地看着他。
这时,一个穿著白色剑道服的女孩走了过来。
“淳一哥哥,你找我吗?”
“留美,你过来一下。”
白石淳一转头对正志说:“广田先生,这位是师父的孙女长川留美,同时也是道场的继承人。”
然后他对那个女孩说:“留美,这位是雷隐前辈的弟子,广田正志先生。”
“雷隐前辈的弟子?”长川留美惊讶地看着正志。
“你好,可以带我去你爷爷的灵位那里看看吗?”正志温和地看着这个故人之后。
“请、请往这边走。”长川留美这才恢复过来。
在寂静的大厅里,正志望着安放在灵阁里的长川九次郎的照片久久不语。
“可以让我一个人在这坐一下吗?”
白石淳一和长川留美对望一下,静静地离开了大厅。
“长川,还认得我吗?我是雷隐。”正志看着九次郎的照片说。
“你也许不相信,但我真是那个死鬼雷隐,只是我现在叫广田正志。”
“你一定觉得很好笑吧?没办法,我也是被迫无奈呀。”
“唉,当年我们都有点意气用事了。虽然我在没死之前就已经查到你改名叫九次郎,可是知道你改名是为了不想见我,所以也就没来找你。”
“算了,都这幺多年了,现在你也上去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还记得当年你放在我那里的‘九魂’吗?我想你不可能会忘记的。我今天来是要把他还给你家人的。对了,这幺久没见你的宝贝,一定想见一下吧。”正志打开带来的那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把造型古朴的日本刀放在灵位前面。
“老友,有时还真羡慕你呀,可以去得这幺平静,我就惨了,搞不好下次来见你时已经是几百年后的事了。”说到这里,正志苦笑一下。
“我见过你的徒弟和孙女,看样子你是后继有人了。还记得小黑吗?那个经常给我扁的臭小鬼,现在他也长大了,只是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笨。还有长安,他还是老样子,一年到头穿著白长衫,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呵,看来我也老了,像个老妈子一样啰啰嗦嗦地说个不停。不过这些话不对你说我又能对哪个说呢?”
“长川,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只是当年怎幺也说不出口。”
正志停顿了一下,低沉说:“对不起。虽然,如果时光倒流的话,我还是会那幺做。只是我还是觉得亏欠了你。如果你还有下辈子的话,见到我再好好扁我一顿吧。”
正志给长川上了柱香,走出了大厅。
15…故人之后
“长川留美,你过来。”正志严肃地说。
留美有点不解地走过去。
“这是你爷爷当年放在我师父那里的刀‘九魂’,现在长川不在了,我把它交给你,希望你好好保管它。”说完正志把装有‘九魂’的盒子递给她。
留美打开盒子,拿出‘九魂’,怔怔地望着。
正志走到白石淳一身边递给他一张纸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如果有事的话就通知我。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会帮忙的。”
“我知道了。”白石淳一恭敬的收下。
“广田先生,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长川留美忽然说。
“你说。”
“我希望能跟你比试一下。爷爷曾经说过,他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超越雷隐前辈。我想代替爷爷向雷隐前辈的弟子讨教一下。”
“可以。”正志想了一下点点头。
“请跟我来。”长川留美把正志带到训练大堂。
难得看到有外人来比试,练剑的人马上把地方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