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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叶的材料通过陆军学院的公函寄给了东江省委组织部。
有了这些材料，邹叶的“引进”就顺理成章了，不久之后，省委组织部就下达了挂职文件，邹叶摇身一变，成为幽州市人民政府副市长，时年34岁。
邹叶的所作所为，其实已经引起了一些干部群众的怀疑，有的人就认为，邹叶搞烟、搞汽车，虽然为幽州市带来了收入，但显然不是正道，是国家政策不允许的，早晚会“出事”。
邹叶的出事，也与何乐培愚蠢的自作主张有关。
原来，何乐培也知道邹不可能长期在幽州市挂职，挂职二年就已经很不错了，邹走了，自己怎么办？这二年，何乐培跟邹副市长跟得紧，已经得罪了支队一些干部。现在必须为自己寻找新的过硬的关系。
也是凑巧，那天，何乐培到通南县交警大队检查工作，听大队长刘琦提到牛三立一下就调到市委当了秘书，一下就副县级了，很是感慨。
何乐培当然知道刘琦曾经是王市长的司机，道：“牛三立当了郭书记的秘书，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王市长的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烟厂的事很麻烦（一）
刘琦却道：“何支。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牛三立这人，很会做人的，他也未必就死心塌地跟郭运昌走，调到市委，就是过渡一下，早晚还要上台阶的。”
何乐培就“啊”了一声：“牛三立这么牛啊？”
刘琦道：“哎，你知道他的背景么？省纪委书记朱宝国的女婿，聂成铸的外孙女婿。”
何乐培听了，嘴都合不拢了：“聂成铸啊？哎呀！”
得知了牛三立的底细，何乐培就生出了巴结之心，这才自作主张，将一辆走私车开到市委，去向牛三立“销赃”。
谁知，牛三立不动声色，表面稳住了何乐培，随后却将此事分别报告了郭运昌和朱宝国，促使朱宝国将何乐培作为突破口，将邹叶的事情彻底查清了。
邹叶的事，不但让省委组织部谭部长十分难堪，也让京城王家蒙羞。
省委书记俞泽民事先已经得到了朱宝国的报告。同意省纪委采取断然措施。
俞泽民很了解朱宝国的性格，这位老兄下了决心要做的事，最好是别拦他。
这个“盖子”被揭开，对东江省是有不太好的影响，但是，此事毕竟是东江省自己发现并采取果断措施的，有了这个态度，中央应该不会追究俞泽民的责任。
如果要追究责任，陆军学院那位崔某人责任最大！
其次是谭劲松。
谭显然已经不适合担任省委组织部长了，甚至不适合在东江省工作了。
这些天，谭已经请了“病假”，呆在家里闭门思过。
刘荣昊作为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已经在主持工作了。
下一步，省委组织部长的人选，很关键了。
组织部长是要进省委常委的，要经中组部考察任命，但一般都会征求省委的意见，俞泽民为此也征求了几个人的意见，其中就有朱宝国。
朱宝国却并没有推荐任何人，而是说：“听中央的吧？”
这个态度让俞泽民放心不少。
其他几位都推荐了自己认为合适的人，却都不是刘荣昊，而传说跟刘荣昊关系最好的朱宝国，却并没有推荐刘荣昊。
对此，俞泽民也有些感动：宝国同志做人做事，是从大局考虑的，没有个人私心。
这样一来，俞泽民反而倾向于举荐刘荣昊出任省委组织部长了。
除非中央另有考虑。决定“空投”一个组织部长。
到目前，中组部没有流露要“空投”的意思。
……
幽州烟厂遇到大麻烦了。
这天，几辆挂云贵省牌照的大货车装着几个大集装箱开进了幽州市卷烟厂，要求厂里“接货”。
接什么“货”？
原来，邹叶指示幽州市卷烟厂订购了了一套价值1700万元的德国产卷烟机，而这台设备是走私进来的，正常的入关手续都没有，谁敢接受？
这事如果遇到邹叶还在，或许还能搞定，现在邹叶已经“出事了”，幽州卷烟厂就不想接收这台设备了，毕竟，幽州卷烟厂现有的生产设备都经常空闲着，怎么肯再花1700万增加新设备？
对方拿出了供货合同，表示如果幽州卷烟厂想“抵赖”，就要打官司。
在这件事上，幽州卷烟厂确实理亏。
1700万哪！幽州市财政本就困难，一下又要拿出1700万元购买暂时还用不上的设备，实在是不心甘、不情愿啊。
当然，幽州市也有招：“你这是走私设备，你们先把入关手续补齐了。再谈接收设备的事。”
双方都有“软肋”，所谓“麻杆打狼——两头怕。”
后来，提供走私卷烟机的老板也让步了，表示只要幽州卷烟厂肯接受设备，价格可以减少300万元。并负责设备安装、培训，保证设备正常运转后再付清货款。
应该说，对方是很有诚意了。
对方同意降价300万元，说明什么？如果邹叶不出事，从购进这套设备中捞到的“好处”，恐怕就有好几百万。
这种王八蛋，不早点抓起来，那有天理啊？
但是，大家对烟厂的情况都很担心！
原指望有邹叶这个前国家领导人的“外甥”，能搭上王老这个线，只要王老那天一高兴，肯发个话，烟厂的事就好解决了。
现在，“假外甥”让王家脸丢大了，幽州也成了王家的伤心地，就别指望王老会帮幽州了，人家不踩死你，就算是大度了。
……
因为邹叶和幽州卷烟厂的事，原计划在7月底召开的市委常委会，提前几天召开了。
常委会是在晚上开的。
这是牛三立第一次作为市委书记秘书列席常委会，并担任会议记录。
出席会议的常委们，牛三立大多数是认识的，有几个不太熟悉，也通过幽州日报和幽州电视台，“见其影”、“闻其声”了。
这其中有些人是牛三立已经熟知的：郭运昌书记、王怀志市长、郑南副书记、组织部长陈信哲。市委秘书长盛厚林。
另有六人，牛三立不是很熟悉，他们是：周萍副书记、市纪委书记曾桦、宣传部长钟金安、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靳志东、常务副市长袁兆林、副市长刘奎。
另有二名常委，一是井冈山市委书记马仲民，一是中心城区的区委书记徐学初。这二人牛三立以前都见过。
常委们围绕圆桌而坐，
牛三立手急眼快，凡没自带茶杯的常委，牛三立就给他们泡了一杯茶。
晚上开会，更得喝茶提神。
倒完茶，牛三立就又规规矩矩地坐到一旁，准备作记录。
常委们看似随意，有的还彼此打打招呼，开个小玩笑，其实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牛三立的表现。
看到牛三立中规中距的表现，许多人暗自点头。
七点钟，郭运昌在盛厚林陪同下，准时步入会议室，含笑与王怀志、周南握手后，坐下了。
郭运昌道：“同志们，邹叶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吧？”
直截了当就提到了邹叶的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郭运昌接着道。“请大家都要认真对待，思考一下，如何消除邹叶事件给我们幽州市带来的恶劣影响？这是今天常委会要讨论的一个内容；第二个内容，七月份就快要过去了，计划在八月上旬召开年中工作会议，总结上半年工作，布置下半年工作任务，大家有什么新的思路和举措，你们各自分管的工作有什么需要在报告中特别强调的，也请大家畅所欲言。”
王怀志市长道：“关于邹叶的事，我先说二句吧。邹叶的一些做法。我也是看不惯的，但是，人家是省委组织部下派的挂职干部，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当然，邹叶毕竟是挂在政府这边，作为市长，我没有及时发现邹的真实嘴脸，没有撕破脸和他作斗争，对这个人有点放任自流，我是有责任的。”
王市长开了这个头，常务副市长袁兆林和副市长刘奎也都作了自我批评。
牛三立心想：“王市长作几句自我批评也就罢了，袁、刘二位也跟着做，更多的意义是表示与王市长共进退了。”
但是，三人都没谈如何消除恶劣影响，似乎这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情。
组织部长陈信哲道：“刚才，郭书记要我们思考一个问题：如何消除邹叶事件的恶劣影响？我很赞同。幽州烟草行业如何发展？幽州卷烟厂应该如何做大做强？政府这边还是要拿出些过硬的措施来。”
牛三立听了，很是赞叹，没想到，陈信哲部长如此敢言。
周萍副书记道：“关键是烟厂，烟厂的状况让我们很担心。”
牛三立心里又是赞叹：周副书记这话说得很有水平，虽然是位女书记，但言简意赅，直指要害，颇有女强人风范。
宣传部长钟金安道：“我汇报一下：关于邹叶事件，省委宣传部有要求，我们市委宣传部也跟报社和电视台打了招呼，暂不作任何报道。”
郭运昌点点头，道：“盛秘书长，市委政研室对幽州卷烟厂的发展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郭运昌这个问题本可以问牛三立的，但他却没有把牛三立推出来，意思很清楚：在常委会上，牛三立就是负责会议记录兼倒茶续水，不需要开口。
对此，盛厚林心领神会，道：“政研室正在研究对策，已经有了初步的意见和建议，归纳起来就是三句话。九个字：争立项、上规模、创品牌。”
接下来，盛厚林对“三句话、九个字”做了具体阐述和发挥，听得大家频频点头，这九个字虽然操作起来难度颇大，但毕竟是提出了努力方向了，这比政府那边的态度显然要积极得多。
还有些常委心想：这一回，政研室的动作很快啊。
就有人把目光投向了牛三立，牛三立却是在低头记录。
牛三立表面平静，内心对盛秘书长也很是佩服。别的且不说，盛厚林对郭书记的意图就领会得很好，显然，郭书记对政府方面还没有拿出解决办法是不满意的，陈信哲、周萍和盛厚林都通过自己的发言体现了郭书记的意思，相比较而言，盛厚林的发言更有说服力。
听了盛厚林的发言，郭运昌满意地点点头：“这九个字，抓住了烟厂的要害。哎，牛秘书，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郭书记再次点将！
大家都把目光对准了牛三立。
第一百二十八章 烟厂的事很麻烦二
句话、九个。字”还有待进一步细化，比如：争立项，怎么个争法？提个小建议吧：我们幽州是革命老区，井网山天下闻名，要打好老区牌，幽州卷烟厂是不是可以改个名字？改成“井网山卷烟厂，？以后，谁要是让我们的井网山卷烟厂关门下马，他是不是要承担一点政治风险？”
大家一听就明白了，有人就呵呵地笑了。
陈思讯司令员率先表态：“哎，牛秘书这个建议好，沾上井网山这个名字，就涉及到对革命老区人民的感情了，呵呵，这个马上就可以做嘛！”
郭运昌道：“不错，郜叶可以打着为老区人民脱贫致富的幌子骗官，至少说明，革命老区无论是在中央，还是在国人心中，还是有特殊份量的，这也是一个政治上的制高点，我们必须抢占这个制高点。”
这就上升到“政治”的层面了。
牛三立将几位领导的话都记录了，自己的发言却没作记录。
后来，郭运昌调看了会议记录，看完后并没有说什么。
郭运昌道：“烟厂的事，是件大事，这样，市委、市政府联合组成一个工作组，市委这边，就请周萍同志挂帅；政府那边，请兆林同志出马，需要动用什么关系，需要借调什么人，需要经费，都可以特事情办，总之，要把烟厂的问题解决好。你们说呢？”
周萍先表态：“我一定尽力。”
袁兆林也表态：“政府这边一定会尽力。”
接下来的会议，常委们开始结合各自分管的工作，谈了一些意见和建议。
对这些意见和建议，牛三立不敢错漏一个字，这都是要写入郭运昌的讲话稿里面的，如有重大遗漏，牛三立就有责任了。
会议决定，王市长在年中工作会议上的发言，由市政府那边准备。
散会后，牛三立站在会议室门口，恭送各位领导。
陈思讯司令员特意跟牛三立握手，还拍拍他的肩膀，道：“那天，朱敏那丫头来了，一起上我家做客。”
牛三立笑答：“一定去。”
“酒量怎么样？”
牛三立道：“还行。”
“哟嗬？”陈司令员很是高兴：“那天让我见识见识。”
郭运昌走过来，道：“陈司令员，你恐怕搞不过他了。”
“是嘛？”陈司令员有点不信：“不会是虚张声势吧？”
郭运昌道：“那天聚聚就知道了。”
牛三立回到住处时，已过了口点。
这次常委会，让牛三立多少看明白了一些东西。
一、市政府那边，三个常委抱了团。看来王怀志牢牢掌控了市政府。
二、郑南副书记很少发言，非常沉稳，但是对每个人的发言，他都在认真地听，有时还点头，或者给发言者送上一个微笑，很具亲和力。
三、周萍副书记精明干练，绝非政治“花瓶”在女干部中殊为难得。
四、市政府那边对解决烟厂的问题决心不大，态度有点奇怜？
这个疑问很快就搞清了：幽州卷烟厂是郭运昌一手搞起来的 烟厂要走出了大问题，郭运昌会比较背动。
另外，要解决幽州卷烟厂的“合法身份”难度相当大，王怀志可能感到力不从心，想推给市委，至少是要大家一起来想办法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大家一起承担责任。
牛三立在琢磨常委们的态度，一些常委同样也在观察牛三立的表现，对他的低调、谦恭还是很认可的，年轻人，那悄是装出来的谦恭，能装，就不简单。
而在郭运昌点名要牛三立发言后，牛三立话不多，但是讲得很到位，一个卷烟厂更名，显示了这今年轻人的政治智慧。
难怪能在冠山乡干得那么出色，难怪能被朱宝国相中，也难怪能被郭运昌选作秘书。
王怀志市长对牛三立也很欣赏！
第二天上午，王怀志市长主持了市长办公会，传达了昨晚常委会主要精神，会议开得简短、高效，然后，又将袁兆林、刘本留下。
王怀志苦笑一下：“部叶这个***，真要把烟厂搞垮了，大家都跟着倒霉。”
烟草现在又发给了常务副市长袁兆林分管，袁兆林还是很满意的。但是，出了郜叶的事，烟草这一摊子，也成了矛盾焦点，昨晚常委会上的情景，大家都看到了，市委明显是在向政府施压了。
袁兆林道：“王市长，昨晚我也仔细想了想，烟厂的事，不能全推给我们政府这边，是不是由市委、市政府联合成立一个机构，一起来推动这件事？”
刘本道：“哎，袁市长这个意见好。”
王怀志道：
…们育没有听出！牛二力昨天的建议，很有意思。” 袁兆林道：“哎，烟厂改名确实可行，但光靠改名也不行。”
王怀志道：“这人是个，怪才，我估计他是有想法的，不过，在常委会上。不好多说。”
袁兆林道：“王市长的意思，要把牛三立拉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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