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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就这么沉不住气？”
“我想是的。”
“这个人是不是急于发大财啊？”
朱敏就一笑：“也许吧？”
聂云岚紧盯着朱敏，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必见他了，随他好了。”
朱敏心里一惊，表姐要翻脸？真的假的？
表姐这个人真真假假惯了，要让牛三立跟她打交道，还真不知是什么结果？
想到这，朱敏沉静地道：“那行，他就不必来了，我也‘配合’你，跟他说假话，让他相信：他的想法属于突发奇想，所谓背阴草只是普通的草，没有多大价值。醒醒吧，请不要再做大头梦了。”
“很好”，聂云岚点点头，“不过，他会信吗？”
“会吧？”朱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一个山牯佬，还不是我们怎么说，他怎么信？”
听朱敏这样一说，聂云岚反而不踏实了：“不对！从他的电子邮件来看，这人思维能力不一般。”
朱敏就“哼”了一声：“那你还开口闭口叫人‘山牯佬’？”
聂云岚这才发现朱敏情绪不对，立场也不对？
就道：“呵呵，大小姐立场有问题啊。”
朱敏道：“我没有立场，倒是你，对一个你不了解的人妄加揣测，将可能存在的巨大发展机遇拱手送与他人，我觉得你有些失职哩。”
朱敏的话让聂云岚感到了压力，这话不管是真是假，都是在敲打她了。
自己这位表妹，其实也是很厉害的，像她父亲朱宝国，绵里藏针。
聂云岚就笑道：“行了，你以为我真不想见他啊？说实话，我倒是很想见到这个人，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把他招揽进东江药业，甚至重用这个人呢。”
又郑重道：“当然，一切都要等见面以后再说。”
朱敏道：“让他进东江药业？你恐怕又要失望了。此人恐怕跟我一样，舍不得丢掉公务员这个铁饭碗哩。”
聂云岚一笑：“又是一个官迷。”
朱敏也笑：“你说对了。”
聂云岚道：“行啦，别绕圈子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值得你怎么帮他？”
朱敏点点头：“现在让我告诉你，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死丫头，早该说嘛。”
朱敏道：“此人名叫牛三立，现任通南县冠山乡党委书记。冠山乡是全省有名的贫困乡，在这样的地方当一把手，压力很大，发展是第一要务，所以，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想把乡里的经济搞上去，找到和发现这个背阴草，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一定会积极寻求合作者，这是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止的。”
聂云岚点点头：“可以理解。但是，研发工作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这个过程可能很长，急功近利是不行的。”
朱敏点点头：“所以，你们双方需要沟通，看能不能找到共同点。”
“这个人好不好讲话？”
朱敏一笑：“我不觉得他很难讲话。”
“那行，我现在拿定主意了：我去见他，行了吧？”
“啊？聂总亲自出马？”
“亲自出马，必须的。”
朱敏道：“也好，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你去不去啊？”
“我？我就不掺合了。”
聂云岚就暗笑：死丫头，这会儿她又不掺合了！
就笑眯眯地道：“这个牛三立，看来不是个寻常人物啊。乡党委书记是吧？此人应该在30岁以下。”
朱敏脸就有些红：“你这么猜，有根据嘛？”
“当然有。以他的思维水平，显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而如果他超过30岁还在乡里混乡长书记，那他基本上算是平庸之辈，一个平庸之辈，我妹妹怎么会跟他交往呢？”
“哎呀，姐你可以当侦探了。”说这话时，朱敏想到自己也在琢磨牛三立的笔迹，据此分析他的个性。看来，自己也有聂家人搞情报的天份了？
第六十三章 背阴草（三）
聂云岚一行是开着一辆面包车到冠山乡来的，为了摆放一些仪器、设备，面包车后面的几排椅子都拆除了。
牛三立已经得到了朱敏的电话，得知“东江药业”将会派人过来跟他见面，至于见面后说什么、做什么，朱敏说她也不是很清楚，见面后就知道了。
也没给他什么提醒和建议。
至于她和“东江药业”有什么关系，怎么联系上的，只字未提。
牛三立自然很重视这事，“东江药业”他是知道的，报纸、电视上都报道过，是一家实力雄厚的药品生产企业。
聂云岚一见到牛三立，就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冠山乡的党委书记果然是一个年青人！
此人的眼神很特别，很纯净，面对她这样一个美女老总，迎向她的目光坦然而友好。神情中没有一丝猥琐，而那种猥琐，是聂云岚经常能在别的男人脸上捕捉到的。
聂云岚心中就有些称奇，没想到这个“山牯佬”还有些气度不凡的样子。
交谈以后，聂云岚就更对牛三立刮目相看了。
在简陋的办公室，牛三立亲手给客人泡了几杯若云养生茶，一边泡茶，一边笑道：“不瞒你们说，这是我亲手加工的茶叶。”
聂云岚就笑：“牛书记还会做茶叶啊？”
牛三立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呵呵笑道：“是啊，那天我这个书记当不下去了，就卖茶叶去。”
聂云岚一行人喝了茶后，都道“好茶”，不是恭维，是真觉得这茶好。
牛三立笑道：“茶好，是因为这块土地好。有些地方，姑娘们在山上采茶，云彩都在她们脚下飘荡，这样的茶，能不好吗？”
柳博士这次也来了，听了牛三立的话，很是神往，道：“云彩在姑娘们脚下飘荡，确实很美！”
大家就笑。
聂云岚就笑：“牛书记说话都有诗意，是学文科的吧？”
牛三立道：“是啊，在大学，学文科的女生都很骄傲，而我们学文科的男生，在学理科的女生面前，就有点抬不起头啊。有位理科女生问：‘哎，你知道量子力学中的薛定谔方程吗？’文科男生答：‘薛定谔，我没听说过，他是那个朝代的诗人啊？’”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
聂云岚心道：“此人还很幽默。”
牛三立接着道：“所以，我今天在各位专家面前，还有点惶恐不安啊。”
大家又笑了，对这个年青的书记很有好感。
聂云岚就又给牛三立加了分：“此人幽默机敏，善于与人打交道。”
聂云岚道：“牛书记，这样，我们时间很紧，有些事要分头进行，请你安排人员陪柳博士他们上山采集植物标本和土样、水质等情况。”
牛三立就点点头，也不多问，打电话把阿柄叫来了，吩咐阿柄陪柳博士等人去一趟十八盘。
屋子里只剩下聂云岚和牛三立了。
聂云岚道：“牛书记，你是不是跟朱敏处长很熟啊？”
牛三立道：“朱敏处长人很好，很关心我们乡里的发展，我很感谢她。”
“你们怎么会认识呢？”
“哦，我写过几篇文章，在《东江组工通讯》上发表了，所以，就认识了朱敏处长。”
“那你们见过面吗？”
“没有。没机会。”
“面都没见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之间的交情，好象不至于让你将背阴草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她吧？”
牛三立微笑道：“我觉得朱敏处长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难道不是这样吗？”
聂云岚点点头：“是，你运气不错。”
牛三立微笑道：“我并不是一个轻易托付别人的人。”
话里有话，却又滴水不漏。
聂云岚越来越觉得这位年青书记有点意思了！
聂云岚点点头：“很好！现在请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背阴草的？”
牛三立也不隐瞒，将陈二苟其人其事说了。
聂云岚就更对牛三立有了好感，道：“这么说，你也是偶然发现的？”
“是”，牛三立道，“我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在陈家传了多少年，我甚至不能肯定这是不是一个秘密，你们的到来，让我相信，这是一个秘密，而且是有价值的。”
聂云岚道：“是，这是一个有价值的秘密，而且我要说，陈二苟的做法是完全错误的。他将背阴草掺杂在冬酒里，虽然能起到防腐作用，但这种草药，成份很复杂，有一定的毒性，直接、过量添加，会产生不良后果。”
牛三立点头道：“我明白了。”
聂云岚接着道：“牛书记，你很坦诚，那我也坦诚地告诉你：背阴草中含有一种元素，我们称它R元素，这种元素确实能起到防腐、杀菌作用，现在的问题是：这种背阴草能不能人工栽种？能不能大面积人工栽种？人工栽种后，它的成分、含量会不会受到影响？人工栽种的成本有多大？从背阴草身上提炼出来的物质能不能加工成单一产品或者复合产品？相关产品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最终能不能产生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这些，都需要通过实验和实践，一步步往下走，不是短期内能得出结论的。
牛三立点点头：“明白了。”
聂云岚道：“还有一个资金投入的问题。即使是在实验阶段，投入也不小，不是轻易能下决心的。”
牛三立又点点头，表示理解。
聂云岚道：“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牛三立想了想，道：“首先，谢谢聂总的信任！我和朱敏处长从相识到相知，其实也很偶然，但我们彼此是坦诚的。现在，我在聂总身上同样看到了这种坦诚，我很感动。我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聂云岚笑了。现在她已经确信：“小敏与这个家伙交情很深！这个家伙确实有过人之处，其言谈举止也远比同龄人成熟、大气。”
牛三立接着道：“陈二苟家的冬酒不容易坏，这确实反常，所以我想知道原因，想知道有没有推广价值。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在冬酒中不适合添加背阴草，那我会阻止陈二苟继续这样做。”
“恩，应该这样。”
牛三立道：“背阴草是否具有研发价值，以及如何开展研发工作，这是聂总要考虑的事情，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决定了要开展研发工作，我们冠山乡愿意提供服务。”
聂云岚道：“恩，如果我们决定做这件事，乡里有什么要求？”
牛三立道：“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你们开展研发工作，肯定有一个过程，不可能一下子就大面积种植背阴草，我有个建议：你们可以选择一到二个合适的中草药品种让我们冠山乡种植，与此同时，稳步推进背阴草的研发工作，做到生产、研发两不误，同时，也有利于你们保护商业机密。”
他连保密都想到了！聂云岚暗自赞叹：“这个家伙的思路太缜密了！”
“恩”，聂云岚道，“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牛书记，你个人有什么要求？”
牛三立微笑道：“我个人？没有，真的没有。能推动乡里的经济发展，就是对我个人最好的奖励。”
聂云岚紧盯着牛三立，问道：“这是你的郑重承诺吗？”
牛三立神情严肃地道：“是的。”
“很好！”聂云岚深深地看了牛三立一眼：“我现在明白了，小敏为什么愿意帮你？”
小敏！她也叫朱敏为“小敏”。
牛三立微笑道：“既然你叫朱敏为小敏，那你们应该是很好的关系了？”
“我是她表姐。”
表姐！
牛三立点点头：“谢谢！”
“谢我什么？”
“坦诚。”
是。坦诚会赢得坦诚，友谊会赢得友谊。
接下来，牛三立跟聂云岚就聊得比较轻松了，牛三立讲起了冠山乡的的十八盘，讲到了背阴草的生长环境，讲到了十八盘的钟声，也讲到了十八盘人正在集资修路。
聂云岚道：“这些，你都跟朱敏说了吗？”
牛三立道：“有些她知道，有些她不知道。”
“没想到，当个乡党委书记，要操那么多心。”
牛三立笑笑：“干什么都不容易。”
这时，聂云岚注意到了牛三立办公桌上的电脑，就问：“哎，你的电脑能上网吗？”
“能啊。”
“让我上会儿网。”
牛三立就打开了电脑。
聂云岚又道：“你的QQ借我用一会儿，我跟同事说点事。”
牛三立也没多想，报了QQ的密码，然后就出去了。
聂云岚上了牛三立的QQ，果然就在QQ好友上看到了朱敏的名字。
再查看了一下二人的聊天记录，居然看到了这样的话：“三立，努力！加油！”
“三立，我出差去京城了，再联系。”
“三立，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开心一些！”
而牛三立的话更“热烈奔放”：“姐，我想你！”
“姐，你的话让我想了很多。我想，只有在心的深处，才能安放我们的心。”
看到这些，聂云岚真是得意：“大小姐啊大小姐，你终于让我抓住了你的狐狸尾巴！”
还不满足，聂云岚还以牛三立的口气，给朱敏留言：“姐，你让我很生气！你居然不告诉我聂总是你表姐！”
想了想。又写道：“算啦，理解万岁，我不生气啦。”
聂云岚写完这些，心里暗自得意，心想：“大小姐，除非你运气好，没上QQ，否则，你看见这些留言，还不赶紧‘安慰’这个弟弟啊？”
第六十四章 背阴草（四）
傍晚时分，柳博士他们终于回来了。
柳博士见了聂云岚，什么也没说，只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聂云岚高兴地道：“很好！今晚不走了，你们说，是住旅馆，还是野营啊？”
柳博士道：“野营！野营好！”
聂云岚道：“那就野营了，抓紧时间吃饭、洗澡，晚上上山看星星！”
几个员工高兴得欢呼起来！
和聂总一起“看星星”，是对员工最高的奖励。以往，只有公司年度优秀员工才能享受到这个待遇。
牛三立在一旁听得有些发晕：“野营？看星星？”
聂云岚此时已经与牛三立熟了，又因为朱敏的关系，彼此都很亲切，就道：“牛书记，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看星星啊？”
牛三立微笑道：“看星星可以，野营就不参与了，需要我做什么？”
“有没有大帐篷？要是没有，我们的小帐篷也能凑合。”
牛三立道：“我问问看。”
牛三立给蔡猛打了个电话，把这事说了，蔡猛道：“帐篷是有，不过，客人到我们乡里来，就住帐篷啊？”
牛三立道：“聂总他们高兴，由他们去。”
蔡猛道：“那我安排几个基干民兵在附近保护，就当是一次救灾演练了。”
牛三立高兴地道：“好，这样安排好！”
晚饭安排得很有冠山乡特色，没有大鱼大肉，只是些小鱼干、板鸭、腊肉和新鲜蔬菜，也没灌酒，大家喝得随意，吃得也很香。
饭桌上，牛三立讲了些山里的趣闻，包括凤凰岭土匪的故事，听得大家啧啧赞叹。
吃完饭，还是在乡里旅馆开了二个房间，几个人洗了澡，换了衣服，天已经黑透了。
蔡猛已经召集了一个班的基干民兵，拿出了帐篷、油布，随时待命。
大伙拿着各自的东西，向附近的小山上走去。选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开始搭建帐篷，蔡猛手下的这些民兵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大都在部队当过兵，有的参加过多次抢险救灾，搭帐篷这种活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搭好一座帐篷后，民兵们又到百米开外的地方，搭起了第二个帐篷。
就有员工不解地问：“牛书记，他们也要野营啊？”
牛三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