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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得不回来。不要着急,会好起来的。”
“我现在做任何事,都觉得茫然,谁是敌人也不知道。你是无法体会这种如在沼泽的无力感。”
“我记得你说过先帝曾经答应封赏于你,怎么没有消息?好歹是个护身符。”
“你也说了,那是先帝,而且,已经死了。虽然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当今皇帝也在场,可他认不认,还是未知数。最关键的是,就算他认,也要他记得才行。国事繁忙啊。”
“木家几位郎君想来是可以帮忙的。”
“怎么联系?又不知道他们住在哪个坊哪个府邸。何况,若他们真把我当朋友,哪能几个月都没个音讯?算了,我始终只是庶民,还是要认清身份。”
子时末,等在二门附近的泥点动了动。露水浸湿了她的头发,手脚也麻木了。她小心地顺着墙根,准备空手而返,却突然看见二门洞开,看门的婆子谄媚地打着招呼:
“阿郎回来了?您可真是太辛苦了,这会儿才回府歇息。”
郭晞不带情绪地“嗯”了一声,便跨进院门:
“你们把门看好了。最近时局不太好,做事机灵些。”
“是是。”
郭晞带了随侍汉光大踏步而来,向绛阳院走去:
“汉光,你自去歇息,我得跟夫人商量些事情。”
汉光迟疑片刻,应喏着正要离开,泥点从黑暗中扑了出来,跪倒在地:
“阿郎,五娘请您前去,有事相求。”
郭晞惊了一下,走过来打量泥点:
“哦,是泥点啊。这个时辰躲在这里,就为了等我么?最近实在太忙,没时间去看她。串儿好吗?”
泥点哭泣起来:
“阿郎,救救娘子。娘子差点没命了。您现在看了娘子,未必能认出来。”
郭晞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话?这里是她的家,她是郭家的子孙,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
“阿郎,您去看看娘子吧?若是不去,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上?娘子嘱咐婢子,请您悄悄地去。”
郭晞胸口沉闷,冷声道:“汉光,嘱咐门上的婆子,不许将我回来的消息说出来,否则,立即打死。随后,你到清风院外等我。走吧。”
转向清风院所在的西苑,跟泥点小心地避开巡夜的人。
郭晞苦笑:没想到在自己家里还不能自由出入,这般行径,与贼有什么两样?
汉光却是比郭晞先到清风院,遣开了守门的婆子,自己站在门口等待着郭晞。
郭晞点点头:“汉光,你且守在此处,若有人看见,责令不得声张,否则,打死。”
郭晞在军中多年,行事狠辣,言出必行。知道既然自己掩藏行径前来,若被下人传开,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能会给串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进了清风院,郭晞第一感觉是:这院子也太冷清了
想来巡夜的婆子也就是隔两个时辰巡查一番,人少,也无几盏灯火,除了树影婆娑,池水泛波,这个院子如同无人之所。
正如这院子的名儿,除了一院清风,还有什么?
郭晞停下脚步,长叹一声:爱串儿,想把最好的给她,补偿她,可是,看看眼前的状况,好象并不是爱她,而是害她。
此刻心中掠过强烈不安:自己带了串儿回家,可是她的亲娘已经不在,这院子里的女人,能善待她吗?她们在自己面前展露的宽容与温柔,是真的吗?
泥点轻轻推开串儿的卧房:
“娘子,阿郎来了。”
串儿应道:“快快请了阿爷进来。”
串儿今夜以怕黑为名,未曾熄灭烛火,否则半夜突然亮起烛火,难免惹人怀疑。
郭晞脚步迟缓地进了屋子,向串儿走去,泥点在身后关上门,守在门口。
借着烛光,他看见串儿面色萎黄,两颊深陷,眼眶发黑,比往日更大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己。
他握紧拳头,脸色发白,端正地坐在串儿床前,定定地安静地凝视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串儿突然笑了:“阿爷,串儿耽误您休息了。串儿不后悔回家,串儿是郭家堂堂正正的子孙,就应该光明正大地呆在这里。其实阿爷也知道,任何府邸包括皇家都有争斗,串儿没保护好自己,是串儿能力不足,一点都不怪阿爷。”
郭晞以为串儿应该诉苦,痛哭,却没想到串儿说出这样一番话。
“是阿爷考虑不周。串儿刚回家,能力不足是肯定的。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儿的吃食被动了手脚,儿想有自己的厨房,可以吗?”
“你是说,有人对你下手?”
“太医看过了,只是缓泻之物,但是会降低人的抗病力,很容易丢掉性命。”
“找到下手的人或者东西没有?”
“白天才发现,尚未找到致病原因和动手的人。大家都没事,惟独儿有事。这很容易掩盖真实原因让人以为是儿自己身子弱。儿不想费时间去查,只想找出根源。阿爷,儿想求您将这院子再行隔断,成为园中院。”
“说明白。”
“这院子太大,儿跟几个小丫头也住不了几间房,整个院子太冷清。想着围成个两进小院子,着专人守门。外面就当做花园观赏游玩,小院子外的房间还可以安排其他奴仆居住。”
院子太大,人来人往太复杂,院子小有什么事也好查。
“我也觉得这里人少了。可是隔断开来,会不会太狭窄?”
“不会。而且,儿年龄不大,院子太大也镇不住不是?”
“那好,明日就派人来砌围墙,再给你砌个小厨房,拨专门的费用,做些吃食熬个药什么的也方便。”
“谢谢阿爷。”
“再给你派个管事嬷嬷,管着小厨房和院子的杂事,但不参与你屋子里的钱财首饰之类的管理,如何?”
“阿爷派的人,儿自然放心。”
郭晞从怀里摸出一只小金鱼:
“这个给你。这不是饰品,而是令牌,有了这个,你可以自由出入这府邸。当日,萧翁曾经跟我提过,应该给你足够的自由,可是阿爷怕其他姐妹也这般要求,所以没有同意。现在看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串儿眼中闪过惊喜,接过小金鱼:
“赤金的啊?”
“是,可不能拿去卖了哦。”
郭晞心情稍好,打趣着串儿。
串儿撇嘴:“阿爷,您也欺负儿,笑话儿。”
郭晞低声笑道:“哪能。”又叮嘱她:
“现在你要特别注意饮食。等明日小厨房砌好,就方便安全了。”
“阿爷,太医叮嘱儿最好用银碗筷。”
郭晞皱眉:“这样?那明日我派人多订几套。以后你吃饭装点心什么的,都用那个吧。”
对于这点,郭钏倒不以为然:只听说毒可以验出来,象这种无毒的害人药可就验不出来了,完全靠人来把关。
“谢谢阿爷费心。阿爷,能不能再给儿送面镜子来?儿平日梳妆连面镜子都没有。”
郭晞诧异地打量着屋子:“这也太唉,委屈你了。串儿,既然阿爷为你取了大名,你就该用起来,今后,不许人再叫小名。这不是个称呼问题,而是一种身份。我会让夫人安排下去。”
又从怀里掏出几张纸:
“这是阿爷这几年给你们娘俩置的私产,写在你阿娘名下。她乃姨夫人,私产夫人动不了,你悄悄收好,给你个保障。”
串儿,不,现在应该叫郭钏,接过来一看:西市绸缎铺、专卖葡萄酒的酒肆,东市味正香酒楼;平康坊一处宅子、胜业坊一处宅子,还有洛阳有一处房产。
这也太丰厚了吧?补偿?
郭晞看着郭钏无惊无喜的脸:
“这不是补偿,是早就想交给你的。可是最近朝堂上事多,顾不过来。也许,不久又要出征。”
郭钏感激地冲郭晞一笑:“儿知道阿爷总想给儿最好的。可阿爷要立于朝堂,内院之事本就顾不上。只要儿手里有财有人,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郭晞宽慰地点点头:“那两处宅子,我都着人打点好,一应家具都安排好。胜业坊那处宅子里,有株槐树,深挖三尺,有个箱子,里面是阿爷给你的首饰钱财。”
郭钏“噗嗤”一下忍不住笑了,心中暗想:这两人还真是夫妻啊,都在树下埋东西。
郭晞看她笑,以为她是开心,倒没多想。
郭钏达成了主要目的,还意外得到物质收获,心情放松下来,眼睛也睁不开了,没一会儿居然睡了过去。
郭晞心里酸酸的,看着昏睡过去的郭钏,眼中闪过晶莹。
为她掖好被角,方走出门来,看看等在门边的泥点:
“泥点,今天做得不错。朱嬷嬷现在还要求你做什么没有?”
泥点道:“婢子惶恐,没顾好娘子,让娘子受罪了。自从娘子搬来这里,朱嬷嬷就没有安排过婢子。”
“也算不错了。照顾好五娘,今后自有造化。跟你阿娘说声,也许会调整她的位置。”
泥点恭敬地福身:“是,婢子明白。服侍娘子,是婢子的本分。婢子一家的命都是阿郎救的,一切听从阿郎的吩咐。”
郭晞点点头:“对其他人要敬着,但是不必害怕退让,尽全力保全五娘。”
说罢,向清风院外走去。
“汉光,物色一个婢子,最好能识药性的,送到五娘身边。”
汉光躬身应喏,这才陪护着郭晞往正院而去。
泥点看郭钏睡熟了,拿了被褥铺在床榻边,掩上房门,灭了烛火,借着月色,疲倦地进入了梦乡。
第113章有怨吗?
第113章有怨吗?
一晚好眠。
待郭钏醒来,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金黄色阳光将窗棂照得暖洋洋金灿灿的。
郭钏舒心地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很好啊。
回头在床上查看,波力早就不知所踪。
这个坏家伙,又上哪儿去偷着乐了?
右手一使劲,才发现手心里还握着一样东西,硌得生疼。
展开手心,竟然是郭晞给的小金鱼。鱼嘴上有个小小的洞眼,一面有鱼鳞,栩栩如生;另一面为赤金平面,左下角刻了个小小的‘晞’字。
天呐,自己捏着赤金令牌不松手地睡了一晚,这代表什么?看来自己是极度缺乏安全感啊。
又想起昨晚随手塞在枕下的那几张契纸,郭钏赶紧拿了出来,跳下床,打开柜子,放进最不起眼的一个空匣子,又找了把小锁锁上,将钥匙捏在手里,跳上床。
“来人,没人在吗?”
听到郭钏的问话,泥点应了一声,推开了门:
“娘子醒了?婢子先端药来。”
“泥点,你等等。”
“娘子吩咐。”
“顺心如意呢?难道挨了打生了怨恨,不服侍我了?”
泥点笑道:“应该不会吧?今儿一大早,院子里便来了工匠,说要将屋子重新分隔,围起来,还要砌小厨房,说以后咱可以自己开伙。为了娘子满意,工匠请了如意姐姐她们在旁边指点着呢。”
又凑近郭钏小声道:“阿郎跟吴嬷嬷商量着,遣了看守碧柳院的许嬷嬷到这里管厨房和院子里的杂事,又遣了奴婢的娘看守院门。”
郭钏眯了眯眼,点点头:“知道了,昨天晚上辛苦你了,一定要保密。去把药端来吧,顺便让顺心如意一起进来,我有话说。”
泥点端来药和蜜饯,郭钏将蜜饯推开,小口小口地抿着药,感受苦涩的滋味从舌尖滑下喉咙。
顺心如意和泥点静静地看着,感觉自己的嘴里苦涩起来,几张小脸不由皱成一团。
郭钏喝完药,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几个小丫头。真的不能怪这些小丫头,她们太小了,最小的才十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
正因为小,这府里的人才有出手的机会。
婢子们没错,大家一起吃的东西,偏偏自己出了问题,这只能说自己倒霉。
而出了问题婢子们受责罚,主人却没有发言的机会和权力,这只能证明主人无能。
如意一直没动,只是沉默地等着郭钏开口。依她的经验,娘子自然是在思考,而不是在责罚。
顺心却有些不安,忍不住偷偷抬头瞄了郭钏一眼,看郭钏正盯着自己,又赶紧低下了头。
郭钏这才整好衣衫,在泥点的服侍下穿好鞋,下床坐到桌边:
“顺心、如意,你们受了责罚,心中有怨吗?是不是在埋怨我未曾开口求情?”
如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婢子失误,让娘子受到伤害,心中很难受,也很不安,受到惩戒是应该的。婢子绝对没有埋怨娘子,也不可能埋怨娘子。”
“这种事防不胜防,不是失误的问题,而是,在这方面我们太嫩了点。”
如意蹲身一礼:“娘子说的是。可是,婢子打小在府中,听过很多这样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事在自己身边发生,所以,是婢子失误。婢子心中愧疚。幸好这次没出大事,否则,我们几个性命都难保。这也算是给我们敲了警钟。”
郭钏看着顺心:“那顺心有怨?”
顺心迟疑地跪下:“婢子不敢。”
郭钏看着跪在地上的顺心:
“不敢?也就是说,顺心在埋怨我?觉得我没有求情,让你们受了责罚,很委屈?觉得跟着我这样无能的主人很憋屈,对不对?”
顺心有些慌乱:“婢子,没有这样想。”
“看见阿郎对我好,所以,觉得也许跟着我有前途,却没想到这才几天就被人下手差点丢命,这才想起跟的这个娘子没有背景没有根基谁都可以轻轻踩死,还真是前途无亮,对不对?”
顺心冷汗直冒,这段时间的相处,觉得五娘很是和蔼,没想到现在说话却这般尖锐:
“婢子不会说话,可婢子真的没有那样想。姨夫人对婢子有恩,婢子怎会这样不知好歹呢?1”
“有恩,你不是也报答了吗?当年若没有你报信,我们早就没命了。顺心,其实你现在反悔也没关系,真的,我绝对不会怪你,相反,还会拜托吴嬷嬷给你寻个好位置,送你过去。”
顺心皱着眉头,咬着唇:说实在话,她还真的有些后悔。倒不是为了其他,她只怕害五娘的人层出不穷,终有一天自己的小命就交待了。
可是,现在能回头吗?这样不讲情意的奴婢,哪个都不会用的。难道,到灶上烧一辈子火?
何况,若阿郎知道有自己这样出尔反尔的婢子,能有好日子过吗?
自己孤身一人在这个世上,要代替阿娘阿爷和早夭的小dd好好活着才行。
顺心鼻尖冒汗,“砰砰”磕头:
“娘子,婢子真的没有那背主的心思。婢子受了惩戒,心里有怨,怨的却不是娘子,是那下手的恶人。婢子今后一定更加谨慎。”
郭钏不动声色地看着顺心,半晌才道:“你起来吧。不怪你们,不过没办法,你们跟随我服侍我,自然要担责,委屈你们了。给了你们机会另寻出路,若你们放弃,可莫说我护不了你们,还硬拉着你们送死哦。”
“婢子不敢。”
郭钏对如意道:“如意平日还算沉稳,今后要多指点泥点和顺心。你们只要忠心对我,渡过难关,将来必不会亏了你们。”略顿了顿:
“现在院子砌了小厨房,又把院子重新隔离,我们会比以前安全。一应人手,阿郎会派专人前来。我也顾不得显眼了,至少要先保住性命对不对?你们愿意帮我吗?”
“是,婢子愿意。”
郭钏笑了笑:“话说再多也没用,还是多用点心吧。早餐吃什么?不会还是清粥吧?”
泥点捂嘴:“娘子猜得真准。”
郭钏叹气:“再这样吃,我得饿死了。对了,空闲的时候,你们把这府里相关人等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