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阳你小心过马路,最好老老实实跟门口待着,姐姐我等这和尚死了就来哈!
天呐!金庸迷!
大概十点钟的样子,我跟柳仲终于碰上头,她穿件粉色小夹克从对面马路甩着膀子走过来,她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丫选古董,挑年份呐?又不是给我的,随便买个什么不就结了!
说得也对!我干吗这么兴师动众,我这个人就是太讲究,虽然是另有企图,但总觉得不能太随便,太要面子了。
柳仲舍命陪君子,陪着我开始了遛东逛西的11路,可这期间遇到的东西不是看中了价钱贵,就是价钱便宜得看不中,反正都不合适。
第二章 抚摸灰尘(29)
后来,都下午了,我们去了一家叫“小丑礼品屋”的店,柳仲说不能再挑三拣四了,再挑下去估计晚上做梦都是围绕动物园展开的。她指着货架上的一只熊说,就要它吧!赶紧地!我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赶快掏钱,买完吃饭去!
我一看,价签上写着¥299,再看看那只熊,那家伙大概有一米高,遍身是灰乎乎的毛,还夸张地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裤,长得特壮实,一脸的居心叵测。
我说,送熊?不太好吧,那不是转弯抹角骂人吗?
柳仲说,拉倒吧,现在不兴讲究。我和我男朋友热乎那会儿,我送了他一只特别可爱的小猪,难不成你能说我诅咒他是猪?大■■!
不是吧?你真有个对象呀?常打电话的那个,那“李嘉诚”?
滚!什么李嘉诚,还陈水扁呢!
柳仲边说边掏出小钱包,冲钱包里头的照片一指说,人家姓马,马忠良。忠心的忠,良心的良,开车的,怎么样?长得不赖吧?
马忠良,好名儿啊!他妈一定是希望儿子能对自个儿尽忠尽孝。我拿过钱包看了看小伙儿,照片上是一个笑得露出整排牙齿的男生,长得浓眉大眼挺有志气的模样。
我说,嗯,不赖,真不赖,他给你回礼物了吗?
柳仲把钱包放回口袋,特崭样地说,那当然了,他给我买了一只小狗,是狐狸狗,好几百呐!
活的?
对呀,我送他一只储蓄罐的小猪,他就买了一只狗给我。
柳仲一副陶醉的样子,美滋滋地问我说,怎么样,甜蜜吧?
切,真是猪狗不如!
我一顺口,吐了句荤。好在柳仲没听见,柳仲还不由自主连连点头呢!
回学校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公车上,我思来想去,思来想去,但还是下不了决心赔礼道歉去,我总感觉自己宁死不屈的品质就要给只熊毁了,那种不清不白委屈求全的滋味特难受。我就自问了,这算不算是向恶势力低头呢?
柳仲百无聊赖,两腿横着大纸壳盒子坐在我旁边,她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风景,也不管我爱不爱听,特陶醉地说着那个马忠良,那真叫一个甜蜜蜜。柳仲告诉我,他们原来是邻居,打小在一起感情像亲兄妹一样,所有人都说自己不淑女不像个女的,就连她爸她妈也动不动拿自己跟文静的姐姐比,只有马忠良喜欢她这样。马忠良说,他就喜欢柳仲横冲直撞,不会装相儿,跟她在一块儿感觉特单纯,根本不用去附和这个粉墨社会的虚情假意,仿佛自个儿永远都是五岁半的小男生儿,长也长不大。柳仲告诉我,马忠良家里有一辆红色的小夏利,当时天下着雨,他俩就坐在车里避雨,他那么评价她,她特高兴,但不知怎么就是想哭,特想哭。她弯腰假装掉了东西,找东西,找了一会儿,就听马忠良说,想哭你就哭呗!我都说了你不会装,装了也不像那码事儿,哭是哭,说好可不许流鼻涕,雕牌肥皂多贵啊!
马忠良这么一说,柳仲就撒欢儿地哭,也算不清那是哭花了人家第几身西装了。
柳仲说,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够淑女,可是与生俱来的性格根本就改不掉,她曾经试着想从着装上慢慢改一改,于是狠下心买了一双踹死人不偿命的高跟鞋,尽管走十步崴五下脚,但还是坚持穿着那鞋赴马忠良的约。上了公交车,两个老大爷要给她让座,老大爷说,姑娘,你还没我站得稳呢,你坐吧!
后来,那鞋被马忠良填垃圾桶了,因为当柳仲走到约会的那个地点的时候已经完全瘸了,她是一瘸一拐走到马忠良面前的。柳仲说,当时马忠良都呆了,刚缓过神儿,上去就把那两只鞋的小尖跟给敲下来了,然后还不解恨,干脆丢垃圾桶里,他把柳仲塞进车,一个油门踩到胜利,一双布鞋,一双旅游鞋,两双鞋花了二百五,那个闹妖啊!
柳仲一直讲到公交到站,我和柳仲下了车,因为尼姑庵没有站,我们只能就近下车,11路步行回去。
可能之前说起马忠良,这会儿柳仲心情特好,她把装熊的大纸壳盒子塞给我,甩着手臂说,早该物归原主了,这一级保护动物就是待遇好,大体格死沉死沉,累死姑奶奶了。说罢,柳仲飞快走出几步,走在了我的前头,她在道旁高大的梧桐树下踩着笔直的盲人路欢蹦乱跳,那个笨重的模样活像一只四条腿生了锈的大蛤蟆。
一路上,柳仲频频冲人打招呼,不对,应该说有人主动跟柳仲说话。一些周末返校的学姐坐小轿车的骑摩托车的,看见柳仲都会停下来聊一通。她们穿戴时尚,说起话两只眼球眉飞色舞的,她们总豪放地亮出身上的玉石珠宝让柳仲估价,然后又婉约地说两圈麻将而已,并不值钱。柳仲始终柔软地笑,她一再谢绝搭便车,应付了事就继续陪着我走,跟我讲这些学姐的家庭背景,讲她们的大款男人和关于她们的一些风流韵事。柳仲说得兴致大起,她的嘴就像一杆机关枪,沿路上,不停地更迭目标。
第二章 抚摸灰尘(30)
说到谁丰满谁骨感的话题时候,柳仲突然调转“枪口”朝我贱歪歪地说,小阳啊,其实你吧也挺骨头的,不过你丫不会打扮,大■■,我要有你这么手长腿长,我准不会像你这么打扮!我横柳仲一眼,横完又不自觉地看了一下今天的行头,灰格子上衣、牛仔裤、李宁牌旅游鞋,有什么不好的,都挺好啊!我心想,柳仲长得多少有点胖,可能十分羡慕手长腿长那种人,天长日久,结果变成嫉妒吧!这么想想,我就觉得逗,我说,得,那你教教我怎么打扮符合大众口味吧?柳仲把头发一撩,故作出一副颠覆日月星球的威风来,接着指指点点说,首先,你瞧你这衣服,灰拉吧唧的,多土啊?这裤子,这裤子你得把它废两个窟窿,你们玩音乐的不都那样吗?还有你那腰,好好儿的麻秆腰干吗非系件外套?这么一系显得邋里邋遢的。现在天儿都越来越暖和了,像你这样的身形都盼着望着过夏天,好把自个儿的长手长腿显摆显摆,多条儿呀!多骨头啊!柳仲一边说一边扯着我系在腰上的外套,我恍然大悟,原来这贱人挑理这外套啊!其实使用这种方式多穿一件衣服出门是我的一个小习惯,尤其是春、夏、秋三个季节几乎都是这么穿的,有的时候碰上老天爷突然抽风下雨也不至于焦头烂额,不过我好像天生喜欢里三层外三层地多穿衣服,甚至因为可以多穿一些衣服而偏爱寒冷的冬天。柳仲可能还不知道我这毛病,一心想把那件外套给解下来,我赶紧打她手,我说,贱人你得了,我这四肢百骸的几块骨头,我怕招狗!你零件坚实,你显摆去吧!
柳仲“切”一声,迟迟说,狗见着咱俩,一准儿先咬你。
我迷糊问,为什么呀?
柳仲嘿嘿笑,得逞地说,骨头多呗!
我给梯子便爬,我说,那倒是,不像你,咬第一口没见骨头,第二口咬下去没骨头了,哈,肉厚骨薄!
去你的!我现在多瘦啊,这是标准身形。
嗯嗯,就稍稍超标一点儿,就一点点儿,不伤大雅,不伤大雅哈。
滚!怪不得季晏骂你,骂你轻了。
言归正传,柳仲啊,你说季晏为什么就跟我过不去呢?我也没惹她,我惹她了吗?
知不知道姐姐最恨什么样人?
应该特恨苗条的那种吧?
大■■,他妈怎么说你能听懂呢。这么说吧,其实我也特恨有钱人,尤其女的,有钱都端架子,看见谁都懒得搭理,你跟她说句话,他妈蔫了吧唧的,好像谁上竿子投奔她一样,还特能装,为了讲一口最标准的普通话累得牙呲眼瞪,结果一段话讲到后半段不知不觉就变味儿,又他妈一嘴海蛎子味儿!你看前面那女的,典型的钱妞,走哪儿都拿面巾纸捂着鼻子嫌脏,你说就算穿一条镶钻石的貂皮裤衩又有什么了不得呀,他妈尿憋急了,还不一样跑公共厕所挨个儿?我操,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爱扮古玩!
我听着头晕,我说柳仲你什么意思你呀?
柳仲眼球滴溜溜地转了两圈,连连说,没没没。瞧你,姐姐就是随便这么一说,绝对没有一杆子打倒一船有钱人的嫌疑,也不是全部有钱人都那样,但那样人大多数都有钱哈!
我笑两下,我说,我应该不算吧?
柳仲瞟我,她说,你算!你当然算!你要算穷人,那我不成三级贫农啦?但你不是钱妞,更别说你是典型钱妞,你他妈根本就不像个妞啊!
好好说话!
怎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滚!
我使劲给了柳仲一巴掌。
〈16〉
我和柳仲你损我,我损你,一路说闲。
我时不时地调整携带盒子的姿势,这盒子确实死沉死沉,拽得人两只胳膊又酸又麻地疼,我龇牙咧嘴,难免烦躁。
柳仲一身轻松,幸灾乐祸,大概我刚才那一巴掌把她给打疼了,这会儿开始找茬儿,来挖苦我,说我愁眉不展,一脸阶级斗争的皱纹儿,就这样根本没人敢收这盒子,怕举报受贿!
我本来烦躁呢,听柳仲这话就火大,我说,你个贱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背上这盒子翻两座山路,你要不哭我给你丫舔脚趾头。我听见柳仲“啊”地叫了一声,那叫声短暂而压抑,就跟冷不丁给人拿弹弓崩了似的。我心想,只不过随便说说,她干吗这么惊讶,不就是舔个脚趾头吗?又没让她舔!我用鄙视的大惊小怪的眼神横了柳仲一眼,然后我看见小晏,她穿着件天蓝色的外套,身上背了一个抗日时期的粗布包,站在离我们不远的道边,一只手还扶着一辆旧得看不出颜色的破自行车。我看见她的同时,她也回头在看我们,我听见她喊,东西沉吗?要不要帮忙?听上去好像挺有诚意,似乎之前的争吵没发生过。
我没吭气,该怎么走继续走。柳仲十分热情,那真叫一个眉开眼笑。她说,季晏你今天回家啦?我看你骑着车子没好意思叫你,没想你还下来了,不赶时间吧,一块儿走走看看风景怎么样?小晏偷偷地瞥我一眼,笑着说好。然后推着车子走在柳仲的左手边,柳仲狗改不了吃屎,马上开贫,这一道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得知小晏周末回了家就顺藤摸瓜问家住哪儿,家里几口人,父母做什么,寻根究底,那功夫绝对不亚于一名敬业的记者,那无孔不入的模样,换了我是小晏,非抽丫不可,不知消停,多闹得慌,但小晏似乎并不介意这样的盘查追问,她推着自行车慢条斯理迭迭作答,说到自己跟柳仲同岁的时候甚至还挺激动。
第二章 抚摸灰尘(31)
从头到尾,柳仲这个贱人就像当初跟我介绍自己那样一一提到了她爸她妈和她家的狗崽子。虽然在我听来柳仲八卦的嘴叫人无法忍受,但小晏却有问必答,配合得恰到好处。这让不怕风吹雨打、刻苦挖掘鲜为人知的世间万象、略带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精神的狗仔队成员——柳仲轻而易举地获取了校园名人的独家报道以及无人知晓的小道消息。
快要走到学校了,柳仲可以说出口的问题也几乎问尽,她终于想起身旁的我,这才兴味索然地问了句,沉不沉啊?我白她一眼,换了姿势继续向前走。小晏顺着柳仲目光望了望我,我们四目相接又快速闷下头。
柳仲也有点不自然,皮笑肉不笑,那声音就像吃饱了打嗝,抑扬顿挫。她说,季晏,你看,咱俩平时见得多聊得少,都是听人说你为人好,今天这一路上我算见识了,你这个人真是不错,就不像有些干部大■■,牛气烘烘的。柳仲手抄着裤兜边说边笑,两面三刀,仿佛先前损人那个不是她一样。小晏没接话,礼尚往来地还了一个笑脸,她看看柳仲又看我,看看地面又看我,最后没忍住,她说,你那东西沉吗,东西沉夹在车上,我帮你推着吧!小晏这么一说,柳仲赶紧拽我一把,还挤眉弄眼地示意当前的大好时机,我没搭理,我说不用了,然后换了手臂抱着盒子继续走。小晏满脸通红,迟迟说道,那个,那天你别放在心上,我话说重了,我向你道歉,咱俩一个系一个班,宿舍都在一个楼层,咱俩总不能一直不讲话吧,其实我早想找机会跟你说对不起,确实我不对,你能不能不生气?
小晏说得还算诚恳,柳仲马上从中斡旋。她说,不生气,不生气,要讲话是吧?季晏你放心,我们家小阳最会讲话了,我妈就特喜欢听她讲话,每次到我们家老太太都舍不得她走。为此我早有打算跟小阳歃血为盟,义结金兰,你知道我很孝顺的,就是不知道小阳她妈喜不喜欢我,应该喜欢吧!
柳仲挠着头皮,一副费心琢磨的死相。
我们仨各持己思走进尼姑庵,柳仲那个贱人遇到跆拳道班的熟人,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剩下我和小晏,她把车子存好,走在图书馆时候我看见我们高中同学,我的同学过来找她的同学借书,我们闲唠几句,聊天时间大概在十分钟左右。同学诚意邀请我去参加五一假期安排的校友会,她不仅告诉我具体时间还说了很多抬举话儿。例如:你是鱿鱼丝,你是开心果,你人不参加简直就是大煞风景之类夸张的话。同学前前后后提到很多当初要好的兄弟姐妹来吸引我,还说了很多打算光顾的娱乐场所来诱惑我,我感到盛情难以推却只好欣然接受。同学十分欢喜,恍然又好像想起什么,她张着大嘴冲我一指说,呀,吴小阳,你朋友呢?
我本来以为小晏已经回宿舍了,我心想这人真是的,走也不说一声,但我并没为此生气,因为我们之间毕竟没什么交情,我们在这之前甚至都没有一起走过校门到宿舍的这段路,那么,人家着急回去不等你不告诉你也很正常嘛!我这么去想,可提起大纸壳盒子刚刚迈步,也不知道小晏从哪儿冒了出来,她劈头盖脸说,你看没看到展示栏?真好看,你平常又高又瘦跟电线杆子似的,挺上镜嘛!文文照得也不错,等回去好好赞美赞美她。小晏甩着手走得兴高采烈,接着说,我妈给屋里那伙狼做些吃的,全是熟食,不能放在饭盒太久,咱俩快点走,估计她们早望眼欲穿了!小晏大步流星走出几步,回头看我不着急她又回来抓我手,在毫无先兆的情况下,她抓上我的手就跑。我迷迷糊糊,就听她呼哧呼哧说,你不知道,我妈做东西很有名儿,可惜这次没你份儿,我答应她们,宁死保饭,人回饭到,下次吧!你喜欢吃什么呢?小晏的声音整个儿颤颤悠悠,我当时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我望着院里的同学投来的目光,听着小晏跟她们飞快地打招呼,我都蒙了。
就这样,一直跑到宿舍楼下,我抱着大纸壳盒子站在楼梯口喘,我抬杠说,人回饭到,宁死保饭,是不是答应了就得那么厚道呀?这么看来你是说到做到的人啦?
小晏也大口喘气,她弓着背两只手撑着膝盖算做个小小的休息,她在身体处于标准直角的状态下哈哈大笑,摸着粗布包特惶恐地说,你要抢饭,你不是吧?
宿舍楼在白天不开灯的情况下特别昏暗,我们虽然体力透支很大但爬楼梯的时候并没想象中那么没精打采。小晏走在我前面,欢蹦乱跳,神气活现的,她摘下粗布包用手拎着,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楼层蹦台阶玩,