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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都是你的歪理。”
“歪理也是理!”
“好好好,圣人还云,不与女子争。”他又说。
“既然不与女子争,秦王方才那几句岂不多说了。”
“你呀,得理不饶人,没理也不饶人。”他那马鞭轻敲我的头,笑骂。
马渐渐来到月华门,他拉了拉缰,停住。
“要过去看看吗?陛下这些日子不准你来,趁这次我带着你去。”他那马鞭指指对面的武德殿,问我。
我心头一阵懊恼。
“好容易忘了这茬,秦王你又何必提起。”我低下头皱着眉不悦的说。
“心里记挂,嘴里死撑,何必呢。他在那头都闹了三四天了,天天和那些禁卫军打架。他是亲王,那些人哪里敢动他,可陛下旨意又不能放他出去。二十来个人天天的任他摔任他打,也够难为人家的。”他哼笑着说。
我叹气。
“都到这份上,他闹又有何用。”
“他这么闹,还不是听说你吐了血,急着想去看你。你这头到说的风凉。”
“那要我如何?也闹腾起来,相互呼应不成?这事又不是闹就能罢休了的。陛下旨意也出了,人家肚子里孩子也有了。再闹也回不去了。”我摇摇头,说的无可奈何。
“嘴里说的到是一副深明大意,识大体的模样。听说那天太子让你来劝,你可呛的很,当面顶回去了。”
我苦笑。
“那时候我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呀。要知道都有孩子了,我估计连顶的劲都没了。”
“有孩子了又如何。你不是在太子那儿信誓旦旦,不屑什么王妃封号。既然如此,何不按奈下了,待以后做了良娣,照样霸占了三胡。”
我苦笑不得,连连摇头。
“若不过为了做个良娣,我何苦吐血来哉。你也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你要什么?三胡对你的心思,那是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的。搞出如今这种局面来,错自然是在他的。但他是个男人,有些风流韵事总是难免。你若斤斤计较,那岂不累死。只要他的心是你的,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我知道你心思奇巧,百转千回,曲折算计,太累了。”
“既然他心是我的,又为何要去招惹别的女人。情人眼里揉不进一粒沙,更何况一大一小两个活人。”
“他到底年轻气盛,这也怪你,总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也不知道在磨什么。你若当初早早的允了他,他哪里来的闲心招惹别人。更何况这码子事,也保不齐是别人招惹他呢。”
“说来说去到成了我的错,我说世民哥,能不能不踩我痛脚了。若我哪里得罪了,就此告饶。只求你别提这茬了。”我急忙举手告饶。
他轻叹口气。
“真不去看看他,难为他闹了这么久,昨天还听说摔着胳膊了呢。”
我低头沉默,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如果结局还是不能改变,看和不看又有何区别。看了只惹的我和他都心思飘摇,情绪更加零乱。诚不如不看,就此消亡,死寂。
他伸手抚摸我的头,然后掉转马头,步入承乾殿前的月华门。
很快跑回马房,正看到人牵了五六匹马出来,说是新训好的骏马,让李世民选一匹当坐骑。
我们骑着特勤骠慢悠悠走上前,打量着着五六匹花色各异,俊朗出色的良驹。
我第一眼就看到头上那匹深紫色的马,看起来很神秘浪漫的颜色。
“那匹!”我指着它叫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我在说它,那马有些不耐烦的小步来回骚动。
“那紫色的?”李世民问。
“嗯,那紫色的,看起来很不错。”我点点头。
“你也会看马?”他笑着看我。
我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觉得它好?”
“颜色,漂亮。”
“就这样?”
“漂亮难道还不足以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吗?”我回头看他,随意的撩嘴,半是调侃半是自嘲的玩笑。
他噗呲一笑。
“那是战马,冲锋陷阵,殊死杀敌用的,又不是装饰品,还要挑个漂亮的。”他问。
我低头苦涩浅笑。
“那马又不指是漂亮而已,好马孬马,秦王你看不就知道了的。凭心而论,你说它好不好呢?”
“好!”他挺着身看我一眼,“我只是没想到你也能看马?”
“我不过就看个场面外表而已,这内在嘛,自然还是要秦王你自己看的。”我拿手拍拍他胸膛说。
他垂眉细眼看我,嘴角含着笑,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取笑。
“那马,叫什么名字?”他问那两个养马的胡人。
“回禀殿下,还未曾有名。还请殿下赐名。”胡人躬身答道。
“哦?还没有名字啊。那好,馒头四,既然是你选的它,那名字你也给它起一个吧。”他对我说。
“嗯!”我抿着嘴想了想。
紫色的马那还用说,就只有一个名字能取了。
“就叫它飒露紫吧。”我手一挥,说道。
34 爬墙而来
清风晓月,夜风拂过树稍,沙沙细响,点点淡薄月色透窗而入,宛如片片白玉撒在薄绢绷的屏风上。
我被这光从梦中唤醒,眯着眼看这摇曳光华。
回想当年在晋阳,也曾经和元吉一起躺在榻上,共赏一轮华月。低语轻笑似还在耳鬓不曾消失,温存热息似留在颊边也未曾散去,亲昵厮磨,挨肩交指,种种小儿女情态就如同昨日之景。可如今却只留我一人清冷对月,往事皆已成空似幻,可追忆不可追回。
追忆?我又觉不甘心,凭什么我一番真情只可追忆而已?茫茫人海,寻觅到一个可爱之人谈何容易,我为何总要是那个被牺牲的人?我为了谁牺牲?为那可爱可恨之人?不,他爱我,对次我依然坚信。我知这事不过是他一时风流而已,绝对不是动了真情。李家的男人,生活作风确实很有问题,关陇之人,对男女情事开放的很。
为那杨淑形牺牲?我又何必呢?她原赌服输,她才是第三者,不是我。
为那孩子?我连自己都要顾不上了,还顾这茬?
难道为了历史?命中注定不是我的,我就不该动了非分之想?
我不服,又不得不服。我知道结局,又不接受结局。我要挣脱这束缚,却还是挣脱不得。
不甘,真不甘。
轻声长叹,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寂静的屋内突然有了轻微的脚步声,有什么人进来了。
是沁儿听到我这有动静,过来看看我的吧。我闭着眼,皱眉圈紧锦被。
脚步渐近,一团黑影笼罩头顶。
“我没事,你去睡吧。”我闭着眼轻声说。
身影不动,依然陇着我。
我微微睁开眼睛,动了动。
突然的,脸上似有什么东西掠过,些许痒了痒。
是手指,轻掠过我的脸。
“谁?”我被惊醒,身体动了动,头一转,看向身后的黑影。
黑影不答,只手指伸来,抚上我的脸,细细的,流连忘返,不住磨挲着。
“谁?”我心头一动,从锦被里伸出手,一把抓住抚着我脸庞的手,急急的问。
是他?不是他?真的是他?怎么是他?他……他来做什么?
“我。”他压着嗓子低应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手一颤,呼吸停了停。
“你……来做什么?”抓着他的手一紧,忽又重重甩开,我翻身圈紧被子,背对着他恨恨道。
他扑过来,将我连人带被子一把抱住。头挨在我鬓边,呼吸一阵一阵,将我脸颊吹烫。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脸贴着脸,像小猫似的来回蹭我。
除了灼热,还能感觉到一些湿濡。
我伸手去推他的脸,却引的他嘶嘶直叫。
“怎么了?”我回头看他。
淡薄月色下,隐隐可见他脸上有伤,正有血淌下。
他伸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然后小心翼翼的用衣袖为我擦脸,拭去沾染上的污血。
“怎么弄的,他们……怎么敢伤你?”我伸手去抓他的胳膊,急急问道。
他皱起眉,压抑着低叫一声。
我这才记起白天李世民说过他伤着了胳膊,原来是真的,不晓得伤的重不重。他大伤才好,怎么又舔了这么多伤,不养好身体是会落下病根的。
“我不管,他们拦不住我。我说了要出来就一定要出来。这点伤不要紧,那么大个伤口也没能要了我的命,眼下这点小伤算的上什么。”见我为他担忧,对他关心,他咧嘴笑笑,说的满不在乎。
“来我这儿做什么呢?你来了又能如何?”见他笑,我又恼怒自己起来,打开他的手,别开头恨恨道。
“做什么?我担心你呀,馒头!”他一把捧住我的脸扳向他,让彼此面对面看着。
“你要不要紧?大哥和我说你都吐了血。馒头,千错万错我的错,你要打就打,要杀就杀,要骂就骂,只是千万不要自己生闷气,伤自己的身。”他看着我,语气卑微恳求。
“我知道,你现在必定恨我怨我,这些都是我活该,横竖全是我的错。可是,馒头,我的心没有变,我喜欢的就是你,只有你。我不娶她,我真不娶她,我就不娶她。就算父皇杀了我我也不娶她。你信我,你信我啊。”
“他们天天拦着我,我天天闹,我就是要来告诉你我的心,我只要你。他们以为区区二十几个人真能拦住我吗?我为了你,连命也能不要,我拼了命,我就不信我出不来。见着你了,把心里的话和你说了,我才能安心。不然,我真要疯了。”他说完,双臂紧紧抱住我,两只手在我背上一阵乱抚
“为了我,你真不怕死?真敢和陛下抗到底?”我也伸手抱他,问道。
“不怕,我才不怕。只要你和我一道,怎么着我都不怕。”他将我抱的越发的紧,在我耳边说的坚定无比。
“她肚子里的可是你的亲骨肉?你也不要吗?”我又问。
“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
我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几下,抱着他的手也紧了紧。
“那,以后,我是说以后,你还会有别的女人吗?你还会让我面对这样的事情吗?”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这一次就害的你吐血哭泣,我怕死了。我再不敢了,馒头,我保证,再不让你伤心了。”
“那好,只要你坚定不移,我必然和你一道。天涯海角,流放杀头,天堂地狱,来什么我都不怕,只要和你一道。“
“我也不怕,我只怕没了你,只怕你不和我好了。”他轻轻放开我,皱着眉,忧心忡忡的看着我。
我伸手抚他眉心,柔柔浅笑。
见我终于露了笑脸,他松了口气,也傻傻的笑。
我轻撩锦被,让他到暖和的被窝里来。
他挨着我躺下,胳膊碰瓷枕,痛的嘶嘶直叫,可又不肯挪开,忍着疼抱着我的腰将头搁到我臂边挨的紧紧的。
我伸手拦他的头,轻轻抚摸他的后颈。
可能是觉得痒了,他挪了挪身体,想挨的我更紧,结果脚踢到屏风。
“姑娘!怎么了?”沁儿在门外轻唤。
“没事,你去睡吧。”我说。
低头看他,他在锦被里缩着头,仿佛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见我并未责怪,才伸出头来傻傻一笑。
我也躺下,和他面对面。
“你怎么进来的?怎么没从大门处了?”我问。
“我爬墙来的。哎呀,衣服上蹭了墙草和灰,别污了你才好。”他一边说一边要退出去,结果又踢到了屏风。
好险没倒,只又是一声大响。
“姑娘,又怎么了?踢了什么东西没?”沁儿又轻唤。
我掩着嘴笑,瞪他一眼。
“没事,我脚抽了抽而已,你睡去吧。”
他低头,又抬眼看我。月光映在他漆黑的眼里,一闪一闪,泛着柔情。
35 关于责任
“姑娘,姑娘该起了。今日还要去东宫陪世子的,你莫忘了。”沁儿在屏风外轻声唤着。
我扭着身体往温暖的怀抱里钻了钻,哼哼几声不肯醒来。
“不去了,不去了。”元吉手拦着我,咕囔着说。
“谁?是谁?姑娘!”
他这一开口可把沁儿给吓的不轻,惊呼起来。
我这才不情愿的微微睁开眼睛,头晕脑涨的还搞不清状况。
沁儿已经迫不及待的挪开了屏风。
“啊!齐王殿下!姑娘……这……”她又惊呼起来。
“大惊小怪的叫什么叫,又不是没看见过我,一大清早的扰人好梦。元吉这也才睁开眼睛,不悦的瞪她一眼。
“这……这……”沁儿结结巴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别对她大小声,本来就是你吓着她了,还怪她。”我伸手一推元吉,瞪眼埋怨。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元吉立刻告饶。
我这才用手支了头,伸手招呼沁儿。
“沁儿快叫人来给我和齐王梳洗吧。”我用手掩着嘴,打着哈欠。
“是,姑娘。”沁儿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急忙应了退下去叫人来。
“大哥那儿不去一次也没什么关系的吧,天还早,我们再睡会吧。”元吉却还闭着眼赖床,还伸手把我拽回他怀里。
“你昨晚就这么跑出来,还不知道那武德殿里闹成什么样。你到还有心思赖床,就等着陛下着禁卫军来逮你吧。”
“那也等我睡够了再说,昨晚打的太厉害了,今天浑身都疼着呢。唉,馒头你好瘦,硌着我有点疼啊。”
“那你抱那不硌着你的去好了。”我伸手推他。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瘦的好,你瘦成啥都好,是我骨头硬,硌着你了还不成。”他笑着抓住我的手,告饶道。
我笑这伸手推打他。
他呵气挠我痒痒,我一边躲一边回手呵他,两人一时在锦被里闹成一团。
“姑娘。”沁儿招呼了宫人进来,见我们在嬉闹,又不敢上前,只得站在门边轻唤了一声。
“好了好了,不闹了。办正事要紧,起来梳洗梳洗,吃了饭,我去东宫,你回武德殿。”我拍开他的手,从塌上坐起。
“才不要回那牢笼里去,我就赖你这儿了。”他摊手摊脚躺在榻上,撅着嘴道。
“随你,你爱留下就留下好了,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玩。他们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们偷得一时是一时。”我把头发陇到胸前,用手梳了梳,又朝沁儿招了招手。
沁儿这才小心翼翼过来,从架上取了衣服跪到榻边为我披上。
“若父皇一气之下把我贬为庶人,发配到黔洲去,馒头你还跟着我吗?”元吉翻个身,把头搁在我腿上,顺手拦我的腰。
“当然跟着你,陪着你去那黔洲种地去,还要向陛下保证年年岁岁按时完成税收任务呢。”我伸手抚抚他的头,笑着说。
他哈哈大笑。
“哪舍得你种地,这种粗活还是我来。你就在家带孩子烧饭洗衣服吧。”
“嘿,难道带孩子烧饭洗衣服就不是粗活了,你这家伙,说的好听,原来还是要我干活呀。”我轻轻拿手打他。
“谁让你跟着我呀,跟着我自然要给我带孩子烧饭洗衣服咯。”他拿手指捅我腰。
“好啊,你这么说我可就翻脸不跟着你了。我撅着嘴假意沉下脸。
“那可不能让你赖皮,说了跟我就得跟我了。你不肯,我就把你抗肩上背到黔洲去。”他伸手捏我鼻子,笑着说。
我们两在这头嬉闹取乐,把沁儿晒在旁边尴尬的红脸低头闷声不吭。
在这么闹下去,就别想从床上起来了。我急忙把元吉从腿上推下,让沁儿扶着起了身。
“不和你闹了,这回真起了。”我伸开手,让沁儿为我穿衣。
“谁和你闹来着,我这可全是肺腑之言。”元吉趴在榻上,用手支着头看我穿衣。
我横他一眼,惹的他又是一阵笑。
等我们两个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穿戴梳洗完毕,刚出了内殿,才跨进正殿就看到两个人一左一右端坐着喝茶。
左边的是太子李建成,右边的是秦王李世民。
我和元吉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了,就这么直接僵死在嘴边,难看极了。
“大……大哥,二哥,你们两个……怎么来的?”元吉搓着手,结结巴巴的说。
李建成头也不抬,只顾着喝茶,不理会元吉。
“怎么来的?反正不是翻墙进来的。”到是李世民,放下手里的茶碗,挑着眉看看元吉又看看我,若有所指的说。
元吉低头脸红了红,又偷眼看李建成。
李建成手拿着茶碗,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
我是搞不清现在这算什么状况,是凶是吉很难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