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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我自己学还不行啊!”
很快,马可的宿舍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嘣!”
“嘣!嘣!”
“嘣!嘣!嘣!”
只要马可那弹棉花一样的可怕噪音响起,舍友们就心胆俱寒,纷纷抱着脑袋捂着耳朵夺门而出。他们宁可去教室钻研枯燥乏味的电动力学题目,也不敢留在宿舍听那让他们心律失衡血液逆流的死神之音。听了那种噪音,他们会产生难以抑制的报复社会的强烈冲动。马可的吉他,简直就是鬼哭狼嚎,犹如地狱的召唤!
“高山流水,余音袅袅——诸君以为我弹得如何?”,马可轻抚琴弦,作孤芳自赏状。
“先生之曲,排山倒海,勾魂摄魄,极具感染力,或曰——杀伤力。听马可兄之吉他,犹如置身于枪林弹雨,令我等魂飞魄散,血肉横飞,直至——精神崩溃,死无全尸!”,舍友笑答,面露鄙夷之色。
“知音难寻,曲高和寡也!汝等不懂艺术!”,马可拂袖而起,满脸清高。
“非也,非也,音乐大师贝多芬应为君之知音。”,舍友颔首赞许道。
“为何?”,马可大喜。
“他是聋子。”
经过马可夜以继日孜孜不倦的苦练,舍友们也自强不息地大幅度提高了心理承受能力,三个月后,舍友们终于可以听着他的吉他声,在宿舍勉强吃下去饭了。而且他们惊喜地发现,为了躲避马可那可怕的琴声,他们不知不觉中竟然连上了三个月的自习。果然,那个学期期末考试,他们宿舍的成绩都出奇的好。原本每次考试都会承包本专业80%挂科名额的马可宿舍,这次竟然一个挂科的也没有。这令老师们啧啧称奇,还以为他们宿舍集体走了狗屎运呢。
这就是马可吉他之路的开端。
不过,马可想不到的是,五年之后,吉他竟然成了他谋生的手段。如果说生活也是一把吉他,那马可就是弹奏它的一根手指。只是这把吉他的琴弦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得让他难以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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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弹得怎么样呀?”,韩雪佳停下了自己的手指,抬头看了看马可。
“嗯,很不错的。你三个小时就赶上我三个月的苦练了。”,马可笑着抱起自己的吉他,“我弹两种吉他泛音你听一下吧。”
“泛音?嗯,好像教堂里的钟声呀,你弹得再慢一些嘛。”
“让你听一下就可以了。今天你已经学了不少了,这些以后有时间再教给你吧。”,马可理了理头发,已经下午五点了。
“好吧,今晚上还有演出?”,韩雪佳问。
“嗯,我该回去了,吃点儿饭就要赶过去的。”,马可提上吉他,就和她往回走了。
“有时间我去看你的演出吧。”,韩雪佳笑着看了看他。
“算了,不要去了。我们是群魔乱舞呢。”,马可淡淡地笑了笑。
“为什么呀?”
“因为——‘black sky’是一群垃圾,呵呵,包括我,你还是看现在的我吧。”,马可笑着指了指自己。
“为什么这么说呢?”,韩雪佳有些奇怪。
“因为我们是一群社会败类,是人渣。”,马可笑得很狂傲,但随即又像个天真的孩子似的对韩雪佳做了个鬼脸,“谢谢你的那些菜和蛋糕,呵呵。”
“我也要谢谢你的吉他呢,不过你为什么说你自己是人渣?”
“本来就是呀,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人渣。很多比我们还要人渣的人渣却冠冕堂皇,衣冠楚楚。我们恨那些虚伪的人,所以我们就用我们的音乐诅咒他们。我们是人渣,但我们是纯真的人渣,我们生活在黑暗里,但我们的心却是光明的!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他们生活在光亮中,但他们的心却是阴暗的。我们就像他们鄙视我们一样鄙视他们!就这么简单,我们是叛逆!我们痛恨不公平的东西!恨这个世界!也恨自己!”
马可大笑着在韩雪佳面前挥舞着吉他,弹出了一段段的暴虐的和弦,充满了破坏欲。
那是对世界的怨恨?还是对自己的诅咒?
“马可你——”,韩雪佳有点害怕这个狂躁的马可。
“我没什么的,呵呵,你看。”,马可笑着转过了身。
果然,他眼睛里的暴虐已经慢慢褪去,深邃的眸子里还是那永恒的迷茫与忧郁。如此的清澈,如此的纯真。
“你为什么恨自己呢?”,韩雪佳见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就问了这个问题。
“需要理由吗?”,马可浅浅地笑了一下,就不再说话了。
很快,韩雪佳就到了宿舍了。
“你先回去吧,别忘了弹奏和声时右手要用拨弦法。还有——生日快乐。”。
马可笑着向韩雪佳点点头,就提着吉他走了。
韩雪佳抱着吉他,久久伫立在那里,看着马可略显憔悴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或许马可也是一把吉他,他既可以弹奏出轻柔美妙的旋律,又可以爆发出狂虐可怕的节奏。
她轻轻地扫了一下琴弦。
也许自己希望看到一个像以前那么洒脱阳光的马可,而不是现在这个。
9 韩雪佳的风流债
日子过得好快,再有十天就开学了。
韩雪佳的宿舍里已经回来了三个人,校园里也渐渐地喧闹了起来。
不过她的生活节奏还是像往常一样舒缓平静。如果说有变化,那就是经常会去马可那里学一会儿吉他。这把吉他给她带来了很多的乐趣,尤其是学习累了的时候,自己抱着吉他去海边弹一会儿,真的非常惬意和放松。
这把木吉他已然是她枯燥的考研之路上的陪伴。
马可最近很少回小屋。除了日常的演出,他们正在和其他的几支小乐队筹划一个摇滚音乐节。马可作为主要的发起人之一,负责宣传和拉赞助。这些天他忙得焦头烂额的。
韩雪佳正抱着几本书在校园里走着,忽然,有人叫住了她。
“韩雪佳!”,一个男生。
“哦?刘儒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韩雪佳一愣。
刘儒飞是她的老乡。以前放假时,他经常帮韩雪佳买火车票,而且每次都把两个人的座位排在一起,实乃居心叵测。
“刚回来没多久,你一直没有回家?”,刘儒飞长得还不错,憨厚的笑容非常亲切。
“嗯,我要考研的,就没有回家。”,韩雪佳对他笑了笑。
“这样子呀,我从老家带来很多咱们那里的特产,我也吃不了,下午我给你拿过来一些吧。”,他跟屁虫似的和韩雪佳并肩走在校园的小径上。
“不用了,谢谢你了。”,韩雪佳有些不自在。
“那晚上我们去吃顿饭吧,好不好?”,刘儒飞还是锲而不舍,继续输送着糖衣炮弹。
“哦——我晚上要和别人台东玩。已经约好了,不好意思。”
“啊,那太好了,我也正好想去台东呢,一起去吧!”,刘儒飞猜韩雪佳只是搪塞他。
“不是,不太方便的。”,韩雪佳差点晕倒了。
“没什么的了,就这么说定了哦。我下午六点到你宿舍下等你,不见不散。”,说完这小子撒腿就跑了。
“哎——我——”,韩雪佳还没来得及拒绝,刘儒飞就已经不见人影了。
自从今年春天和北京那个花心的家伙分手后,韩雪佳就对爱情失去了兴趣,对几个追她的男生也是毫不理睬,谁知道今天碰上个厚脸皮。
韩雪佳叹口气,看来自己是让这个家伙给盯上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关键时刻,她就想起了马可。他应该有办法解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吧。于是她给马可发了一条短信,不知道他会给自己出什么锦囊妙计。
很快,马可回了短信,就俩字——“杜辉”。
韩雪佳不禁笑出声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马可波罗就是马可波罗。她明白马可的意思,看来这次要请白静的模范男朋友杜辉亲自出马,帮她摆平这个刘儒飞了。给白静打了电话之后,韩雪佳就一身轻松地上自习去了。
下午五点整,杜辉和白静准时抵达H大。
韩雪佳看了看杜辉那流里流气的样子,就暗自佩服马可了。
杜辉可能是天底下最适合这个差事的人了。
为了圆满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杜辉特意穿了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衣,上面绣着两个硕大的英文单词“sex pig”,脖子上挂着一条俗气的金链子——两块五毛钱的地摊货。经过白静特别批准,杜辉还在嘴里叼了根儿烟,戴了副不伦不类的大墨镜,怎么看都像个地痞流氓。
“雪佳小姐,我们是青岛市摆平公司,拥有一大批专业人员,专门为成功人士提供特殊服务,包括经济婚姻调查,以及您不便亲自出面的事情,比如您的仇人啦,情敌啦,追你的苍蝇蚊子啦,哈哈,都请交给我们吧。我们可以按您的要求做任何事情,杀人放火,在所不辞!收费合理,价格公道!你看看,这头猪穿成这样是不是可以了?”,白静装模作样地瞎侃一通,就将杜辉一把扯到韩雪佳的面前。
“想不到杜辉这么帅哦!”,韩雪佳看着杜辉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我是不是像个傻B呀?”,杜辉也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傻笑了起来。
“哼,你以为你不是呀!”,白静横了他一眼,就狠狠地揪住了杜辉的耳朵,“哼,瞧你高兴的,让你假扮雪佳的男朋友就高兴成这样子呀,德性!我告诉你,今天只是演戏,你要是敢花心,我阉了你这头死猪!”
“唉呦——不敢不敢,我怎么敢——唉呦!”
杜辉又遭遇家庭暴力了。
“我们练习一下吧,免得露馅了。”
于是,可怜的杜辉又莫名奇妙地挨了几次揍,因为白静不是嫌他演得不像,就是嫌他演得太像,反正怎么看杜辉都不顺眼。
不过杜辉还能找到人来发泄自己的郁闷之情,那就是——刘儒飞!
白静把杜辉训斥完毕,就到了楼上的宿舍里,趴在窗户上等着看好戏了。
至于这场戏还有必要赘述吗?杜辉的实力和演技大家应该很清楚的,只选取两个镜头吧。
镜头一:
北京时间17:58——
刘儒飞眉飞色舞地哼着《让我一次爱个够》,屁颠屁颠地一路小跑着赶到了韩雪佳的宿舍楼下,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却是:韩雪佳风骚地摸着一个正在吐着烟圈儿的戴墨镜挂金链子的地痞流氓的裸露胸膛,嗲声嗲气地询问哪种堕胎方式危害小一些。那个男人则不耐烦地打断她,和她讨论起了附近旅馆的价格行情。
镜头二:
北京时间18:04——
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死死地揪住神情恍惚的刘儒飞的脖领子,热情而真诚地邀请他一起去台东逛街,而韩雪佳也一边撒娇地搂着那个男人的腰,一边极力挽留据称临时有急事想离开的刘儒飞。但是很遗憾,看来刘儒飞真的有急事,你看,他都急成那个样子了。最后,他哀号着挣脱了那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的魔爪,一溜烟的逃走了,校园里回荡着刘儒飞那撕心裂肺的声音——
“大哥,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有事呀!”
那一晚,H大有个纯真男孩的心破碎了,因为他心目中那个纯洁神圣的天使轰然倒塌了——
10 “骨灰盒子!”
韩雪佳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两斤绿豆和一些零食,就带着吉他去了马可的小屋子。今天他在小屋子里休息的。
昨天,马可他们举办的摇滚音乐节还算比较成功,吸引了大概三百名年轻歌迷的追捧。票价是男人15块,女人免费。为了这次音乐节,马可甚至染了金色的头发。演出现场特别的火爆,马可自己就唱了七首,都是一些很快速,吵闹,非旋律性,甚至是有暴力倾向风格的歌曲。
不过,像什么Hardcore Punk,Post…Punk和Ska…Punk之类的,韩雪佳是不懂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呢?韩雪佳只看到了他们的海报上那混乱迷幻的图案与那句刺眼的宣传语——
“我们畅饮圣徒的呕吐物 与垂死的娼妓寻欢 我们吸吮野兽的血 拥有地狱之门的钥匙”。
如果在别的地方看到这句话,韩雪佳肯定会感觉恶心。但是,由于这句话是马可选择的,所以韩雪佳就没有太反感,反倒是感觉它有些道理,甚至是可爱了。可能这是他们玩世不恭的宣言吧。
海报图案上还有一个大大的“A”字模样的标志,不过里面的那一横加长了。马可告诉她,那是Anarchy的首字母,“无政府主义”的标志。当然,马可本人对政治毫无兴趣,在他眼中,这个标志只是渴望自由的意思,这便是punk的追求。
“嗯?在吗?”,韩雪佳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哦,等一下,我先穿上衣服。”
过了一会儿,马可打开了门。
韩雪佳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呀?”,马可莫名其妙。
“你的头发染成金黄色,挺滑稽的。”
“我感觉也是,最近还好?”,马可有些疲惫。
“还好,快开学了。我给你带了一些绿豆,你煮着喝吧,可以败火消暑的。”,韩雪佳进屋后就把东西放下了。
“谢谢。”,马可没有推辞,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
“吃过饭了?”,韩雪佳弯腰看了看电饭锅,里面空空的。
“没有,昨晚音乐会太闹了,有点不舒服。”
马可虽然追求那种喧闹暴虐的音乐,但是他内心却喜欢安静。所以每次演出完毕,他都会把头插到冷水里,好好地让自己那狂躁的神经冷却下来,不然他会被那种可怕的暴虐情绪压垮,甚至他都感觉自己就处在精神崩溃而陷入疯狂的边缘。
也许他就是如此的矛盾吧。
“这里有一些吃的,给,先吃一点吧。”,韩雪佳打开袋子,递给马可一袋雪饼。
“你知道一个雪饼是多少粒大米做成的吗?”,马可吃了一个雪饼,笑着问。
“嗯?”,韩雪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雪饼,好奇地反问,“多少?”
“让你猜嘛,问我干什么?”,马可笑了笑。
“应该有20粒吧,这么大呢。”
“多了。”
“啊?15粒?”
“还是多了。”
“10粒?”
马可还是摇头。
“5粒?不可能这么少吧?”,韩雪佳有些吃惊了。
“3粒。”
“3粒?怎么可能吗?这么大呢!”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音乐。一个大雪饼,区区3粒米足够了。我们的生活,很多就是这样的。朋克音乐就是告诉人们这个答案——3粒。”,马可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什么呀,你神经病呢。”,韩雪佳笑着捶了马可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朋友就是做这个的。他们公司每年春节发的福利,就是一堆一堆的雪饼,他吃不了就到处送人,送不了的就喂狗,呵呵,最后连他们家养的小狗一闻到雪饼味都吐了呢。”,马可大口地嚼着雪饼,样子好不滑稽。
“你好恶心,你一说喂狗,我都没胃口吃雪饼了呢。”,韩雪佳笑着帮马可撕开一个雪饼,就像喂小狗一样。
“那有什么,哈哈,有钱人家的狗比我们吃的肯定好多了。再说了,一只藏獒能卖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可我呢?就算是标价一万块,有人肯买我吗?恐怕和猪肉一个价钱也没人肯买我的,呵呵,这就是——”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音乐,是吧?”,韩雪佳知道马可又要发感慨,便摇头晃脑地抢先说了。
“嗯?这么了解我的想法,我还没开口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你可真是才女呀。”,马可也被她可爱的样子逗乐了。
“不是我才女,而是你是哲学家呀!”,韩雪佳笑着摁了一下马可的鼻子,他们经常这样打闹的。
“哲学家?嗯,本人天生丽质,冰雪聪明,对哲学的确颇有造诣。”,一说他胖,马可立马就喘上了。
“嗯?”
“拿哲学的‘四大话题’来说,宇宙,人生,爱情,死亡,我就很有研究心得。”
“说来听听。”,韩雪佳作虔诚倾听状。
“先说宇宙,我知道天上的烧饼一样的天体,白天叫太阳,晚上叫月亮。地球是圆的,所以它才能像个保龄球一样在太空轨道上一直咕噜咕噜滚个不停,绕着太阳滚一圈儿就是一年,它自个儿滚一圈儿就是一天。人生呢,我懂得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