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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苍绿浓密的枝叶洒进树林,映下树影重重,清风荡荡吹拂,柔叶哗哗做响。阳春三月的御花园金果林,萧然岑寂,堪比后秋。
身后紧碎细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雪停住脚步,猛然回头。身后树杆林立、枝繁叶浓的金果林没有人影,连一丝人的气息都没有。她舒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脚步声再次响起,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亦步亦趋。
今日午膳之前,她摸过关太后的脉搏。关太后血脉还算和顺、心肾功能也很协调,身体无大碍。这也证实了她的猜测,关太后的失眠症是由于恐惧引起的,要想缓解失眠,必须从心理上战胜恐惧。午后,玉嬷嬷又提醒她不要在宫里穿那件披风,特别问起薄荷,她怀疑关太后的恐惧跟薄荷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她想去那座废弃的宫殿看看薄荷是否长出枝芽,采一些拿回来,看看关太后的反映,以此找出恐惧的根源所在。她不想走从安宁宫到御花园的宫道,怕遇到巡宫的太监和侍卫,浪费唇舌去解释。她来过皇宫几次,隐约想起从安宁宫到御花园有一条小路,需从角门出去,穿过一片金果林,就离废弃的宫殿就不远了。
刚走近金果林,她就发觉有人跟踪她,她并不害怕,只是不想让别人误解她进宫治病另有企图。她走走停停,几次回头寻找,也没发现人影。她轻哼一声,加快脚步走出金果林,来到玫瑰园,脚步声也随即消失了。玫瑰园的玫瑰植株矮小,绿叶新吐、花苞初绽,人在园中,无遮无避,她放目四望,杳无人影。
玫瑰园前面就是那座废弃的宫殿,与御湖只隔着一条宫道、几座假山。御湖上,轻舟荡谦、画舫游移,绵润悠扬的笙歌管弦之音袅袅传来。江雪坐在御湖岸边的青石上,眺望着清碧流波的湖水,思虑泛于心头,环环绕绕。
一队提刀带剑的侍卫走过,盏茶功夫,又有七八个巡宫的太监经过。巡逻的侍卫和太监过去之后,再回到这个地方需要一刻钟,足够她去废弃宫殿采摘薄荷了。她站起来,看看四下无人,快步向坍塌的宫墙走去。
废弃的宫殿砖焦瓦黑,雕栏画柱隐约可见,却不复当年颜色,一片荒凉肃立于绚丽春光之中。野生的薄荷刚开株发杈,枝新叶嫩,凉爽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幼枝嫩芽令她心生怜惜,却不得不辣手摧荷,片刻功夫就摘了一把。
缓慢迟疑的脚步声传来,她看到人影晃过墙角,忙躲到一段坍墙后面。玉嫉嫉来到废弃宫殿门口,四下张望片刻,快步向半塌倾斜的宫室走去口一会儿,一个老太监走过来,看看四周无人,也匆忙向宫室走去,低密的说话声传来。
江雪用丝帕包住薄荷,犹豫着是否在进去看看,玉嬷毋伺候关太后二十多年,也不是简单人物。可以把别人的秘密当成把柄,控制于人,一旦不能自由灵活运用,就有可能把命搭上。宫闱之中,隐秘忌讳太多,好奇害死猫。她出来时间不短,关太后也该醒了,还是不要趟这池混水,早点回去开始自己的计划。
“啊——”
她站起来一转身,结结实实地撞到一个人怀里,吓得她一声尖叫。她看清眼前人,狠狠皱眉,忙从他怀里跳出来,坐到了墙上。她蹲在墙后时,这人与她保持了最多一尺的距离,她却毫不觉察,真是阴魂不散,在哪都能碰上他。
南成远嘴角弯起冷漠的讥诮,向她发出命令式邀请,“进去看看。”
“不去。”
“好戏不能错过,再说少了你也不精彩。”
没等江雪再拒绝,南成远就一把提起她,把她扛在肩上,大步向宫室走去。她不敢喊叫,只能踢腾双脚、抓挠双手,拼力挣扎。宫室内的说话声欲加清晰,她好奇心做怪,放弃了挣扎。忽然想起自己的袖袋里还有备下防身的酥心散,她迅速打开药包,轻吹了一口气,白色细微的粉末顺着脖领钻进了南成远的衣服中。
宫室里有一张粗笨的木床,床上铺着一块洒花绸布,玉嬷姣和老太监只穿着中衣,互相拥抱着躺在床上,正在亲昵低语。看到他们进去,两人慌忙从床上跳下来,各自扯起衣服慌乱穿上,跪到南成远脚下哀求乞怜。
南成远把江雪扔到地上,拍了拍手,说:“张公公、玉嬷嬷,这位神医知道你们在此幽会,非要进来看看,本王拦不住,只好带她进来。你们干什么,与本王无关,饶过你们也可以,不过你们要继续,让沐九小姐留下来观摩学习。”
“你、你无耻,你……”
跟南成远说话处事不能讲是非曲直,更不能按人类的常理要求他,面对一个随时都可能黑白颠倒的人,谁也猜不出他突然会说出什么、做出什么。江雪明明是被他扛进来的,他竟然大言不惭、毫不脸红地说成是她非要进来观察学习。
江雪站起来,瞪视着南成远,很想扑上去咬他一口,酥心散快起作用了,让他痒上三天三夜,有他好受。张公公和玉嬷嬷听南成远这么说,对他异常恭敬,投向江雪的目光却怨毒愤恨,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而后快。
外面暖日融融、春光和熙,而破旧残败的宫室却森寒阴凉。宫室内隔扇全无,敞通到底,焦黑的墙壁挂满白丝丝的蛛网,一张木麻摆在宫室正中,床上绸布褶皱。江雪有些奇(提供下载…3uww)怪,张公公和玉嫉嫉从这里对食倒极有可能,可她在宫室里却感觉不到暧昧靡乱的气息,反倒觉得这间宫室和张公公又玉嫉嫉都透着诡异。
“没听到本王说话吗?你们继续亲热,沐九小姐快等不急了。”
“你想看吧?变态。”
江雪重哼一声,大步逃出宫室,来到阳光底下,她才松了口气。南成远并没跟她出来,宫室内又传出说话声。原来玉嬷瑭是南成远安插在关太后身边的眼线,看张公公的模样也象宫中的管事太监,一定也是南成远的心腹。张公公和玉嫉嬷聚在废弃的宫室根本不是对食,而是在等南成远来,向他传递消息。南成远看到她躲在墙后,没直接进去,带她进去后,三人演了一场戏给她看。
这座废弃的宫殿是南成远的生母影妃殒命的地方,成亲王府的凉荷浦内供着他生母的牌位。而在这里却看不出南成远有丝毫伤神,他太善于伪装,而且性格深沉到阴暗。北野枫说南成远重情重义,现在她对这句话百分之一千的怀疑。
采摘的薄荷和线帕都不见了,她越想越气愤,狠狠抓着几把薄荷,沿着金果林内的小路向安宁宫走去。她来到角门外面,推了一下,发现角门锁死了口她刚打算绕到安宁宫的正门,却发现角门从里面打开,人影立于角门一旁。
“进来吧!别偷偷摸摸的。”
看到南成远站在门口,一臂撑着角门,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江雪无奈,只好从他手臂下钻进去。安宁宫的院子里没人,她松了一口气。她并不奇(提供下载…3uww)怪南成远比她先回安宁宫,而奇(提供下载…3uww)怪酥心散为什么还没发作。给北野枫和他配的药毒里都有酥心散,怎么今天单用就不发作了?再见竹玉,她一定要询问原因。
南成远关上角门,轻哼一声,冷漠寒凉的脸庞讥诮欲浓,“太后正在找你,你在宫里不安份,随处乱跑,有违宫规,会受重罚,还会牵连沐家。”
江雪暗哼一声,狡黠一笑,轻哼问:“依成亲王之见,小女该如何脱罪?”
“你可以说成戏诱本王,与本王私会,本王自会替你脱罪。”
“事关王爷的名节,小女能这样说吗?”
“当然能,本王允许。”
“哦!多谢王爷。”江雪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问:“王爷要小女如何报答?”
南成远很满意江雪的态度,随即问:“你想怎样给太后治疗失眠症?”
“用药呗!不过要看太后失眠的情况,小女现在还没有准确的想法。”
“好,不管你想怎么治,都要随时告知本王。”
“王爷忙于国事,不能天天进宫,不如找内线与我接头。”
“不用,本王自有办法。”
江雪淡漠一笑,看到有宫女出来,她拍了拍手,向偏殿走去。南成远冷哼,眼底闪过得意,不管关太后的失眠症能否治愈,他都要提前控制全局。
她进到暖阁,南成远也进来了。两个宫妃正陪关太后玩纸牌,玉撼嬷在一旁洗牌。她上前行礼告罪,关太后没说什么,脸色却不好看,玉嫉嬷直接逼问她去了何处。两个宫妃见状,忙放下纸牌,猜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她扫了南成远一眼,挑嘴一笑,深施一礼,说:“回太后,小女知沧王明日要巡查河道,给他送去了普通丸药和伤药。太后熟睡,玉嬷嬷操劳,小女不敢打扰,就私自离开了安宁宫,耽误了回来的时间,万望太后恕罪。”
“哦?你去给宇沧送药了?”关太后笑了笑,看着南成远,嗔怪叹气,“沐九小姐不是你府里的人了,事关女孩家的名节,什么私会、引诱,以后不许胡说。”
江雪暗暗咬牙,南成远竟然把替她脱罪的理由提前告诉了关太后。还好她急中生智,搬出南宇沧,否则还不知道关太后会怎样看她呢?
南成远没想到江雪另找借口,令他陷于被动,被关太后斥责,他俊脸微红,忙低头抱拳告罪,“儿臣知错,儿臣信口胡言,请母后恕罪。”
“你记住就行,回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儿臣告退。”
与南成远四目相对,江雪触到他眼底冰冷的火光,毫不畏惧。她没用南成远编的理由,也不会受他摆布,还让他挨了训斥,总算小出了一口恶气。
两个宫妃告退之后,关太后谴走玉嬷嬷和随侍的宫女太监,向江雪询问自己的病情。关太后连身边的人都不信任,可见她心机深沉、生性多疑,这种人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能战胜恐惧。江雪说出自己设想的精神疗法,提出观察她的睡眠状况。关太后迟疑片刻,并未否决,也没说自己的病症和病情。
宫里晚膳时间很早,用过晚膳,江雪陪关太后到安宁宫的小花园散步,随便聊一些家常话题。关太后反映很快,善于倾诉、也善于倾听,而且毫不倨傲。人之初,性本善,没有哪一个人生下来就坏到了骨子里。人世间之所以会有好人、坏人、恶人、善人,恰恰是性相近、习相远所造成的。
宫禁的时间到了,宫女收拾好床榻,太监送来安神汤,请关太后喝下安歇。关太后轻叹一声,很无奈,似乎很不愿意走近寝殿,睡眠对于她来说不是享受,而是负担。可她午睡的时候并没有这种表现,难道她只是不喜(3UWW…提供下载)欢夜里的睡眠吗?
关太后睡下之后,江雪回到厢房,躺在床上小憩。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寝殿值夜的大宫女玉绸来喊江雪,让她过去看关太后。她刚起来穿好衣服,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絮絮叨叨的梦呓声传来,仔细听时,却一句也听不清说的什么。
江雪来到关太后的玉榻旁,看到关太后紧闭双眼,脸上肌肉抽成一团,脸上冷汗淋漓,双手挥舞着,唠唠叨叨,好象在梦中跟人激烈地争吵。玉嬷嬷坐在玉榻一旁,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哼着儿歌安慰,也不能缓解她的恐惧和紧张。
“叫醒。”
“不能叫醒,叫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现在乎时刚过,离天明还有几个时辰,叫醒她就不能再入睡,可她这样也不是处于睡眠休息之中,比醒着更累,而且伺候她的人也恐惧。
“这样睡着不如醒着,叫醒她。”
关太后睁开眼睛看了她们一眼,又慢慢闭上了,靠在玉榻上,喘着粗气。她平静了许久,才长舒了一口气,谴退了玉嬷嬷和宫女太监,只留下了江雪。
江雪泡了一杯安神,服侍关太后喝下,问:“太后,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关太后摇了摇头,沉声说:“我根本就没睡,那些安神汤对我毫无作用,你们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知道,我只是睁不开眼睛。”
“没睡怎么会睁不开眼睛呢?”
“睁不开眼睛的时候,我能看到好多人,活着的,死了的,以前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都会交涉争吵。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就都不见了。”
“是魇梦吧?”
“魇梦也是梦,一个醒着的人怎么做会梦呢?”
江雪微微点头,“太后,我在你床边守着,你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夜越深越要睁着眼睛。”
关太后这种情况令江雪很迷茫,失眠症是想睡却因为紧张或是恐惧导致精神越来越兴奋,翻来覆去睡不着。关太后根本就不是睡着与睡不着的问题,她醒着就会被魇梦困扰,这说明她失眠不是来去精神,而是来自于外界。她陪关太后聊天,说了很多话,实在撑不住,昏昏沉沉闭上了眼。天蒙蒙泛亮,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玉榻一角,关太后靠坐在玉榻上,睡得正香。她轻手轻脚立于寝殿中间,四下张望,寝殿里除了铜鼎里的安神香燃尽了,其它毫无变化。她轻哼一声,拿银勺从铜鼎装了些灰烬,拿出外面仔细观察。
“玉绸姐姐,铜鼎里的安神香都是谁来点?”
“谁当夜谁点,昨晚是我点的。”
“这些安神香是哪里来的?”
“我知道这些安神香是御用贡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江雪冲玉绸点头道谢,回到厢房,感觉浑身乏力,倒在床上,又睡着了。玉绸进到厢房说关太后请她到偏殿,她强撑倦累起来,简单梳洗之后,来到偏殿。她到偏殿请安之后,陪关太后聊些家常闲话,早膳送来,关太后让她到花厅一同用膳口关太后精神很好,好象昨晚什么也没发生,江雪松了口气。关太后是个谨慎且好强的女人,她的夜晚这么难熬,白天精神奕奕不用耗费心力的硬撑罢了。
到了晚上,她不让关太后再喝安神茶,等关太后安歇以后,她借口想看关太后的睡眠状态,让玉绸陪她去寝殿,趁玉绸不注意,她浇灭了安神香。她回到厢房,打着长长的哈欠倒在床上,睡得正香,就被吵闹声惊醒了。她来到关太后寝殿,发现关太后的情况跟昨晚一样,可见问题不走出在安神汤和安神香上。她留在寝殿陪关太后,等她撑不住睡着了,天亮时她再醒来,看到关太后睡得正香。第三天晚上,她让宫女给关太后熬了浓浓的夜交藤,并用药渣兑水泡了脚,情况毫无改善。第四天晚上,她提前跟关太后约定好,等安歇后,避开伺候的众多宫女太监,换到别的宫室去睡,情况照旧出现。
江雪把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强烈安神的夜交藤也用上了,状况毫无改善。她昏头躁脑,心烦如麻,关太后摇头叹气,也失去了耐性。她闷在厢房半天,把她两世听到的、见到的又有关于失眠症的情况都想了一遍,仍毫无头绪。她沉静了半晌,决定不放弃,一定要攻克这个问题,越是困难,她越斗志昂扬。
第五天,她陪关太后用过午膳,喝了一杯夜交藤泡的水,一觉睡到了天黑口宫女嫉嫉们服侍关太后安歇之后,除了守夜伺候的,其他都回房休息了。江雪跟玉绸说了一声,让冷香把她的铺盖搬到关太后的寝殿,打地铺彻夜观察。
起初,关太后闭着眼睛,虽然没睡着,却很平静。子时一过,关太后渐渐焦躁起来,嘴里嘟嚷着,双手用力挥舞着,好象在阻挡什么人靠近。江雪想去叫醒关太后,突然她眼前一黑,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关太后玉榻前。她刚要喊,突然四周一片漆黑,影子转过身,她立即汗毛倒竖,头皮发麻,后背冒出冷森森人凉汗。
关桑柔伸着手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