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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下手为强。”
“对,先下手为强。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先下手呢?”我又问。
李建成深呼吸了一下。
“明日,对质之时。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他恨恨道。
“建成哥,你错了。我说过,你见不到陛下了的。”
他沉默了一会。
“是路上,早朝的路上。”他说。
“是的。那么,在哪里下手比较好呢?”我问。
李建成不语。
“陛下要大家去临湖殿对质。去那儿最近的路程是经玄武门入大内。”他缓缓说,“最好的地点,只能是玄武门了。”
我拍拍他的背。
“你们是一家人,想的果然也是一样的。”我说。
他拥着我的手颤了颤,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下。
“玄武门守卫何常是我的人,今晚是他当差,世民想有所动作只怕没那么容易。”他说。
我在他耳边轻叹。
“建成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把我从怀里一把拽出,抓着我手臂,瞪着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晋,你是说……”
我点点头。
“不可能。他怎么会……怎么会……”李建成面孔扭曲,抓着我手臂的手紧紧的掐进肉里,疼的我轻叫起来。
他察觉到自己弄疼我了,急忙又把我揽入怀里,紧紧抱着。
“他怎么敢背叛我。”李建成咬牙切齿道。
“建成哥,世民哥不是普通人,他的野心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存在了的,他做的比你想象中要多的多。”
“他们休想。我是太子,名正言顺的太子。他只是秦王,永远也只能是秦王。他休想取代我。”李建成低吼着。
“是的,他不能取代你。你才是太子,未来的陛下。建成哥,所以,我们要比他还先下手为强。”
“比他还先下手?晋,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一切,我还有时间先下手吗?”李建成抓着我的手臂,突然语气一冷,质问我。
我轻抚他的背。
“我之所以不说,正是不想让秦王溜了。建成哥,他想谋反,对你来讲其实也是好事。他动手了,我们收拾起来也有理由。到时候天下就全知道,秦王谋逆,太子只是除奸而已。”我说。
“你说的自然是有你的道理,只是现如今,我们动作还来得及吗?”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是吗?齐王殿下很快就会来,我们一起去玄武门。”我说。
65 先行一步
玄武门,高大,宽阔,雄伟,是威严大内最坚实的守护者。可惜,它守护的只是那冰冷的皇权,并非灼热的生命。
与其说这是一道门,更不如说这是一道最后的底线。今晚,所有的人都将越过这道最后的底线。越过之后,大家就再无兄弟朋友情谊,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权力欲望。你死我活,致死方休。
李渊还在他的两仪殿里熟睡,不知道这个老父亲在梦中有没有继续为自己三个宝贝儿子操心劳力?
太穆皇后给他生了这三个人中龙凤,是他的福气。只是,儿子总要长大的。长大了就有自己的主意,不听父母的话了。
漆黑厚重的城门严严实实的关着,我和元吉骑着马,停在门下。
元吉下了马,拉起门环敲了敲。
“是谁?这么晚了有什么事?”里面的人喊了一声。
“是我,齐王。叫何常来和我说话。”元吉低低说。
“是。”里面的人应了声。
“齐王,我是何常,这么晚了,您来有何急事要见陛下?”何常很快就来回话。
元吉从怀里取出李建成给他的半张兵符看了看,蹲下身想从底下的门缝里塞进去。我在马上对他摇了摇手,他不解的皱眉,起身看我。
我指指他马背上的衣服。
元吉露出个了然的表情,把兵符放回怀里,从马上取了衣服,塞了过去。
“这……这……齐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那边何常惊慌问道。
“你开了门再说吧。”元吉撩嘴冷冷一笑。
那边何常沉默了。
元吉回头看我一眼。
我知道他担心何常不肯开门,于是露个浅笑让他安心。
何常不是傻瓜,见到自己老娘亲的衣服就该明白现在是个什么局势。或许他还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但对我来说,目前要保证的是两件事。一,他会开门。二,他不会去通风报信。
所以塞衣服比塞鱼符保险。塞了鱼符,何常门自然是会开的,可是难保他不去通风报信。然而塞了他老娘的衣服,他就该明白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该掂量着办了。
等了好一会,沉重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一条缝,何常手拿着老娘的衣服,从里面闪了出来,挡在门口。
“齐王,这是什么意思?”他举着手里的衣服低声问。
元吉无声笑笑。
“何常,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太子和我已经知道一切了,你和秦王的事情是逃不过我们的眼睛的。这,”他用手指了指那衣服,“这只是给你提个醒,让你知道该怎么做。”
何常脸色一变,昏暗的夜色里难看的仿佛一个鬼。
元吉从怀里掏出鱼符晃了晃,纯金的兵符在夜色里闪了闪。
“奉太子殿下的旨意,我们要进入大内,还望何大人配合。”
何常脸色阴晴一阵,身体一侧,闪回门后。过了一会,大门闷响着缓缓打开了些。
我和元吉互看一眼,对视浅笑。
我先行而入,走了几步再出来,朝元吉点了点头。然后元吉拿起弓空引弦,空气崩裂之声传开去,远处人影攒动。他朝那些人大力挥了挥手,黑影涌动向前。待来到跟前,隐约光线之下皆是些手持兵刃,身穿盔甲,骑着高马的将士。
为首的是谢叔方,他带领的正是齐王府里一百多号最精壮能干的府兵。
一百多号人鱼贯而入,夜色掩映之下动作有条不紊,干净利索。
多少个日夜了,我等待这一时刻多少个日夜了。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真是大实话。这一次,我要做最早起的鸟儿。
我和元吉押后,最后进入玄武门。
漆黑的裂缝就在身后,阵阵寒风灌入,冷彻心肺。
里面的所有守兵已经全部被控制住了,闪亮刀刃威逼在脖子上,谁都明白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哪一方。
我看了元吉一眼,元吉点点头,策马上前。
“人一个没缺?”他问谢叔方。
“禀殿下,一个没缺,我仔细点过了。”谢叔方回答。
他听完点点头,然后目光略过所有城门守卫。
“我们这次是奉了太子殿下的旨意,志在铲除逆贼。你们乖乖听话,就全是有功之人,事成后人人皆能封大官,赏良田,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若有不从者,就是这个下场。”他冷不丁脸色一沉,飞速拿弓取箭,刷一箭射死其中一人。
那名无辜的士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命乌乎了。其余人皆吓的面无人色,何常也皱着眉别开头去。
元吉深吸口气,嘴角冷冷一撩,手拿着弓凛冽的看着他们。
“我们誓死效忠殿下。”那些人见他如此狠辣,纷纷跪下称服。
他手一撩,让他们起来。然后给了谢叔方一个眼色,谢叔方点点头,开始分派人手,布置起来。
我拉着马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元吉。
他现在这个样子,是我熟悉的李家男人的样子,但却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好朋友三胡。从没有比这一刻,我深刻的体会到,他也是一个李家的男人。
那种狠辣,凌厉,对高高在上权力的独特支配和占有,那种天生的暴疠,凶狠,以及目空一切的骄傲。
他们天生适合争权夺势,适合血腥糜烂的生活。
我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他,元吉应该是阳光的,冲动的,明朗的,不该是现在这副沉浸在夜色之中的罗煞之鬼。
察觉到我在注视他,元吉转过头来,给我一个明朗的笑容。
我轻舒口气,浅浅而笑。
谢叔方是个经验老道的将领,很快就把部署安排妥当。元吉听完他的回禀之后转头看我。
“馒头,刀枪无眼你还是回去的好,一切就交给我和大哥好了。我们这次准备充分,一定能做掉二哥。”
我摇摇头。
“事情不到最后一步,不能掉以轻心,我要留下来,亲眼看着他进来。如果有变,我就放灯,见到灯你们就千万不要来了,直接围攻承乾殿,知道吗?”我紧着脸嘱咐他。
他皱着眉微微撅嘴。
“我不放心你,你那么弱,打架又不行,出了万一我该怎么办?”
我牵马靠近他,伸手抚他的脸。
当年那个傻里傻气的毛头小子如今已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这张成熟的脸上我都快找不到幼年时的痕迹。只有这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注视着我,眼神灼热而坦率。
“记住,任何时候都要记住,保护好自己。我最最担心的就是你,也只有你。我等着你来,等着你走过这玄武门,等着你为我除掉我心头最大的祸患。”
他抓住我的手,重重一握,然后松开手。
我也松手,看着他调转马,策马出了玄武门。
66 爱情,杀人
我用手抚着肩,傻坐在临湖殿的台阶上。过了水的夜风吹拂而来,让人冷的发抖。
图谋图谋,有所图而有所谋。图的是一个欲,谋的是一个权。这全长安最庄严的地方,要上演冰冷而血腥的骨肉相残。
一母同胞,相扶相持而长,如今却要在老父亲脚下为所谓皇权杀个你死我活。讽刺的让人想吐。
然而所有人都不能逃避罪恶,就连我的脚也陷在里面,无法摘干净自己。这场兄弟之争,我从来没有尽过一丝一毫的力量去阻止。我只是冷冷的旁观着,图谋着。我也不干净,我也不慈悲,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是我图谋的和他们不一样而已。然而其手段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无论如何,如果明天一定要死人,总还是死的越少越好。我想李渊也明白,死一个儿子总比死两个儿子要强得多。
今晚入玄武门的全是齐王府的人,没有东宫的人。东宫的人全留在外面,长林军被安排着明日攻击秦王府,这是长安流氓的强项。至于八百多的府兵则调到玄武门前,以应不测。
东宫的人不能进玄武门,李建成是太子,他必须与这场血腥保持一定的距离。当朝太子的手上沾了血,总不是件好事。
等这一切过去了,我就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如果这一次,历史被改变了,那么未来的历史就该是一个完全崭新的历史,我就不会再先知先觉,就不会再痛苦。命运这种东西,还是不知道比较幸福。
我不知道历史可不可以改变,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这个信心。历史之所以叫历史,是因为它已经发生过了。历史是一种可知的存在,未来才是不可知的存在。历史不存在变化,它只有必然的存在,未来有不可预知性,多变而莫测。
只是明天的玄武门,对现在的我来说,究竟是历史还是未来?
这是个富有哲理的问题,我觉得以我现在的认知无法解答。
烦恼之下,我撩撩头发,下意识的用手梳着,梳了两下才发觉今天的头发为了省便编成麻花。把粗粗的发辫扔到脑后,我站起身。
一个一身黑的瘦小身影蹿到阶前,单膝跪地伏首。
“县主,门上有了动静。”
我看着他不言语,只点了点头。
“是秦王,属下看的一清二楚了。”那人又低声说。
我还是点头不语。
“县主?”他头微抬。
“不动,让他们动,我们只等明天。”我轻轻说。
“是。”身影低下头,应了一声便一晃消失。
我迈步掩入黑暗之中,冷眼看着一对人马悄悄来到,为首那又高又瘦的身影必然就是李世民。
这样站在黑暗中窥视他,还是第一次。这个史书上一书再书的千古一帝,在黑灯瞎火的夜晚,偷偷摸摸溜进大内,为的是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吧?
他为的就是这看不见却感受的到的强大皇权,君临天下,茫茫四海寰宇皆系一人之念。这种至高无上的感觉,太吸引人了。特别是他这种天生的野心家,更无法抗拒这种诱惑。
很好,这很好,这深刻说明他是个货真价实的李家男人。父子兄弟之间何其相似,大家想的都是一件事。
很好,这很好,这样一来大家都是平等的,谁也不用觉得冤枉委屈。
消瘦身影旁那抹铁塔般高大强壮的身躯,应该就是尉迟恭。他是李世民最信赖的贴身保镖,也是我眼中最深恶痛绝的钢钉。一定,一定要拔掉他,不能给他任何一个机会去伤害我的元吉。
我们两拨人,两种心思一条计谋,各自打算,还真是无声的精彩。
史料上记载,明天李渊会在船上和裴寂萧瑀他们商量事情。这一直是个很大的疑点,李渊脑子发抽了一大清早不在两仪太极两殿里办公,去玩水吹风做什么?什么军国大事要到船上去商量?难道在宫殿里就商量不成了?
只怕此时此刻的李老伯,是没有办法迫不得已上船的。谁逼他呢?那自然只有李世民了。
弑兄杀弟,威逼父亲,他真是个想的到做的到的男人。这大概和他一直行军打仗有关系。其实从这一点上看,李渊担心他变成第二个杨广的忧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当然,李老伯还是幸运的,他的好儿子最终没有变成第二个杨广,而是成为了那个唯一的大唐文皇帝李世民。
但为什么要让自己的父亲担忧呢?百善孝为先,秦王为何就不能为自己的父亲尽个孝。只要他退一步,大唐,李家就能两全。然而他不会退,退让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那么,就让剩下的两个儿子为陛下尽孝吧。至少,死一个秦王,国在家也在。
我深呼吸,觉得杀人也不是件罪恶可怕的事情了。我只是想我爱的人活着而已,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
67玄武门 上
天空微微泛白,玄武门沉重嘶哑的开门声第三次响起。
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只身引马进入。城门在他们两身后缓缓紧闭。
那砰一声沉闷之响仿佛敲在我心脏上,沉沉一下,让人不舒服的皱起眉。
我手一扬,树木掩映之间闪出几个轻骑,汇拢到我身边。
我接过缰,起身上马。
特勤骠,骑着秦王送的马去做掉秦王,这世界从来不缺乏黑色幽默。
我们轻声策马朝内重而去,几步就到。
很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谁也没缺,该到的都到了,该办的也都办了。
就是,声音吵了点,血流的多了点。
手下的人已经打作一团,反到是三兄弟,依然各自骑着马,立在两边。李建成和元吉在最远处,李世民在中间,我则在最后。
尉迟恭尽忠尽职的守护着李世民,为他挡去一切可能而来的危险。这个天生蛮力的胡人真是个奇迹,让人恨的牙痒痒。
我臂力不行,引弓伤不了人。但这世界上除了弓,还有弩。弩不需要多大的臂力,像我这样一个弱女子也可以拿它杀人。
我的目标从来不是李世民,他是属于太子和齐王的,我只要除掉尉迟恭就行了。
抿着唇,皱着眉,我微微眯眼,取下挂在鞍边的弩,抽出毒箭装上,拉拉马缰停住,举起对准尉迟恭。
为了爱,女人可以仁慈。同样为了爱,女人也可以凶狠。为了爱,我愿意让我的手沾上血腥。我只要他平安的活下去。
一咬唇,我扣动机关,箭离弦而去。
尉迟恭正在和齐王府的府兵搏杀,完全没有注意到暗地里放来的冷箭,被正中后背。
他大吼一身,回头瞪着我,伸手一把抓住箭,一使劲拔了出来。
果然厉害。不过早知道这家伙身穿盔甲,岂是一箭能致死的。我冷笑着抽箭引弦,举起弩对准他,要放第二箭。
听到他的吼叫,李世民猛回头看来,见到我,他惊愕失色。
他怎么样,我没兴趣,我的目标只有尉迟恭。第一箭出去了,第二箭就容易了,我面无表情扣动机关。
“敬德小心。”李世民一转身,伸手一把拽过尉迟恭,另一只手抽刀一挥,将迎面而来的毒箭劈落。
不亏是秦王,身手果然了得。我依然面无表情,反手去抽第三只箭。
李世民举着刀,瞪着我,胸膛剧烈起伏。
他这一转身,就把背留给了元吉,一抓到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